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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11-07 23: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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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伯溫三期三肖必暴一期不可避免的發生,永遠不可能改變!眾所周知,如果參加戰斗的只有兩方的時候,戰斗是比較簡單的,可是……一旦有第三方加入進來,整個戰局將變的無法掌握,不可琢磨,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當參戰方達到三家,又彼此敵對的話,那么整個戰局的發展,將脫離所有人的掌握!呵呵……苦笑一聲,家主不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現在……王冥顯然如他所說的那樣,將五大世家列為了世不兩立的大敵,家主甚至可以預料到,王冥界下來要做的,就是將西方神魔,與五大世家拉到一塊,讓他們纏戰不休,可是雖然明明知道他的計劃,可是家主卻不能不按照王冥的計劃去走!一旦西方神魔試圖進入東方,他們就必須狙擊!不然的話,他們便會被圣獸拋棄,失去所有的力量,成為一個普通人!可以預見的是,在五大世家和西方神魔纏戰的時候,王冥這個陰險的家伙,會不斷的騷擾兩方,借助兩方的大軍,鍛煉冥界大軍,同時消耗兩大敵人的勢力,當兩方人馬孱弱不堪的時候,冥界將一舉橫掃兩大勢力,成為世界唯一的主宰!夠狠!夠毒!這就是家主對王冥的評價,此時此刻……家主內心的懊悔,簡直是罄竹難書,要知道……本來,王冥是有意與他們修好的,只要家主誠心接納,然后聯合上王冥,與冥界大軍會兵一處,五大世家就算想要橫掃世界,都是指日可待的!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沒有知道王冥的身份,也許家主還沒有感覺到恐懼,可是……當他知道,王冥就是冥王,王冥就是哈迪斯的時候,誰能不恐懼?雖然,他們可以超脫輪回,不入冥界,但是他們現在必須祈禱,祈禱自己不要死在冥王的手里,不然的話,他們的魂魄,必然永墜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人生,不過區區百年而已,可是地獄中,卻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一旦踏入地獄,等待你的,就將是永不停歇的折磨和懲罰!深深的吸了口氣,家主知道,這場戰斗雖然無比的艱難,但是他們不能輸,絕對不能輸,后果真的太嚴重了,雖然沒去過地獄,但是只要想一想,就已經足以嚇退所有人了!慢慢抬起頭,家主冷冷的橫掃了周圍的子弟一眼,慢慢站起身來道:“這一次的事情,我想……我們錯了,這一次的災難,我,以及其他的四大家主,必須承擔起全部的責任,我們必須為這一次的事件負責,所以……”說話間,家主顫抖著探出右手,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枚被紫色晶體包裹著的項鏈道:“從現在開始,我正式宣布,作為懲罰,我免去東方,西門,南宮,北野四大家族的家主職位,同時……我辭去神劍山莊家主職位,并且……我們五人,不得進入長老堂,從現在起,不得干預家族事物,違令者——凌遲!”說到這里,家主猛的轉過頭來,對著朝李家的位置看去,見到這一幕,家主的唯一的兒子,也就是那個李天心,興奮的站了起來,雙眼放光的走到家主的面前,準備接過家主手中的幻獸磐,要知道……這面幻獸磐,是按照幻神所佩帶的神器所仿制的,它不光代表神劍山莊的家主地位,更代表著五大世家的領導者地位,擁有了他,他就是五大世家的總家主,可謂是呼風喚雨,為所欲為了!第四百四十六章紅衣主教冷冷的橫了面前的李天心一眼,家主凝重的搖了搖頭道:“天心啊,我本來是打算將家主之位傳給你的,可是……在這一次的事件中,你雖然不是主事者,但是你也犯了和我們同樣的錯誤,而且……你所教育的兒子,正是這次慘劇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你兒子保護那三個小子,任由他們為所欲為,如果不是你兒子對王冥痛下殺手,也許……事情還不會搞的如此僵,所以……家主之位,不能給你!”什么!聽到家主的話,李天心不由愕然一愣,隨后不甘的道:“父親!您就我這么一個兒子,而我雖然有一兒一女,可是你總不可能將家主的寶座讓給一個女孩子吧!”這……聽到李天心的話,家主不由的遲疑了起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五大世家安逸的時間太久了,竟然忽略了對下一代的培養,以前無事倒也罷了,現在一旦有起事來,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人可托了!看著左右為難的家主,李天心急切的道:“父親!我兒子本來可以接任接主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是這次慘劇的主事者,至于我的女兒,才21歲而已,年歲太小,對家族事物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如果把五大世家都交到她手里,恐怕不用開戰,我們自己就亂了!”頓了一下,李天心繼續道:“如果換了其他派別,也許可以在外姓人中尋求選擇,可是您也知道的,咱們是有獸神血脈的,其他人就算再厲害,由于沒有獸神血脈,也無法統帥全軍,就我們體內的幻獸,就不肯接受命令??!”哎……苦澀的看著李天心,家主不由搖頭嘆息了一聲,他知道……李天心雖然很自私,很貪婪,為了權利和地位,連自己的兒子都肯貶低,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除了李天心外,整個李家已經無人可以接任家主寶座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家主輕輕將手中的項鏈朝李天心遞了過去,無奈的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現在……我就將家主之位傳給你,希望你能盡全力,與王冥趕好關系,彌補我們之間的裂痕!”雙目放光的接過幻獸磐,此刻……李天心哪還能聽到老爸的話,何況……就算聽到了,他也會當做沒聽到的,媽的……他的幾個漂亮姨太太,可能都被王冥的屬下炸死了,這個仇不報,他還算是男人嗎?……與此同時,整個西方世界,徹底的混亂了,如果單單是王冥出現,也許還不能讓他們聯想起冥王,可是那些骨頭架子一出來,那可什么都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只有冥界武者,才可以駕御骷髏戰士,在結合著上古流傳下來的畫冊,教會幾乎瞬間便確認了王冥的身份!雖然,教會和魔界一向是水火不融,可是……一旦面對上他們的夙敵,即便是水和火,說不得也得融上一融了,在現代發達的科技手段下,魔族在人間的機構——暗黑聯盟也開始行動了起來!無論是教會,還是暗黑聯盟,大家都深深的知道一點,如果不能鏟除冥王,那么大家都得一起下地獄去,這種事情,是誰都不愿意見到的!千萬年來,神魔聯合大軍,再次開始草建,東方世家,必然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與此同時,王冥的也必然遭受不可想象的苦難!事實上,苦難并不是要未來才開始的,從確認了王冥的身份那一刻起,教會的一眾高手,便已經全速趕往了事發地點,全力狙擊王冥,如果可能的話,他們不會放王冥生離的,因為,這與放虎歸山是沒有任何區別的?!Z??!一鐮刀將一名敵人攔腰斬斷的同時,王冥終于第一次遭受到了攻擊,一名擁有一頭火紅色長發的年輕人,揮舞著一把闊劍,重重的斬在了王冥的肩臂之上,即便以王冥如此強橫的肉體,都無法抵擋這狂暴的沖擊,血肉飛濺中,王冥的左肩血肉模糊!感受著身體內無窮的百草之力,迅速的凝聚著天地間的靈氣,修補著肉體的損傷,看著遠處呼嘯而來的一道道身影,感受著他們所散發出的強悍氣息,王冥知道,如果現在再不走的話,那么以后也不用走了,朝自己趕來的上百人中,最少有10個人,可以戰勝王冥,其中有一個一身紅色長袍,漂浮著朝這邊躥來的家伙,更是可以將王冥秒殺當場!呼……不敢怠慢,王冥一連十幾個閃爍,瞬間朝遠處退去,這并不是逃跑,而是戰略性的撤退,只有傻瓜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死戰不退,無論王冥有多么的勇敢,孤身一人,身在他國之下,他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挑戰西方神魔兩界!哼!剛剛逃出了200多米,下一刻……那個會議身紅袍的老者猛的冷哼一聲,低沉的道:“怎么?既然來了,還想要跑嗎?”說話間,紅袍老者右手一揚間,一把閃耀著無限光芒的寶劍,出現在他的手里,與此同時,紅袍老者低沉的道:“接我太陽之劍!”隨著老者的聲音,下一刻……老者猛然遙遙的對著王冥虛劈了一記,下一刻……王冥的正上空,出現了一大三小以及九把十字形的光劍,暴雨般的從天而降,從王冥的正上方,朝王冥發動了恐怖的范圍攻擊!媽的……見到這一幕,王冥不由低罵一聲,這個老家伙真的太變態了,信手一揮,就可以發動籠罩百米方圓的范圍攻擊,這他媽還打個屁??!王冥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這些光劍所蘊涵的能量,足足有百萬之巨,就算十個王冥,也擋不住這信手的一劍??!強提一口氣,王冥身體猛的開始加速,一連串隱現中,王冥瞬間完成了三次閃爍,出現在六十米外的空間中,與此同時,太陽之劍,擦著王冥的身邊,朝下方的骷髏群落了下去!轟??!哧……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鳴聲,十幾道光劍霸道的落入了下方的廣場中,一道乳白色,直徑百米的光球,水泡般的涌了起來,與此同時,被乳白色光球籠罩的骷髏戰士,瞬間停止了戰斗,身體仿佛陽光下的冰雪一樣,迅速的融化,然后化做道道白光,消失在空氣中!操了!一邊飛躥,王冥一邊低聲咒罵著,這攻擊太假了,一定是作弊了,方圓百米之內,上萬只骷髏,就這么被凈化了,這還打個屁?就算上一百萬骷髏,也不夠紅袍老者一個人收拾的!這家伙還算是人嗎?王冥很清楚,這個紅袍老者,雖然剛才的攻擊有百萬的能量,但是千萬不要以為,那就是他的全部實力了,那很可能是他一成的功力而已,他的最高水平究竟到達了什么樣的境界,只有試過才能知道!逆光梭!就在王冥思索間,下一刻……紅袍老者高舉雙手,一聲低吟間,一道乳白色的光環,從腳下涌了起來,光環過處,紅袍老者詭異的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王冥奔馳的方向,從腳到頭的顯露了出來,正正的攔住了王冥的去路!極光!看著飛奔而來的王冥,下一刻……紅袍老者探出右手,食指點處,一道拇指粗細的刺目光線,瞬間洞穿了王冥的心臟!與東方霸的青龍鏢比起來,極光的速度……不!對任何生物來說,極光是沒有速度可言的,因為……極光一旦發動,就是光速前進的,這天下間,誰人可避?第四百四十七章險死還生噗……遭受到如此恐怖的攻擊,王冥不由噴出了一口鮮血,這極光的破壞力,全部是在穿透上,雖然幾乎是不可躲避的,但是論其傷害,還不如青龍鏢!極光的攻擊,就好比是用針刺人,追求的是將物體刺穿,但是對于攻擊部位周圍的部位,卻沒有多大的沖擊,而青龍鏢則不同,雖然速度上不如極光,但是青龍鏢周圍的高密度,強襲龍卷風,卻可以在瞬間將傷口周圍的肌肉和組織破壞掉!面對著心臟被洞穿的王冥,紅衣主教并沒有繼續出手,傲然凝立在半空,一臉自信的看著王冥,在他看來,以王冥此刻的實力,一旦心臟被破壞,他是必死無疑的!確實,以前的冥王,在王冥現在這個實力層面上的時候,也就是一個僵尸而已,眾所周知,僵尸的心臟一旦被毀,唯一的下場就是死亡!可是過去是過去,紅衣主教還是太信任歷史上的記載了,事實上……打散神格,將神格的碎片,與肉體融合為一體后,王冥渾身上下,已經沒有致命點了,無論是心臟被破壞,還是咽喉被破壞,都只是能對他造成損傷而已,想殺他,卻是有所不能!看到對方竟然不再進攻,王冥大腦不由飛快的思索了起來,雖然可以瞬間移動出20米遠,但是在這個紅袍子的家伙面前,那和沒動沒什么區別,人家隔著上千米,就可以發動攻擊了,而就算連續20次閃爍,也不過移出去400米而已,何況……紅袍子的家伙,還有一個詭異的逆光術,效果雖然不如瞬間移動,發動比較慢,但是人家實力高,移動的距離遠,你閃多少次,都不頂人家動上一次??!王冥知道,對面的紅袍子老家伙,絕對有秒殺自己的能力,只要其施展十成功力,足以在瞬間,將自己渾身徹底的摧毀,連點渣子都找不到,無論王冥有多么的神奇,都只有一個死字而已。逃!怎么逃?緊緊的皺著眉頭,王冥不由的焦躁了起來,與此同時,周圍密集的追兵,紛紛涌了過來,從四面八方,將王冥圍在了中間,此刻……王冥真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眼看就要被徹底圍困,下一刻……王冥的眼睛猛的一亮,紅袍子的老家伙為什么不再進攻了?他要有話說嗎?可是他為什么不說?而且……他為什么一臉大松一口氣的表情!這些念頭在王冥的腦海中迅速的一轉,很快……王冥便意識到了什么,這家伙一定以為自己心臟被洞穿,絕對活不了了,不然的話,以王冥的身份,他肯定早就出手了!思索間,王冥猛的運轉起渾身的斗氣,周身紅光大做間,王冥凄厲的大叫了起來,下一刻……一聲砰然悶響聲中,血光四射,與此同時,王冥在血光的掩護下,瞬間開啟了冥界空間,當血霧消散的時候,王冥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哼!看到王冥爆成了一團血霧,歐洲十大紅衣主教之一的特蘭克斯不由冷冷一哼,身影一晃間,一道乳白色的光環過處,消失在半空中……時間飛快的流逝著,所有人紛紛收拾著殘局,與此同時,冥界內……王冥苦澀的看著到處涌現的,仿佛漢白玉雕刻而成的骷髏戰士,看著他們傻傻的站在那里,王冥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很顯然,這些骷髏的實力太弱了,在面對教廷十大紅衣主教之一——特蘭克斯的攻擊下,當場就被凈化了,眾所周知,被凈化了的骷髏,已經失去了仇恨心和暴虐之氣,一個個溫順的可比小白兔,雖然意識中的戰斗經驗還在,但是卻完全沒有殺戮的意識了!可以確定的說,現在的這些骷髏,就算去幼稚園任職,都是絕對稱職的,就算用來照看剛出生的小嬰孩,也絕對盡職盡責,這哪還是恐怖的骷髏戰士??!簡直就是無害的小白兔嘛!正痛苦間,死神碩大的身影,出現在王冥的身邊,愕然的張開大嘴道:“冥王!哪來這么多純潔的骷髏??!他們真的好白??!這還叫骷髏戰士嗎?以后改名叫骷髏白兔吧!”郁悶的看著死神,王冥苦笑著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被那個紅袍子老家伙干掉后,這40萬骷髏就變成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哎……聽了王冥的話,死神嘆息著道:“冥王,在骷髏沒有達到青五級,融合主魂魄前,是不可以派出去的,不然的話,一旦被教廷的神圣法術凈化,就是現在這樣了,以后……你不用指望他們再參加戰斗了,見到敵人流血,他們可能會當場昏倒的!就算不昏倒,恐怕也是沖過去救助,而不是殺敵!”我靠!聽了死神的話,王冥不由大叫一聲,現在想起來,自己本來是應該知道這一點的,以三大巨頭,以及龐蠻為例,他們都是融合了武將魂的,與武將魂融合后,就算被凈化了,武將魂也會保存住所有的意識,只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恢復過來,而這些普通的骷髏,卻哪里融合過武將魂??!就連普通的主魂魄,他們也沒有融合過??!一旦被凈化,他們便徹底失去了主心骨,變成一群真正的小白了!這一次戰役,雖然只進行了幾個小時,但是冥界出動的兵力,卻達到了40萬之巨,從開始到結束,冥域之門里,一直狂涌了三四個小時的骷髏,一直到紅衣主教出現,王冥才關閉了大門,不然的話,一旦被他們沖進去,那后果可不堪設想??!此刻,冥界一共才只有100萬骷髏而已,現在有近一半的骷髏,都已經被凈化了,而且似乎永遠不可能修復了,這一場戰斗,冥界的損失可太大了!生了會悶氣,王冥埋頭沖進了慘白的骷髏群中,手中巨大冥王鐮刀揮處,所有的骷髏連還手都不還手,便一一倒落在地面上,不過……就算他們已經死了,可是那白色的骨頭,卻依然那么的白!在圣光的凈化下,冤魂是別想進去了,而不是冤魂的,進去了不又是下一個小白?憤怒間,王冥不由咆哮一聲,開始了更加瘋狂的殺戮,只可惜,一群不反抗也不攻擊的骷髏,殺起來能有什么意思?就象割草一樣,那絕對是即單調又枯燥的事情,最他媽讓人郁悶的是,這些骷髏死后,提供的死冥之氣都少的可憐,要知道……死冥之氣,有很大一部分是怨氣所化,現在怨氣沒了,效果自然大大的減弱。無奈的坐在冥王殿前百米多長的臺階上,王冥苦笑著看著漸漸從廣場外繼續涌來的慘白骷髏架子,要知道,剛才的戰役,幾乎冥界內所有的骷髏都趕了出去,雖然還有60萬的骷髏,可是他們都撲在骷髏海當中,還是一片骷骨呢,所以就目前而言,整個冥界中,99%都是被凈化過的骷髏。痛苦,真的很痛苦,自己的一個失誤,竟然對冥界造成了如此大的損失,看著迅速漫過廣場,朝冥王殿前擁擠過來的骷髏群,王冥終于再也忍受不住,猛的開啟了空間,逃離了這個傷心之地!嗖……下一刻……王冥瞬間出現在了現實中,雙腳塔在教堂上方潔白的十字架上,不敢停留,王冥身影一閃,瞬間出現在幾十米外,隨后接連幾閃,沒進了周圍的胡同中,夾雜在人流中,朝機場的方向趕去,由于現在時值深夜,白天這里又死了這么多人,所以沒什么人停留在這里,也替王冥省去了不少麻煩,不然的話,如何回國,必然成為王冥的一大難題!第四百四十八章亂戰開始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王冥先是乘飛機回到了C國的鄰國,隨后從陸地,穿越國界回到了C國,隨后……王冥以自己的身份,做客C國財富論壇,正式宣告自己的回歸!一時間,整個國際震動了,本來……由紅衣主教親自出手,幾乎已經認定了王冥的死亡了,可是轉眼間,他竟然又出現在C國,這就不能不引起所有人的重視了,所有歐洲神魔兩族的武者都知道,一旦任由冥王發展壯大,那么他的威力,不是人類可以抵抗的,只有神族兩界的上界眾神,才有資格抗衡!戰斗由此開始升級,五大世家不斷的遭受到越來越強的攻擊,所有世家子弟疲于奔命,好在……由于幻獸的特殊性質,傷亡倒是不太嚴重,甚至是沒有,但是精神上的壓力和打擊,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貒蟮牡谝粫r間內,王冥趕回了冥界,迅速的召集了所有的領導層后,召開冥界最高會議,聽取大家的匯報……在三大巨頭,以及血羽十三令的牽動下,整個國內的勢力全部動了起來,動用了搜羅自RB的強暴軍火,一個小時內,對五大世家的五大山莊,25分莊,125個培訓基地,發動了滅絕式的打擊!五大世家損傷的人數,達到了上萬人之多,從根本上動搖了五大世家的根本。說實在的,在下達這個命令前,王冥沒有預期到會有如此的效果,事實上……王冥只是要對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回歸消息而已,可是沒有想到,這些家伙在去RB進行報復性恐怖活動時,竟然順手將大量的軍火,裝入了冥界,在強大的火力下,即便是五大世家,也在錯不及防的情況下吃了大虧。對于五大世家的遭遇,王冥沒有絲毫的憐憫,拜五大世家之恩賜,王冥現在已經不知道仁慈為何物了,只要是敵人,都要被消滅,絕對不給對方留一絲后路,這就是王冥唯一的想法。一邊聽取著眾人的匯報,王冥一邊快速的思索著,現在……五大世家已經有所防范了,現在再去襲擊的話,那和送死無異,要知道,紅衣主教,已經擁有秒殺王冥的能力了,整個歐洲區,竟然有十大紅衣主教,可是就算這樣的實力,依然不得不忌憚五大世家,由此可見,五大世家的實力有多恐怖了。按道理說,王冥現在應該靜觀其變的,可是……讓人痛苦的是,王冥很清楚,如果在戰爭前期不盡快界入戰斗,鍛煉隊伍的話,等戰斗深入下去,大家的層次將被越拉越大,就算明知道會輸,也必須要參與到進攻中去,三國志,要三家一起玩才叫三國志,兩家對戰的話,一旦進入纏戰期,雙方都有可能趁亂殺入冥界,將冥界徹底毀滅的!思索間,王冥抬起頭,看著對面的艾雅格斯道:“諸葛先生,不知道……對于目前的狀況,你有什么好主意沒有?”恩……聽了王冥的話,艾雅格斯輕搖羽扇,點頭道:“咱們現在的情況,和三國時期,黃巾之亂后的情況差不多,就歷史而言,人們稱這個時期為討伐董卓時期!”恩!聽了艾雅格斯的話,王冥的眼睛不由的亮了起來,與此同時,艾雅格斯繼續道:“當時,劉備兵力稀少,而且只占據了平原城,無論是北方的袁邵,還是西方的曹操,董卓,南方的孫權,都可以將之秒殺,可是事實上你也知道,劉備不但沒有被毀滅,而且正是以一地之力,寡軍之威,硬是闖開了一片天地,成為了三國中的一國!”這……聽了艾雅格斯的話,王冥的雙眼更加的亮了,是啊……現在自己的情況,和群雄討伐董卓時期的劉備太象了,而且可以說,自己現在的狀況,要比當時的劉備好的太多了!畢竟……可以秒殺自己的勢力,只有兩方而已。思索間,艾雅格斯輕搖著羽扇,從容的道:“現在我們的狀況,確實不容樂觀,兵微將少,不過這卻并不意味著我們一定會敗,我們也有自己的優勢在的!”微微一笑,艾雅格斯輕點羽扇道:“首先,我們冥界是封閉的,別人想進入,恐怕沒那么容易,其次……我們的士兵是不死的,可以通過戰斗不斷變強,最后……我們在暗,敵人在明,這都是我們所擁有的局勢!”說到這里,艾雅格斯不由的露出了傲然的微笑,自信的道:“冥王陛下,現在……我們雖然兵微將少,但是如果我們集合優勢兵力與一點,以騷擾式,游擊式的戰斗風格去騷擾對手,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通過不斷的戰斗,不斷增強冥界大軍的實力,不斷削弱和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持續下去,我們是必然會勝利的!”砰!聽到艾雅格斯的話,王冥不由興奮的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上,是啊……這么簡單的事,怎么自己就沒有想到呢?雖然無法和兩大勢力正面抗衡,但是偷襲是可以做到的,打打游擊戰,避敵鋒銳,擊敵以虛,這一戰還是大有可為的??!思索間,艾雅格斯猛的嚴肅了起來,羽扇一定間,低沉的道:“國內方面,由血羽十三令負責,負責為我們冥界的入侵,做好戰備工作,要知道……以后冥界的武士,是必須裝備上戰甲和利刃的,這樣一來,后勤保障必須到位!”說到這里,艾雅格斯扭過頭,朝龐蠻和裘卡看了過去,認真的道:“至于龐蠻和裘卡,來鎮守冥界大門部,裘卡的實力還需要大幅度的加強,至于龐蠻,由于其肉體強橫,防御力極高,所以用來鎮守冥界是最好不過了,一旦有外敵入侵,憑其強大的防御能力,也能及時的將消息傳遞給冥王知道!”搖著頭,王冥不由贊嘆不已,這安排的真是太合理了,血羽十三令的實力,還是弱了一點,讓他們去對付西方神魔,或者是五大世家,那和送菜沒區別,他們更大的作用,是整和黑白兩道,為冥界創造出更多的利益,針對五大世家的襲擊已經很好的證明了一點,科學技術,也是有殺傷力的,如果能搞到原子彈,恐怕就算是紅衣主教,也得當場被秒殺吧!雖然,現在冥界似乎不需要現實的輔助,但是事實上,骷髏手中的骨刀和骨劍,傷害真的太低了,現在還可以湊合,但是到了后來,是一定要借助人間界的科技的,而血羽十三令,這些原本的黑道頭目,無疑是最適合搞這些的,讓他們掙錢,也許他們不在行,可是讓他們保護,讓他們搞破壞,那可絕對拿手,在人間界來說,他們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神!至于龐蠻和裘卡,正如艾雅格斯所說,龐蠻現在的智力沒有完全恢復,大腦簡單,不適合帶隊出戰,而且……他強橫的身體,可以保證自己在遭受攻擊的時候,可以抵擋很長時間,將消息傳遞出去。至于裘卡,她的實力目前還太弱了,真的拉出去的話,恐怕得被人秒殺在當場,而留下來,照看七大神殿,則是最好的選擇了,她的魔法威力,足以守護好七大神殿,不讓那些沒有被洗白的骷髏摧毀了。思索間,王冥期待的朝艾雅格斯看去,他很想知道,對于三大巨頭,以及王冥本人,他是怎么安排的?雖然艾雅格斯還沒有說,但是王冥知道,王迷宮內和三大巨頭,正是這次戰斗的主力??!第四百四十九章高壓沖能似乎猜出了王冥的想法,一笑間,艾雅格斯開口道:“現在……冥界沒有被凈化的骷髏戰士一共有60萬,其中的20萬,掌握在骷髏王者的手里,剩余的四十萬,我們將他們打散,分成四份……”說到這里,艾雅格斯環視一周道:“冥王,以及我們三大巨頭,各領10萬骷髏戰士,分別對敵軍展開突襲,至于具體位置,是分兵一處攻堅,還是分兵多處圍殲,還是其他的……到時候根據實際情況,現場決定!”說到這里,艾雅格斯轉頭朝王冥看了過去,認真的道:“冥王,我們三人倒也罷了,你可一定要小心,要知道……所有的敵人,都是以你為目標的,一旦你出現了,必然將會遭受到所有敵人的圍攻,一個不小心,必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中??!”恩……聽了艾雅格斯的話,王冥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了解的,事實上,我只是起一個牽制性的作用吧,一旦我出現,必然吸引敵人的絕對主力,然后你們三個,就可以從敵人薄弱之處,給予敵人致命的攻擊了,對吧?”呵呵……微笑著點了點頭,艾雅格斯開口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通過戰斗,我們將不斷的補充冥界大軍,雖然肯定會被不斷的凈化,但是這不要緊,我們必然會得到更多的尸體,冥界大軍必然會越來越壯大的!”好吧……站起身體,王冥掃視一周,斷然道:“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了,接下來……大家按照艾雅格斯剛才所說的話,去挑選士兵,做好進攻的準備吧,散會!”隨著王冥的一聲令下,三大巨頭,以及其他人,紛紛離開了冥王殿,與此同時,王冥猶豫了一下后,也離開了冥界!滴滴滴……回到現實中,王冥剛打開手機,一連串密集的短信聲便響了起來,愕然的拿起手機一看,老天……竟然有一百四十多條短信,要不是信箱滿了,恐怕短信的數量還要多!疑惑的打開短信,仔細一看,竟然有一半,是研究院秦博士發來的,短信的內容很簡單,高能沖壓發射器,終于完成了,要王冥盡快去檢驗!至于另一半短信,則是白頭博士發來的,說是對人體能量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要王冥過去檢閱!看到這兩條短信,王冥大為興奮,這對即將開始的對外戰斗來說,那可是絕對的好消息啊,白頭博士的研究也倒罷了,最重要的是秦博士的高能沖壓發射器,那可是王冥夢想中的武器??!駕駛著巨大的悍馬,王冥不顧一路的紅燈,瘋狂的趕到了秘密基地,由于白頭博士和秦博士分別在兩個不同的研究室,所以王冥首先選擇了自己比較關心的秦博士研究室,高能沖壓發射器,是王冥最重視的!咚……由于過與激動,而且前段時間實力提升太過,一急之間,王冥本來想要推開房門,可是結果卻變成了一巴掌將整扇大門給推倒了進去,劇烈的轟鳴聲響處,實驗室內的眾人嚇了一大跳。好在,只一驚間,眾人立刻認出了王冥,在有心人的指點下,王冥心急火燎的

                      ”景風思索了一下道?!肮饶?、傳令下去,把療傷神丹發給受傷的玄宇家族大軍,讓大家服下神丹,好好療傷,等待十五日后,和血翼家族、極度之城、天幽谷決一死戰!”玄宇天齊命令道?!翱墒翘忑R尊,我們走的匆忙,沒有帶大量的療傷神丹,這可怎么辦?”玄宇谷南為難道?!熬帮L,你就不要私藏了,把你的神丹都拿出來吧!”得知景風乃是煉雪無痕的徒弟,玄宇天齊知道景風身上一定有大量的療傷神丹,露出一絲笑意道?!鞍?!為了你玄宇家族,我可犧牲不小??!天齊兄,你可要記得我的好??!”景風嘆息一聲,假裝很心疼道?!熬帮L,只要你幫我玄宇家族渡過這場難關,我保證以后整個魔族不會與你為敵!這個承諾你覺得怎么樣!”玄宇天齊真誠的承諾道?!昂?!一言為定!”景風早已知道玄宇天齊知道自己的身份,因為景風和玄宇天齊都修煉的混沌訣,聽到玄宇天齊的承諾,景風十分感動,不再為難玄宇天齊,拿出數萬顆療傷神丹,交給了玄宇谷南,并承諾,再幫玄宇家族煉制一些療傷神丹,以助玄宇家族大軍療傷。有了景風所贈神丹以及不斷煉制的療傷神丹幫助,玄宇家族大軍傷勢急速的好轉,為了盡快加速玄宇家族大軍療傷速度,景風飛到了空中,運起木元素法則,把大量的木屬性元素匯集到了玄宇家族誕生之地內,幫助玄宇家族大軍療傷??吹骄帮L竟然可以施展這等神通,玄宇天齊感到了深深的震驚,因為玄宇天齊感覺景風施展的神通并非混沌神訣,而是和祖神七行界有關。為了克制血翼孤鴻的速度,景風把冥魅、金翅大鵬、極蜂鳥在虛獨境中傳了出來,傳授給三人時間加速法則,加速三人的速度。雖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冥魅三人并不能完全領會施加加速法則的奧秘,但學到一絲皮毛的三人,還是感覺到自身的速度有所提高。不過就在玄宇家族大軍療傷,景風指導冥魅三人時間加速法則之際,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大軍再次發動了猛烈的攻擊,景風感覺天轉九變幻御陣最多好能抵擋一天時間,連忙找來玄宇天齊,讓他提前做好準備?!熬帮L,離妖域趕到此地還要多久?”玄宇天齊焦急的問道?!拔覄倓偨o五爪傳音,據五爪所說,妖域最快也要五天之后趕到!”景風說道?!拔逄?!時間太久了!我想你所布大陣已破,血翼孤鴻一定會和我們決生死!看來我們只能先把希望寄托在諸于家族、司鴻家族、飛域之界,等待他們火速前來支援!”“我現在就給諸于家族傳音,以諸于家族離這里的距離來看,諸于家族應該第一個趕到,有了諸于家族大軍的加入,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支撐到飛域之界、司鴻家族乃至妖域到來!”說完,玄宇天齊立即給諸于家族天級圣神諸于賦傳音。不過在聽到諸于賦傳訊后,玄宇天齊憤怒了,因為諸于賦推脫路上遇到一些意外,可能要四天之后才能趕到。四天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玄宇天齊聽出諸于賦害怕諸于家族損失慘重,才拖延了速度,但如今還不能完全和諸于家族決裂,玄宇天齊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司鴻家族和飛域之界身上。在和司鴻慕晴傳訊后,玄宇天齊終于松了一口氣,因為司鴻慕晴承諾,不出意外的話,司鴻家族聯合飛域之界的神舟兩天左右時間就可到達。在得知四大勢力趕來的時間后,玄宇天齊感到了一絲棘手,因為按照景風所說,天轉九變陣只能在抵擋一天,一天過后,血翼家族、天幽谷、極度之城一定會發起最猛烈攻擊,到那時,玄宇家族大軍一定會損失慘重,就算可以堅持到司鴻家族、飛域之界大軍前來支援,也不一定可以扭轉局勢?!疤忑R兄,其他三方大軍什么時候可以趕到?”景風看到玄宇天齊臉色十分難看,詢問道?!爸T于家族給我耍心機,可能要四日后才能趕來!好在司鴻家族、飛域之界兩日后就能趕來,不過一天的時間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怎樣才能把時間拖長一些呢?”玄宇天齊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道?!疤忑R兄,這個交給我吧!我來用納介紗攪亂血翼家族、天幽谷、極度之城大軍,延緩一下他們的進攻!”景風意志堅定的說道?!安恍芯帮L,你自己一人前去太危險了!”玄宇天齊不同意道?!疤忑R兄,你放心,我有虛獨境,又有傳承真靈器逆天烈焰甲,我會小心混進血翼家族大軍中尋求機會,而且我就在天轉九變大陣外行動,不會有事的!”景風也不知為什么,內心深處突然產生了幫助玄宇天齊的沖動?!昂昧颂忑R兄,我們沒時間猶豫了,你就放心吧!”景風拍了拍玄宇天齊的肩膀,一臉堅毅的說道?!澳呛冒?,景風一切小心!我會帶領谷南他們在城池上接應你的!”玄宇天齊感激的說道?!拔覀冏甙?!”景風深吸了一口氣道。來到玄宇家族誕生地城池上,景風心意一動,進到了虛獨境中,控制虛獨境化成一粒塵埃,小心穿出了天轉九變陣。由于大軍猛烈攻擊,血翼孤鴻、幽世奇和極宇等圣神高手并沒有在一線指揮,再加上三族大軍攻擊太猛烈,空間劇烈波動,所以景風控制虛獨境混進大軍,血翼家族三族大軍內的高手并沒有發覺。感覺到已經混進了大軍,景風在虛獨境中深吸了一口氣,祭出了逆天烈焰甲,心意一動,離開了虛獨境,出現在三族大軍中間。立即招出納介紗,開始控制納介紗吸納天幽谷大軍以及少部分血僵大軍。瞬息之間,景風身體周圍的天幽谷以及少部分血僵大軍就已經被納介紗吸收到了里面??吹酵狄u自己大軍的景風,血翼家族圣主血翼孤鴻憤怒了,大吼一聲,祭出了圣靈器飛域之界,化做一道白光,飛向了景風,想要殺死景風,救出被困大軍而血翼家族、天幽谷、極度之城大軍也因為納介紗瘋狂的吸納,變得混亂起來,三族大軍已經顧不上攻擊天轉九變陣,發出一道道攻擊,攻向了處在大軍中央真空地帶的景風。納介紗吸收了九千多名高手后,景風停止了吸納,心意一動,把納介紗收了回來,腳踏靈隱飄,身形一分為五,閃避開一道道凌厲的攻擊,就像向天轉九變陣內飛去?!斑荨钡囊宦?,血翼孤鴻的身形擋在了景風逃跑的路線之上,發出一道血光,攻擊向了景風,想要把擾亂大軍的景風殺死。不過景風有了上次的經驗,早已有所警惕,血翼孤鴻擋住自己之時,景風腳踏靈隱飄就已經開始閃避,血翼孤鴻發出的攻擊并沒有傷到景風,被景風閃避到血翼孤鴻身下,繼續逃跑?!靶∽?,哪里逃!”一擊沒有傷到景風,讓血翼孤鴻有些吃驚,但為了消除隱患,血翼孤鴻身形一閃,追上景風,發出一團血光,狠狠地轟到了景風后背上?!班?!”逆天烈焰甲發出的紅光瞬間消退,景風噴出一口膿血,速度不減的繼續逃跑?!皞鞒蟹烙骒`器!”血翼孤鴻發現逆天烈焰甲等級,驚呼一聲道?!靶∽?,你以為擁有傳承真靈器就能救你一命吧!受死吧!”眼看景風就要飛進天轉九變陣中,血翼孤鴻大吼一聲,整個身子突然拉長,化作一把利劍,瞬息之間追上了景風,刺穿了景風身穿的逆天烈焰甲,洞穿了景風的胸口,一道血柱在景風胸口狂噴出來。就在景風意識有些模糊之際,景風終于飛進了天轉九變陣中,利用僅存的一絲靈智,控制天轉九變陣,把自己送到了玄宇家族誕生之地內。因為景風冒死偷襲,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大軍也不敢無顧忌全力攻擊,這為玄宇家族贏得了寶貴的時間。第646章絕地反擊“景風!你沒事吧!”看到胸口被洞穿,體內殘留著血翼孤鴻發出的破壞血光,玄宇天齊連忙來到景風身邊,為景風療傷。就在血翼孤鴻貫穿景風體內的破壞血光想要破壞景風體內經脈時,七色魄中的暗源珠突然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瘋狂的吸收破壞血光。當玄宇天齊渡入到景風體內的混沌之力想要治愈景風所受重傷,鎮住血翼孤鴻發出的破壞血光時,暗源珠發出的吞噬力連玄宇天齊渡入的混沌之力一并吞噬,吸收了。感覺到景風體內出現的巨大吞噬力以及景風自行恢復的身形,玄宇天齊松了一口氣,命令眾人不要打擾景風,讓景風自行恢復。景風體內的暗源珠在吸收了血翼孤鴻打入到體內的破壞血光后,景風體內的五色圣木靈開始修復起景風受傷的經脈以及洞穿的肉體。只用了短短半天時間,景風被洞穿的肉體就已經愈合了,景風也在昏迷中醒來,緩緩睜開了眼睛?!熬帮L,你沒事吧!感覺怎么樣!”玄宇天齊關心問道?!拔覜]事,死不了!”景風輕輕搖了搖頭道,運起木元素法則,開始自我療傷。大量的木元素包裹住了景風,景風體內的傷勢飛速好轉?!稗Z轟!”景風在昏迷的這半天時間,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大軍并沒有攻擊天轉九變陣,因為血翼孤鴻把三大勢力的圣神高手聚集起來,分工好職責,嚴防景風等人的偷襲。因為景風一出現,自己的大軍就少了九千多人,如果再出現幾次,自己的大軍也不用再進攻了!各大圣神嚴防好大軍,在血翼孤鴻一聲命下,密集的攻擊再次發出,天轉九變陣再次接受起考驗?!稗Z轟!”受到血翼家族、天幽谷、極度之城更加密集的攻擊,能量即將消耗的天轉九變陣有些支撐不住了,劇烈的顫抖起來,這時,景風睜開了眼睛,掐算了一下時間,告訴玄宇天齊天轉九變陣最多還能支撐整整一天,一天時間已過,天轉九變陣就會被攻破。為了不讓絕陣珠損壞,景風強忍住全身的劇痛,站起身來,和玄宇天齊商議起發起反攻的時間。最后,景風和玄宇天齊統一了一下意見,九個時辰后,帶領玄宇家族大軍和血翼家族、天幽谷、極度之城決一死戰,以玄宇家族整裝待發的戰斗力,應該可以支撐到司鴻家族、飛域之界前來救援。確定了計劃,景風抓緊時間療傷,而玄宇天齊招來玄宇谷南,把計劃告訴玄宇谷南,命令玄宇谷南立即整合大軍,等待自己出兵的命令。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的玄宇家族大軍散發出視死如歸,永不畏懼的霸氣,玄宇家族誕生之地上空的空間都被玄宇家族大軍散發的氣勢震得微微作響。時間在流失到八個時辰時,恢復了八成傷勢的景風出現在玄宇天齊身邊,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關閉天轉九變陣,發起最后的反擊?!芭?!”當時間停留在九個時辰的一瞬間,景風連打三個手印,收回了暗淡的絕陣珠,關閉了天轉九變陣。天轉九變陣關閉的一剎那,玄宇天齊掠空而起,一聲命令,帶領著玄宇家族大軍沖出了誕生之地,殺向了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三方聯合大軍。一場關乎整個魔族未來發展的決定性戰役上演了,一聲聲爆喝聲,一道道充斥神光,伴隨著天空、大地的顫抖,激烈的廝殺著。為了壓制住血翼孤鴻使用圣靈器飛羽之翼的速度,玄宇天齊、冥魅、金翅大鵬、極蜂鳥四人聯手圍住血翼孤鴻,配合默契的和血翼孤鴻激戰了起來。雖然血翼孤鴻的速度比四人都要快,但在時間加速法則幫助下,玄宇天齊四人還是壓制住了血翼孤鴻,使得血翼孤鴻神之界第一的速度,一時不能完全發揮。而景風傷勢未能痊愈,絕陣珠、逆天烈焰甲一時就不能使用,景風只能吸收五源珠力量,使用降龍木和一些神王高手廝殺。就在景風剛剛殺死一名血翼家族玄級神王高手時,景風警覺的靈魂之力突然感覺到背后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心中一驚,腳踏靈隱飄,化作一道殘影,橫向閃避。但這股力量十分強大,景風倉促閃避,還是被余威傷到,景風只覺體內的混沌之力劇烈的顫抖起來,一口膿血即將奪口而出?!跋嗔?!”當景風回過身來,看到偷襲自己之人竟然是走獸一族域主相柳時,頓時警覺起來。因為相柳乃是二級超級極圣獸,再加上相柳本身的獸體、獸丹,就是兩名天級圣神也不是其對手,再加上景風傳承真靈器戰衣逆天烈焰甲損壞,景風第一時間做好了逃跑的念頭?!靶∽?,當初要不是你從中破壞,現在整個妖域就是我的了!我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今天,我要一點點撕裂了你,以解我心中怒氣!”相柳變成了千頭蛇本體,千顆蛇頭齊刷刷怒視著景風道?!跋胍獨⑽业娜藢嵲谑翘嗔?,不過我一直活得好好的!我今天就看看你有這個本事可以殺死我嗎?”景風揮手一劈,降龍木的青色棍芒直劈向相柳,而景風的身形在空中突然墜落,化作一道道殘影,閃避開血僵大軍發出的血霧攻擊,飛到了血僵大軍中。雖然血僵大軍攻擊力、防御力非常的強,但血僵由于身體受限,速度并不快,景風利用速度,穿梭在一只只血僵身體左右,干擾相柳的攻擊?!靶∽?,你以為有血僵庇護,我就不能放手殺你嗎?”已經被怒火沖昏頭的相柳早已不顧血僵大軍乃是自己同盟,千顆蛇頭齊生生射向地面,攻擊著閃避在血僵大軍中的景風?!班剜剜?!”在傳承真靈器靈隱飄的幫助下,景風的速度越來越快,閃避開相柳千頭攻擊,而一只只行動緩慢的血僵卻躲避不開,只要被相柳蛇頭擊中,立即爆體身亡。不到半個時辰,就有數百名血僵大軍死在相柳蛇頭之下?!跋嗔?,你瘋了嗎?還不快給我住手!”血僵族族長看到相柳為了殺死景風,殺死了數百名血僵大軍,憤怒了,顧不上廝殺玄宇家族大軍,身體一拔,飛到了相柳身前,大聲制止相柳道?!爸灰軞⑺浪?!死幾個血僵怕什么!”相柳散發出強大的氣勢震退血僵族族長,依然我行我素追擊景風?!跋嗔?,你再殘殺我血僵族大軍,可別怪我不客氣!”血僵族族長看到自己辛苦培植的血僵死在自己人受傷,瘋狂了,怒吼一聲道。而景風看到相柳和血僵族族長要起內訌,露出一絲冷笑,繼續向血僵密集的地方閃去,逼迫相柳繼續殘殺血僵?!皾L開!”為了殺死景風,相柳已經不顧一切,猛地一甩巨尾,把憤怒的血僵族族長抽飛,一股鮮血噴灑在空中?!班秽?!”相柳大吼一聲,龐大的身軀急劇縮小,變成了戰斗形態,由于相柳身體特殊性,戰斗形態中的相柳并不如獸體形態強大,但為了殺死景風,相柳放棄了獸體,變成戰斗形態追殺景風?!安缓?!”看到相柳改變了形態,景風心中一驚,暗道不好,加快了閃避的速度,化作一道靈光,左擺右晃,閃避著戰斗形態下的相柳追擊。由于血翼家族、極度之城和天幽谷大軍數量是玄宇家族數十倍,再加上防御力、攻擊力超強的血僵,玄宇家族大軍在支撐了半天時間后,傷亡的數量急劇上升,神王高手也隕落了不少。就在玄宇家族陷入到巨大的危機中時,二十一艘巨型神舟出現在了天際中,看到二十一艘神舟印有的巨型大字,景風、玄宇天齊終于松了一口氣,因為他們知道司鴻家族和飛域之界的大軍終于趕來了。而血翼孤鴻看到司鴻家族和飛域之界竟然派兵前來,心中出現了一絲不安,使用速度,強行沖出了玄宇天齊四人聯手交織的空間,飛到空中,大吼一聲道:“大家不要驚慌,勝利一定屬于我們,給我殺!殺!”血翼孤鴻話音剛落,凌九天、司鴻慕晴帶領飛域之界、司鴻家族大軍密密麻麻的飛來,加入到了激烈的戰局中,有了兩大勢力新生力量的加入,玄宇家族一掃頹勢,攻擊也變的猛烈起來。一時間、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大軍被壓制在了中間,飛域之界和司鴻家族大軍從后方攻擊,高昂氣勢的玄宇家族大軍從前方攻擊,夾擊起三大入侵者大軍。玄宇家族發起了絕地反擊。第647章四生三退“凌界主,你終于來了!”看到凌九天的出現,景風心中一喜,腳踏靈隱飄,身形一分為三,避開相柳蛇頭攻擊,飛到了空中,來到了凌九天身邊?!班?!”相柳看到景風終于飛到空中,大吼一聲,千顆蛇頭突然伸長,張開一張張血盆大口,咬向了景風?!班?!”凌九天看似極其緩慢的出劍,但瞬息之間,就已經劈出千劍,千道劍芒迎向了相柳伸長的蛇頭,逼退了相柳的攻擊?!皶r間加速,凌九天!”相柳收回千顆蛇頭,怒視著凌九天道?!安诲e,正是在下!”凌九天身形飄立,坦然的說道?!傲杞缰?,你小心,相柳的實力很強!還是我們一起攻擊他吧!”景風有些氣喘的說道?!安挥?!我倒要看看走獸一族曾經域主的實力是否向傳說的那樣厲害!”凌九天祭出了傳承真靈器時間之劍,散發出超然的氣勢道?!熬帮L,相柳交給九天吧,我們去幫天齊尊他們!”司鴻慕晴飛到景風身邊道?!昂?!”景風深吸了一口氣,和司鴻慕晴一起,向玄宇天齊飛去,幫助玄宇天齊,抵抗血翼孤鴻的攻擊?!班秽?!”看到景風飛走,相柳憤怒了,大吼一聲,揮舞著極品真靈器圓盤,攻向了凌九天,想要逼退凌九天,追擊景風。但凌九天作為飛域之界界主,并非一般天級圣神可以比擬的,再加上傳承真靈器時間之劍,凌九天的實力并不比相柳弱。面對相柳瘋狂攻擊,凌九天運用時間法則,游刃有余的反擊著,一時間,凌九天和相柳激戰到了白熱化階段,但二人誰都奈何不了誰。不過這時,血僵大軍的威力顯現出來,血僵大軍好像出閘的猛虎,發出一道道血劍,不怕死的瘋狂攻擊司鴻家族和飛域之界大軍,面對攻擊力、防御力、永不退縮的血僵大軍,司鴻家族和飛域之界大軍傷亡數量直線上升?!按蠹也灰拷@些血僵尸,盡量用遠程攻擊壓制!”孤獨敗天大吼一聲,猛地一揮手中極品真靈器長劍,把堅硬的地面劃開一道裂痕,臨時阻隔住血僵大軍瘋狂進攻?!班оо?!”就在飛域之界大軍想要遠程攻擊時,突然血僵大軍后方飛出了一只只長有翅膀的血僵,看到數千只飛僵出現,景風心中一緊,連忙傳音給毒幻龍、金蠶王、感知蟲,讓他們火速支援飛域之界大軍。聽到景風的傳音,金蠶王三人放棄了各自的對手,飛向了飛域之界大軍上空,幫助飛域之界大軍御敵?!斑羞羞羞?!”為了控制滿天飛僵,金蠶王變成了本體,閃動著八扇巨翅,發出一根根極細的金色蠶絲,纏向了空中的飛僵。飛在最前方,反應不及的飛僵被金蠶王發出的金絲纏住,縛束到了空中,還沒等他們掙扎,飛域之界大軍很有默契的聯手發起攻擊,把一只只被金絲縛束的飛僵炸成了碎末。有了金蠶王金絲的縛束,飛僵一時受制,但血僵大軍卻沖過了獨孤敗天劃開的鴻溝,接近了飛域之界大軍,激戰了起來。飛域之界大軍被血僵大軍完全壓制,司鴻家族聯合玄宇家族也被天幽谷、極度之城以及血翼家族剩余大軍聯手壓制住,戰局因為血僵大軍的強悍,再次偏轉向血翼家族?!八绝櫮角?,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再做殊死抵抗,就憑我血僵大軍,你們就沒有一絲獲勝的機會,如果你們放棄抵抗,我可以考慮不殺你們!放任你司鴻家族離開!”面對六大高手聯手廝殺,擁有圣靈器飛羽之翼的血翼孤鴻豪言道?!昂?!血翼孤鴻,你覺得你真的勝券在握嗎?只要再讓我們堅持一天,你的死期就要到了!”玄宇天齊冷哼一聲,釋放出一道道暗屬性攻擊,攻擊著血翼孤鴻?!笆菃??那我就先殺了你!”血翼孤鴻眼中冷光一閃,“咻”的一聲,整個身體突然消失了,等在出現的時候,血翼孤鴻已經飛到了玄宇天齊身前,祭出了血翼家族傳承真靈器血魂槍,一槍刺向了玄宇天齊的胸口。但血翼孤鴻還是小瞧了玄宇天齊,作為魔族繼位者,玄宇天齊的實力明顯要高過他一分。危機時分,玄宇天齊整個身體黑光閃爍,一道好似閃電的黑光在玄宇天齊胸口涌出,狠狠地劈到了血翼孤鴻刺來的血魂槍上,震歪了血魂槍。血魂槍擦著玄宇天齊的左臂,飛了出去。因為血翼孤鴻大意,背后空門打開,司鴻慕晴、冥魅等人發出的攻擊狠狠地攻向了血翼孤鴻的后背,眼看就要重傷血翼孤鴻。但這時,圣靈器飛羽之翼發揮了他的作用,血翼孤鴻只是一個心念,就飛移開了,避開了四大高手聯手發出的攻擊。就在血翼孤鴻慶幸自己避開攻擊時,景風詭異的出現在了血翼孤鴻移動必經路上線,燃燒著七色混沌火的降龍木狠狠地抽到了血翼孤鴻的胸口,抽碎了血翼孤鴻身穿的極品真靈器戰衣,血翼孤鴻噴出一口鮮血,倒飛了出去?!澳?!你怎么可能捕捉到我移動的路線!”血翼孤鴻擦拭干嘴角溢出的鮮血,震驚的說道。但不容血翼孤鴻震驚,左臂受傷的玄宇天齊、司鴻慕晴、冥魅、金翅大鵬等人再次聯手攻向了血翼孤鴻,把身體受傷的血翼孤鴻完全壓制住了。而兩方陣營其他圣神高手也激戰正酣,一股股強大的域不時出現在空中,由于雙方戰況太激烈,能量釋放太大,整個空間完全碎裂開了,一道道空間裂痕出現在空中。兩方陣營激戰了兩天左右時間后,死傷的人數達到了十萬多人,就在這時,諸于家族大軍乘坐的五艘神舟終于趕到了玄宇家族誕生之地。當幽天奇和玄宇天齊看到諸于家族大軍出現后,臉上都露出了激動的表情,激烈的廝殺也因為諸于家族的到來,停了下來,因為諸于家族加入到哪一方陣營,則宣判另一方陣營的敗局?!爸T于賦,你終于來了!”幽天奇和玄宇天齊同時開口道?!拔襾砹?!”諸于賦看了一下眼前的局勢,點頭道。此時諸于賦腦海中不斷盤算起來,如今這個局面,自己該帶領大軍幫誰,怎樣才能為諸于家族取得最大的利益!看到沉思不語的諸于賦,玄宇天齊和幽天奇知道諸于賦的想法,心中十分惱怒諸于賦所為,但到了如今這個局面,諸于家族大軍將會起到決定性作用,所以玄宇天齊和幽天奇都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沒有發作?!爸T于賦兄,我天幽谷和你諸于家族一向交好,只要你這次幫我們滅了玄宇家族,我保證把玄宇家族的勢力范圍分你一塊!”幽天奇首先發話道?!安诲e!只要諸于家族加入到我們隊伍中,我保證立即殺退玄宇家族、司鴻家族和飛域之界,到時候整個魔族就是我們的了,你想要那塊領域,我絕不反對!”血翼孤鴻引誘道?!爸T于賦,難道你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了嗎?如果你想成人別人的傀儡,我絕不阻攔!但我希望你能從諸于家族今后的發展考慮!血翼家族野心極大,他不會容忍你在他眼皮底下壯大的,一旦讓血翼家族掌控了整個魔族,他下一個對手的對象很可能是你!”玄宇天齊大聲喊道?!靶钐忑R,我們跟諸于賦什么關系,他是不會聽信你的妖言的!”幽天奇怒視著玄宇天齊道?!拔抑T于家族大軍這次前來,是來幫助玄宇家族的!你們就不要枉費心急了!”看到諸于賦猶豫不決,跟著諸于賦前來的諸于花源挺身而出,說出了立場?!胺潘?,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位置,給我去死!”幽天奇惱兇成怒道?!班亍钡囊宦?。幽天奇發出的幽暗之光被諸于賦閃身擋住,諸于賦身旁的諸于花源受到余威的沖擊,噴出一口鮮血,被震退一米?!爸T于賦兄,難道你真的要與我們為敵!”血翼孤鴻眉頭緊皺,質問道?!爸T于賦,你還記得當初我給你說的話嗎?我只是讓你配合我們的行動!并非讓你諸于家族做進攻主力,因為妖族大軍就要趕來,只要妖族大軍趕來,以妖族大軍的戰斗力,就算你們加入到血翼家族隊伍中,也占不得一絲便宜!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吧!”玄宇天齊掐算了一下時間,看了一下戰局,決定用妖族來震懾諸于家族。想到當初玄宇天齊所說的話,以及飛域之界隊伍中的金蠶王、混沌神獸、金翅大鵬等人,諸于賦下定了決心道:“天齊尊,剛剛我有些昏頭,請你原諒!諸于家族大軍聽命,全力配合玄宇家族,勢必把擾亂魔族穩定的血翼家族、天幽谷、極度之城消滅!”諸于家族一倒戈玄宇家族,血翼孤鴻知道大勢已去,再加上玄宇天齊所說的妖域大軍,血翼孤鴻憤恨的看了一眼正帶頭廝殺的諸于賦,大吼一聲,命令血僵大軍阻攔,所有大軍乘坐神舟火速離開!“不要讓他們逃了!”為了表忠心,諸于賦大喝一聲,帶領諸于家族大軍首先追擊起血翼家族三方大軍。但沒有領教血僵大軍實力的諸于家族大軍,很快被血僵大軍壓制住,追擊隊伍也因為諸于家族大軍連連敗退,混亂了起來,讓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以及大部分血僵乘坐神舟逃離了。慘烈激戰也因為諸于家族的到來告一段落,而追擊大軍也因為諸于家族敗退,停下了步伐。第648章解印死之極看到追擊大軍因為諸于家族敗退變得混亂,不得已,景風連忙給五爪傳音,讓五爪帶領趕來的妖族大軍在血翼家族必經之路,攔截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但是血翼大軍、天幽谷、極度之城大軍并沒有向血翼家族方向逃去,而是選擇經過極度之城,向最遠的天幽谷方向飛去。所以五爪帶領的妖族大軍并沒有攔截住血翼大軍,當龍神發現攔截錯地方后,已經來不及,血翼、天幽谷和極度之城的大軍早已乘坐神舟逃跑了。三大來犯之敵逃走,眾人也感到了一絲無奈,但血僵大軍的威力,眾人還是感到了心驚,玄宇家族、司鴻家族、飛域之界、諸于家族、妖族在匯合后,各大域主聚在了一起,商議清除血翼家族的行動。因為眾人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如果這不趕盡殺絕,控制三大家族,以血翼孤鴻的野心,很可能會再掀起一場浩劫,那是眾人都不想看見的!因為有了這一次經驗,下次血翼孤鴻一定會更加周密,而血僵的數量一旦增多,就是天蒙家族,都不一定可以抵擋住?!疤忑R尊你好,這是我們妖域新的妖皇,五爪!”龍神傲絕介紹道?!昂鸷?!你就是魔族繼位者,好年輕??!”五爪大吼一聲,打量起玄宇天齊來?!拔遄?,好久沒見,沒想到再見到你的時候,你竟然成為了妖域的妖皇!而且實力比以前更強了!恭喜你??!”和五爪有一面之緣的凌九天走上前來,問候道。經過妖罰盤淬體以及龍神用妖域秘法修煉,五爪一舉突破了三級玄級極圣獸,達到了一級超級極圣獸的境界。如今擁有妖罰盤的五爪,就是一般天級圣神,五爪都不看在眼里?!拔遄?,你的實力又超過我了!”景風在見過煉雪無痕后,出現在眾域主所在的大殿內,向五爪打招呼道?!昂鸷?!景風,你終于來了,想死我了!”五爪看到景風出現,大吼一聲,一步上前,緊緊摟住景風,激動的說道?!昂昧撕昧?!五爪,你想勒死我??!”感覺到五爪體內狂礡的妖神之力,以及五爪表現出的真情,景風激動的說道?!昂鸷鹁帮L,這次我來晚了,不然我就可以好好激戰一番了!”五爪大吼一聲,苦悶的說道?!拔遄?,你放心,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好好表現一下實力了!”景風早已猜到玄宇天齊是不會放過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的?!熬帮L,沒想到你們在神之界闖蕩的這些年,實力提升的這么快!真是讓我驚訝!”龍神傲絕一眼就看出景風達到了玄級神王頂峰實力,而金翅大鵬、混沌神獸等人也都達到了三級玄級極圣獸實力,驚詫的說道?!斑@可能就叫逆境永生吧!”景風露出一絲笑意道?!疤忑R兄,不知你們商議的怎么樣,什么時候發起總攻!”景風詢問道?!叭缃裎覀兯姆酱筌妭鋈藬堤?,再加上我派出的眼線還沒有傳來血翼家族藏身之地,我想等我四方大軍傷勢痊愈,找到血翼家族、天幽谷和極度之城的藏身之地

                      衣人展開持續性的進攻。第八十九章普濟和尚外圍,南宮旭日并不加入,反而專注的留意著三人的交戰情況,心中頗為疑惑。就南宮旭日分析,灰衣人能從俠醫圣心手中偷得六陽三陰九玄果,必然有一定的本事,不然絕對無法盜出此物??纱藭r此刻,灰衣人所展現的實力卻平平無奇,這顯然有違事實,豈能不讓人疑惑?思索中,場中的交戰情況突然有了變故,一直屈居下風的灰衣人突然身影拉長,在那一瞬間速度激增百倍,快得連南宮旭日都不曾看清楚。屆時,一聲慘叫夾著怒吼,聞聲斷腸橫飛數丈,落地后左手死死的捂住胸口,鮮血已從指縫中流出。癲癡道大聲驚呼,如見鬼般一閃而逝,退出了場外,眼神驚怒的看著灰衣人,雙唇不住顫抖,似乎想說點什么?;乙氯艘荒樛闯?,似乎在強忍什么,身體瑟瑟顫抖,臉色蒼白得幾近死灰,嘴角鮮血如注。天空,日正當頭,氣溫炎熱??蓸淞种袇s寒風瑟瑟,彌漫著一層蕭殺之氣,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聞聲斷腸怒視著灰衣人,周身氣息急劇波動,恨聲道:“想不到你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這個仇我不會就此算了,你給我等著?!笨v身而起,聞聲斷腸不敢逗留,帶傷離開了?;乙氯吮砬槁淠?,看了南宮旭日一眼,漠然道:“走了一個,你的機會來了?!蹦蠈m旭日道:“走一個就會來一個,機會這東西一向很難說?!被乙氯撕叩溃骸翱磥砟惚戎爸斏鞫嗔?,這算不算膽怯呢?”南宮旭日道:“你可以說我光明磊落,沒趁你重傷之際出手?!被乙氯死湫Φ溃骸昂靡粋€光明磊落,若是待會我傷重欲死,你會不會出手為我療傷呢?”這話一出,癲癡道怪笑道:“問得好,問得妙,問得讓人呱呱叫?!蹦蠈m旭日淡然一笑,回答道:“只要你肯交出六陽三陰九玄果,為你療傷也并無不可?!被乙氯说溃骸熬判莻b醫圣心之物,我即便要交出,也絕不會交給你的?!蹦蠈m旭日掃了一眼四周,淡然道:“這里除了你我,還有兩位在稍遠處觀摩,你覺得他們之中會不會有俠醫圣心呢?”灰衣人眼神一變,哼道:“我從不妄加猜測,該來的終究會來的?!蹦蠈m旭日笑道:“要不要我請他們現身一見,大家當面說清楚?!被乙氯瞬徽Z,癲癡道卻接過話題道:“好啊,我還不曾見過俠醫圣心,聽說是位絕世美人,若能見上一面,也算是三生有幸?!蹦蠈m旭日笑道:“俠醫圣心美名天下,可惜據說從來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你如何得知她就一定是位絕世美人呢?”癲癡道怪笑道:“見了不就知道了,你何必問我?!蹦蠈m旭日頷首道:“也是啊,見一見就知道了。二位出來吧?!弊詈笠痪?,南宮旭日是對著天空說的,可出來的人卻只有一位,這會是誰呢?日光下,一位身穿金色袈裟,留著長發,手握木劍的青年自遠處而來,眨眼就到了場中,落在了距離南宮旭日大約兩丈處的位置,朝著在場的三人輕輕點了點頭,輕聲道:“阿彌陀佛,貧僧來得冒昧,還望三位施主莫要怪罪?!笨粗鴣砣?,南宮旭日劍眉微皺,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質問道:“你是佛門俗家弟子?”來人大約二十六七歲,相貌頗為英俊,比之南宮旭日稍遜一籌,神情平和而淡定?!胺痖T廣大,并無世俗之分?!蹦蠈m旭日笑道:“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戒殺而普度世人,何以你卻握劍在手,行走紅塵?”來人道:“佛心慈悲,奈何妖孽縱橫。貧僧以木劍為器,一來可以防身,二來是想告訴世人,木劍不為殺戮,旨在勸人向善,改過自新?!卑d癡道笑道:“好一句勸人向善,改過自新。小和尚你師傅是誰,你又是誰?”青年和尚道:“家師身在佛門,從不提及自己是誰。只是賜我法號普濟,傳我一柄木劍,讓我普度世人?!卑d癡道質疑道:“真的假的?有這樣的師傅,連名字都不肯告訴徒弟?”普濟道:“知與不知,并無不同,大家面對的是我,并非家師?!被乙氯说溃骸捌諠?,你既然立志普度世人,那前來此地所為何事?”普濟和尚道:“這里殺氣彌漫,為了一物而你爭我奪,有違佛門慈悲之心。貧僧來此,是想化解三位心中的怨氣,避免一場生死?!被乙氯速|疑道:“你要如何化解?”普濟和尚道:“三位的恩怨起源于六陽三陰九玄果,而此物本是俠醫圣心之物,貧僧正好與圣心相識,愿意出面調解,免去這場浩劫?!蹦蠈m旭日道:“普濟大師準備怎么調解,那九玄果又該歸誰?”普濟和尚道:“九玄果匯聚陰陽之力,藥效神奇,可服食之法十分奇特,因而不具備特定條件,即便獲得九玄果也是無濟于事。眼下,這位盜物的施主盜取九玄果是為了治病,可你是否知曉服食之法,又能否具備那特定的條件呢?”灰衣人遲疑道:“服食之法我略有耳聞,至于那特定的條件,目前暫時還不具備,可我至少還有一線生機?!逼諠蜕械溃骸叭糌毶詶l件交換,告之你另外的治病方法,你可愿意原物歸還?”灰衣人道:“只要你的方法有用,能夠解我危難,我自然愿意歸還?!甭犃嘶乙氯说脑?,普濟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將目光移到南宮旭日身上,問道:“南宮少俠覺得物歸原主如何?”南宮旭日淡然微笑,心中卻在思考,嘴上應道:“若真能物歸原主我自然同意,可我怎知你不會假借俠醫圣心之名,騙取九玄果呢?”普濟和尚道:“這一點南宮少俠可以放心,屆時我會親自送還俠醫圣心之手,少俠可與之隨行,親眼見證?!钡诰攀戮硗林貋砟蠈m旭日道:“既是如此,我舉雙手贊成?!逼諠c頭,表示謝意,隨即將目光移到癲癡道身上,問道:“前輩可有異議?”癲癡道笑道:“我老道就是湊熱鬧,若能圓滿解決,我自然是沒有異議?!逼諠蜕械溃骸凹热淮蠹叶纪?,那此事就此說定?,F在這位施主請先取出九玄果,待貧僧看過之后,我便告知你方法,你若覺得可行,便將九玄果交給貧僧,若然覺得不妥,大可將其收回?!被乙氯丝紤]了一下,覺得可以,當即從懷中取出一物,呈現在大家的眼里。仔細看,那是一株栽植在盆中的植物,高約三寸,有三片葉子,一顆拇指大小的果實。那植物很是奇異,從根部往上,第一片葉子是紅色,第二片葉子是青色,第三片葉子青紅相間,再上面便是那果實,同樣青紅相間?;乙氯藙偰贸鲋畷r,植物顯得有些無精打彩,可經過日光照射了片刻之后,那植物頓時容光煥發,展現出勃勃生機,枝葉、果實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輝,給人一種震撼的感覺。癲癡道感嘆道:“真不愧是天下罕見的異物,確實非同凡響?!逼諠蜕械溃骸按宋飿O具靈性,非心地善良之人無法培育。若是心懷邪惡之人強行占據,它便會自行枯萎。觀此情況,你還算善良之輩,貧僧這便告之你治病之法?!被乙氯寺勓砸徽?,心情有些復雜,耳中卻傳來普濟和尚的聲音?!澳愕膫麆莺軓碗s,有兩種治療之法。第一,前往鬼域找尋幽靈鬼王,他有辦法治愈。第二,找到七界之神陸云,或是他的傳人。目前,陸云的徒弟海夢瑤已現身人間,你只要找到她,便有機會?!被乙氯寺勓园櫭?,眼神怪異的看著普濟和尚,似乎想看透他的心思。普濟和尚坦然面對,眼神真摯而淡定,靜靜的接受灰衣人的凝視。片刻,灰衣人收回目光,緩步上前將九玄果交到普濟和尚手里,沉聲道:“原物奉還,此后你若遺失,與我無關?!逼諠蜕姓溃骸柏毶畯牟煌?,施主但可放心?!笔帐滞撕?,灰衣人看著九玄果似有不舍,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轉身道:“謝謝你,以后我若傷勢痊愈,必會償還你這份恩情,現在我就先告……”辭字還未說出,一股旋風突然襲來,打斷了灰衣人的話。屆時,普濟和尚微微皺眉,輕念了一聲佛法,身外便出現了一道佛光結界。南宮旭日、灰衣人與癲癡道各自展開防御,旋風未曾對其造成威脅。青光一閃,人影匯聚,三男三女憑空而現,出現在樹林里。六人中,那三女正是此前來過此地的三條巨蛇所化,而三位男子卻魁梧彪悍,體型高大,身穿金黃色衣著,眼神凌厲而霸道,隱隱有種王者之威。六人到場,目光一致落在普濟和尚手中的九玄果上,無不流露出貪婪之色,顯然他們都知道這是罕見的好東西。覺察到此事,普濟和尚當即皺眉,將九玄果放入懷中,開口問道:“六位身上妖氣極重,不知來此何地?”三位男子中,體型最為高大魁梧的一人上前一步,聲似巨雷的道:“我們來自黑獄森林,分屬猛虎部落與青蛇部落,我是猛虎部落的族長天虎,那位是青蛇部落的族長蛇姬?!蹦蠈m旭日看了看蛇姬,發現她就是之前說話的那個青衣女子,心中頓時冷笑,有種輕蔑之心。普濟和尚看了看六人,問道:“不知黑獄森林位于何處?”蛇姬接過話道:“黑獄森林位于數千年前的極北之地,大致是目前冰原所在的位置?!逼諠蜕畜@疑道:“如此說來,你們便是從冰原而來,屬于傳言中的上古族類?”蛇姬媚笑道:“你聽說過我們的來歷?”普濟和尚道:“貧僧略有耳聞,但知之不詳。如今,你們去而復返,不知所為何事?”蛇姬笑道:“本來是想吃掉你們,不過現在我們改變了主意,只要你交出懷中之物,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逼諠蜕胁徽Z,扭頭看了南宮旭日、癲癡道、灰衣人一眼,眼中透露出詢問之意。南宮旭日輕哼一聲,對蛇姬道:“前車可鑒,你可不要忘了剛才的教訓?!鄙呒Ш叩溃骸按艘粫r彼一時,剛才任你猖狂,如今可由不得你放肆?!蹦蠈m旭日冷笑道:“是嗎,那我們何妨再試?!鄙呒曋蠈m旭日,低聲與天虎說了兩句,隨即便發起了攻擊。這一回,青蛇部落聯合猛虎部落,共計六位高手,一出手就卓顯出它們的智慧。首先,兩位青蛇部落的女子選擇了灰衣人與癲癡道,一對一的交戰。其次,兩位猛虎部落的高手聯手圍攻普濟和尚,旨在搶奪九玄果。剩下天虎與蛇姬聯手攻擊南宮旭日,顯然是對他有所顧忌,選擇了強強聯手的攻擊方式。如此一來,南宮旭日處境不利,雖然劍法凌厲,可面對兩人圍攻,顯然很是吃力。普濟和尚以一敵二,由于敵人兇猛過人,情況十分狼狽,被逼得連連躲閃,大有無力還擊之勢?;乙氯伺c癲癡道的情況大致相近,基本保持平手,一邊應戰一邊了解敵人的實力?;鞈鹨黄?,人影分離,四組交戰很快便拉開了距離,拉大了范圍。這時,在距離交戰中心大約五里之外的一處半空中,一個雪白的身影懸空而立,身外有一團微不可見的云氣,正好掩藏了它的身體。注視著樹林里的交戰,雪白身影有些擔心,既想現身協助,又多少有些猶豫。如此,時間在猶豫中過去。當雪白身影拿定主意,決定現身協助普濟和尚、南宮旭日等人時,一股奇異的氣息由遠而近,引起了雪白身影的注意?;仡^,雪白身影朝北面看去,只見兩束白光破空疾馳,不帶任何聲音,眨眼就到了附近。第九十一章俠醫圣心光芒一閃,人影逼近,兩道白影如風而至,絲毫感覺不到疾馳而來的那股沖勁。雪白身影心神一震,對于來人很是驚訝,不由得更加留意。日光下,來人一男一女,皆是一身白衣。其中,那女子頭部彌漫著一層奇異的光芒,模糊了她的容貌,讓人看不出她的樣子。至于那男子,年約二十左右,長的俊美絕倫,左手提著一把長劍,嘴角含著誘人的笑容,充滿了無窮的魅力。相距兩丈,雪白身影與這一男一女彼此凝視,各自打量著對方?!澳銈兪钦l?”帶著幾分好奇,雪白身影輕聲詢問,聲音清脆悅耳,竟是年輕女子?!拔医刑祺?,這是我師姐,你又是誰?”原來,這來人正是經歷了通天河一役的海夢瑤與天麟。此刻,天麟正注視著眼前的白衣女子,發現她臉上帶著一層白紗,若隱若現的遮擋著自己的容貌。不過讓天麟驚訝的是,當他凝視著眼前女子的臉龐時,那張隱藏在白紗之后的容貌竟然逐漸清晰,毫無阻礙的展現在他的眼底。那一刻,天麟很是驚異,不止驚訝于此,更為眼前那女子的美貌所震驚。那是一張鵝蛋型的臉龐,五官極為精致,眼神明亮而充滿神采,嘴角掛著一縷淺淺的微笑,給人一種淡雅高貴,圣潔無邪的感覺。雪白女子凝視著天麟,眼神中透著幾分神采,隱約含著幾分嬌羞與期盼之情,似乎被天麟的神采所吸引。這一點,海夢瑤看在眼里,心情頗為怪異,雖然知道天麟極具魅力,可真正見到之時,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介意?!拔医凶虾?,住在百草廬,別人一般稱呼我圣心?!闭Z氣輕柔,帶著幾分優雅之氣。天麟聞言略顯意外,沉吟道:“紫寒這名字很好,圣心二字卻似有所聞,可惜一時想不起?!焙衄幍诺溃骸皞b醫圣心,這可是近年來修真界有名之人?!痹瓉磉@白衣女子便是那六陽三陰九玄果的主人,百草廬的俠醫圣心。中天麟聞言頓時憶起,笑道:“我想起來了,曾在冰原聽人提及過你的名字,想不到今日就在此巧遇?!卑滓屡邮バ牡溃骸芭c二位相比,我可是不入流之輩?!碧祺胱屑毚蛄苛税滓屡右环?,發現她不僅容貌絕美,就連身材也是婀娜多姿,身材略比海夢瑤矮了一些,卻也是修長動人。就天麟評分,這圣心之美雖不如海夢瑤、玉心,卻與新月相差無幾,比之牡丹、玫瑰還是毫不遜色,與舞蝶比較那是春蘭秋菊。除此之外,天麟還發現圣心的修為很奇特,給人一種霧里看花的感覺。出于好奇,天麟動用了靈魄之力,暗中對圣心進行了探測,結果發現圣心的修為十分深厚,至少都在地仙境界之上,這是極其罕見的事情。了解了這一點,天麟頓時收起輕視之心,謙虛道:“姑娘過謙了?!焙衄幙粗バ?,淡然道:“你年紀不大,修為卻極其驚人,令師必是有名之人,不知可否告之?”俠醫圣心輕聲道:“家師曾特意叮囑,不許我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字?!焙衄幝勓砸膊幻銖?,看了一眼林中的交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俠醫圣心道:“此事說來與我有關……都為那九玄果而戰……大致的情況就是這樣?!碧祺肟粗粦鸬那闆r,指著灰衣人問道:“這人是誰,竟跑去盜取你的九玄果?”俠醫圣心搖頭道:“此人來歷不得而知,頗為神秘?!焙衄幍溃骸澳腔乙氯藗麆莶惠p,不知被誰所傷,竟十分古怪。而那南宮旭日與普濟和尚都不簡單,兩人都隱藏了大部分的實力,此刻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個假象而已?!眰b醫圣心道:“普濟與我相識,他的實力我略有所知,眼下確實有所隱藏,不過主要是因為他心地善良,一心想感化敵人,而不是采用武力手段。至于那南宮旭日,之前曾一劍消滅了敵人,劍術極其驚人,絕非尋常之輩?!碧祺氲溃骸斑@幾人的名字我之前都聽過,想不到卻在這里相遇。至于那猛虎部落與青蛇部落,我算是較為了解之人,它們的目的很簡單,就為了生存?!眰b醫圣心驚疑道:“生存?”天麟頷首道:“是的,生存。在黑獄森林里,為了捕食,隨時隨地都可以付出生命,那里的環境之惡劣,比之人間勝過百倍。長時間生活在那里,致使那里的部落為了生存不惜一切,早已形成條件反射,而忽略了其他事情?!眰b醫圣心感觸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之前它們開口閉口都是說到吃?!焙衄幍溃骸皢渭円稽c也是好事,只可惜這些從黑獄森林出來的遠古部族,注定無法和諧的融入這個世界,早晚會死在這里?!碧祺胼p嘆道:“姐姐所言甚是,這些部落為了生存不折手段,勢必會影響到人間的安危,最終導致眾人的討伐,而步入絕境?!眰b醫圣心道:“或許這就是它們的命,早已注定?!焙衄幙粗种械慕粦鹎樾?,笑問道:“天麟,你覺得這一戰,會是怎樣的結局?”天麟沉吟道:“就雙方的實力而言,猛虎部落與青蛇部落討不到什么便宜,最終必然是悻悻而回?!焙衄幉恢每煞?,繼續問道:“那灰衣人傷勢怪異,你可看出什么頭緒?”天麟看著灰衣人,暗中發出了靈魄之力,對其進行探測,結果讓天麟大感疑惑,俊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奇。沉思了片刻,天麟道:“灰衣人的傷勢很古怪,并非被外力所傷,而是體內多了一股詭秘的力量,導致他周身氣血不暢?!眰b醫圣心道:“你這推斷與我所想很相像,只不知他體內那股力量從何而來,這一點讓人覺得奇怪?!碧祺氤烈鞯溃骸斑@一點恐怕只有當面問他才會知道?!钡诰攀鹿嗜讼鄷b醫圣心淡雅道:“少俠若是感興趣,不妨事后現身問一問具體情況?!碧祺肱ゎ^看了海夢瑤一眼,問道:“姐姐覺得呢?”海夢瑤輕笑道:“既然遇上,自然預示著某種征兆?!碧祺胄乃家粍?,笑道:“如此,我們姑且留下,看看這一戰的下場?!蹦枚ㄖ饕?,天麟與海夢瑤迎風而立,同俠醫圣心一起,注視著林中的交戰情況。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在一座高入云霄的孤峰頂上,一座古樸的石亭顯得格外耀眼。午后,天空艷陽高照,石亭中坐著一對英俊的中年男子,二人衣著一黑一白,正在對弈。揮手落子,黑色男子笑道:“二十年不見,你比當初變多了?!卑滓履凶拥恍Φ溃骸澳悴灰惨粯佑辛撕艽笞兓??”黑衣中年男子看著棋局,一邊思考一邊道:“我的變化是因為局勢影響,你的變化卻是幸福來到?!卑滓轮心昴凶拥恍?,輕聲道:“幸福需要你自己去尋找,退一步有時候更好?!焙谝履凶有Φ溃骸暗览砣巳藭v,可關鍵時候能否克制住自己,事先誰也不知道?!卑滓履凶拥溃骸白鋈伺c下棋一樣,只要你不急功近利,一般是不會輸的?!焙谝履凶拥溃骸斑@道理誰不知道,只是有多少人能放得下?”白衣男子問道:“你這二十年來修心養性,現在可放得下?”黑衣男子臉色奇異,沉吟道:“我也不知道,若說完全放下,那似乎還辦不到??杀绕甬斈陙碚f,心中的那份爭強好勝之心,已平靜多了?!卑滓履凶有π?,問道:“你今天來此,不會只是為了與我下棋吧?”黑衣男子抬頭看了白衣男子一眼,笑問道:“這難道不行嗎?”白衣男子笑道:“行,我們今天只管下棋,不提俗事?!焙谝履凶有αR道:“那可不行,我來雖是為了下棋,卻也另有要事?!卑滓履凶影櫭嫉溃骸凹t塵俗世與我遠離,我不想再回到俗世中去?!焙谝履凶痈杏|道:“只怕有些事情由不得你?!卑滓履凶幽樕⒆?,沉吟道:“說吧,什么事情?”黑衣男子道:“冰原發生了大事,浩劫已逼近神州大地。此前,我那不肖徒弟偷走了瘋魔喪心訣逃至冰原,我派天邪前去緝拿,才獲知冰原發生了意外,異界五色天域入侵人間,試圖奪取天下。并且,被封印在冰原之下的太玄火龜也破除了封印重現人間?!卑滓履凶芋@疑道:“五色天域?太玄火龜?他們怎么扯到一起去了?”黑衣男子輕嘆道:“此事說來話長,易園與除魔聯盟已派出高手前往支援,就連林云楓、陳玉鸞也親自出馬,形勢估計不容樂觀?!卑滓履凶拥溃骸凹缺氵@樣,與我也沒有什么關聯。這天下有我不多,無我不少?!焙谝履凶拥溃骸拔襾砀嬖V你這些,只是希望你有所了解,并沒有要求你出山。二十年前,你天魔教與我魔神宗曾在那場浩劫中經過了不少災難,所幸還算平安。而今二十年過去,浩劫再次席卷而來,希望這一次我們也能像當年一樣度過危險?!痹瓉?,這白衣中年便是當年的天魔教主歐陽云天,黑衣中年則是魔神宗主白云天。移目遠視,歐陽云天看著日光下的云海,淡然道:“二十年的平靜生活,讓我忘記了從前。對于紅塵的是非,我早已厭倦?!卑自铺斓溃骸叭羧挥幸惶焐n生蒙難,你真的能置身事外,視而不見?”歐陽云天道:“我或許不能,可畢竟還沒有到那一天。眼下,易園與除魔聯盟已經出面,若然他們都應付不了,你我加入也是無濟于事。再者說了,易園與除魔聯盟背后還有一個陸云,一旦事情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相信陸云自會出面?!卑自铺斓溃骸罢f起陸云,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據天邪講,在……”正說著,白云天突然一頓,猛然回頭看著遠方。那一刻,歐陽云天似乎也有覺察,脫口道:“這是……”微光一閃,人影突現,一個爽朗的聲音打算了歐陽云天的話?!盁o意路過,想不到也能聽到有人提及我,真是很意外?!笨粗蝗怀霈F在亭中之人,白云天與歐陽云天臉色驚變,脫口道:“陸云是你!你不是隱居了嗎,怎會突然出現在這?”淡然一笑,陸云道:“我是無意路過,正好聽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所以過來看看,想不到竟是老朋友見面,真是好生懷念?!卑自铺祗@訝之后,很快便露出了笑顏,看了看陸云身邊的葉心儀,笑問道:“二十年不見,身邊又多了一位紅顏,真是可喜可賀啊?!标懺菩Φ溃骸白尪灰娦α?,你們或許不知道,心儀原本是我師妹,當年我們彼此都不知情,因而鬧出了一些誤會?!睔W陽云天愕然道:“她不是瑤池圣女嗎?怎會是你師妹?”陸云解釋道:“心儀的師傅與我師父當年關系親密,卻因為被人從中挑撥而產生誤會。如今,心儀的師傅已是我師娘,她自然也就成了我師妹?!钡诰攀绿摕o之謎白云天笑道:“只怕現在不僅僅是師妹那么簡單吧?!标懺品磫柕溃骸澳阌X得呢?”白云天笑笑不語,表情曖昧。歐陽云天岔開話題道:“聽說你隱居多年,怎么突然出現人間,難道也是為了冰原的浩劫?”陸云頷首道:“我這次出來,雖然不是針對此事,不過也有一定的關聯?!睔W陽云天笑道:“有你出面,我們便可高枕無憂了?!标懺菩Φ溃骸斑@一次的浩劫自會有人出面,你們不必擔憂?!卑自铺斓溃骸奥犖彝絻赫f,在冰原上有一個杰出少年名叫天麟,長得與你有些相像,不知道此人與你可有關聯?”陸云奇異一笑,回答道:“那便是化解這場浩劫的關鍵所在。至于天麟的身份,等你見到他時,一切自會明白?!睔W陽云天問道:“你這是去哪?”陸云笑道:“我去找人?!卑自铺熨|疑道:“找人?找誰啊,竟讓你親自出馬?”陸云搖頭道:“這個暫且不便告訴你們?!卑自铺煊行┖闷?,但卻沒有多問,換了個話題問道:“天下出了個九虛一脈,你可知道他們的來歷?”陸云沉吟道:“九虛一脈源于九天虛無界?!卑自铺祗@訝道:“九天虛無界不是在二十年前就被你消滅了嗎?”陸云道:“當年之事一言難盡,我能告訴你們的便是那九虛尊主并沒有死?!睔W陽云天皺眉道:“如此說來,你豈不是有麻煩?”陸云笑笑,不以為然的道:“這對他們而言,何嘗不是更大的麻煩?”白云天笑道:“陸云就是陸云,還是與當年一樣,天不怕地不怕?!标懺频溃骸岸陼r間不長,我自然還是當年的模樣。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你們繼續?!甭勓?,歐陽云天與白云天雙雙起身,送別陸云與葉心儀。離開了孤峰,一直未曾開口的葉心儀忍不住問道:“云,你為何要現身與他們相見?”陸云道:“今日相遇并非巧合,你以后就會明白?!比~心儀嬌哼道:“你說話總是神神秘秘,老是讓人去猜?!标懺菩Φ溃骸澳遣皇歉幸馑紗??”葉心儀不依道:“不嘛,我不要老是去猜,我要你親口講出來?!笨粗鰦傻娜~心儀,陸云柔聲道:“今日現身其實有兩個目的,一是告訴他們,我已經現身人間,二是讓他們知道你的身份,揭曉一些當年的隱秘?!比~心儀不解道:“這與我們此來人間并無關系?!标懺菩Φ溃骸叭瞬槐刈雒考露加心康?,那樣會活得很累?!眿珊咭宦?,葉心儀道:“你巧舌生花,我說不過你?,F在我們去哪里?”陸云看著幅員遼闊的大地,笑容奇異的道:“廬山?!比~心儀一愣,問道:“去廬山干什么?”陸云笑道:“自然是找人?!比~心儀驚疑道:“找誰?”陸云道:“不必心急,屆時自知。走吧?!闭Z畢,陸云突然加速,帶著葉心儀眨眼就消失了人影。天空,日正偏西,氣溫炎熱。樹林里,一場人妖之戰已僵持多時,戰況出現了較為明顯的走勢。四組交戰,十人參與。其中灰衣人與癲癡道在一番交戰之后,逐漸了解了敵人的情況,依據各自的特點揚長避短,展開了有針對性的攻擊,很快就取得了優勢。普濟和尚與南宮旭日以一敵二,遭遇相似但情況卻迥然不同,這與二人的心性有很大關系。作為出家之人,普濟和尚心懷慈悲,雖被迫出手,且連連敗退,可他依舊不愿意下殺手,只是盡力防御。南宮旭日自負才情,年少傲氣,俊美的臉上掛著幾分冷笑,一把赤紅的長劍翻飛轉動,硬是抵御住了天虎與蛇姬的攻擊。久戰不下,天虎顯得暴躁無比,口中怒吼一聲,其震天的虎嘯奪人魂魄,煞是驚人。南宮旭日聞聲一震,迅速閃避,口中輕嘯一聲,整個人凌空一旋,瞬間形成一道擴散的風柱,夾著萬千赤紅劍芒,如盛開的鮮花朝四周散去。那一刻,天虎與蛇姬見勢不妙,雙雙騰空變身,化為巨虎與長蛇,朝著南宮旭日沖去。日光下,天虎巨大驚人,足有數十丈大小,而青蛇則更是粗長駭人,足有數百丈長,并能騰龍前進,好似神龍化身。第九十四章南宮一劍順勢而上,南宮旭日借著旋轉之力拔地而起,避開了天虎與青蛇的第一輪沖擊。隨即,南宮旭日舉劍指天,眼神如冰的凝視著天虎與蛇姬,嘴角流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天虎與蛇姬雙雙回身,口中發出刺耳的咆哮,斗大的眼珠里充滿了仇恨,鎖定了南宮旭日。漠然不動,南宮旭日身上散發出驚人的氣勢,手中的長劍赤紅閃亮,伸縮吐納的劍氣極具靈性,有著固定的頻率。天虎與蛇姬低吼嘶鳴,像是在挑釁,但卻沒有馬上攻擊。南宮旭日保持著舉劍朝天的姿勢,周身紅光流轉,隱約中透著一股凌厲的殺氣。那一刻,交戰場中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其余三組交戰的雙方似乎都感應到了危險,紛紛停止了交戰,各自退到一旁,注視著半空中的戰局。云端之上,天麟凝視著南宮旭日,自語道:“這人很不簡單,如此年輕卻有這般驚人的實力?!焙衄庉p吟道:“南宮一劍與海域的左君宇,人間的黃天齊名。是修真界這二十年來罕見的杰出之輩,不是一般人可比?!眰b醫圣心道:“南宮旭日頗有俠名,雖然有些自傲,不過近年來卻也做了不少斬妖除魔之事,在修真界頗受人尊敬?!碧祺胱⒁曋蠈m旭日手中的長劍,問道:“那把劍可有什么特殊來歷?”俠醫圣心道:“南宮旭日手中之劍名為赤血,相傳是上古神兵,可惜有關此劍的傳說極少,因而難辨真偽?!碧祺氚櫭嫉溃骸吧癖嘌??這確實首次聽聞,有機會得問一問?!眰b醫圣心好奇問道:“少俠何以對南宮旭日這般感興趣?”天麟回頭看著圣心,淺笑道:“因為我覺得他與我之間會發生一些事情?!眰b醫圣心愕然道:“直覺?”天麟笑笑,點頭不語。這時,對峙中的天虎突然長嘯一聲,恢復成了人形,怒目凝視著南宮旭日,喝道:“你走吧,今日放你一馬?!蹦蠈m旭日冷笑道:“這話該是我對你講,你最好搞清楚狀況?!碧旎⑴溃骸澳悴灰蛔R好歹?!蹦蠈m旭日冷哼道:“你

                      白憐羽沖到他面前,對一面發著抖一面滿臉神氣的王伯說:“還愣著,把他的盔甲給卸了??!要凍死人??!”鋼甲里是皮甲,都蓄滿了水,就算沒把人壓死,也要把人凍死,真不知道這騎士剛才是怎么撐過來的。王伯這才醒悟,慌慌張張就要和詹鎖子一起幫騎士卸甲。騎士卻突然自己揭開了面具。三個人的動作一時都停滯了。面具里面是一張蒼白英俊的臉,英俊到有些秀氣,若不是瘦削的臉龐線條硬朗,看上去簡直像個淮安城里的公子哥??匆婒T士剛才使的蠻力,人人心里都當他是個粗壯漢子,哪里想到會是這么俊秀的一個青年。白憐羽滿腔的激情忽然變做了涓涓細流,彎彎繞繞在胸中溫暖流淌,一肚子話這時卻連一句也吐不出來了。她伸手捏了捏耳垂,不知道為什么那里比臉頰還要燙。還是騎士開口打破了沉默,他大口喘息了一陣子,擋住王伯的手,輕輕搖頭:“軍務在身,不敢卸甲?!薄芭丁眱蓚€店伙一起茫然地點頭?!败妱铡卑讘z羽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這騎士一身重甲,連白馬都是防護良好。按照酒館里那些人所說,東陸就沒有多少重騎。燮王姬野的七百鐵浮屠就號稱天下無敵了,可是那些鐵浮屠據說都是用鐵鏈串起來沖鋒的。另外就是鷹旗軍中有一支強兵,叫什么游擊的,路牽機強襲棗林倉就是仗著游擊精銳。不過鷹旗軍以往行蹤飄忽,除了青石人,知道他們底細的不多,傳來傳去都是謠言。這名騎士……白憐羽的目光落在他左胸的鷹徽上。鷹旗軍和燮王天驅軍都自稱天驅正統,同樣使用鷹徽,只是旗色形制不同,光看這鷹徽還真不知道這騎士的來路。身為宛州人,白憐羽愛憎分明,要是王伯費了老大力氣救出來的是一名鐵浮屠,白憐羽當然心中別扭。她心思轉得快,伸手把那支魚叉又拿在手里。騎士咳了幾聲,稍稍閉目養神,開口又問:“這是哪里?”王伯口快:“落花溪??!”白憐羽咬著嘴唇,把魚叉捏得緊緊的。騎士顯然知道落花溪的名字,面上掠過一絲喜色,接著又問:“那錦屏大營可是不遠了?”王伯答道:“不遠不遠,就是九里多地啦!”騎士雙臂在地上一撐,用力站了起來:“那便好!”看他的意思,竟然這就要去錦屏大營。白憐羽急了,雙手一攔:“這怎么去?”騎士愣了一下,明白過來:“還沒有謝過幾位援手,不過軍務緊急,容我回頭再來答謝?!痹捯怀隹?,白憐羽就知道自己莽撞了,若這真是燮軍的鐵浮屠,自己怎么可能攔得???當下轉了聲氣,結結巴巴地說:“不是答謝,不是……”眼光一轉,看見馬臀上居然有一支削去箭羽的箭桿,登時有了說法,“你的馬已經帶了傷,剛才又脫力了,現在連個鞍子也沒有,要怎么跑?!彬T士原想說光背馬也得跑,可是看看白馬的四肢都在微微發抖,喘息聲沉重急促,不由也是一陣心痛。白馬的牙口已經老了,一夜跑下來已經不易,何況還帶了傷。白馬是界明城的坐騎,在軍中地位畢竟不同,跑的時候他盡可以毫不顧惜地驅策,可是現在停下來就再不忍心騎上去,一時也沒有計較。白憐羽見他心思活了,連忙趁熱打鐵:“現在就是跑死了這匹馬也未必到得了錦屏。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軍務,連歇息一口氣都不可以?”一心只想套出他的話來。騎士擰著眉頭,像是自言自語:“什么了不起的軍務……十萬百姓的性命啊……”十萬百姓,那正是青石的居民。聽到這一句話,白憐羽的表情馬上就活了,握緊了拳頭問:“你難道是鷹旗軍的么?”落花溪 中騎士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像是沒想到這樣一個姑娘也知道鷹旗軍。這一下兩個店伙也激動起來。鷹旗軍先是強襲棗林,燒了燮軍的糧草,接著協防青石,阻了姬野十六萬大軍一個月,在宛州民間已經被傳成了神話一樣的人物。王伯沒想到自己居然救了一名鷹旗軍,臉上幾乎放出光來,忙不迭地說:“英雄還請到小店歇息片刻,我們店里雖然沒有馬,健騾還是有兩頭的,我們可以套車送你,是吧,大小姐?”說到最后才想起需要請示白憐羽。白憐羽滿心興奮,哪里會拒絕,用力點了點頭。騎士苦笑一下正要拒絕,聽見后半句話就不再猶豫了,眼看白馬是載不動最后這九里路的,要早點趕到大營,看來真需要這酒館里的騾車??匆婒T士答應,王伯笑出了聲來,大聲說:“英雄請!”鷹旗軍在青石出了大事,這聲“英雄”聽起來顯得尤其刺耳,騎士皺眉說:“不要叫我英雄,我叫索隱?!啊昂煤煤?,”王伯連聲答應,“索英雄請!”索隱張了張嘴,想想還是搖了搖頭,不再爭辯了。他抓住馬韁繩,輕聲對白馬說:“好了,不叫你再跑了?!闭Z氣親密溫柔,聽得白憐羽竟然有一絲妒忌。過了落花溪,白馬疲態頓現,走得一瘸一拐。索隱滿心憐惜,正想摟住馬脖子撫慰一番,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只聽鎧甲碰得叮當作響,眼前便黑了下去。脫力的豈止是白馬,索隱本來是右路游擊,穿不慣這重甲,一夜狂奔下來,都是靠一口氣撐著?,F在心思安定下來,這口氣就吊不住了,何況還是一身灌了水的重甲,他身子歪一歪,人就倒了下去?!八饔⑿?!”兩個店伙大驚失色,連聲呼叫。倒是白憐羽冷靜了下來:“沒事的,就是累壞了,你們去把車趕出來?!彼麟[連盔帶甲只怕有兩百多斤的分量,他們三個抬是抬不動的。詹鎖子答應了一聲,牽了那白馬就要往酒館里去。白馬卻是連聲哀嘶不肯離開。白憐羽知道白馬戀主,也不強求,揮手讓兩個伙計先去趕車,自己在這里陪伴白馬和索隱。鵝黃的緞子短衫和白色的南絲長裙都沾滿了泥水,白大小姐平日里最愛干凈,這時候卻全然不顧。她跪在泥水里面用帕子輕輕擦這鷹旗軍人的臉。手指隔著帕子滑過他英挺的輪廓?!八麟[么?”白憐羽默默念他的名字,他是做什么的?他從哪里來?他有什么樣的緊急軍務?雖然是昏迷中,白憐羽也能從他的眉宇之間看到森森的殺氣,盔甲上的斑斑血跡更是腥味刺鼻。這些都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冰冷的感覺讓她心里發毛。白憐羽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故事里那種橫戈沙場的好漢就躺在眼前泥水里面,曾經那么遙遠,現在卻這么近,好像世界的兩極接到了一起??墒撬皇呛艽_定這是不是她一直憧憬的東西。熱切的心情底下,她似乎能聽見一絲壓抑的警告在滾動?!昂娦!彼鋈缓軣o稽地想起了那名烈火軍說的話,面上的表情一時凝固了。索隱覺得臉上熱乎乎的,猛地睜開眼就想跳起來,可是身上沉重,哪里跳得動。鎧甲叮叮當當亂響了好一陣子,才抬起頭來,就看見眼前一張紅彤彤的臉蛋,鼻尖細細的幾滴汗珠,正是白憐羽,手里還拿著一塊熱氣騰騰的巾子。把索隱弄上車就花了老大功夫,因為他先前一句話,店伙們又不敢幫他除去鎧甲,連腰刀弓壺箭囊也都留在身上。好容易拖回酒館,往廳里一放,兩個店伙就只有大口喘氣的份兒了。別說他們,白憐羽只是幫索隱坐起身來,也出了滿頭的汗。索隱晃了晃頭明白過來,臉色“刷”地白了,伸手抓住白憐羽的胳膊問:“多久了?”白憐羽知道他著急,勉強笑了笑:“可沒多久,才到店里你就醒了呢!”說到這里就笑不動了,索隱手勢太重,抓得她忍不住咬牙切齒。索隱這才醒悟,慌忙松開手,滿臉都是惴惴,看得白憐羽又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索隱頗為尷尬,只好略過這個話題,遲疑地說:“那……騾車備好了沒有?”白憐羽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騾車是好了,只是你現在這樣子,也不知道走得了幾步。不如稍稍歇息一下,喝一口溫酒。磨刀還不耽誤砍柴的功夫呢!”索隱只覺得四肢酸軟,知道白憐羽說的是實情,也不推辭:“也好?!彼阋豢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找個凳子坐下,“酒不必了,倒是渴得厲害,麻煩姑娘給倒碗涼水來?!本起^的凳子都是雜木打的,竟然沒有被他坐爛。白憐羽有些猶豫:“才在落花溪里濕透了……”索隱摸摸心口:“這里熱著呢!”白憐羽知道他心中焦慮,滿腔都是熱氣,點點頭,去廚房里端了一海碗的清水出來放在桌上。索隱剛要去端,白憐羽極快地伸伸手,在清水上撒了一把糠粉。王伯的臉色一下又拉了下來,這糠粉是白征羽釣魚用的餌料,都不是給人吃的,白憐羽這樣戲弄“索英雄”,未免太過任性。索隱也愣了一下,隨即恍然,沖著白憐羽微微一笑:“多謝姑娘細心?!睆膸讉€人見到索隱,他就一直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一下笑容溫和,眉宇間的殺伐之氣都如冰雪般消逝了,人人都覺得親切。不過索隱這么一說,王伯就算是一頭霧水,也知道白憐羽不是淘氣了,教訓的話也就說不出口,只好在旁邊插嘴:“索英雄,你那白馬傷得不輕,過會兒咱們去錦屏大營順便請個騾馬郎中回來?!彼麟[小口喝了幾口清水,心下也頗為難。若是能求到救兵,白馬恐怕也跑不動歸程。然而這都還是小事,現在也沒辦法,一切只有指望錦屏大營了。幾個人這頭說著話,先前那兩位北方客人中黑面皮的那位走了過來。他堆了一副笑臉,拱手說:“這位索英雄難道就是赫赫有名的鷹旗軍人么?我們兩個雖然只是做小生意的,也一向傾慕鷹旗軍力抗大燮的威風??!”這話說得很有點官腔,索隱不是言辭利落的人,一時不知道如何回話,只好欠了欠身子回禮。那黑面皮的繼續說:“咱們兄弟兩個可不是故意偷聽,方才這兩位大哥說話聲音不小,不巧讓我們聽見了,索英雄可是要去錦屏大營?”索隱愣了一愣,點點頭,心下微微覺得有些不妥。這一趟錦屏求援是急中之急,鷹旗軍為此出動三百左路游擊佯攻襲營,界明城更是把坐騎都借給了自己,算得上重大軍機?,F在這個小酒館里倒是人人都知道他的去向,感覺不太對勁。黑面皮見機極快,看到索隱神色猶豫,連忙澄清:“索英雄不要誤會,我們無非是感念鷹旗軍英勇,想盡點綿薄之力?!辈淮麟[詢問,他接著說,“我們都是小人物,當然沒有什么本事,不過正好都是愛馬的人,兩匹坐騎雖然沒有索英雄的白馬神駿,總也比騾子跑得快些。索英雄若是愿意,我們送你去錦屏大營可好?”索隱眼睛一亮,也不喝水了,急切地說:“果然?那要麻煩兩位了?!焙诿嫫す恍Γ骸澳睦锬睦?,不足掛齒?!蓖醪犚姏]有機會送索隱去錦屏,頗覺得失望。不過他也明白軍機緊急,能早點到錦屏總是好的,慌忙說:“索英雄稍等,我給你包兩個饅頭?!彼麟[心頭一熱,想要推辭也晚了,王伯已經一溜煙跑去廚房。索隱只能對白憐羽說:“還要把白馬托付給姑娘和這位大哥了?!卑讘z羽不知道想到什么,心中有些疙瘩,沒有回答,詹鎖子這頭接上:“索英雄放心,咱們把它當一等的貴客供著?!闭f話間,那白面皮的客人不知道從哪里牽了兩匹馬出來,身材高大毛色油亮,果然是難得的好馬。索隱原來還擔心這客人的馬扛不住自己的一身重甲,看見這兩匹馬頓時放心。黑面皮知道他心思,趕緊說:“我們這兩匹馬腳力強健,盡可以馱得動索英雄。你一匹,我們兩個一匹,趕去錦屏大營最多是一盞茶的功夫?!彼麟[點頭道:“果然是好馬?!睂晌豢腿斯斯?,“如此多謝了?!庇譀_白憐羽幾個拱手說,“大恩不言謝。外面道路泥濘,幾位還是留步吧!”索隱說出這話,白憐羽面子嫩,就不好再跟出去,只得狠狠咬了咬嘴唇說:“那索大哥多保重?!辈恢挥X已經把索英雄的稱呼換成了索大哥,又不知道為什么心中頗有怨懟,也不目送他們離開,扭頭往廳里走。索隱一身重甲,上馬也是個麻煩事。那馬畢竟不像白馬受過訓練,會伏下身來載主人。兩個客人倒是熱心得很,半跪在那里硬是把索隱托上馬背。索隱滿面慚愧地說:“實在是勞動二位了?!卑酌嫫さ目腿藫垡粨坌渥?,道:“能把天下聞名的索英雄托上馬,哪里是勞動,實在是小可的福氣?!彼麟[笑了起來:“倒不知索某有那么大的名氣?!卑酌嫫さ目腿诵Φ溃骸八饔⑿鄄槐刈灾t,冰牙箭……”三個字一出口就知道不對,硬是把后面的“逐幻弓”咽了回去。白憐羽才走回兩步,正好王伯捧了一個大包裹奔出來,急匆匆地問她:“怎么說走就走了,不是說包兩個饅頭的嗎?”白憐羽沒好氣地說:“你包兩個饅頭也要那么久,還怨別人?!蓖醪溃骸澳阆惹白尠⒕弥蟮那逅~好了,我就順便包一下嘛!”“清水魚?”白憐羽重復了一下,那是那兩位客人說今天斥候會出來她才叫廚子阿久準備的。這一瞬間,心里頭一亮,忽然知道剛才心里的疙瘩是什么。這兩位客人承認是北邊來的,她只當他們是翻山越嶺走的小路,若是騎了這樣兩匹好馬,當然要走官道。燮軍早封了南下的官道,索隱顯然也是浴血殺出重圍的,那這兩位客人怎么就走得下來?想到這一層,白憐羽的心中一涼,心里空白一片,想也不想,拿起那支擱在桌邊的魚叉就往外飛奔。王伯被她唬得一跳,險些把包裹都掉在地上,忍不住大聲抱怨:“大小姐??!”白面皮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黑面皮早拿眼睛瞪他,手也縮進了袖子了。倒是索隱似乎沒有聽出什么異常,反而一副被撓到了癢處的模樣,臉上微微帶著笑意,只是不好意思自夸。白面皮總算松了一口氣,含含糊糊哼了幾聲就想蒙混過關。兩個人正往自己那匹馬跟前走,忽然門口沖出一個白憐羽來,拎著一支魚叉指著他們兩個氣喘吁吁地說:“你們……你們……”急切間竟然說不出“你們”什么。白面皮與黑面皮對視一眼,知道行蹤敗露,一步搶到馬邊,從鞍邊抽出兩柄短弩來。正要轉身,就聽見索隱冷冷地說:“既然知道冰牙箭、逐幻弓,難道不知道別跟拿了弓箭的索神箭作對么?”十月二十七,夜天光早暗下來,雨是停了,云卻沒散,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見,南暮山退縮在黑暗里面,變成一個塞滿了視線的巨大影子。酒館里燈火通明,連一邊的落花溪也被映出一片一片明亮的波光來。燈光波影里面,人聲喧嘩,笑語如潮,真正熱鬧得很。這多少得算一件稀罕事情。酒館離錦屏還有些路,往日里的客商多在黃昏時分就散去,北上的自然早趁著白晝去了,南下的也得趕去錦屏投宿,只有些鎮里的閑人在這里消磨。然而人若少了,趣味也少,不待夜深,那些閑人也要離去。這次的情形大不相同。錦屏鎮里的人從黃昏時分一批批趕到酒館來,不但塞滿了正廳,水榭里也是人頭涌動。眼下已經近了二更,錦屏來的官道上還能聽見一陣陣的馬蹄聲響,看樣子怕是要加座了。王伯和詹鎖子早忙得滿頭出油,精神頭倒是好得很,因為這滿座的客人嘴里傳說的都是鷹旗軍那位索隱索英雄的故事。說起來,這位索英雄還是他們白日里親手救下來的。想到這份兒上,詹鎖子的胸膛固然挺得比鼻尖還高,王伯就更得意,手里還托著兩盤醬牛肉,站在堂中就嘩啦啦地開吹。難得點了菜的客人也不催他,要不是白憐羽時不時沖上來收收他的筋骨,只怕這酒館里一半的桌面上都得空空蕩蕩的。青石和錦屏的消息斷絕已經有些時日了。燮軍在青石圍城之初就把東大營設在了南下的官道上,后來又逐空了南暮山上那些村子,山嶺上也滿是燮軍的斥候,當真是連只狗都逃不出來。只是,到了流言都聽不到的時候,誰都知道青石戰事吃緊了。青石之戰關系到宛州大局,縱然是販夫走卒之流也沒有不關心的。今天下午,忽然有青石來的信使出現在錦屏鎮上,這本身就是天大的消息,更何況索隱還不是一個普通的信使,就算錦屏人不知道鷹旗軍的三路游擊,那一身沒人見過的重甲也足以說明他身份不凡。索隱的到來震動的不只是錦屏大營,只怕連沁陽、淮安都能聽見那匹奪來的北陸戰馬的蹄聲。酒館里的人,見過索隱的腰板都要直些,王伯說話就更加氣粗,也難怪他可以端著牛肉盤子顧盼自如了,一段在水里救人的故事也不知道講了幾遍,儼然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宛州的救星,只差沒有去取一身盔甲穿上站在正廳中間讓大家瞻仰。倒是平時活潑跳脫的白憐羽沉靜了許多,只是豎著耳朵聽,卻沒有什么話說,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的關系。不過,盡管客人們一再提起索隱的俘虜,酒館里的三個人卻誰也沒有跳出來說那是兩個燮軍的探子。也不僅僅是因為索隱離開時的囑咐,而是因為這事實本身。即使白憐羽這樣無法無天的大小姐也能體味到這個事實背后的陰冷。整整一個下午,他們三個都沒有再提這個碴。這感覺說不清楚,總覺得比南暮山壓下來的影子還要巨大還要黑暗些?!八魃窦?!”一個絡腮胡子大聲說,“什么是索神箭你們知道么?四百步有多遠你們留心過么?人頭才那么大!”他用手比劃,“那么遠,索神箭說射他左眼就決不會射到他右眼。嘖嘖!要我說,這就是鷹旗軍第一能人了?!薄跋拐f!”有個野兵模樣的漢子搖頭,“你要說索神箭如何了得,那也由你??墒钦f什么四百步箭無虛發……你知道什么?若非床弩,哪里有能射四百步的弓箭?”他說著從腿邊的弓囊中抽出一柄弓來,“我這柄弓是云中柳氏的河絡精品,當初花了我整整兩百個金銖。如此良弓,過了兩百步也沒了準頭。你道射箭那么簡單?弓力夠強就可以了么?四百步,就是離弦的時候吹上一口氣,那箭也偏了幾十步了?!苯j腮胡子漲紅了臉,大聲說:“你射不到,別人就射不到么?云中柳氏又有什么稀奇,如今連趕馬的漢子都能帶柳氏的刀劍?!彼谏砩蟻y摸了一陣,拔出一把切肉小刀來,“我若說這刀是云中柳氏的,你信不信?”那野兵微微搖頭,滿臉的不屑:“你不要胡鬧了。只要你能把我這柄弓拉開三成,什么都由你說?!苯j腮胡子也不傻,看那弓堅實厚重,知道自己多半拉不開,微微有些躊躇。有人認得這是白水來的野兵頭目鄭唯勇,大聲附和說:“白水鄭五爺是宛中第一條好漢,那是響當當的名號,他說的怎么會錯?咱們都敬佩鷹旗軍神勇,你說索神箭了得我們也聽得高興,可多少得有個譜??!”絡腮胡子大怒,“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合著鄭五爺會射箭,我這就成了瞎說?你又不認識我,怎么知道我說得沒譜?”他四下一望,指著個禿頭說,“廖禿子,你知道我,你告訴他們,我是哪里人?”眾人的眼光一下都落在廖禿子身上,這人在錦屏開了家皮貨行,認識他的人不少。廖禿子見眾人都看過來,緩緩點頭說:“這位敖兄弟過去在棗林收皮貨,打起來以后才跑到錦屏來,那是沒錯的?!甭牭健皸椓帧眱蓚€字,大廳里的喧嘩聲登時小了不少。鷹旗軍首戰火燒棗林,這是青石戰役宛州軍頭一次大勝,人人都聽得熟極了。那個姓敖的絡腮胡子見眾人都不做聲了,拍拍胸膛說:“索神箭我可不是頭一次見,只是頭一次遠了看不清面貌。那時候鷹旗軍燒了姬野的糧倉,帶著我們出棗林。老百姓走得慢,燮軍的騎兵跟著我們過了草葉橋,眼看就要趕上來,索神箭回身三箭,把打頭的燮軍射倒了四個,嚇得后面的騎兵都退了回去。鷹旗軍后衛趁機燒了草葉橋,我們才能逃得出來。索神箭是在林子邊上射的箭,這我可是親眼看見的。從林子到草葉橋,正經四百一十七步,這也是我自己數出來的。你們若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要說我胡扯……嘿嘿,我憑的是自己的眼睛,你們憑的什么?”酒館里靜悄悄的,就是那個白水鄭唯勇依然是將信將疑的神色,倒也沒有再出言譏諷,只聽見白憐羽脆生生的聲音:“敖大哥,你說索神箭放了三箭,怎么能射倒四個人?”聽見有人說索隱的好話,白憐羽自然是一千一百個樂意,不過這絡腮胡子的話多少有些奇怪,她也忍不住出聲詢問。錦屏鎮上的人每日里只是聽說青石如何,沒幾個真見過燮軍的。絡腮胡子親身經歷棗林大火,大家都被他鎮住了,一時不敢多嘴。這時候聽見酒館的白大小姐發問,紛紛點頭私語。本來絡腮胡子沒把這話說明白,就是故意賣個關子。這時候聽見白憐羽的問題,真是撓到了癢處,端起面前的酒壺就要鯨飲一口,不料酒壺輕飄飄的竟然空了,面色不免尷尬。詹鎖子反應極快,想也不想就從旁邊的桌上拿過一壺酒來送到他手邊。旁邊那桌人也是一臉的猴急,哪顧得上跟詹鎖子計較。絡腮胡子長飲一口,滿足地嘆了口氣,道:“這就要說起索神箭的冰牙箭、逐幻弓了?!彼匆谎坂嵨ㄓ抡f,“這位鄭五爺是練家子,說的多半不錯;不過你的弓箭再怎么精良,那也是云中買來的,有些兵器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到?!边@句話一說,酒館里的人多有點頭的,絡腮胡子更加得意,聲音也高了起來,“我過去聽說楚衛國白毅白侯爺的追翼弓、長薪箭是天下神兵,不過白侯爺是高官,等閑不上陣,誰也不知道有什么人死在那長薪箭下。索神箭這副弓箭可就不同了,聽鷹旗軍的人說是從巫妖峒的流浪羽人手里得來的,三十三支冰牙箭每支都鑄著秘道咒文,不僅射得遠,而且連重甲鋼盾也擋它不住,也不知道有多少燮軍死在他箭下。那天的燮軍也不是尋常兵馬,黑旗黑甲,樣子剽悍得很,舉著一桿大旗就沖過橋來。索神箭從林子里沖出來老遠地喊一聲‘索隱在此’,那些燮軍大概知道厲害,立刻就有兩個兵擋在那舉旗子的兵前面。說起來,我那時候才跑過橋頭不遠,真是跑得腳都軟了,口干舌燥?!彼f到這里,仿佛也口干舌燥了一樣,端起酒壺又是一大口。這時候酒館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暗暗罵他:誰要聽你跑得累不累?偏偏又吃他賣的這個關子,誰也不敢說出口來??偹憬j腮胡子頗有眼色,接著又說:“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坐在地上一回頭,正好看見索神箭的箭射過來。一團藍光!真是一團藍光!當前的一個燮軍明明是著了甲胄的,卻好像只穿了層紙,胸前‘嘭’地一亮,人就掉下來了。接著的那個燮軍更倒霉,第二箭沒有奔著他胸前去,我只看見那藍光一閃,人頭飛起來老高;那箭接著往后飛,正好射進那個打旗子的燮軍嘴里。要說那些燮軍也真頑固,轉眼倒了三個,第四個還沖過來搶那面旗,結果又被索神箭一箭穿心。索神箭射了三箭,殺了四個燮軍,那面繡著老大一朵花的赤旗也倒了。后面的燮軍可嚇壞了,連忙退過橋去。鷹旗軍的人就沖過來把橋燒了,那面旗子也撿了去?!苯j腮胡子口齒便利,又會掌握輕重緩急,這個故事講得生動精彩,就如親身重歷一般。眾人聽到這里,都是鼓掌歡呼。雖然早聽過鷹旗軍火燒棗林倉的故事,可從來沒聽說撤離時還有這么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青石城里有一面燮軍雷烈之花的軍旗,這也是有人說過的,卻不知道是這樣的來歷。也不知道這姓敖的絡腮胡子早去哪里了,一直也沒有在酒館里露過面。白憐羽更是低頭微笑,心想:“這下可聽見了一個值三壺落花春的好故事,等哥哥回來了便要講給他聽?!钡缺娙税察o些,絡腮胡子又說:“這么著,三箭四命。鄭五爺,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手里那副弓箭可射不出這樣的威風來?!编嵨ㄓ曼c點頭說:“三箭四命倒也罷了,那種神弓奇箭實在也要有緣人才配得上。只是這存亡定危的本領,挽狂瀾于未倒的氣概,三個鄭某加起來也趕不上。這位索隱索神箭果然是英雄好漢,待我回營去找他。若是索神箭看得起我,鄭某定要敬他三大杯?!彼似鹨槐苼?,“敖兄,我剛才胡言亂語,那是沒有見過世面,這里賠罪了?!闭f完一飲而盡。這個鄭唯勇是白水數得上的好漢,能當眾認錯,也算氣度不凡。絡腮胡子心下激動,拱手說:“不敢不敢。說句實在話,咱們宛州人日日都是在商言利,若不是姬野來打青石,咱們又怎么會知道有那么多鷹旗軍的英雄好漢?東陸人人都知道宛州人重利,向來尊商輕武。早在蠻族南下的時代就有笑話說,指望宛州人去打仗,得等到公雞下蛋才行。其實那不過是沒有逼到極處,被逼得狠了,狗也會跳墻,何況咱們七尺高的漢子。我敖某不過是個小商人,不比鄭五爺弓馬了得,可我知道什么是背井離鄉什么是家園凋零。要是宛州軍今日北上青石,我頭一個來給宛州軍領路?!苯j腮胡子這番話說得極為誠懇,眾人都轟然叫好。酒館里眾人都是滿懷激情,氣氛熱烈得好像生了一團大火,連白憐羽都捏著小拳頭咬著嘴唇想:“等索大哥回來取馬,我就跟他到青石去打仗!”全然不顧自己連弓也拉不開的事實。歡聲笑語里面,突然聽見有人說:“方才一位老兄說看見索神箭一身鋼甲,那是刀槍不入的?,F在這位敖兄又說索神箭冰牙箭無堅不摧。我就奇怪了,要是用逐幻弓、冰牙箭去射那鋼甲,到底是射穿射不穿呢?”這問題問得刁鉆古怪,眾人都愣了一下。王伯說:“當然射不穿?!迸c此同時,絡腮胡子也大聲說:“當然射得穿?!眱蓚€人對對方都是怒目而視,分明覺得是別人說錯了。這情形十分怪異,白憐羽不由“噗”地笑出聲來。大家正僵在這里,那人又說:“這位說索隱神箭無敵,那位說賀南屏神力驚天。我們可還沒算上界明城界帥的刀、尚慕舟的槍、鷹旗軍左路游擊的一千重甲、青石金矩軍的銅弩鋼車,還有扶風營的死士和秘道家哩!那么多了不起的英雄好漢在青石,那么多熱血男兒在錦屏,姬野好像早該被打敗了??!不知道青石城里被圍困的是誰?”先前的問題還有些許搞笑,等最后這句話說出來,人人都知道那人是當頭潑來一盆冷水。想一想,那人卻又沒有說錯,眼下岌岌可危的可不正是青石城么?錦屏大營可不就是沒有往北挪一步么?有咽不下這口氣的客人,站起身來朝著那人說話的方向罵道:“哪里來的狗娘養的……”許多人聽得心中快活,都以為罵得結實,不料那客人一句惡語剛出口就咽了回去,臉上表情十分古怪。被罵的那人走出來,中等身材,一身的青緞衫子十分華貴,手里輕輕搖著一柄鯨骨蝠翼的灑金扇子,面色黧黑,四方臉,眼睛似笑非笑,嘴里念叨著:“錯了錯了,我可不是狗娘養的。知君仙骨無寒暑,千載相逢猶旦暮。諸位,這詩說的是誰呢?乃是本朝興安公爵白長慶老大人?!彼h顧一下,把扇子收起來往手中一敲,“便只有我是上等人!”原來正是酒館主人白征羽。白征羽平時說話有趣,從來也沒有拿過那捐輸公爵的架子,這時候說出如此話來,人們也知道他是說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賣的什么關子。有個客人就笑吟吟地問白征羽:“倒要請教公爵大人,若依上等人的看法,這索神箭倒是為什么來的?”白征羽豎起手指搖搖:“若是依上等人看……”他也繃不住了,笑出聲來道,“這哪里需要什么看法,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青石完蛋了?!卑讘z羽怒道:“哥!你亂講什么?”白征羽把手一攤:“我哪里亂講了?這里這么多客人亂講你聽得興致勃勃,你哥說兩句老實話,你倒不樂意了,這是什么道理?”白憐羽說:“你開玩笑也別拿青石作話題嘛!那么多事情可以讓你說笑的?!彼雷约哼@個哥哥行事說話一向古怪,只是錦屏人心中何曾沒想過青石戰敗的結果。姬野窮兵黷武以戰養戰,他吞下的地盤就好像被野火燒過一樣干凈,若是青石門戶被擊破,那不是整個宛州都要遭殃?白征羽再怎么嬉皮笑臉,也不該拿這個事情來開玩笑。酒館里的人多半面色沉重,想的都跟白憐羽一樣?!澳阍趺粗牢沂情_玩笑?”白征羽一臉的冤枉,“我難得說正經的,你反而說我說笑。我來問你,青石被圍城一個月了,幾時派過信使來錦屏?”白憐羽答不出來?!澳銈冋f說,”白征羽繼續問,“光聽說鷹旗軍交戰,錦屏這里幾時看見過鷹旗軍的人?”白憐羽還是答不出來。鷹旗軍出夢沼直赴青石,首戰棗林,再戰偏馬,三戰呼圖,都是青石以北,從來沒有來過南邊。就是在圍城之前,來去的青石信使也都是筱千夏的私兵。眾人傳說鷹旗軍如何神奇了得,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為沒有多少人見過這支神秘的軍隊。見到大家沉默,白征羽趁熱打鐵:“圍城一個多月,錦屏沒有出過一兵一卒,青石都能自持。到現在,反而派出了信使,還是這樣了得的一位神箭索隱,殺出燮軍包圍來錦屏,你以為會是什么好事情么?”白憐羽沉默不語。其實白征羽說的不是什么新鮮事兒,稍稍一想就能想到,只是酒館內的人有誰肯往那個地方去想,即便是聽到白征羽說得不錯,心中也要抗拒一番?!翱墒恰墒恰卑讘z羽皺著眉頭,“就算是青石戰事吃緊了,那索神箭也來了??!沒有宛州軍青石都撐了那么久,現在錦屏四萬人馬出去,還怕解不了圍?”“哈!”白征羽把頭一抬,“你個小呆子,那么久了錦屏駐兵沒有出去,為啥青石撐不住了反而要出去?”“哎……”白憐羽答不上來,只覺得哥哥的說法有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只能嘴硬道,“那你怎么知道……”想到哥哥往日的舉動,白憐羽止住了話頭。白征羽自然知道,白征羽總往錦屏大營里跑,宛州軍諸將都與他相熟,商會的人更不用說,淮安的江老板都喜歡找他說話。白征羽雖然說話行事有些怪,心思卻最是快捷,她做妹妹的自然有數。今日里白征羽都泡在錦屏大營,想必是知道些什么,直接見到了索隱也說不定?!霸趺礃??”白征羽得意洋洋地左顧右盼,“你們說說看,我要是講一個索隱進錦屏的故事,是不是也得值一壺落花春一條清水魚??!”大家神色急切,卻沒有人出聲呼應。故事還沒有開始說,人們就已經感覺到那個不好的結局正在步步逼近。一片安靜里面,只有白征羽在大呼小叫:“還不快給我拿酒來?”索隱的重甲良駒在宛州本來顯得稀罕,滿身的殺氣更是錦屏大營都覺得陌生的東西。他這樣走在錦屏鎮上實在引人注目。還不曾進大營,消息就報到了江紫桉的帳前。江紫桉垂下長長的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兒忽然展顏一笑:“白公子,來的是鷹旗軍的勇士呢!一道去看看?”江紫桉的眸子是極深極深的紫色,紫得近于黑,笑吟吟投過來的這一眼說不出的動人。只是那在白征羽看來,那深紫色的巨浪是這樣強大,幾乎要把他淹沒,讓他難于呼吸應答?!鞍坠酉胧裁??”江紫桉好奇地問?!安桓?,”白征羽把一張黑臉漲成了尷尬的顏色,“江老板……這個……江老板實在是天下美色?!薄皳溥辍?,江紫桉掩嘴一笑,這次的笑容輕松許多:“白公子名不虛傳,果然會說笑?!闭f著徑自走出帳去。帳中的兩個侍女和白征羽對視一眼,額頭上隱隱約約都是冷汗,心下的念頭卻是不同。這兩個侍女容顏艷麗,是魅族的秘道家,已經跟了江紫桉好些年。若是旁人在江紫桉面前這樣無禮,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惟有這古里古怪的白公子,江紫桉待他厚些,這樣輕薄的話說出來,江紫桉也不過是一笑。白征羽想的是江紫桉方才的一笑。明明是明亮嫵媚的眼波,白征羽卻從里面看出巨大的殺機來。江紫桉是怎么樣的女子,白征羽是知道的。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能統領宛州的商會,星辰一般靚麗的容顏下面會是怎么樣的手段?他不知道江紫桉是否看出他方才的驚慌,但是顯然,這一次,江紫桉并不想跟他為難。他跟上兩個侍女的腳步,朝項之圭的大帳走去。項之圭的大帳分了兩層,前帳是商議軍機的地方,后帳的七張椅子是給商會領袖們準備的。名義上,項之圭是宛州聯軍的統,;實際上,任何一個聯軍士兵都知道,也許在交戰之中他們都不用理會來自中軍的號令。項之圭自己也很明白這一點。他本來也算是一代名將,心氣卻平和得很:“要我做怎么樣的元帥,我便做怎么樣的元帥?!比羰敲靼琢俗约旱慕巧?,于人于己都會方便很多。落花溪 下索隱卻好像不知道這一點,這也不能怪他,鷹旗軍鏖兵青石,都是硬碰硬地作戰,又哪里知道錦屏大營里的錯綜復雜遠勝于戰場呢?白征羽站在江紫桉的身邊,想像著索隱臉上的神色。這個疲憊的武士,一定對錦屏充滿了希冀吧?他這樣急切地想要描述青石的狀況,得到的無非是項之圭的柔聲安撫。白征羽看看后帳,是啊,七張椅子上才坐下了五個人,還沒到進入正題的時候呢!“這是云中葉然將軍?!表椫缜謇实穆曇粲腥绱猴L拂面,卻只能讓索隱的心中更加焦躁,“云中葉氏,名將之血??!葉然將軍年紀輕輕,雖是葉氏旁支,可也是葉雍容將軍的親傳,與索將軍同是少年英杰。正該多多親近?!薄斑@未免抬舉索隱了?!彼麟[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葉將軍是名將之血,索隱不過是鷹旗軍一名小小的弓箭手,怎么敢高攀!”項之圭大笑起來:“如果鷹旗軍里小小的弓箭手都有神箭索隱的本領,那鷹旗軍堪稱天下無敵了?!彼麟[咬著牙,自己是來搬救兵的,項之圭畢竟是老狐貍,一句話就點出了要害。他清了清嗓子:“項帥,不知道人齊了沒有?”“齊了齊了?!表椫缑Σ坏攸c頭,后帳的七張椅子都坐滿了,他是知道的,“我們這宛州聯軍是宛州各地的子弟兵啊,與鷹旗軍不同,所謂人多好辦事,然而也有人多口雜一說。所以要諸軍將領都到齊了,才好請索將軍說話?!薄笆?,多謝項將軍?!彼麟[點點頭,“索隱連夜穿越東大營到錦屏來,實在是因為青石情況緊急……”“??!”項之圭吃了一驚,“原來索將軍殺出重圍,還不曾稍作歇息。我真是老糊涂了,這邊安排酒菜,我們邊吃邊談?!薄绊棊?!”索隱爆發了,“青石城危在旦夕,索隱提著腦袋闖到錦屏,可不是為了一頓酒飯?!表椫绲共簧鷼猓骸澳鞘钱斎涣?,青石是宛州門戶,安危涉及宛州千萬百姓,索將軍心急如焚,項某雖然老朽,也一樣理會得。只是索將軍久在軍旅,也知道拔營不是一盞茶一頓飯的事。就算索將軍要帶頭沖鋒陷陣,一樣要吃飽了才有力氣。你說是不是?”沒來錦屏的時候,界明城就告訴索隱這次任務棘手。錦屏大營一直推托兵力整合不佳,沒有作戰能力,遲遲不肯按照青石防衛戰的計劃派出兵力破壞燮軍補給。這一次能不能搬來救兵事關青石存亡,索隱就是有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往肚里咽。他在戰場上是把好手,人也機靈,卻不曾見過官場上的手段,被項之圭幾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深吸一口氣,再不做聲,一直等到項之圭安排妥帖了,才開口問:“項帥,不知道現在是否可以報告軍情了?”項之圭道:“索將軍不要怪我啰唆,青石之戰牽涉重大,我也不敢等閑視之。剛才已經安排了沙盤地圖進來,索將軍不妨對著地圖講?!鄙潮P地圖是長門修士的發明,用沙土堆出地形來,比之畫在紙面上的地圖,更加精準切實。只是制圖耗費人力太大,軍中很少使用。這時候幾個宛州軍抬進來的地圖果然是沙盤的,只是粗粗一看,就知道制作頗為翔實細致。項之圭笑道:“索將軍,我知道你們苦戰吃力,心中難免有怨氣。不過錦屏大營不比青石諸軍,說白了,我們這就是一團散沙,要與燮軍作戰談何容易。這一個多月來,你們在青石流血,我們在錦屏流汗,若是不嫌棄,索將軍稍后不妨看看錦屏演練。既是實力不濟,就更要下功夫彌補。備戰不厭細,方有勝機,你說是不是?”索隱臉上一熱。青石諸軍對于錦屏不予配合之事怨言頗多,只是都自傲得很,若不是遇上了路牽機投敵這樣的重大變故,也未必肯派索隱這樣來求錦屏出兵。不過項之圭所說確實不假,原先界明城的計劃中也顧忌了這一層,才要求錦屏分批出兵襲擾燮軍后方,并不要宛州軍與燮軍正面作戰。然而聽項之圭的口氣,宛州軍頗有與燮軍一戰的雄心,看這沙盤也知道確實沒有少下功夫。索隱是爽快人,這時候自覺慚愧,就立起來沖項之圭深深施了一禮,說:“索隱是粗人,莽撞了,這邊給項帥和諸位將軍謝罪?!辈淮T將推讓,接著又說,“錦屏的情形,界帥和筱城主也都清楚得很。若不是情勢危急,也不會急著催項帥發兵?!比~然說:“索將軍一直說青石情勢危急,卻不知道是如何危急法?圍城之前,界帥可說的是青石可以堅持到雷眼山飄雪的?!敝T將都微微點頭。按照原本的青石防衛戰計劃,青石軍要把燮軍拖在青石城外,直到雷眼山下雪,待到燮軍補給不便,由宛州軍實施連串突擊,徹底破壞燮軍后勤,等燮軍亂了軍心,青石軍再大舉反擊的。雖然宛州軍沒有按照計劃進行襲擾作戰,但是青石軍現在就求援,也比原來的計劃早了半個多月。這個問題十分尖銳,索隱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這個……這個……實在是我鷹旗軍左路游擊副統領路牽機投了燮軍,青石城斷水已經成了定數……”前帳內一片慌亂,后帳中的人臉上也都變色,連白征羽身子也震了一震。沒糧還能堅持幾日,若是沒水,只怕多撐一兩天都困難。青石城本來就建在鹽堿地上,全城就靠著六井供水,雖然不知道路牽機投敵怎么會破壞水源,但是斷水無異于城破,那是毫無懸念的??墒怯醚劢怯喙饪唇翔?,卻還是一副悠然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操心。白征羽也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是城府太深,還是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叭绱说拇_緊張了?!表椫玎卣f,“那么界帥是什么意思呢?”索隱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匆匆地說:“若是錦屏大營能撥出兩萬兵馬,繞過東大營旋擊合口倉,則可以動搖燮軍軍心?,F在宛州已經下了第一場秋雨,雷眼山落雪也只在眼前。燮軍向來長于速戰,這一個多月下來,早已經折了銳氣。只要合口能夠打下來,則青石還有希望?!薄昂峡趥}?!表椫缰钢嗍蜅椓种g的這個小鎮子,“這里有燮軍天驅軍團一萬兩千人,界帥認為宛州軍吃得下來?”“合口的駐軍比當初的棗林多得多,”索隱點頭說,“盡管也是天驅軍團,駐在合口的是九旅。燮軍南征北戰,損失不小,這支天驅九旅基本是從真商兩國擄來的士兵組成,并非姬野的主力。若是能夠給予突然而有力的打擊,則九旅并非強敵?!卑凑账麟[的想法,若是鷹旗軍還有兩千精騎,這個合口也吃得下來??涩F在的青石,別說兩千精騎,就是兩百人都挪不出來了。當然,這句話,他是咽回肚子里的?!叭~將軍,”項之圭揮了揮手,“你統帶的沁陽六番旗是我錦屏的強兵,你以為如何?”葉然盯著沙盤看,“三條:第一,若是突襲合口,重在一個快字,最好使用騎兵;第二,若是要繞過東大營,則須取山道,使用騎兵不利;第三,我錦屏大營多是步兵,騎兵加起來不過四千之數,戰力裝備參差不齊,不足一戰。要說兩萬……”“不錯,”項之圭撫掌,:“果然是云中葉氏子弟。索將軍還有什么想法?”索隱爭辯道:“合口距錦屏大營不過兩百里,若是動作迅速,并非必須使用騎兵的?!表椫鐔枺骸八鲗④娨詾樾枰獛滋??”索隱想了一想:“二天行軍,一天攻擊,三天就夠了?!薄叭??”項之圭苦笑起來,“各位將軍,哪位可以兩天行軍兩百里,第三天投入攻擊的,不妨站出來?!膘o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索隱的臉色一片慘白?!鞍坠拥墓适侣牭枚??!苯翔窨匆娏税渍饔鸩灰詾槿坏哪樕?,揚眉說道。這后帳被秘道家用禁術封閉,不擔心語音傳到前頭去:“不妨給我們這些做生意的說說,行軍兩百里可是很難的事情?”白征羽吃了一驚,知道自己表錯了情,猶疑了一下,回答說:“江老板做生意的才清楚,別說行軍打仗,趕急路的路護一天一夜跑下兩百里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只是什么?”江紫桉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一無所知。白征羽嘿嘿一笑:“走路不難,打仗不易。合口周圍沒有什么險要,固然便于偷襲,也一樣便于燮軍救援。不管誰去打了合口,只怕都難以全身而退!”江紫桉“啪啪”拍手:“誰說白公子是個聽故事的,要我說比項之圭那個老狐貍也不差。你們說是不是?”幾個商人表情各異,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叭羰穷檻]燮軍東大營救援,也并非無法可施?!彼麟[知道希望渺茫了,卻還是盡力爭取,“合口是四戰之地,原本易攻難守,可我們根本沒有打算去守它,只要能燒掉合口倉就行了。兩萬人是為了燒倉以后可以安全撤離,若只說破倉,甚至連五千人都不需要,只要部署得當,夜襲一次成功的話,那還是可以迅速退入山中?!薄八鲗④?,我們能想到的,姬野能想到么?”葉然問,“姬野那邊可是有個名動天下的項空月?!薄凹б澳懿荒芟氲讲⒉恢匾?,”索隱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他以兩座大營圍困青石,縱然有十幾萬人馬也是捉襟見肘。如果在合口作出部署,則兩營力量削弱,鷹旗軍目前尚有戰力,頗可以周旋一番。無論如何,他總有所失?!薄罢{虎離山,遇到虎的也有所失吧?!”一個宛州軍將領譏刺地說?!按蛘棠挠胁灰娚赖??”索隱大聲說,“若是只求不死,不如老老實實給姬野送錢送人,也不用在這里玩命?!表椫绯烈鞑徽Z。索隱知道自己話說得太狠,趕緊補充:“即使姬野有備,只要指揮得當,襲擊合口這一路并非全滅的結局。合口周圍地形復雜,大可運用疑兵阻敵……”葉然笑道:“這要求可就高了,葉某自問沒有這個本事,不知道在座各位誰可以夸這個????”自然沒有人回答。索隱咬咬牙,道:“索隱自從永寧道反出離國,跟著界帥征戰經年。若是項帥可以賜我兩千兵馬,我就能保證燒了合口倉?!弊杏腥耸Τ雎暎骸叭羰墙o了你,豈不是又白白填了鷹旗軍的窟窿?”青石之戰初期,淮安往青石發過三千援軍。剛巧偏馬戰罷,鷹旗軍和青石六軍都有損失??紤]到建制太多了指揮不便,這三千又是淮安精銳,界明城便按小隊把這些人馬補入了各軍空額。沒想到這件事在錦屏影響頗大。宛州本來都是私兵野兵,都是各地商人花錢養的,投入青石就被填了窟窿再拿不回來,當然有個算計。索隱沒有想到這一層,被那人刺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項之圭微微搖頭:“索將軍,不是我不相信你有這個本事。說難聽的,是我不相信宛州軍有這樣的兵馬。兩千人要燒合口,當然并非毫無可能,可那要掌握兵馬如同膀臂,我錦屏營中只怕沒有這樣的精銳?!薄澳恰彼麟[失聲道,“那便不管青石了么?”“怎么能說不管?”項之圭板起臉來,“宛州十城,十指連心。我們在錦屏聚集兵馬是為了什么?只是既要救,就要救得有效?!彼岩暰€從沙盤上移開,“酒菜備好了,索將軍莫急,我們邊吃邊聊,總要商量個萬全的辦法出來?!彼p輕擊掌,“叫歌舞進來?!薄澳莻€孩子很勇敢,”江紫桉對白征羽說。她明明比索隱還要小,卻稱呼他為“孩子”,“我挺喜歡他。剛才叫項將軍布置淮安的歌舞給他看,你也沒看過的,很精彩??!”白征羽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想把他留下?”江紫桉沉默了一下,說:“商會人才很多,這方面的還真少。你們說是不是?”幾個商人都用力點頭,顯出深以為然的樣子來?!八刹粫粝聛??!卑渍饔鹫f,“江老板你也明白?!苯翔裼挠膰@了口氣,“那也由他,我是希望他能留下來的?!薄八浴卑渍饔鹩行┆q豫,但還是問了出來,“真的不救青石了?”江紫桉搖了搖頭:“你問得不對。不管錦屏如何,都救不了青石。你真以為這四萬烏合之眾可以打敗姬野?若是不能夠打敗姬野,中間殺傷的這么多人命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對不對?”白征羽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澳悴恢腊??”江紫桉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我若是不知道,那就是沒辦法了,不知道結果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彼龅赜行┳呱?,似乎想到了什么,過了會兒才輕輕搖搖頭,像是要把什么甩出記憶,“如果這錦屏大營中的軍兵都和那孩子一樣,只怕我現在已經拿到了姬野的人頭?!闭f出這樣殘酷的字句,江紫桉的朱唇就貼在了青瓷的杯沿上,一雙手緊緊捧著那杯子,看起來像個小姑娘?!澳愕囊馑际恰似鋵嵵挥凶跃纫粭l路,從來都沒有來自別人的救援?!卑渍饔鹗媪艘豢跉?。江紫桉沒有抬頭,一雙大眼睛轉了一下,含含糊糊地似乎說了一句:“你這不是廢話么?”白征羽想了想,問了一句:“江老板,為什么要我知道這些?”他雖然有個公爵的名號,可是人人都知道那是空的。江紫桉以往也不過是要他幫忙寫點無關緊要的東西,卻從來不曾向他泄漏這樣的機密。江紫桉瞇著眼睛,還是咬著杯沿含含糊糊地說:“你是寫故事的咯!”“嗯?”白征羽愣了一下。江紫桉抬起頭來,很認真地看著他:“過了幾十年,我們都死了,你的故事還是有人講的?;蛘?,過了幾百年,我們的后代都沒有了,說不定你的故事還是有人講的?!卑渍饔鹑粲兴嫉赝?,好像是頭一次認識這個女子?!坝忠炱ぷ影l甜么?”江紫桉嬌笑,“不要發呆啦!過會兒那孩子若是沖入后帳,你就該走了?!薄啊边@下白征羽徹底跟不上江紫桉的思路了。西江魚、百藏雞、蜜汁醬驢肉,最難得的是一道烤雀舌,是和鎮鄉下當季的荷花雀。小紅簫管綠衣弦,迦柔腰肢賽楊柳。這是淮安摘星樓的歌舞,據說比天啟城皇廷上的還要精彩。若不是江紫桉發話,帳中諸將也未必有機會這樣享受??墒撬麟[不覺得這是享受,樂姬綠衣每一聲清越的六弦,小紅每一聲沉醉的簫咽,都讓他想起青石城頭的廝殺。項之圭親手斟上的一杯酒在指尖,澄碧的酒色里映照出的是不息的戰火。索隱閉上了眼睛,那北邙晶的酒杯竟然被他下意識捏得粉碎?!芭尽钡囊宦暣囗戇@樣刺耳,讓綠衣的手指戰抖起來,“?!钡囊宦暱嚁嗔艘桓?。將領們驚愕地望著索隱,殷紅的血從他的指間流出來?!绊棊?,”索隱嘶啞著嗓子說,“項帥,得罪了,我實在吃不下。青石城里,筱城主和界帥每日也不過是兩瓢橡實面,弟兄們餓著肚子在城頭和燮軍廝殺,我躲在錦屏的大營里吃著這樣的珍饈美味,怎么可能咽得下去?”他這話說得諸人都有些尷尬。葉然氣哼哼地說:“總不成讓我們沒有被圍城的時候也餓肚子……”被項之圭一瞪,沒有再說下去?!绊棊??!彼麟[“撲通”一聲跪在項之圭面前,“青石十萬人命??!”他伏下身去用力叩首,撞得地面砰砰有聲,“只要撥給我兩千人,我就能救下青石十萬性命??!”項之圭的臉色漸漸鐵青:“若沒有這兩千人,難道青石的十萬性命就是我害的么?”聽到這一句,索隱心下慘然,知道再也沒有指望,緩緩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自然不是你害的,還輪不到你?!闭f著忽然欺身直進,逼到項之圭面前。項之圭倒是從容不迫,往左微微一退,就避開了索隱的鋒芒。不料索隱這原是虛招,身子一側,沖到了葉然身邊。葉然手里還端著酒杯,一時間進退失據,腰間的長劍被索隱“鏘”的一聲拔了出來。虧得葉然還是“名將之血”,一張臉驟然白得如紙一般。索隱也不理會他,大踏步往前跨了幾步,劍尖一閃,隔絕前后帳的牛皮被他劃開了老長一條口子。他冷冷地望著江紫桉,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口中說:“江小姐,界帥有信?!苯翔駬]手止住兩個侍女,點點頭:“我猜是尚慕舟的主意,對不對?界明城總算還是個老實人,不像尚慕舟連女孩子家的心思都要算計?!彼麟[心下駭然,出來之前尚慕舟就囑咐說江紫桉不是一般的厲害,卻也沒想到才一照面就被她猜了個底兒透。江紫桉看他吃驚,回首看一眼白征羽,白征羽一頭霧水,倒也知趣,不聲不響地轉身退出去了。退出大帳的時候還聽見江紫桉清甜的聲音:“把信收著吧!那里面三個字難道我還猜不到么?真是的,沒有這三個字我就不管界明城了么?要我說,你那個尚副帥也是聰明面孔笨肚腸,所以也只配給界明城打打下手……”江紫桉說話好快,走出帳篷幾步,漸漸就聽不清了。差不多是夜半時分,酒館只剩下了白征羽、白憐羽兄妹兩個。白征羽的故事講得不明不白,可是大家總算能囫圇聽出來,錦屏這四萬人馬其實都是草包,指望他們去救援青石是不成的了。其實這一層被白征羽稍稍一點,眾人就都能想到,可是不成以后又怎么辦呢?白征羽沒有說,他也說不出來。眾人各懷心事,各自散去,說不出的郁悶。白征羽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捧著臉坐在那里發呆。白憐羽重重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哥!你最好跟我說實話了?!薄皩嵲??什么實話?”白征羽無辜地說,“我哪個字是假話了?”“好了好了?!卑讘z羽一臉的不耐煩,“你那點藏頭露尾的筆法,糊弄糊弄別人也算了,還要來騙我么?”白征羽瞇著一只眼看妹子:“那你說,講哪段?”“那兩名燮軍的探子呢?”白憐羽氣哼哼地說,“我越想越奇怪,這兩個探子連鎮上的人都看見了,怎么到了你嘴里連根毛都沒剩下,怎么就被你貪污了?”“你怎么知道的?”白征羽大驚失色?!肮?,你不知道么?”白憐羽笑道,“就是在酒館里被抓的呀!我和王伯、詹鎖子還幫了忙呢!你都不知道那索隱多大的威風,只報個名號出來,那兩個探子就投降了。其實啊,那時候索隱才灌了一肚子落花溪水,連弓都拿不穩……”白征羽想了想:“那兩個人都是天驅武士。你以為他們那么怕死?”天驅的名頭現在是大極了,人人都知道那是些奔著戰場去的武士,壓根兒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白憐羽愣住了,她可沒想到那兩個探子會是天驅?!翱墒?,索隱身上穿了鐵甲,他們的弩箭又射不透,他們也不知道索隱沒了力氣,以為這個架打不贏的?!薄疤祢尣焕洗蚰切┐虿悔A的架么?”白征羽捏了捏妹子的鼻子,“你也是聰明面孔笨肚腸。那兩個探子肯做俘虜,你以為是為什么?”“江老板不會殺他們?”白憐羽有些摸不著頭腦?!斑@個自然。還有呢?”“嗯……嗯……”白憐羽用力轉眼珠子。白征羽搖搖頭:“我這傻妹子還不如索隱,他都猜出來了?!薄笆鞘裁绰??”白憐羽惱火了,嘟著嘴生氣,“快說!”“什么事情比他們兩個的生死大???”“他們三個四個的生死咯,”白憐羽耍賴地猜,才說出口,忽然想通了,“哎呀!他們有什么要跟江老板說的呀?那么大的事情……”“你不是猜到了么?”白征羽的神色忽然淡了?!翱墒恰卑讘z羽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那是多久以前開始的事情呢?”“我怎么知道?”白征羽一攤手,“那反正也沒什么重要的?!毕肓讼?,又補充說,“米行老牙頭說,淮安去的糧船前天就轉回來了,連壞水河口都沒到?!薄把?!”白憐羽驚呼出來,“那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只有知道的人知道?!卑渍饔饟u頭,“你記著,探子的事情可不能到處亂說?!薄盀樯??王伯和詹鎖子他們都知道,現在江老板他們肯定也知道了?!薄安徽f呢,可以是因為不說,也可以是因為不知道?!卑渍饔鸷孟裨谡f另外一件事,“就算是一個故事,說什么不說什么,那也是有講究的,對不對?”他愛撫地摸了摸妹子的頭發,“這天下的事情我管不了許多,只要能管著自家人,就可以從長計議?!奔斌E的馬蹄聲在酒館門口停下,走進來的是雙眼血紅的索隱。他整個人散發著狂暴的氣息,俊秀的臉龐都顯得扭曲,讓匆匆迎過去的白憐羽驚懼地收住了腳步?!八鞔蟾??!卑讘z羽怯生生地招呼,一時說不出什么話來,“你餓不餓?”索隱忍不住咧了咧嘴,心情平復了些。他深深吸了口氣,正要說什么,眼光卻落在了白征羽身上。白征羽走了出來:“索將軍,這就要回去?”他搖搖頭,“項之圭的話總有一句沒有錯,就是‘不吃飽飯是沒法打架的’?!鞭D頭對白憐羽說,“好妹子,去熱點酒菜出來,索將軍一個人回青石,也就不差這么些許功夫了?!彼麟[苦笑了一下,滿腔的憤懣一瞬間被白征羽的這句話抽空。他點點頭,頹然坐下來。索隱和白征羽兩個坐在水榭里喝酒吃菜,白憐羽坐在一邊默默聽他們說笑。白征羽不提青石,只是說些古里古怪的故事,索隱原本沒有什么心情,被白征羽逗得笑起來,也說兩句夢沼里的奇聞逸事。說著說著,兩個人的聲音都小了起來,再后來,索隱就趴在桌上睡著了?!安藕攘藘蓧鼐??!卑讘z羽悄悄對白征羽說。白征羽嘆了口氣:“心里有事,一盅酒也是多的?!薄案?,”白憐羽說,“我原來想……我原來想……跟著索大哥去青石打仗?!卑渍饔瘘c了點頭?!翱墒恰墒恰卑讘z羽說著,肩膀抖動起來,“我現在就不想去了。我也不是怕死……”她控制不住地抽噎著,兩行淚水從臉頰上滾落下來?!笆桥吕速M,對么?”白征羽憐惜地抱住妹子的肩頭?!拔也恢馈卑讘z羽嗚咽著說,“原來那些威風、那些豪邁也都是假的……我不知道……”“不是假的?!卑渍饔鸢参克?,“人人都怕死的,索隱也一樣。就算他在意的不是威風豪邁,也有一個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薄罢娴拿??那什么是值得?”“真的?!卑渍饔痖L出了一口氣,“你長大了,小的時候會有答案,大了反倒難找了?!毙置脙蓚€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索隱身邊,一直等到天光亮了起來。索隱猛地抬頭,身上的鋼甲又是一陣脆響,把迷迷糊糊的白征羽、白憐羽都驚醒了。白憐羽跳起來說:“索……索大哥,我去給你拿條毛巾?!彼麟[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對白征羽說:“項帥還真沒說錯,吃飽了睡足了就有力氣打仗?!卑渍饔饌戎渎犃寺?,笑道:“你還惹了什么麻煩?”錦屏方向隱約有蹄聲傳來,聽著還挺密,怕是有百來人?!奥闊??”索隱皺眉想了想,忽然放聲大笑,“出營的時候一箭射倒了帥旗,我跟他們說,若是我索隱還有命回來,總要讓項之圭和那帥旗一般?!卑渍饔鹗Φ溃骸澳銓椫绲购?,明明知道不是他的責任?!薄安粚??!彼麟[很認真地說,“項之圭是一軍主帥,卻學了江紫桉的商人氣,他是要負責的。你真以為他撥不出兩千兵馬么?”白征羽不由愣住,竟然不能否認索隱的話,過一刻才說:“要在這里打這一仗么?若是如此,其實昨夜不該留你?!彼麟[淡然一笑:“那也沒什么區別?!睆N房里腳步聲響,白憐羽捧著銅盆小跑出來,盆里清水還冒著熱氣。索隱也不客氣,拿起毛巾擦臉。用力擦了兩遍,臉上一紅,低聲道:“好幾天沒有好好洗漱,把毛巾都弄臟了?!卑讘z羽和白征羽對視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來,索隱也笑。白憐羽伸出大拇指對索隱說:“索大哥,不管錦屏大營里的人怎么樣,我們心里你們都是頂了不起的?!彼麟[點點頭,說:“知道?!比舨皇侵肋@個,青石的將士們又是在為誰廝殺呢?馬蹄聲在酒館前停了下來,索隱雙臂一伸,抽弓取箭,嘴里低聲說:“快去后面,不要出來?!卑讘z羽眼中一熱,模模糊糊都是眼淚。門外的軍兵紛紛跳下馬來,一個領頭的漢子高聲喊:“白家少爺,索神箭從這里走過么?”一邊說一邊走進酒館,正是昨夜里來過的那位鄭唯勇鄭五爺,這時候滿身披掛,出征的打扮。才走進酒館,他就看見了索隱,微微一愣,登時喜笑顏開,雙手抱拳說:“索神箭,居然還沒有走,真是太好了?!彼麟[不知道他來意,只是感覺他沒有惡意,一時有些猶豫。鄭唯勇見索隱不答話,又是一副戒備的模樣,猛地一拍腦袋:“是了,是我糊涂。索神箭,昨天大營里的事弟兄們都聽說了。那些人貪生怕死咱們管不著,可錦屏大營也不全是孬種,弟兄們商量著來追你,沒曾想在這里就碰上了。咱們自然沒有鷹旗軍的本事,可是火里來水里去,決不皺眉說半個‘不’字!索神箭,你若說去燒合口倉,咱們拼著性命也跟著你!”鄭唯勇這番話啰里啰嗦,說得也不激昂,可是聽在索隱的耳朵里,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打雷一樣,震得他身子都微微發抖。深深吸了口氣,索隱問:“鄭將軍,你們有多少人?!编嵨ㄓ履樕习l熱:“別什么將軍了,我們也不過就是些野兵,項之圭商會他們都管不著我們。幾隊人湊在一起,大概四百多,現在外面都是騎兵,有兩百多,步行的隨后就到?!眱砂俣囹T兵兩百多步兵,索隱暗暗搖頭,張口說話,聲音都微微發顫:“鄭兄弟,你們一腔熱血,索隱實在感動。不過合口倉……”沒等他說完,鄭唯勇就打斷了他:“索神箭,我們也不是傻子,這一去什么結果自己都明白。你打仗多,我們就聽你的號令,燒不了合口是活該,燒了就是賺到了。咱們宛州人不守宛州,還能指望誰?”說話間,門外的士兵紛紛走了進來,甲胄服飾都不一致,顯然是好幾支野兵湊在一起。白憐羽看見烈火軍的邯軍校也在其中,沖過去說:“邯大哥,我就知道你是英雄好漢?!敝車黄逍?,邯軍校的臉紅得好像背上的紅旗。見大家眼巴巴地望著他,索隱胸中熱血沸騰,用力點頭說:“好,我們就去燒那個合口倉!”最后一面旗幟也消失在山彎里,白家兄妹兩個還在望著那方向。白馬也被帶走了,雖然還傷得厲害,但是索隱說它的宿命就是疆場?!坝羞@樣的宿命么?”白憐羽問。白征羽沒回答,反倒問她:“你還想去打仗么?”白憐羽說:“我又不會,只會拖人后腿?!薄耙菚??”白憐羽挺認真地想了想:“若是我會,又覺得值得,那就是索大哥、鄭五爺那樣的宿命吧。不過現在我可不知道?!卑渍饔鹦Φ溃骸肮皇情L大了?!甭浠ㄏ?思園筆談·美食與交通都說宛州人好吃,其實誰不重視口腹?不過是因為宛州太平富庶,能養得起這許多出名的館子和孜孜以求的老饕。說美食,必然提宛州;說宛州美食,毫無疑問首推淮安;可要說淮安哪家館子最好,可就難了!外地人往往聽過摘星樓的大名,不過吃客們看起來,摘星樓無非就是一個貴字,恨不得把金葉子珍珠粉都做成菜叫人吃下去——當然越貴越有人認,這也是真理。若真是打出了名頭,拿坨狗屎放在白玉匣子里,一樣有人花上百個金銖來買。真說名店,其實比摘星樓出色的很多,各具特色。文廟邊上陶然居就是個例子。這家館子沒有自己的拿手菜,因為做菜的大師傅和食材都是過兩個月就換上一換,但必然都是來自九州各地的珍饈。每每到第二個月底,就有老食客去館子門口來回張望,看看下面出來的是哪里的特產。陶然居的掌柜口風極緊,想從他嘴里摳出消息來是不可能的。不過到了時候,門口的那塊白布簾子上就會寫得明白。到天然居交稿那天正好是月底,經過的時候,看見左手的簾子上寫的是“青石禾雀”,右邊則是“落花白鯉”,這才醒悟:原來是秋天到了。青石周圍都是鹽堿地,只種得出黃黍。黃黍粗澀敗口,牲口雖然中意,可只有窮人才拿它當食糧。不過每年秋天,這東西倒是能養出兩件青石的好食材,一個是百花兔,一個就是彩禾雀。原來黃黍雖然不上口,卻是富油。吃了一個秋天黃黍的野兔子和禾雀都長得極肥,剖開來肉紋斑斕,全是一絲一絲的脂肪,所以叫“百花”叫“彩”。若是烹飪得法,入口即化,美味之極。落花白鯉則出自青石之南的錦屏鎮落花溪,也是秋天最美。據說這白鯉吃花,秋風秋雨,落花滿溪,白鯉養得肥了,以清水烹制有異香,那是別處都沒有的。陶然居的掌柜是個人物,從寧州貴族才能種植的青梨到瀾州夸父薩滿馴養的祭獸雪羊,就算雷州蠻荒地方的赤蟒皮他都能弄得到,三四百里之外的錦屏青石實在不算得什么。稀奇的是這兩件東西本身,都是吃個鮮勁。彩禾雀要用網子捕來,彈弓射殺的就是死肉了。這種鳥性子暴躁,會自己氣死,抓起來也就一夜的壽命,而從青石錦屏到淮安,尋常商隊要跑上幾天。落花白鯉則是出水現殺,清水滾一下就出鍋,端上來講究魚嘴魚尾巴還會動。要是肯下本錢,彩禾雀倒還能解釋——近些年通平莊家的千里急遞做得好大,整個宛州遍設馬站,一水的瀾州駿馬桐木輕車。若是動用千里急遞,一籠子彩禾雀送到淮安興許還有些活的。白鯉就不行,放在馬背上的水罐子里,不出半頓飯的功夫就顛死了,不知道怎么能送過來。這兩件東西,怕是比什么青梨雪羊更難得。陶然居我其實是吃不起的,偏巧館子里的掌柜喜歡看我的《思園筆談》,又知道我貪嘴,有了新菜往往招呼我去試嘗。好奇心上來,就進去問個究竟。掌柜只請我吃,卻不肯說。也難怪他,這一招若是傳出去,別家館子也能做青石菜錦屏菜了。逼問半天,才笑說:“哪天去吃過錦屏的清水魚,才知道究竟?!边@疑問在心里藏了那么久,昨日跟商隊北上,正好在錦屏那家名字也沒有的館子打尖,果然吃到了清水魚。魚才入口,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這錦屏的清水魚跟陶然居的味道竟然全不相同?;匚读艘幌虏胖啦町?,陶然居的落花白鯉略帶草腥,錦屏的魚則只有滿口鮮甜。在淮安兩年,吃慣了西江魚,這味道是極容易辨別的。如此一來,落花白鯉的秘密也就昭然若揭。錦屏位于西江之北,水陸交通都便捷。沁陽走青石是陸路為主,從淮安來的走水路的也不少。白鯉從落花溪里打出來,快馬送到錦屏渡口,用蚱艇運往淮安。蚱艇是八槳輕舟,速度不比快馬慢多少,尾艙里還能用西江活水養著白鯉,難怪能送來新鮮白鯉。只是白鯉傾浸了西江水味,和錦屏的終究還是有些不同。區區兩件食材,從青石錦屏每日運來,不知道要賣出多少價錢。這樣昂貴的東西,居然動輒銷售一空,也不知道淮安有多少豪富人家??杉毤毾胂?,這也并非錢的問題。天啟的皇帝,就是花再多的錢,能吃到這樣的生鮮么?漫說白鯉,就是彩禾雀也不成的。一樣是官道,中州的官道怎么能跑莊家那樣的快馬輕車?不出四十里就顛碎了。三陸九州,又有哪一處有宛州西江建水的快艇長舟?宛州河流縱橫山地崎嶇,只說自然條件,比中州差得遠了。能有這樣的富庶,那是一點一點經營出來的,交通只是其中的一環。若是世道太平,怎么會有宛州獨富的局面呢?崔羅石 上崔羅石《朝史軼聞·青石三公之崔羅石》崔羅石,越州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具體出身。少年時候,崔羅石在和鎮的船商留某那里做事。有客人從瀾州來買船,以一塊藍寶石下訂。藍寶石有鴿子蛋大小,非常美麗,價值比船錢還高,留某十分高興。崔羅石說:“不見得是好事情?!比欢鴨査売蓞s不肯說,留某很生氣,把他打了一頓趕出去。過了幾天,有奇怪的大鳥在留某家上空盤旋不去,和鎮的人沒有見過那樣的鳥,都覺得驚奇,去敲打留某的房門,沒有人回應,原來全部病倒了。和鎮的醫生不會治留某宅上的病,于是派人去找崔羅石。崔羅石說:“那塊藍寶石一定是從夜沼來的,由地蟒的精氣凝結而成,只有亡命之徒敢于偷取。地蟒可以穿越崇山峻嶺來尋找它,拿到藍寶石的人會被地蟒的毒氣所傷害。除非駕船遠遁,否則不能逃過?!绷裟撤浅:蠡?,詢問崔羅石解救的辦法。崔羅石說:“地蟒可以溶在土石之中,人是不能抓獲它的?!比缓笾钢焐系墓著B說,“夜孫以地蟒為食,可以借它的幫助?!庇谑撬鸭艘箤O的糞便與雄黃一起在庭院中焚燒,地蟒很快從土里鉆出來,身長足有幾十丈,把留某的庭院都填滿了。夜孫從天上撲擊,把地蟒的眼睛啄去,地蟒就化為了泥土。留某很感謝崔羅石,要把女兒許配給他。崔羅石說:“可以的,但是請不要打聽我的過去?!绷裟炒饝?,把生意也交給崔羅石做。崔羅石用留某的船隊去做生意,從各地購買了各種奇怪的東西回來賣,利潤非常高,一兩年的功夫,留某就成了大富豪。留某對崔羅石很好奇,讓女兒去打聽崔羅石的來歷。留某的女兒去翻崔羅石的小箱子,被崔羅石發現了。崔羅石說:“緣分盡了呀!”于是打開箱子給留某的女兒看,然后從窗戶里跳出去,從房頂上跑走了。夢沼的盜匪很猖獗,建水上的商人苦于其害,雇傭了闐九銖的白望軍去清剿他們。闐九銖包圍了盜匪的營寨,盜匪們用惡毒的言語咒罵他,但是不肯出來交戰。闐九銖憤怒地沖上去攻打,他的一個衛兵說:“不可以?!北I匪們在營寨外設置了陷阱,闐九銖和許多士兵都掉在陷阱里被盜匪殺死了。白望軍軍心動搖,那個衛兵站出來說:“怎么可以這個時候離棄主將呢?要為闐將軍報仇??!”他用激昂的言語鼓勵大家,白望軍就推舉他做主將。過了一天,衛兵對盜匪們說:“你們以為殺死了闐將軍就太平了嗎?我已經破壞了你們營寨中的泉眼,這里的士兵個個都想用你們人頭祭奠闐將軍?!卑淄姶舐暪脑?,為他助威。盜匪們不相信,取了營寨中的泉水讓狗來喝,果然當場倒斃。盜匪們都不了解原因,非常害怕。衛兵估計盜匪們的心已經屈服了,就對他們說:“我可以使用天上的飛鳥、地上的走獸、水里的魚蟲來攻擊你們,但是你們不是全部都該死的,自己決定吧!”盜匪們于是綁縛了他們的首領和殺死闐將軍的人出來投降。商人們聽說了收服盜匪的過程,覺得非常容易,又因為闐九銖已經死了,拒絕按照原來的價錢支付給白望軍報酬。衛兵說:“你們貪圖小利到了這樣的程度,難怪商路上的盜匪不能平復?!闭f完帶著白望軍回到夢沼,開始搶劫過往的商隊和路護。白望軍的舉動影響很大,建水上的商船,每三條中一定有一條是被白望軍打劫過的。有和鎮來的商人留某見過衛兵,吃驚地說:“那是崔羅石??!”崔羅石微笑著放過了他們。崔羅石打劫時很少傷及人命,搶來的錢物也平均地分給士兵和夢沼的窮人,有俠士的風范。宛州的商會幾次出動野兵去攻打崔羅石,但是當地的人都幫助他,崔羅石從來沒有失敗過。商會沒有辦法,托留某帶了大量的財貨去找崔羅石,請求崔羅石金盆洗手。崔羅石說:“當初如果可以拿出半成的財物來,又何必今天破費呢?”不肯接受。九原城兵變以后,叛離的天驅武士界明城帶著人馬來到宛州。商人們對界明城說:“如果能剿滅崔羅石,就可以在宛州立足?!苯缑鞒侵粠Я肆涫咳粽?,崔羅石聽說了,在水中排列了三十多條戰船來震懾他。界明城對崔羅石說:“你以為這是很大的陣仗么?”崔羅石不服氣,說:“這只是我白望軍的區區一個小隊罷了?!苯缑鞒钦f:“就算你的戰船塞滿了夢沼,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是一個有志氣的人,應該做大事情??!”崔羅石不能理解。界明城解釋說:“只要心里有天下,就能做天下的大事情,不是只有天啟的那位皇帝才可以?!贝蘖_石想了很久,說:“現在在砧板上的人是你?!苯缑鞒怯谑桥c崔羅石較量,刀法、箭法和刺槍都勝過他,并且對他說:“我身后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比我厲害?!贝蘖_石不相信,界明城就讓兩名武士表演給他看,箭法和刺槍術都像傳說中一樣神奇。崔羅石見了,拜倒在界明城的面前說:“我糊里糊涂地過了三十年,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大事情,請您允許我為您牽馬執蹬?!苯缑鞒堑玫搅松倘藗兊脑S可,在夢沼建立了鷹旗軍,崔羅石成為他的步軍統領。崔羅石在鷹旗軍里很少說話。任何商議軍機的會議上問到他的意見,他都只說“可以”或者“不可以”,軍中戲稱他為“三字將軍”,也叫“可不可將軍”。鷹旗軍主要是騎兵,步軍很少,有一些是過去的罪犯或者強盜,崔羅石約束他們并不嚴格,很多人因此輕視崔羅石。青石圍城的時候,崔羅石鎮守伏波門。燮王姬野把青石周圍的山民一萬多人趕到城前,青石城主筱千夏不同意他們進城。左路游擊副統領路牽機盜取了軍令,讓崔羅石出城攻取硯山渡。硯山渡的守軍有一千人,崔羅石卻只有八百人,他的部屬認為命令是錯誤的。但是他對部屬說:“一萬多人的性命在我們身上,不可以不執行?!彼旨钍勘鴤冋f,“燮軍的赤旅不過都是征發來的農民,他們的手是握鋤柄的;你們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準備打仗,難道你們會怕他們嗎?”士兵們聽了都很振奮。天沒有亮的時候,崔羅石開始進攻硯山渡。他讓士兵背上插著黃黍葉子,口中咬著鋼刀,在黑夜的掩護下,悄悄接近燮軍的防線。燮軍在外圍設置了很多障礙,崔羅石的步軍將要接近燮軍守衛的土墻時,觸發了燮軍的一個秘術陷阱,遭到了燮軍激烈的反擊。交戰非常激烈,硯山渡的寨門幾次易手。崔羅石的副將認為鷹旗步軍傷亡已經過了半數,沒有能力再攻取硯山渡。崔羅石卻說:“這是做大事的時候!”他脫去了甲胄,站在寨門前大聲說:“援軍到了!”燮軍的箭矢射到他的身上,他好像沒事一樣。燮軍的決心動搖了,像風一樣地逃走。崔羅石的步軍最終攻陷了硯山渡,抓獲的燮軍足有三百人。后來詢問俘虜才知道硯山渡的守軍有近兩千人,都是赤旅中非常精銳的部隊。奪取硯山渡以后,接納了幾千被燮軍驅逐的居民,還打通了淮安的通路,青石城里熱鬧得好像過節一樣。守衛伏波門的士兵也有喝酒作樂的,崔羅石看見了很生氣,責打飲酒的士兵說:“忘乎所以了?!笔勘鴤儾焕斫?,他解釋說:“丟失了硯山渡而不重新奪取,燮軍的做法很奇怪,這個時候不可以放松警惕?!惫?,過了兩天,有消息說路牽機投降了燮軍。界明城召集諸將說:“破城不可避免了?!蓖ㄖT將做好突圍的準備。崔羅石抗辯說:“不可以。請給我一支令箭,讓我去燮軍營中刺殺他?!苯缑鞒钦f:“已經晚了?!庇诌^了兩天,青石六井流出來的水都是紅的,有血腥氣,不能夠飲用。城中的存水只能支持半個月的用度。界明城說:“死守只是浪費人命,但是城不能不守。我和筱城主會留下來,尚慕舟是有勇氣和謀略的人,請你們服從他的命令?!敝T將都不能接受界明城的決定,但是沒有人敢說出來。尚慕舟部署突圍的事項,對諸將說:“界帥是個執拗的人,這個時候不能勸服他。我自己不能對抗界帥,請有膽氣的將軍出來和我一起綁縛他?!敝T將都不做聲,崔羅石走上前說:“可以?!彼蒙衿娴姆椒曰罅私缑鞒堑淖T,并且和尚慕舟一起用繩網綁縛界明城,那些從前看不起崔羅石的人都為之動容。鷹旗軍護送界明城出望山門,崔羅石和尚慕舟去送行。界明城搖頭說:“我留在青石不是求死的,你們做錯了?!贝蘖_石說:“有些時候死比生的作用要大?!苯缑鞒歉袆拥亓鞒隽藷釡I說:“你說得對?!彼诮壙`中對崔羅石行禮。鷹旗軍和扶風營一共六千人,由望山門向北突圍,打著界明城和筱千夏的旗幟,希望吸引燮軍的大部隊追擊。但是燮軍沒有攔阻他們,有傳說說這是路牽機做的交易,但也沒有人可以證實。同時,青石的百姓從伏波門出城,試圖從硯山渡撤離。燮軍全力截殺他們,流出來的鮮血浮起了盾牌,倒下的尸體阻塞了壞水河的河面。硯山渡的鷹旗步軍全部戰死,伏波門的守軍激動地請求出戰,崔羅石不允許,說:“時候沒有到?!钡搅艘估?,疲倦了的天驅軍解下戰馬的鞍韉,松開韁繩,讓它們休息。崔羅石從城中找來青曹軍的母馬,使它們發出交配季節的嘶鳴。天驅軍的戰馬紛紛往青石城下奔跑,崔羅石讓士兵用箭矢射殺它們,一次殺死的戰馬近千匹。失去了戰馬的天驅軍驚慌失措,崔羅石帶著青曹軍打擊他們,殺傷了很多人。但是青曹軍不服從崔羅石的指揮,沒有及時撤退,被趕來的鐵浮屠擊潰了。這是青石守軍最后一次使用騎兵作戰。界明城撤離以后,防守青石的兵力嚴重不足。尚慕舟下令放棄城墻的防守,在城中狙殺進城的燮軍。青石的巷戰進行了許多天,沒有一處街道是不染血的。崔羅石對部屬說:“我們現在各自為戰,每個人的目標都不相同,但都要讓燮軍感到害怕?!彼谝估锩桔仆跫б暗男袪I里去刺殺他,失手被燮王的衛士們俘虜了。姬野取笑他說:“想刺殺我的人很多,每一個都是很有本領的,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人成功過。就算界明城本人站在我面前,也未必傷得了我。我聽說你不過是夢沼的一個盜賊,憑什么來刺殺我呢?”崔羅石回答說:“你是武藝高超的人,但是殺死你不需要處處比你強。離你兩百步遠的時候,索隱可以用弓箭射殺你;貼在你身邊的時候,尚慕舟可以用短刀刺殺你,這些都是你不擅長的。至于我,雖然沒有什么本領,卻可以用心駭殺你?!奔б罢f:“很有趣??!想看你試試?!贝蘖_石忽然從捆綁中脫出手來拔出衛兵的匕首,周圍的人都變了顏色,惟有姬野大笑著鼓掌。崔羅石稱贊姬野說:“果然是姬野,好膽氣??!”說著用匕首剖開自己的胸膛,把自己的心丟在地上。場面非常血腥,姬野的衛兵有掩面嘔吐的。崔羅石的心有尋常人的兩三倍大,扔在地上還會跳動。姬野好奇地走過來觀看,崔羅石的心忽然沖出一道金光,直朝姬野飛來。姬野的國師項空月用秘術困住了金光并焚燒它,原來是一條小蛇。倒在地上的崔羅石睜開眼睛,大叫:“可惜!可惜!”然后真的死去了。有人說這是越州的蠱術。姬野非常憤怒,把崔羅石倒吊在青石城中的旗桿上,命令士兵用弓箭射他的尸體。青石的守軍不斷發動攻擊試圖搶奪尸體,損失不計其數,直到尚慕舟戰死,這種攻擊才漸漸停止。天驅軍的統帥息轅痛恨青石守軍給天驅軍造成的嚴重損失,在街上鞭打尚慕舟和他妻子阿零的尸體,并且讓人去取崔羅石的尸體來鞭打。姬野聽說了,說:“崔羅石,勇將??!不要做得太過分了?!迸墒窒掳汛蘖_石和尚慕舟等人的尸體放在文廟里焚燒了。后來的人在文廟的舊址上造了三公祠來紀念他們。夏夫子的文章茶是南暮山的“雪水云綠”,水是大方井的“天明涌”,熱騰騰的一杯碧色在通透無瑕的水晶杯里散發著一陣陣的清香。夏夫子的臉上又是得意又是期待,雙手交握,一雙小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瞟著崔羅石,兩片嘴皮子碰得飛快:“要擱在過去這可是筱城主春祭的時候才喝得到的哩別的不說就說這個水晶杯那可是用正經的響水潭碧晶雕出來的那時候這么大的一塊響水潭晶可有多貴啊嘖嘖哎崔將軍您這是莫非水太燙……”“噗”的一聲,崔羅石一口熱茶噴了出來,眼睛還盯著手中那疊竹青紙。大概是有茶水嗆到了喉嚨里,他接著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時咳得厲害了,身子都躬成一團,滿臉通紅。夏夫子滿臉的期待這時候都換成了驚惶,嘴里連連道:“這可怎么好?崔將軍,你沒事吧?”連著問了幾聲,左手作勢在崔羅石的背上拍擊,右手可就一把把崔羅石手中的竹青紙奪了過來。竹青紙到手,他也不拍崔羅石的背了,捧著那疊紙仔細地看。眼見沒有怎么被茶水打濕,才松了口氣。轉臉再看崔羅石,正好對上兩只鳥蛋一般的大眼,嚇得他跳了一跳。崔羅石緩過一口氣來,看著夏夫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夏夫子,你倒是說說,我和尚代帥平時可是怎么得罪你了呢?”夏夫子一頭的霧水,連連擺手:“怎么會怎么會?您兩位眼下就是青石的脊梁,咱們青石百姓求告都來不及,哪里談得上得罪?”“那你怎么讓我死得這么難看?”崔羅石指著夏夫子手中的竹青紙,“行刺不成功被抓起來不算,還要把自己的心剖出來嚇唬人,完了還要被倒吊到旗桿上被亂軍箭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么對我是不是也慘了點兒???我可還沒說到尚代帥呢!”“這個……”夏夫子略微露出一絲尷尬,馬上又正色起來,“這個,原是青石錄史,給后人看的,要是不聳人聽聞一點,他們怎么記得???要是不慘烈一點,也顯不出您兩位的光彩來啊!”崔羅石把手一攤:“夏夫子,你是文廟司禮,這錄史的事情本來是你所長的,崔某一介武夫,不該多加評論。不過你既然讓我看這個東西,我雖然不是個讀書的人,好歹也聽說過‘錄史唯實’四個字。你這篇文章通篇下來,倒是有幾句實話?”夏夫子的老臉漲得通紅,提高了聲音抗辯:“崔將軍,您這樣說可就過分了。本來我寫的是朝史軼聞不是青石方志也是這個意思??梢膊辉鴿M口胡言,要說青石城破以后的部分是我編的也就罷了,我現在要是不編,等到燮軍沖到文廟里來再寫,哪里還來得及?可是界帥出城以前那些,不能說是胡扯吧?便是你在和鎮逃婚那一段,也是篤篤定定有根有據……”要是夏夫子不提和鎮還罷,說起這一節來崔羅石不免有些氣急敗壞:“正好說這個,夏夫子,你又沒從我這里聽過,怎么知道這是真是假?”夏夫子也認真得很,梗著脖子道:“我怎么沒有問過你?不過是你沒有回答過而已。你沒有回答我便不能寫么?我們作史的人是要記錄周全的,怎么可以因為你自己喜歡不喜歡就不寫呢?”崔羅石聽得張大了口,像是見到了什么稀奇東西的模樣,說不出的驚愕。東邊一聲炮響,把兩個爭論的人都震了一震。崔羅石瞇著眼睛說:“大約是六龜井那邊,尚代帥動手了?!膘o了一靜,嘆了口氣又說,“青石破了城墻,現在這樣逐街血戰也不是長久的辦法,陷城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夏夫子,你愿意怎么寫就怎么寫吧!也不知道有什么人看得到。尚慕舟提前發動攻擊了,想必是情勢危急得很,我這里也該動起來了?!彼钌钅暳艘谎巯姆蜃?,“若是我算得不錯,文廟大概還能撐上兩日,你好好安排一下吧!這個軼聞還是方志總沒有性命來得重要,你……不為自己打算一下,也要為若書姑娘打算,別死鉆書堆了?!毕姆蜃勇犃诉@話,低下頭去,再抬起頭來,臉上滿是堅毅的神色:“有勞崔將軍操心,我有安排,若書這孩子應該沒有什么問題?!贝蘖_石看他神情,心中動了一動,邁出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夏夫子……”夏夫子笑著沖他拱了拱手,道:“崔將軍還有什么指教?”崔羅石仰面望天,長出了一口氣:“界帥當初說全軍出城,我們都說不可以,最后要綁了他送出去,自己留在這里死戰,筱城主的人還有說界帥貪生怕死的。我跟隨界帥不算最久,可是他要是貪生怕死之輩我怎么肯去跟他?夏夫子,這些天的仗打下來,一座座的屋宅都成了墓穴,城里再沒有士兵和平民的區別,這樣死人,我看了都害怕。我這兩天也迷惑得很,不知道我們留在這里死戰到底是對是錯……你方才這樣寫界帥,大概也混淆了他的本意吧?”夏夫子聽崔羅石這樣說,頓時激動了起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崔羅石的手:“崔將軍怎么能這么說?大節不可棄,就是我們青石全城都葬在這里,也是因為不肯為燮王作奴。生死不過和螻蟻一樣,氣節可是我們活著的理由!崔將軍您現在要領軍出擊,不可動搖了士氣?!薄皻夤潯贝蘖_石微微一笑,心里想,也不知道這青石八萬居民有幾個肯為這兩個字放棄性命的,可他終于沒有說出來,“帶兵打仗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情,夏夫子你不用擔心?,F在我帶的雖然不是鷹旗步軍,弟兄們也都是一樣的好漢。等我們今日回來,你就把那茶都煮了犒賞一下大家吧!真是好茶呢!”崔羅石麾下尚有三千人,夏夫子存的天明涌一共也就半缸,一人一口就沒有了,何況文廟里還有那么多的難民要喝水。不過崔羅石如此說,是個破釜沉舟的意思,夏夫子也明白時日無多,點點頭慨然道:“等將軍的捷報?!贝蘖_石走出內花廳,回頭又說:“硯山渡守軍兩千是沒有錯,我當時除了鷹旗步軍,手里可還有兩千周捷軍呢!用八百攻兩千,那可真是不得了。若書姑娘,那時候你就在伏波門,也不跟你爹說說明白?!毕娜魰阍趦然◤d口上偷聽,被崔羅石點了出來,臉上紅撲撲的一片,心里想:“原來你早發現了呀!”嘴上可還硬得很:“我爹寫的什么,我又怎么知道了?”崔羅石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似的笑著說:“也是?!边@下真的走了,頭也沒有回一下。夏若書只想追上去囑咐崔羅石小心點,看看夏夫子,心頭撲通撲通地跳,腳下挪了兩步,終于還是不敢。夏夫子何嘗不明白女兒的心思,心頭痛得厲害,扭過臉去對著那尊文君像說:“你呀你呀,若是當初趕得上,現在就該立在天啟城接星臺上了,怎么會委屈在青石小城中呢?”夏若書眼中淚水滾來滾去,叫了一聲:“爹?!毕姆蜃右膊换仡^,揮揮手道:“還不快去?難道崔將軍真的是不死之身么,一次一次都能回來?”夏若書跺了一跺腳,追出廳去。夏若書的自白我知道我爹是個白癡,可我沒想到他能白癡成這樣。一直到他對著文君像說胡話我才知道他居然以為我喜歡上了崔羅石。什么跟什么呀?我是夏若書哎!人人都說我是青石最美的女孩子,叫我“青石之花”,簡稱“青花”來的。要是在打仗以前,“夏若書”三個字說出去就能放倒一片小伙子。后來鷹旗軍進城了,他們尚慕舟的妻子阿零也很好看,我就成了“東城之花”了,當然簡稱也就變成了“東花”,沒有“青花”那么好聽。阿零是長得很美啦!我也喜歡她,不過她嫁了人了嘛,和我到底不一樣……哎呀,扯遠了。我是說,我怎么會喜歡崔羅石那個不良中年,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跟那些當兵的混在一起賭錢喝酒,打仗還會脫了盔甲光著膀子賣神氣,他以為他是誰???其實那些當兵的沒什么好東西。阿云上次說有個神箭手索隱長得可俊呢。我也見過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表面上沒有什么話,其實誰都不放在眼里。阿云就喜歡這樣的小白臉,沒出息!不過我看過他射箭,真的很準。而且他還有一些很神奇的箭,射在鐵浮屠的鋼甲上,那些鋼甲都會碎裂的。他怎么一直沒有看見姬野呢?要是射死姬野就不用再打了。哎呀,又扯遠了。其實我是想跟崔羅石說,我爹他腦袋燒壞了。這兩天外面打仗打得那么熱鬧,文廟里傷員難民擠得滿滿的,我幫忙都幫得腳軟了,可是他倒好,自己關在文君堂里面寫東西。我就知道他寫的東西肯定又是以前那樣胡編亂造的。今天崔羅石看過了吧?哼哼,果然如此。就是這樣的東西,他他他居然還……今天早上,爹把那些東西都寫完了,薄薄的竹青紙寫了厚厚一摞。他的眼圈黑黑的,人好像都細了一圈。我看了都心疼??墒堑艺f了幾句話,我馬上就不心疼他了。爹對我說:“若若??!你是個好孩子,爹要請你幫忙,行不行?”那個時候我光心疼他了,當然馬上說:“行啊?!钡驼f:“青石算完了?,F在尚代帥和崔將軍困獸猶斗,不過是多撐兩天。燮軍是擋不住的啦!姬野打青石是為了收服宛州,青石抵抗得那么激烈,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青石的軍民,能活下來的人怕是不多?!钡苌俑艺f軍國大事,我聽他忽然說這個,當然覺得很奇怪了。其實青石城破,從井里面出血開始,人人就都明白。傳說是投降燮軍的路牽機把井水源頭的一個什么怪獸給殺了。不過爹就說應該是那個叫繪影的怪獸發怒了,他說這樣的事情在很久以前也發生過。既然發生過,那怪獸總是沒有死吧?不管怎么樣,我們是死定了。爹在這個時候說廢話,大概還以為我什么都不懂呢。接著爹又說:“我是青石文廟的司禮,若若你是青石數一數二的美女。你聽爹的話去做,可以保住一條性命的?!蔽倚睦锖茈y受,我那么年輕那么漂亮,要是現在死了,當然很不劃算??梢谴蠹叶妓懒?,我自己孤零零地活著又算什么呢?爹說:“姬野稱燮王了,他不是當年沁陽圍城時候的天驅,也不是九原奇襲威武王的戰將?,F在他住在金頂的帳篷里,錦衣玉食,用不了多久,他就該收納嬪妃了?!甭牭f到這個,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爹說:“以你的容貌和出身,只要稍稍努力一下,很可能作為青石城破的戰利品被姬野收入后宮,這樣不但可以保證一條生路,日子也不會過得苦。你是個好孩子,就是缺心眼兒,我給你寫了三條計策,放在這幾只錦囊里面。等到文廟的防衛被打破了,你留在這里,看見了燮軍就拿出白囊里的計策來看。里面寫著應該怎么做,什么時候打開紅色和黃色的錦囊?!彼闯鑫矣謶嵟謧?,可是他按住我的嘴唇不讓我說話,自顧自繼續:“若若,我的為人你最清楚。就我來說,寧可親手殺死你,也不愿意把你交給燮軍去欺凌去侮辱。我要你活著,不是為了給我們夏家留出一線生機來,我要你把這些史稿都保存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人們漸漸忘記青石了,你要把這些史稿散發出去,讓人們知道,在青石發生過什么事情,那里的人是如何抵抗燮軍的侵略的。就算青石其他所有的人都死了,就算青石城也被夷平了,只要你把這里的事跡傳播出去,青石的名字就不會消亡。那個時候,若若,你所有的忍辱偷生就都有了意義?!蔽揖椭赖?,他腦子里就只有他的這些史稿,當初娘也是這樣被他逼走的,現在輪到了我。我才沒有娘那么好脾氣,肯委屈自己來滿足他這樣愚蠢的愿望。人都死了,還要事跡做什么?青石都要沒了,還要名聲做什么?我雖然只是一個女子,三步之內,未必不能讓一個燮軍士兵濺血。我對爹說:“爹,我不干。要留傳這些史稿的辦法很多,你不要來找我。我寧可跟崔將軍他們一起戰死?!薄澳隳軕鹚烂??你拿得起一把鋼刀么?”爹非常生氣,對著我吹胡子瞪眼,“這樣的變局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崔將軍是前線殺敵,我是記載歷史,你就是傳遞歷史,這比什么都重要?!薄皯{什么你就知道誰應該擔任什么樣的角色?”我才不相信爹的鬼話哩,我又不是文廟那些頭大如斗的書生?!澳恪钡鶜獾谜f不出話來,居然拿出一把小刀來指著自己的咽喉,“憑這個!”那把小刀我認得,是筱城主某一年送到文廟來的禮物,上面刻著“削玉”兩個字,也是用來表彰爹篡改歷史的豐功偉績。小刀非常的鋒利,說削玉不是假的。爹須發戟張,他也不是假的。我是爹的女兒,我能做什么呢?崔將軍剛才來看爹的文章,我知道他不喜歡,爹的做法,他也一定不喜歡,我想去找他問問該怎么辦??墒钦驹诖迣④娒媲暗臅r候,我又心軟了,這個時候,難道對他說爹的倒行逆施么?“若書姑娘,什么事情?”崔羅石很溫柔地問我,那樣子好像是一頭大狗熊面對著一只小兔子?!班拧蔽野褯_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崔將軍,你說怎么樣才能活下來???”崔羅石一定覺得這個問題很困難,因為他的眉頭擰出了一個大大的“川”字?!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今夜的反擊可以奏效的話,我們會在明天一早開始分路突圍,跟著我們走吧!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要是留下來……”他的臉色很難看。我也聽說了,那些已經被燮軍占領的地方發生了很多很可怕的事情,現在城里的溝渠中流淌的早就不是六井中噴出來的血了。我要留下來么?青曹軍的戰馬走出文廟幾十步,崔羅石回頭看了一眼,夏若書還呆呆地站在那里。方才跟夏若書說了,若是今夜的反擊可以奏效,明早就要開始突圍??伤睦锩靼椎煤?,今夜這一戰不論成敗,青石的守軍總是要完全崩潰的。若是打得好,也無非是震懾一下燮軍,勉強贏得兩天的喘息罷了。手上的這些兵將,過了今夜,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說什么突圍,不過是寬一寬夏若書的心罷了。只是當時隨口一說,可沒有想到夏若書并不是整日呆在閨房里的姑娘,這戰場的事情,她也看得不少,方才的話大概也能聽出真假來。崔羅石的腳步慢了一慢,舌頭下面開始浮出幾句勸慰的話語。正想回頭,聽見街口有人高喊:“崔將軍!”崔羅石一個字還沒出口就猛醒了過來: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戰事熾烈,這當口哪里顧得上夏若書這樣一個女孩子呢?他搖搖頭大步邁了出去。崔羅石 下喊崔羅石的是周捷軍的一個令兵。崔羅石不認得他,只能從他的服色中辨明身份。原來麾下八百名鷹旗步軍,哪一個的名字他叫不出來?可現在統率了三千殘兵,連將校的姓名他也記不周全。也別說是他,就是手下的將校都尉也多是互不相熟。青石筱千夏的私兵有萬二之數,分為六軍,名號是修豪、金距、周捷、黃亭、孤飛、青曹;城衛另有四千;加上兩千扶風營的精銳野兵,號稱宛州軍力最強。河絡修建的城池布局嚴謹,結構堅實,若只論建造,只怕號稱“中州第一關”的殤陽關也不敢在青石前稱固。這樣的堅城雄兵,又是個以逸待勞的防守勢態,前半個月里誰也不曾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城墻是早就放棄了的,各路的守軍也早已打亂了建制,各自為戰,就算是主帥尚慕舟那邊也未必能找出一旅完整的建制來。那令兵見了崔羅石,一迭聲地喊著“崔將軍”跑了過來,身上的甲胄兵器撞擊得嘩嘩作響,引得街道兩邊的難民齊刷刷地往他們兩個身上看。崔羅石大步上前,伸出手去按住了那令兵的肩頭,沉聲問道:“什么事情這么驚慌?”令兵結結巴巴地說:“可算找到您了,崔、崔將軍……可急死我了……”崔羅石心頭有氣,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令兵,該說的不說,廢話倒是不少,要還是他那些鷹旗步軍,他早就罵了過去。令兵見他臉上嚴峻,也知道自己多嘴,大力喘了兩口,好容易才定下神來道:“青曹軍過來了?!贝蘖_石心中一下轉不過來,瞠目道:“青曹軍?”令兵“嘿”了一聲,攤一攤手說:“就是咱們的青曹軍啊,從藉田那里沖出來啦!”一邊說一邊比劃,按捺不住滿臉的興奮。崔羅石知道這個令兵說不清楚,腳下加速往停晶棧走了過去。青曹軍是青石六軍中惟一的騎軍,也是筱千夏下了血本的一軍,一向自負“兵精甲宛州”??墒欠ㄩT一戰,青曹軍剛出戰就正面撞上了鐵浮屠。交手下來,十損其六,連都統都葬身在七百鐵浮屠的蹄下。雖然還剩下了數百人馬,卻已經沒有多少戰力可言。尚慕舟全面放棄城墻,騎兵在河道縱橫閭巷交錯的青石城中也沒有多少用武之地。因此青曹殘軍駐守在了藉田附近,名義上是協防望山門,實際上是為了一旦突圍時用作開路尖兵??墒瞧瞥悄且惶?,姬野繞城半匝,首先踏破的居然就是望山門。望山門內藉田二十畝,稱得上開闊,區區千余城守和青曹殘軍怎么擋得住如潮的天驅軍?交戰不足半日,望山門的守軍就斷了消息,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是第八天了,人人都以為青曹軍早就全軍覆沒。哪里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青曹軍突圍出來,聽起來便如傳說一般,難怪崔羅石初聞之下覺得意外了。停晶棧是崔羅石的中軍,離文廟的距離不遠。只是青石城里水巷縱橫,繞來繞去也頗走了一會兒,到了停晶棧的門口,崔羅石腦門上微微都是汗意。這一路那個碎嘴的令兵總算把事情的大概講得明白了些。原來沖出來的不過是三十余騎,由一個姓成的都尉帶著,難得的是所有士兵都還有坐騎。望山門到停晶棧,如果放馬疾行的話,不過是半個時辰的路程。這些士兵卻走了八天,其中的故事,就是想想也覺得驚心動魄。那令兵雖然麻煩,講起來卻是繪聲繪色,好像自己親身經歷一樣。崔羅石不是思慮極為慎密的那類智將,初初聽來,只是微微覺得不對。到門口立住腳步想了想,終于問出一句來:“那些戰馬呢?”那令兵正講得高興,被他一下打斷,頓時又有些口吃:“在、在、在馬廄,廄里?!蓖>T臼乔嗍侵袛狄粩刀拇罂蜅?,馬廄里可以容納牲畜百余匹,三十多匹戰馬自然不在話下。崔羅石皺一皺眉:“那我們先去馬廄看看?!蹦橇畋读艘汇兜溃骸昂螌④姾投艑④娬f是要盡快找到您才行,今夜的……”崔羅石笑了一笑說:“不過是三十余騎,戰術上也沒有那么大的變化,走走走?!蹦橇畋緛磉€想說自己先進去稟報,不料卻被崔羅石推著一直走到后院馬廄那邊去了。筱千夏在青曹軍身上很下本錢,一水的北陸良馬,就是跟鷹旗軍相比也不遑多讓。這三十多匹戰馬也是,身高腿長,毛色油亮。按照令兵的說法,這些騎兵方才是從城東疾馳過來的,路上還斬殺了不少赤旅的步卒??蛇@些馬一點沒有久戰疲憊的樣子,都精神得很哪!令兵再是魯鈍,這時候也看出崔羅石那份疑心來,輕聲問:“崔將軍,您可是覺得……”崔羅石問他:“哪一日廢的六井?”令兵想也不想就回答:“十一月初一?!边@令兵雖然多舌,自己傳遞過的命令消息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崔羅石接著問:“哪一日下令配給用水?”令兵說:“十月二十八?!边@聲回答就小了許多。青石六井水量豐沛,又兼水渠網布,家家用水都是門口提門口倒,從來沒有問題。若不是界明城當時堅持,誰會想到儲水。十月二十八下令配給用水,人們卻一直到十一月初才漸漸把用水的習慣給改了過來,那是因為只見水出不見水入,心中當真惶恐。配給用水開始到今日已經足足有二十天了,加上開頭幾日的浪費,別說是牲畜用水,就是人喝的水也早成了問題。如今的存水都集中在各坊各里,兵士每天一斛飲水,民眾便只有半斛,勉強只夠止渴的。望山門最早破城,不足半日就斷了消息,再也沒有糧水補給。這些日子,青曹軍又要作戰又要藏身,談何容易。況且里坊早成了戰場,原先的存水存糧大概也不易得??墒沁@些戰馬膘肥體壯的樣子,竟然不像吃過什么苦頭。崔羅石走近一匹黑馬,輕輕撫摸著它的脖子,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令兵在后面看得張大了嘴:早聽說鷹旗軍的崔羅石有著驅禽役獸的神奇本領。不過人們一向喜歡將傳言夸大,神箭索隱并沒有一箭射死燮軍的大將息轅,界明城更是率軍拋棄了青石,不敢與姬野對決,可見傳言總是信不得的??墒强茨呛隈R的模樣,好像真的在和崔羅石說著什么。崔羅石轉過頭來,臉上像是罩了一層嚴霜。令兵按捺住心中的震撼,趨前一步,低聲問:“崔將軍,難道真是叛徒么?”崔羅石看了令兵一眼,眼中的寒意逼得令兵不由自主后退了兩步,牙齒“得得”作響,竟然說不出話來。崔羅石的妥協青石城內的防衛大致分為三塊:六龜井至四眼井,以清波渠為界,以西至西關門壩頭門一線,是尚慕舟的防區。尚慕舟麾下有修豪、孤飛兩軍并西營城守約兩千,共計六千人。因為面對天驅軍團,這是城防最強的部位。當然,六千守軍是城破之前的數字,眼下還剩下多少人就無從得知。不過,從廝殺聲聽起來,城西的防衛仍然堅強。尚慕舟用兵老道,城西又是青石經營舊地,這樣的結果也不意外。安樂井到甘澤井、市恩堂、筱府一線至中陽門以東,是筱千夏的防區。麾下是金距、黃亭兩軍并東營城守約一千,計五千人。金距軍精于器械弓弩,黃亭軍長于機關陷阱,筱千夏的兵力雖然不如尚慕舟,因為掌握這兩軍用于城中據守,倒是更從容些。筱千夏身為青石城主,宛州數得上的大商人,也堪稱豪客。只是用兵打仗終究還不是他每日操練的。鏖兵幾日,城東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大方井至平井,以涌金渠為界,以南至伏波門,就是崔羅石的地盤了。他麾下只有周捷一軍并城守數百,共計兩千余人,也不過就比望山門藉田那里的青曹軍殘部稍微強些。然而望山門那里原只是留一點守門的兵力,用作萬一的退路,不能算做防區。不過城東失陷,潰兵紛紛涌入崔羅石的防區,他也直接跟追著潰兵過來的赤旅交上了手。涌金渠一線的拉鋸戰已近七日,他的部屬倒是越打越多,最壯大的時候幾乎有四千余人,眼下也還剩下三千,不僅有金距、黃亭的殘部,就是孤飛軍的也有,而周捷軍自身的部屬則有不少卷入了尚慕舟的戰線,可見巷戰已經打亂了套。停晶棧的雅軒里氣氛僵硬,像是才發生過大的爭吵。周捷軍都統何天平的臉色沉重,他默默地移動著紫檀桌上那些代表不同部隊的茶盞和茶壺,重復地演示著今夜反擊的過程。每一次,那柄代表攻擊主力的青花茶壺都停在了東元橋和百子巷那里。金距軍的都統杜若瀾站在他的身邊,城東失陷后,他統率著金距和黃亭軍的殘部退入了崔羅石的防區?!八俣??!焙翁炱教痤^來對崔羅石說,“如果可以在攻克紅門局的同時拿下東元橋,則有可能沖入尚代帥的防線,反擊才可以說取得了一點效果?!贝蘖_石的指節輕輕叩擊著紫檀桌面,良久才說:“你覺得燮軍還是一樣的配置么?”前日瓦子巷交戰,金距軍伏擊了紅門局來增援的赤旅,射殺無數,光是留在瓦子巷口的尸首就超過了兩百具。此戰之后,燮軍在涌金渠一線全線脫離了與青石守軍的接觸。而何天平的部署還是以前日的燮軍部署為目標的,所以崔羅石有此一問。杜若瀾霍地站起身來,大聲說:“崔將軍,那你說怎么辦?不按前日的燮軍設計,你倒是給個說法???”崔羅石攤了攤手:“杜將軍,我的說法你們明白,你們的說法我也明白……”他指著后院的馬棚,“你們看見的是三十個騎兵,我看見的是三十名屠殺青石百姓的禽獸,你要我再怎么說?”他的聲音不高,卻說得咬牙切齒,連頭發都立了起來。杜若瀾咬著牙沉聲道:“崔將軍,你這話可說得重?!贝蘖_石的目光與他交會,冷冷的面容忽然換成了譏諷的笑意:“何將軍或許沒有陷入重圍的經驗,杜將軍你是知道的。倒要請教一下,你覺得三十多騎兵怎么樣才可以在重兵圍困之中堅持八日,活蹦亂跳地返回友軍的戰線呢?”杜若瀾愣了一下,一時答不上來。崔羅石也站起身來:“一匹北陸良馬兩天沒有足夠的草料和飲水會變成什么樣子,你們知道么?”何天平與杜若瀾被他問住,都不由微微點頭。雖然他們不曾統率騎軍,可是筱千夏的臨夏堂做的就是馬匹的生意。北陸馬雖然矯健奮勇,卻最不耐粗飼,兩三天飲食不足就會變得毛色黯淡,精神不濟。青曹軍這些戰馬的樣子哪里像是曾經受過餓挨過渴的?崔羅石指著他們道:“你們心中自是早有懷疑,無非是不想面對而已。不錯,三十名有經驗的騎兵,眼下是多么難得的兵力。對面的燮軍又不知道他們的存在。若是用在今夜的反擊中,也未必不能扭轉局面??墒恰辈淮f完,何天平截口道:“崔將軍,我是懷疑過他們的來歷,但是我懷疑的是他們是不是降過燮軍。成紫泉是我的舊部,我自問知道此人,也不敢輕忽信任。你從戰馬那里得來的說法倒是印證了他的話……但我知道他是條血性的漢子,便知道他是可用之人。崔將軍,你說他殺害青石的百姓,奪取他們的糧食飲水……我也聽說,你有這樣的奇才異能,可以通鳥獸的言語,可是生死關頭,你要用牲畜的說話來服眾么?”崔羅石冷眼看著他,道:“你既然聽說我有這樣的本領,不知可曾聽說我出過錯沒有?”杜若瀾道:“崔將軍,你問我知道不知道成都尉他們如何逃生,我是不知道的。不過被圍困的滋味,我可清楚得很。饑渴、疲倦、絕望,若不是在那個環境中,你是體會不到的。你說成都尉可能殺傷了百姓,我不敢說他沒有,可我們誰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況。交戰關頭,忽然跑出幾個百姓來討饒,遮擋了我的士兵的射界,讓我的士兵被燮軍屠殺,這種事情我遇見過。如果你現在問我會不會動手殺那些百姓……崔將軍,你會么?”崔羅石面色凝重,緩緩道:“我若說我不會,你信么?”杜若瀾慘然一笑:“我信??晌乙蚕嘈挪皇侨巳硕紩绱??!彼D了一頓,接著說,“成都尉可以投降,甚至可以倒戈。他是青石本地人,這城中地理最是清楚,他若是帶著燮軍來攻打我們,你說我們該有多么難過?可是他帶著人馬到你的地界來。崔將軍,你以為我們前日一番小勝,就當真能撐下去?傻子也知道我們是要敗的。成都尉就算有千般不是,可是他和他的弟兄突出重圍來效死力。突擊東元橋那是什么樣的任務,他自然明白,可是他一個‘不’字也不曾說。今夜之后,我們這三千將士可不知還能剩下一半不能。若是反擊成功了,明早突圍,大概還能帶些百姓出城逃生。崔將軍,就算你覺得他們罪孽深重,要處死他們,也不妨讓他們死在戰場上吧!反正騎兵扎眼,他們活下來的機會也不大啦!”崔羅石眼前一幕幕都是跌落塵埃的頭顱和尸首,那是戰馬目擊殺戮的情景,他只覺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沉默了半晌,他才啞聲道:“人呢?”杜若瀾與何天平交換了一個眼色,答道:“成都尉去文廟交納軍錄,他的人都在后頭休息呢!”崔羅石擺一擺手:“讓他們去打東元橋吧,若是能活過今夜再……”他忽然停了下來,漠然地笑了一笑,“再做懲處。嘿嘿,還不知道我們幾個能不能活過今夜呢?”成紫泉的理由不知道尚慕舟那里是什么情形,六龜井炸開之后城西的殺聲不斷,但是沒有哪一處特別響亮,似乎還是個混戰的局面。按照最初的約定,若是城西炸了六龜井,斷開清波渠,就是破釜沉舟的局面。我這里不過喘息了一日,現在又必須全力以赴地支援尚慕舟。計劃是在子夜時分展開反擊,何天平和杜若瀾都是很稱職的將領,早已安排好了休息和哨戒的部隊,戰線這邊靜悄悄的沒有多少人聲。按說現在要想的事情很多,不過我不是何天平,這種事情一向都懶得操心,誰知道涌金渠那里燮軍有了多少變化?戰場如流水,沒有定勢,真打起來也只能把預備隊抓在手心里一邊打一邊看了。只是心里頗不安定,回味了一下,原來還是那幾個青曹軍的事情掛在心上。成都尉還沒有回來,這總讓我心里頭有個疙瘩。雖然對何天平和杜若瀾說放他一馬,我還是想看看這個騎軍都尉。想到成都尉去交納軍錄的事情我就忍不住苦笑。大概也只有宛州這樣富裕和平的地方才會有這樣奇怪的做法:除去官方的史令,各軍之中都還有自己的文書記錄軍中諸事。大事前后各軍的軍錄都要上交史令謄抄。不過,青石滅城就是眼前的事情,這個成都尉倒也奇怪,這時候還趕著去交納軍錄。這樣一想,方才從戰xx眼中看見的景象也微微有些模糊。我不能否認自己是有些好奇的:這個成都尉可以把他的部下從重圍中完整地帶出來,想必也不是個尋常的人物。正想到這里,忽然聽見停晶棧門前一陣喧嘩。人聲里微弱的“嚓”的一聲,我“騰”地跳起來,這是好手拔刀的聲音。停晶棧是防區中軍,守衛森嚴,竟然有人在這里拔刀,難道是燮軍的斥候混了進來?果然,沖出大廳的時候,刀聲不斷,已經有十五六人拔刀在手了。門口站著個年輕的軍漢,雪亮的窄刃馬刀頂著一名門衛的咽喉,身后圍了一圈周捷軍的士兵。那軍漢面容白皙,長眉入鬢,很有幾分英氣,只是眼神陰沉,看著讓人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此姆?,正是青曹軍的都尉?!俺勺先??!蔽液鹊?。那軍漢看了我一眼,緩緩把手中的馬刀收了回來,沖我抱一抱拳:“崔將軍,青曹都尉成紫泉冒犯?!闭f話間何天平走了出來,望著成紫泉,也是頗有怒意。我點點頭,問那名門衛:“怎么了?”其實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門口一角扔著好大一卷包裹。停晶棧正堂是中軍駐地,不許普通官兵攜帶長兵器入內的。那門衛又驚又怒,指著那卷包裹道:“我我我……他他他……”我搖搖頭,后面的士兵中正好有那個來找過我的令兵,頗有眼色,閃身過去用刀尖挑開了包裹。眾人的視線追過去,一看之下,不由都變了臉色?!俺勺先?!”何天平指著那包裹怒喝,“你說說,怎么回事?!”包裹中白花花的,分明是一個撕碎了衣衫的年輕女子。我脫下身上的披風走上前去正要為那女子披上,看見那女子嬌美的面容,胸口好像挨了一拳:原來是夏若書。夏若書不是養在閨房里的女兒家,生性好勝,也跟人略略學過一些武藝,身子還是很敏捷的??墒窃诔勺先媲帮@然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一件月白的南絲長裙幾乎被他劈成了兩半,嫩黃的小衣支離破碎,連潔白的胸乳和大腿都掩蓋不住。雪白的皮膚上多有抓痕,看著真是觸目驚心。成紫泉倒不驚慌,懶洋洋地道:“一個騷娘們嘛!弟兄們今夜接的是九死一生的活兒,我琢磨著也該給他們壓壓驚,正好在文廟門口遇見這娘們,就帶回來了唄!這位兄弟還當我是刺客,也不想想,要是刺客能扛那么大一包裹進來……”“住口!”我胸口熱騰騰都是殺氣,“你帶回來的是什么人?”成紫泉微微有些驚訝:“哦,崔將軍你問這個???我知道她是誰。不就是文廟司禮的女兒夏若書么?號稱‘青花’的那個?!焙翁炱揭矝]想到成紫泉居然這樣帶了夏若書回來,一臉吞了老鼠般的憎惡表情,半晌才揮揮手,對我說:“崔將軍,交給你了?!背勺先ň戳宋乙粫海骸霸瓉砣绱?!崔將軍,若是尋常人家的丫頭就沒事了吧?”我心中怒極,卻還是勉力壓著,淡然問:“你以為呢?”成紫泉道:“轉眼就是要成為白骨的人,那也還是個個都不一樣的??!崔將軍,我方才去文廟交納軍錄,你猜夏夫子請我喝的什么?”我自然知道,在他去前,我才喝過。成紫泉也不待我回答,自顧自說:“是雪水云綠??!嘿嘿,名茶啊名茶。我們在望山門窩在柴院里,渴得要喝自己的尿,夏夫子居然還可以用大方井的天明涌來烹雪水云綠。果然人和人就是不一樣,死到臨頭了還是要分個貴賤?!彼粗锏南娜魰?,接著道,“這青花姑娘么,眼睛都長在頭頂上,我們這樣的小兵,一年的軍餉也不夠買她身上的一件衫子。我手下有個弟兄可是迷她迷得要死,以為她是多么圣潔的女子。剝得光了,原來和瓦子弄的姐兒也沒有什么不同。不知道崔將軍覺得是不是?”我咬一咬牙,反問他:“這么說,尋常人家的女兒就不可以了?”成紫泉滿臉寫的都是“奇怪”兩個字,不解道:“什么可以不可以?”“欺凌婦女,原來還有個貧富階級的理由,那是不是窮人家的女兒,成都尉你就覺得該小心愛護了呢?”我說這話的時候,眼前閃過的都是這些青曹軍強暴婦女的模樣,有的不過只才是沒有長成的小女孩,顯然就是使女丫頭?!皭圩o?愛護?”成紫泉忽然狂笑了起來,好一陣子才道,“崔將軍,我聽說你有跟牲畜說話的本領,想必是知道了什么吧?不過還有你不知道的東西要不要聽?”我冷笑道:“有什么理由,你都說出來?!倍湃魹懺缦葲]有出現,不過他做事周詳,這個時候已經把青曹軍那些騎兵都帶了出來,身后都是金距軍的士兵,顯然已經控制住了局勢。成紫泉環視了一下四周,點點頭,“我知道弟兄們遲早要死在青石城里,還真沒想到是這樣的場合。嗯,我便說給你聽?!彼钢T兵們,“青曹軍個個都是英雄好漢。望山門破,城衛鼠竄,只有青曹軍這四卒騎軍是迎著燮軍過去了。燮軍那么多人,我們怎么擋得住,只求多殺敵人罷了。到了夜里,四卒騎軍在我身邊的便只剩下這三十多個弟兄。我們白天躲在純禮坊里面,夜里就出去刺探突圍的線路,穿著天驅身上剝來的盔甲,倒也劫殺了不少掉隊的燮軍。殺敵護家,是我們軍人的本分,那也沒有可以抱怨的??墒羌兌Y坊的百姓怎么待我們?眼看燮軍勢大,失地不能恢復,里長就出來勸我們出去投奔尚代帥。周遭都是燮軍,這是叫我們突圍么?這是叫我們去送死!他們還以為我們走了就可以保全性命,愚蠢!燮軍不過是忙于戰斗,無暇顧及他們罷了。我自是不同意倉促突圍,那里長居然不再分配我們飲食,連受了傷的弟兄也不肯收留,居然還要我們宰殺戰馬自己養活自己。那是牲畜么?那是戰友??!我們熬了三天,整整三天哪,一滴水一粒米都沒有吃到。那兩位受傷的弟兄是活活餓死的。到了第四天,燮軍的小隊沖了進來,要搶要殺的,還把坊里的年輕女人拖出來要強暴。我們一聲沒出把那幾十人都干掉了。那些百姓該感激我們了吧?他們不,不但不給我們吃喝,還埋怨我們殺死了燮軍給他們添了麻煩,要不是我下手快,當場就有人跑出去送信投敵。崔將軍,”他頓了一下,“你說我們要愛護百姓,那我問問,誰來愛護我們這些當兵的?”我面上自然還是不動聲色,心中卻頗覺震動,其實這樣的事情并不稀奇,我當年在夢沼的時候也遇見過。百姓無非求生,能如何要求他們呢?見我不回答,成紫泉繼續又說:“好!我這些弟兄,年紀小的不過十七歲,大的也不過二十四五,都是窮人家的孩子,雪水云綠是喝不到的,就是夏美女的一個笑臉他們也沒有資格看。他們為的什么?我倒是不相信拼了命保護的這個青石城里,居然沒有我們的立錐之地。若是沒人給我們生路,我們自己找不出來么?糧食、飲水、藥物、女人,我們胯下有馬,掌中有刀,要什么要不到?”杜若瀾聽到這里,也按捺不住,譏諷地笑道:“不錯,百姓那里的給養自然是比燮軍那里要容易奪取?!背勺先⒉恢鴲?,淡然道:“我若不殺,他們也無非是燮軍刀下亡魂,不過是一兩日的差距,又有什么分別了?百姓我管不到,我管得到的是這三十名弟兄?!彼晕⒂行鋈?,低下頭去,又抬了起來,嘶啞著聲音道,“我只管我們青石軍中的弟兄,一路殺過來,無非是要和弟兄們死在一起?!安诲e,不用管百姓,只要管住自己人就好?!蔽矣昧c頭,“成都尉,你還是換上天驅盔甲的好,免得我們認不出來?!背勺先獞嵢惶ь^,血紅的眼睛盯著我:“鷹旗軍便在意百姓生死了,他們人呢?不是都跑掉了嗎?崔羅石,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住口!”杜若瀾大喝一聲,“鷹旗步軍全部戰死在硯山渡,那可是為了掩護百姓的性命。你又有什么資格質問崔將軍?”何天平面色痛苦,緩緩說道:“成紫泉,你……終是和以前是不同了……”“不同?!”成紫泉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來,“有什么不同,倒在東元橋頭和倒在這里有什么不同?我們和這涌金渠里的浮尸有什么不同?腦袋掉了,燮軍也好,青石軍也好,百姓也好,又有什么不同?崔羅石,現在有人知道你的步軍戰死在硯山渡,過了今夜呢?過上兩日呢?”他指著停晶棧門口諸人,“還有誰會知道這里發生過什么?還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樣的,都是要死的?!薄笆遣煌??!蔽覍λ万T兵們說,“你們知道,我們知道?!蔽抑钢芙蒈姾徒鹁嘬姷谋?,“他們知道。他們戰死的時候會是驕傲而滿足的,不會背負愧疚和污名?!蔽页烈髁艘幌?,“我們以后的人也會知道?!弊苛傅溺P子士兵們在后院里挖坑。在最后的反擊之前浪費體力是很大的忌諱,可是士兵們悶頭挖著,誰也不肯慢一步。這里將要埋葬他們的戰友,或者說,以前的戰友。騎兵們會被埋葬在停晶棧的后院里,而步兵們將會戰死在青石的街頭,那個時候,沒有人會埋葬他們?!澳愫苌瞄L用鏟子??!”崔羅石對那個令兵說,“叫什么?”那令兵手里的鏟子柄長頭細,可是用得飛快,下手又精細,好像是在雕琢墓穴一般。崔羅石心思活動,方才那個模糊的念頭,現在漸漸變得具體了?!按迣④娔拐J得?!蹦橇畋俸僖粯?,“小人卓六指?!薄笆遣皇潜I墓的出身?”崔羅石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卓六指有些窘迫,忸怩著不回答。崔羅石大笑:“這有什么好害羞的,盜墓也是個營生?!弊苛妇耦D時為之一振:“那是,莫非崔將軍您也……”話說了一半,他自知失言,慌忙住嘴。崔羅石也不理會:“會挖的也該會埋,對不對?”“那是,不是我吹啊,崔將軍,這滿青石的……”卓六指被撓到了癢癢,十分振奮,口沫橫飛地介紹起自己的光輝業績來?!巴MMM??!贝蘖_石微笑搖頭,“有個活計,別人干不了,就你接得下來?!彼笠恢肝膹R的大門,“護著夏姑娘找夏夫子去,跟他說是我讓你去挖坑的?!薄鞍??”卓六指一愣,“那我不用參加這次反擊了么?”臉上很是不情愿?!安挥貌挥?,反擊哪有挖坑重要?”崔羅石趕緊哄他,“聽聽夏夫子念什么,你準能明白這道理?!弊苛缸叩脤⑿艑⒁?。鐵力木的盒子里嵌著一個青瓷壇子,青瓷壇子封清水,里面的銀匣子用牛皮壓牛脂裹著,銀匣子里面的玉盒中裝的都是墨跡新干的竹青紙。原來短短兩天,夏夫子把他那份青石破城的史錄還謄抄了一份出來?!肮怨?,原來盜墓也是學問?!毕姆蜃涌醋苛秆b盒看得直發愣,“好在文廟里東西全,要不還封不起來?!薄笆裁炊际菍W問啊,夫子?!弊苛赣苗P子柄敲著地面說,他要尋找一個最恰當的地點來埋藏夏夫子的這些寶貝。燮軍的部署果然大異于前日,即使用上那三十青曹軍也沒有意義,因為東元橋已經被拆毀了。不過這也沒有太大關系,崔羅石在反擊之初就把方向定在了市恩堂。尚慕舟果然也打的是這個主意,稀稀拉拉的喊殺聲忽然都朝著中城涌了過來。戰火熾烈,崔羅石看著士兵們一個個矯健地沖過他的身邊,他睜大了眼睛,試圖記住他們的音容笑貌?!俺闪??!彼哉Z,兩處的殘兵就要會師,大局已定。但那又如何?大地在震動,這震動越來越強。果然,姬野還是大膽地在城中使用鐵浮屠了。下一步呢?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由有些奇怪,那個夏夫子到底是從哪里聽來他學過蠱術的呢?就是鷹旗軍中也沒有人知道??!卓六指開始挖坑的時候,夏夫子就在一邊絮絮叨叨地念他的文章,動不動還要停下來唏噓一番:“好文章??!”夏夫子的文章涉及的多是崔羅石這樣的將官,卓六指自然聽了新鮮,起先還要驚奇地問上兩句:“真的嗎?”后來也漸漸聽出不對,也就不再發問。那坑大概只有一人粗細,卻眼見得越來越深,挖到差不多的時候,夏夫子也不再念那些文章,只是望著匣子發呆。卓六指停下鏟子感嘆道:“夫子??!您是真能寫,我現在聽著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啦!您說這后世的人可怎么辦?挖了這一匣子文章出來,他們可就不知道青石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啦!”夏夫子忽然笑了笑:“怎么,你也覺得這文章有問題?”卓六指摸了摸頭:“我不是文人,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不過有些事情聽著似是而非的,心里總覺得怪怪的?!甭晕⒊烈髁艘幌?,夏夫子道:“那要是只看文章呢?”卓六指道:“這……您寫的當然是一等一的好文章啦!聽著都熱血沸騰的?!毕姆蜃佑朴剖媪丝跉?,說:“那便好了。其實很多事情不要問是不是真的,而要問是不是愿意相信。你若信了,那便是真的。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是要去相信而不是去查實的?!弊苛感⌒囊硪淼匕涯氰F力木的盒子往坑里吊,一邊嘟囔:“聽不大明白??!什么呢?”“比如,”夏夫子停頓了一下,“英雄、勇氣、犧牲、尊嚴、善總勝于惡?!薄半y道事實不是如此么?”卓六指滿意地往坑里看著,這可能是這輩子他辦得最完美的一樁活兒?!啊毕姆蜃記]有回答他。夏若書倚著門框,看著令兵和自己的父親忙碌,手里的錦囊已經下意識地插到了衣襟里面。庭院里,月光滿當當地灑在神色緊張的難民們身上,他們正在側耳傾聽,遠處的殺聲漸漸弱了。他們要等待自己的戰士歸來。這一次的反擊,不知道結果如何。崔羅石 思園筆談·文廟與取士不管在體力、智慧或者精神力上,華族都不是最強大的,可以統一九州并且成為最強大最繁榮的種族,其中的緣由很多,最基本的一條,大概還是華族的好戰吧?即使在統一的晁帝國,不斷的叛亂和征討也始終是歷史的主題,就不用說這數百年來的亂世了。毫不意外,武功一直是華族取士的基本標準。采邑、分封、世家、選禁……盡管取士的渠道很多,直接間接地都還是圍繞著軍功的主題——或者是因為已有的,或者是因為未來可能產生的。宛州商會的發展卻揭示出另外的一種可能,文廟就是其中的標志之一。不僅宛州十城設有文廟,就是一些較小的市鎮也往往有供奉文君的場所。所謂文君者,既沒有位列星辰諸神,也不是華族的故賢舊圣,而是河絡傳說中的一位阿絡卡——搖光含譽。搖光含譽在河絡的歷史中也算很重要的一位阿絡卡,然而在河絡中并不曾得到宛州華族這樣的推崇。這也不難理解,她的成就在于發明了算術——從河絡的角度說,這雖然也是真神的啟迪,但僅僅是限于生產本身的“術”。河絡對于算術的研究相當精深,這從他們的建筑和采掘上都可以得到充分的證明。與此同時,他們對算術的控制相當嚴密,只有經過蘇行的許可才可以深入學習。作為一種“術”,算術具有的巨大而神秘的乃至無限的伸展空間,足以讓一般的河絡誤入歧途。對于華族來說,這當然不形成障礙。實際上,華族所應用的算術遠比河絡淺薄許多,但范圍和作用卻大大拓展了。尤其對于宛州的商業來說,算術幾乎和生產和交易本身一樣重要。復利、年息、貼現等等通用的計算辦法,為宛州的交易系統提供了統一的標尺。作為宛州教育體系中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商學在傳授算術應用方面起著無法替代的作用。宛州所有的文廟都是前廟后學的,商學背倚著文廟。商學中除了教授算術,還有天文地理等等,甚至還有占星術秘術之類的內容——當然,名門正派免不了對商學的教授內容頗多不屑,不過商學本來不重精深,更多注重在應用上面。十城地方不同,各地商學也各有所長。華族學者往往自重身份,對商學低視一眼,然而說到實用寬泛,再沒有一處學堂可以比擬商學。整個南宛州,十城商學的士子都能謀到不錯的職位。雖然名商大賈少有出身商學的,但是麾下多有這類咨客謀人,這可以算是宛州特有的一套取士系統了。文廟不是學堂,倒更像一個城市的圖書館。只不過這個圖書館集中了大量的商業信息,以至于使用者中商人要遠多于學者。比如各城行會商家的交易往來都按類按月歸檔,稱之為紅書。因為文廟獨立于商會的稅政司,只對商會公開總額,所以商家無需作弊,統計堪稱精準。除此以外,文廟還擔負錄史行文的職責,各城軍政大小事務消息,都要在文廟備檔存底。文廟與他人也有一定的信息交換,上至天然居,下至馬幫腳夫不等。所以若說“精”,文廟的資訊也許還不夠格,“全”字卻是無人置疑的。商學的運作費用除了學生繳納的學費,大部分還是依靠商會撥款,因此商會對于商學的聘用任免有決定權。文廟并不直接從商會支給,而是由行會商家各自捐助,以保持獨立。捐助者可以免費調閱各種資料,非捐助者就只能在繳納不菲的金額之后才能調閱。商會若需查閱文檔,雖然不需交費,卻需要知會文廟司禮商調,文廟司禮是有權拒絕調閱的,當然實際上這樣的事情不曾發生過。文廟中設司禮數人,長者是大司禮,另外配些長短工。真正在文廟簿記維護的,卻是商學的學生——若非如此,他們也無從了解文廟浩如煙海的檔案系統。就文廟系統的產生和發展做一番追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言以蔽之,這是宛州內萌生的東西,卻是有極大智慧的先賢作出規劃,使之能夠生生不息,重要性比商會本身也毫不遜色。不過終于還是沒有能夠避免外力的影響。天下歸燮,除了青石焚毀的文廟被當地人改成了三公祠,各地的文廟都保留著。商學制度也得以保存,但是教授主題卻變成以《三禮》、《玖問》、《論平》這類禮教韜策的東西,宛州獨特的取士制度實際上是被腰斬了。時光的流失,轉眼千年、萬年。不知不覺間,人類起源,改朝換代,一晃便淹沒在歷史的長河間。曾經的滄海變成了桑田,往日的低谷演變成了高山。這些總在不經意間發生,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世人曾見證這歲月的改變?高山峽谷,盆地平原,江河湖海,極地冰原,這些都在改變,只是恒古以來,有沒有不變的東西存在?運動就是改變,世間萬物都在運動,是不是就沒有任何永恒不變的存在呢?有人說愛是永恒不變,它真的永恒嗎?有人說信念永恒不變,它就是真理嗎?有人說生老病死永恒不變,誰能肯定世上就沒有不死之人呢?傳說,讓人迷戀,只是傳說的背后,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這是一片神秘的空間,廣闊而又無邊,像是恒古就存在,但卻歷經了不少改變。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回蕩在這寂靜而冰冷的空間?!耙粔羧f年,想不到這一睡竟然已是時空轉變,再不復從前?!甭曇艉茌p,卻透露出幾分感嘆,以及淡淡的遺憾?!耙粔羧f年,盡斷塵緣,心無所絆,何來遺憾?”絕然不同的聲音,帶著幾分質問,帶著幾分友善。四周,空蕩蕩一片,看不見任何物體,那完全就是一片虛幻。如此,兩個聲音從何而來,這一點令人奇怪?!办o極思動,打破宿緣,我心飛揚,再奪天下?!薄胺矇m俗念,只會讓你思緒雜亂,平添孽緣,何苦呢?”“寂靜永恒,絲毫不變,那樣的一生有何意義呢?”“如此,你是打算改變了?”“永恒的生命,寂寞的懲罰,你難道就沒有絲毫埋怨?”“永恒的存在,需要以相應的東西去交換。這就是宿命,不能改變。你若執意要改變它,你就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你最好多考慮下?!薄肮鷥r?若是當初你對我說這些,我還會考慮?,F在時空轉變,誰能奈何我???”“你若心有此念,他日必然悔恨交加?!薄昂愎乓詠?,除你之外,誰能與我一戰?即便是你,也只能讓我沉睡,我有何懼怕?再者,現在時機難得,我只要推波助瀾,就能將你所有的心血毀于一旦。那時候,哈哈……”“三次塵封,邪心不變,你真是無可救藥了。既如此,我也不想多勸,宿命因緣就看你的造化了?!薄霸旎??哈哈……天生我才,何用多求?你還是擔心你一生的心血吧?”淡漠一笑,那聲音道:“世界的法則由我制定,但存在與毀滅卻非我所能御駕,你也不能!”“別太自信,以往是你占據了天時地利,可這一次,嘿嘿……世界將由我號令?!薄笆菃??你既然如此自信,那我們就賭一賭,看這一次誰輸誰贏?”“賭就賭,我也不怕你。并且這一次我要讓你嘗試一下失敗的滋味,讓你知道我不是不如你,只是以往我運氣稍差了一些!”語氣凌厲,帶著幾分怨恨與不甘,似乎恒古以來,那隱藏至深的除了恨,便再無其他……“你的心中除了恨,難道就沒有別的?多少年了,你就真的絲毫未變嗎?”“變?永恒的生命,何來變異,這一點你不是很清楚嗎”“三世之后,一切歸元。我心雖善,奈何天緣??杀?,可嘆,只是……”聽出對方話中的含義,那怨恨的聲音冷哼一聲,厲聲道:“數世之后,輪回百轉,光明的盡頭便是黑暗。你看著吧,這一次世界將因我而改變!”“欲望的盡頭便是毀滅,即便永恒的生命,也必將終結……”聲音由近而遠,來得迅速,去得突然,眨眼便消失不見。廣闊的空間,依舊無邊,像是一縷微風,輕輕的蕩起了一絲漣漪,頃刻間便恢復了自然。永恒的空間,何曾改變?那簡短的對話,是打發時光的消遣,還是預示著什么災難?風,輕輕吹起,帶著刺骨的寒氣,夾著片片雪花,飄舞在北國的世界。天空,雪花茂密,像是無數的祝福,源源不斷,層層而至,墜落于晶瑩的地面,化為了冰塊,凝固著上天對大地的情意。雪,潔凈、無暇、飄逸,冰,晶瑩、剔透、堅硬。二者性質不同,卻相生相隨,共同構建成了一個雪白的冰原世界。北國,極寒之地。這里長年冰雪不停,形成了一個相對冷寒、寂靜的區域。在這里,無論山峰、峽谷、盆地、平原,無不被冰雪覆蓋,一年中大部分的地區,都難得見到幾次融雪之后的春意。如此,冰雪成了這里主要的風景,寒冷占據著一年中絕大多數的光陰。騰龍谷,北極冰原中的一個奇特之地,匯聚了不少生靈。在冰雪世界里,由于氣溫寒冷,生命體相對稀少,除了少數抗寒的動植物與一些古老的土族外,這里幾乎很難見到成群的人類。如此環境,騰龍谷自然就成了一個特例,在冰原之上有著極高的盛名。冰原,一個形象的定義,有著極為廣闊的地域。它橫跨西北,連綿數千里,囊括了無數山峰、峽谷、平原、盆地,是一個界限分明,相對獨立的世界。這個世界由于氣溫的差異,可為了三個不同層次。第一是邊緣界,氣溫寒冷但不持久,冰雪覆蓋的時間,在一年中僅占四分之一。其占地面具為冰原宗面積的二分之一。第二是的冰寒界,位于邊緣界內部,一年中冰雪覆蓋的時間在二分之一以上,四分之三以下。占地為冰原總面積的百分之四十。第三是玄寒界,位于冰原的核心區域,一年之中冰雪覆蓋的時間長達四分之三,甚至是終年冰雪封印。這樣的地方相對不多,而騰龍谷便是其中之一。說起騰龍谷,就不得不提及離恨天宮與天邪宗,因為他們號稱冰原三大派別。在北極冰原世界,騰龍谷號稱三奇第一,有著數千年的歷史,起源于上古洪荒時期。離恨天宮與天邪宗都是起源較晚,前者創立于一千五百年前,后者創立于一千一百年前,皆因個人之力而名揚冰原。這三派,騰龍谷處于中間,左邊是離恨天宮,坐落于離恨峰上,相距四百里;右邊是天邪宗,位于天河平原,與騰龍谷相隔三座冰山。三派之間,騰龍谷與兩邊的關系較為友善,可離恨天宮與天邪宗卻有些積怨,主要在于五百年前,雙方門下的那一段孽緣。由于地處玄寒界,騰龍谷一年之中冰封的時間長達十一個月,唯有盛夏七月,這里才會出現短暫的融雪現象。那時候,騰龍谷中熱鬧非凡,深居簡出的人們將會共同慶祝這一難得的節氣。說到這里,就不得不說一說騰龍谷的地形,以及它怪異的天氣。原本一般的山谷只是地勢稍矮,位于群山之內??沈v龍谷不同,它就像是一個天坑,位于四座冰山之內,形成一個絕谷,有數百丈之深。這樣的地形,照說氣溫比較恒定,受日照較少的緣故,乃極寒之地??沈v龍谷氣溫十分詭異,上面靠近冰山處冷寒無比,下面臨近谷底之處卻溫暖如春。并且,每年盛夏七月,冰雪溶化之際,谷底便異常寒冷,凝結起厚達數尺的寒冰,讓人很難適應,不得不遷至上方冰山處暫居。待七月一過,谷底的寒冰開始溶解,雪水匯聚不散,形成一個湖泊,使得騰龍谷擁有冰原罕見的生態湖泊奇景。騰龍谷是一個地名,也是冰原最古老神奇的修真門派之一。它沒有華麗的宮殿,有的只是一些終年不結冰的洞穴,分布于騰龍谷的半山巖壁。在這里,聚居著一千多位土族百姓與數十位騰龍谷的門人。他們和平共處,友善親密,形成一個相對獨立的生活群,幸福的生活在這里。在騰龍谷里,受氣候與環境影響,修真煉道之風極盛。只是這里的人分為兩個層次,第一就是那些土族百姓,他們為了抵抗嚴寒,修煉一些陽剛的功法,以增強抗寒能力。第二是騰龍谷專屬弟子,他們修煉更高層次的法訣,不為斬妖除魔,只為追求一種境界,延續一種文明。要成為騰龍谷的專屬弟子并不容易,那需要有過人的天分與堅定的意志。另外,騰龍谷招收弟子的范圍受了極大的限制,是以數千年來,騰龍谷一直人才凋零。然而即便如此,騰龍谷仍舊占據著冰原第一的榮譽,因為數千年來,它這里出了不少杰出人才,有大部分都還存活于世,只是一般不輕易現身。第二章 主角出場如今,騰龍谷人口劇增,在數百年前的一次引入外族人員的英明決策下,使得騰龍谷走向繁盛。這樣一來,到目前為止,騰龍谷出現了一次人口高峰期。新添了不少天分絕佳、極具潛力的生力軍,為騰龍谷的延續,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這一代的騰龍谷主名叫趙玉清,乃近千年來騰龍谷最杰出之人,外表看上去僅僅三十六七,英俊而睿智。說起這趙玉清,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五百多年前,他一人力戰離恨天尊與天邪宗主,化解了那段矛盾。在北國冰原世界,難得有什么大的事情。若非那一次事件,誰也想不到趙玉清竟有如此驚人的實力,能以一敵二,折服那兩派的掌門。千年以來,趙玉清致力發展騰龍谷,雖不為擴張地盤,侵犯別人,但成就卻是有目共睹,使得騰龍蒸蒸日上,到達了一個鼎盛時期。如今,騰龍谷門下弟子劇增,大批天分不錯,年僅幾歲的幼童正接受最嚴格的訓練,開始走上他們人生的第一次臺階,朝著更高更遠的目標前進。騰龍谷,飛龍騰,古老相傳,百世輪回。這樣的一處神奇之地,將展現給我們怎樣的傳奇?號稱冰原第一的騰龍谷,在歷經了數千年的平靜歲月之后,是繼續平靜,還是會風云突起?雪花紛飛,寒氣相隨。在一處平坦的雪地上,幾個瘦小的身影正相互追逐,玩得起興。這時,一個小女孩追了半天都沒有抓住一個伙伴,有些生氣的嬌哼道:“你們欺負我,我不玩了?!蓖I?,五個四到七歲的小男孩面面相覷,隨即轟然大笑,嚷道:“玲花是個小氣鬼,追不到人就撤退,回家之后哭鼻子,事后卻又不承認?!蹦莻€名叫玲花的女童大約五歲,穿著雪白的貂皮棉襖,一張小臉紅紅的,甚是逗人心喜。此時,她見五個同伴嘲笑自己,心里更是生氣,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罵道:“死林帆,壞天麟,臭胖子,黑小猴,討人嫌,我恨你們,嗚嗚……”見她哭泣,五個小男孩當即有四個圍了上去,哄道:“玲花乖,別哭泣,我們逗你玩的?!睌嫡赏?,剩下未曾上前的那個男孩看上去七歲左右,身上穿一件熊皮棉襖,長得粉雕玉啄,比女孩子還要俊美。此男童眼神清澈,不時閃現出慧黠之光,一看就知道是個頑皮聰明的主,此刻他正觀察著玲花的情形,嘴角掛著幾分不屬于這個年齡的神秘笑意。見小伙伴們上來道歉賠禮,玲花含淚的眼中泛起幾絲得意??缮院笏悴煊X到了數丈外的那個男童,不由哭聲突漲,引來身旁四個男童關切的問候聲。其中,一個身體最高,年約七歲的男童安慰道:“玲花別哭,以后我們再不敢了,你就原諒我們吧?!币慌?,一個五歲左右,胖胖的男孩道:“是啊,我們以后都讓著你?!绷峄ú灰?,仍舊哭泣,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傲址?,你說玲花一直哭,是不是因為天麟沒來道歉的原因?”說話的是一個瘦小男孩,正是玲花口中的黑小猴,今年剛剛六歲。身材最高的林帆一聽,看了一眼數丈外那俊美男童,隨即低頭詢問道:“玲花,是不是這樣?”玲花不語,但卻猛然提高了哭聲,顯然想引起身旁小伙伴們的注意。胖子薛軍見此,肯定道:“一定是這樣,每次玲花都被天麟惹哭,而天麟又不道歉?!焙谛『餅殡y道:“這該為何是好?”一邊,一直不開口的討人嫌(本名陶任賢)開口道:“天麟最是聰明,每次我們都被他戲弄,又斗不過他,這……”“住嘴,你這個討人嫌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打斷陶任賢的話,林帆有些不服氣。六個小孩中,林帆年紀最大,今年七歲。其次是天麟六歲,黑小猴六歲,玲花五歲、胖子薛軍五歲,陶任賢四歲。作為同伴中年歲最大的林帆,他一直以老大自居,黑小猴、胖子、討人嫌都以他為首領,四人一直對玲花疼愛無比??烧l想天麟不服林帆那老大的身份,處處戲弄他們,還使得玲花一直像個跟屁蟲似的跟著他,讓林帆四人又恨又氣。為此,林帆四人曾聯手對付天麟,可結果出人意料,四對一他們竟然不敵,反被天麟玩弄于手心。這樣,林帆自然不服氣,可其余三人卻對天麟有種潛在的敬畏,因為從小到大,他們沒有一次勝過天麟。此時,玲花哭得更為大聲,聽得林帆心頭煩躁,對胖子三人道:“今天都是因為天麟才把玲花氣哭了,我們一定要讓他道歉,不然以后還不被他騎到我們頭上去?!迸肿友姴徽Z,黑小猴臉色遲疑,剩下陶任賢年紀尚小,沒有什么心機,脫口便道:“他早就騎到我們頭上去了,那用以后……”林帆氣急,罵道:“沒出息,你就不知道反抗嗎?”陶任賢生性膽怯,默默低頭不敢言語。黑小猴見林帆生氣,忙順著他的話道:“既然這樣,為了玲花,我們就擒下天麟,讓他道個歉算是賠禮?!绷址勓耘瓪馍跃?,大聲道:“就這樣決定。天麟若是主動道歉,這事就算沒有發生。不然今天一定要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绷峄ㄒ宦?,哭聲漸歇,睜著紅花的眼睛看看小伙伴,又看看天麟,似乎想說點什么,可最終因為天麟臉上那不在意的笑容而生生咽下,臉上流露出生氣的表情??粗址娜丝拷?,天麟毫不在意,搖頭取笑道:“可悲可嘆更可惜,為情為名討沒趣。沖動必然受懲罰,事后悔恨已不及?!闭Z氣淡定,竟有大人沉穩之風范,真是令人驚奇。林帆不屑一哼,氣呼呼的道:“天麟,休要在這里擺弄你的臭架子。這次你氣哭玲花,還不上前賠禮?”天麟神色平靜,含笑道:“這樣的游戲我們從小玩到現在,大家都熟悉規矩,你怎能將責任推到我頭上去?!绷址叩溃骸坝螒蚴怯螒?,可剛才玲花哭泣之時,你若上前說上兩句,就不會有如今的事情,這不怪你怪誰?”看了一眼停止哭泣的玲花,天麟笑道:“她的哭泣是因為抓不到人,并非由我引起。當時你們若是不與我較勁,稍稍放慢速度,又怎會有后來的事情?”林帆語塞,狡辯道:“就算開始我們有責任,可后來我們都去道歉了,唯獨你沒有道歉,這就是你不對?!碧祺霋吡艘谎畚迦?,傲然道:“我又沒有責任,憑什么要說對不起。她哭是因為她玩不起,不是因為我故意作弄或是欺負人?!绷峄ㄒ宦牽蘼曉倨?,林帆則罵道:“住嘴,你做錯了不承認,還振振有詞?,F在我們就要擒下你,非要你道歉才行?!闭f完大叫一聲,當先沖出,帶領著其余三個小孩朝天麟沖去。收起傲氣,天麟臉上掛著頑皮的笑容,沖著不遠處的玲花做了一個鬼臉,隨即身體左搖右晃,如西風斜影,在雪花飄舞的雪地上來回游離。林帆四人身法快捷,雖然才幾歲,可自小修煉道法的他們,就宛如獵犬靈豹,在雪地上穿梭飛射。圍攻與閃避快慢相隨,天麟看似緩慢的身影,卻總能在四個小伙伴快捷的身法中穿梭自如,讓人很難理解??粗@情形,玲花小臉上有些擔心,數次欲開口呼停,但話到嘴邊又不知為何咽了下去。場中,進攻的林帆越發快捷??扇嗡俣热绾沃?,天麟總是保持著原來的姿態,不急不緩的來回游走,給人一種超然的飄逸之氣。胖子與陶任賢修為相對弱些,兩人在一番追逐之后便氣喘吁吁,逐漸停身。黑小猴身法出色,全力配合林帆的攻擊,可絲毫沾不上天麟的身子,完全是浪費體力。時間,慢慢過去。當黑小猴也無奈退出,剩下林帆一個人,那更是不濟。這時,天麟眼珠一轉,似乎知道不宜再繼續,于是身法一展,嬌小的身體一分為五,同時出現在離地十丈的高空,依照五行方位分布,雙手凌空虛抓,似要攝取什么東西,可惜卻因為速度過快而看不清。稍后,天麟身影合一,眨眼便出現在玲花身旁,手心多了一朵冰蓮花,輕輕的放在神色驚愕的玲花手里。那邊,林帆見天麟一分為五沖天而起,當即臉色一變,大喝著飛身追去??上壳暗男逓閮H能幻化出三道分身,與天麟還有著極大的差距。沖上半空,天麟已然沒有人影。林帆四下搜尋,發現天麟正在玲花身邊,不由氣急而落,結果遲了一步,天麟已閃身而走,留下一串笑聲回蕩在雪地。第三章 智童天麟楞楞的看著手中的冰花,玲花破涕為笑,所有的傷心頓時遠去,嬌笑著朝天麟追去。見此,林帆有些生氣,幼小的心靈中隱隱有些失意。天麟見狀立時停身,待玲花靠近之際,輕聲笑道:“怎么,不哭鼻子了?”玲花小臉微紅,嬌罵道:“壞天麟,不理你?!闭f完轉身,臉上卻掛著幾分笑意。無聲而動,天麟來到林帆身旁,低聲道:“一朵冰花就能哄她開心,以后你們得多花點心思?!绷址珰饧?,怒道:“你……”天麟笑道:“別氣啊,她現在心情大好,你們還不去夸獎幾句?”林帆一愣,瞪了他一眼,隨即依言而行,帶著胖子三人趕到玲花身旁,大聲的贊美??粗鍌€小伙伴的情形,天麟搖頭一笑,心道:“真是幼稚,老愛玩這種游戲,沒趣?!绷鶜q的天麟,似乎有著超乎年紀的心智,這難道就是他將小伙伴們玩弄鼓掌的奧秘?收起笑容,天麟適時的來到玲花身旁,主動與五個小伙伴打招呼,不一會兒六人便又和好如初,一起高高興興的玩在了一起。黃昏時分,遠處傳來一聲輕嘯,打斷了六個小伙伴的游戲??纯刺祀H,林帆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绷峄ㄓ行┎簧?,看著天麟道:“明天還來這里玩,好嗎?”天麟輕笑道:“玩可以,但別忘了你們的修行?!绷峄ㄓ行┎粯芬獾溃骸罢煨扌?,苦悶死了,我不要?!碧祺雱竦溃骸安恍扌?,又豈會有樂趣?等以后你實力大增,就不會每次落后抓不住人,被大家笑了?!绷峄ú灰赖溃骸安宦?,我討厭整天呆在洞里,面對著石壁?!绷址参康溃骸皠e怕,我們會一直陪著你,保證你不會悶?!绷峄纯此?,又看看天麟,問道:“你呢,也會陪我一起嗎?”天麟避開她的眼睛,模棱兩可的道:“從小到大,我們不一直在一起嗎?好了,聽話,快回去吧。我們一邊修行一邊玩,那樣今后才更有意義?!绷峄勓砸荒樞θ?,在林帆四人的催促下,轉身朝遠處飛去。天空,大雪不停。天麟待五人離去之后,仔細的留意了一下四周的情形,見沒有任何異樣,這才彈身而起,在半空連續翻滾十八轉后,留下一行淡淡的龍形痕跡,一晃消失于茫茫雪海間。是時,原地上空白光一閃,一個四十左右,一身白衣的中年英俊男子飄然而現,看著天麟消失的方向,笑罵道:“這個小鬼聰明機靈,真是討人喜……”愛字還沒出口,那中年男子臉色一變,心道:“不好,上當了……”微光一閃,天麟憑空而現,小眼瞪著那中年男子,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的道:“你又監視我,這回被我逮到了吧。怎么辦,你自己說吧?”中年男子一臉笑容,辯駁道:“我來只是看一看玲花他們在不在,可沒有監視你?!碧祺胄ξ牡溃骸笆菃??既然那樣你為什么笑得那么勉強,是不是……”“勉強?沒有啊?!敝心昴凶舆B忙收起臉上的笑。天麟道:“沒有的話,你何必急著否認呢?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中年男子干笑道:“是你誤會了,我怎會做那種事情?!碧祺胍膊辉谝?,淡然問道:“是嗎?那我明天去騰龍谷問一問,看……”中年男子臉色一驚,忙道:“好了,算我怕你了,你想怎么樣?”天麟不慌不忙,反問道:“你數次監視跟蹤我,你想怎么樣?”中年男子道:“我的心思你會不知道?我不就是想收你為徒嗎?!碧祺肼犃撕敛惑@訝,淡然道:“上次我去騰龍谷,你猜谷主對我說了什么?”中年男子雙眼微瞇,凝望了天麟甚久,質疑道:“你見過谷主?”天麟道:“我自然見過,不然怎會與你說這些?!敝心昴凶訉⑿艑⒁?,問道:“那他對你說了什么?”天麟神秘一笑,看看左右,見附近沒人,湊上前去低聲道:“谷主說,天麟,日后有騰龍谷門下欲收你為徒,你切莫答應?!敝心昴凶右汇?,追問道:“為什么?”天麟眼中閃過一絲慧黠,悄悄道:“因為谷主說,他想收我為徒?!薄鞍?,你沒騙我?”瞪大了眼睛,中年男子驚愕的看著天麟。昂首挺胸,天麟一臉嚴肅的道:“此等事情豈能有假?不信你回去問一問谷主?!敝心昴凶痈尚陕?,忙道:“我信,我信。只是你怎會回答的呢?”天麟收起臉上的嚴肅,嬉笑著反問道:“你覺得我該如何回答是好呢?”中年男子想也不想,脫口便道:“如此機會,你自然不能錯過,當時就答應了?!碧祺氩恢每煞?,神秘的笑了笑,贊道:“聰明,真不愧是騰龍谷的高手?!敝心昴凶佑樣樀溃骸斑^獎了?!碧祺胍姞?,心頭暗笑,表面上卻絲毫不露,故意套近乎的道:“說來我們也不是外人,這一次你監視我的事情,你看……”中年男子尷尬一笑,低聲道:“你想要我做點什么?”天麟故示大方的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就還是依照當初我們的協議辦,你覺得如何?”中年男子疑惑道:“協議?你是說……”天麟點頭道:“是啊,就是你監視我的事情若被我抓個正著,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這樣不算過分吧?!敝心昴凶勇犃丝扌Σ坏?,點頭道:“不過分,你有什么條件就提吧?!碧祺胍娝绱四?,心頭不由暗笑,嘴上卻道:“明天我正好無事,打算四處走走。聽說騰龍谷中有一個凝雪洞府很好玩,你帶我去見識一下吧?!敝心昴凶勇勓砸惑@,脫口道:“那是騰龍谷八十一洞穴中,最為神秘的九大洞府之一,外人不能順便進入?!碧祺氲溃骸拔矣植皇峭馊?,難不成你想撒賴?”中年男子為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上次帶你進入九大洞府之一的雪影洞府,師叔知道后已經責罵了我。這一次若再被師叔知道,我怕……”天麟不樂的道:“虧你還是谷主的關門弟子,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難怪谷主要收我為徒?!闭f完輕哼一聲,轉身救走。中年男子很是尷尬,見天麟這般離去,心里十分矛盾,暗道:“他一個六歲小童,即便有幾分聰明,也不見的就有什么收獲,帶他去一下又有什么?”想到這,中年男子開口道:“天麟莫急,我答應你便是?!蓖I?,天麟臉上露出慧黠的笑容,在轉身之間便又消失無蹤?!安焕⑹橇址麄兊膸煾?,果然有幾分氣魄。明日辰時,你記得來這里接我?!闭f完飄然而起,如一片云霞消失于遠處??粗祺氲纳碛把蜎]在雪花深處,中年男子猛然回神,苦笑道:“我又上了這小鬼的當,他根本就是故意在激我。這小鬼聰明過頭,只可惜不能收他為徒。唉……”一聲輕嘆,回蕩半空,眨眼間,中年男子便無影無蹤。天女峰,位于騰龍谷西側八十里外,是一座挺拔的冰山,遠遠看去就像是一位女子在雪地上起舞。傳說,這里曾有仙女出沒,種下了冰原神花——幽夢蘭,每十個甲子一現真容。當然,傳說畢竟是傳說,是否真實也無從考究,只能當是一段故事,聽聽而已。從騰龍谷到天女峰,御劍飛行要不了多久??蛇@里是冰原,稀薄的空氣讓人無法長時間高速移動,因此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不敢貿然猛沖。然而此刻,黃昏夜落,一個淡淡的白影卻穿梭于風雪之中,似乎不受任何影響,時而翻轉,時而騰空,眨眼就一晃而過?!澳?,我回來了?!毕矏偟穆曇粲蛇h而近,剎那就到了天女峰。在天女峰的半山腰處有一座冰洞,上邊刻著“天女織夢”四個小篆,洞口正立著一個雪白的身影,在聽到那呼聲之后,一晃便橫移百丈,接住了飛來之人?!澳氵@小頑皮,今天是不是又捉弄了什么人,才會如此高興?”天麟嘻嘻而笑,抱著娘親的脖子,得意的道:“今天林帆他們的師父丁云巖又來監視我,被我小施妙計就抓了個正著,還戲弄了好一會兒?!笨粗鴳阎械膼圩?,蝶夢清麗的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輕叱道:“就知道得意洋洋,一點也不將娘的話放在心上?!碧祺肴鰦傻溃骸澳?,麟兒以后慢慢收斂便是了。您莫生氣,不然到時候會變老的?!薄澳氵@淘氣鬼,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看來我是管教得不夠嚴厲了?!闭f話間,蝶夢已經帶著天麟回到了洞口。第四章 天麟之母松開手,天麟落地便是一個凌空翻轉,眨眼就旋轉了數百轉,其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側目?!澳?,你看我這懸空翻練得如何?!钡麎羯月缎θ?,嘴上卻道:“還算勉強,等你能一口旋轉三千轉時,那時候就差不多了?!惫庥耙活D,天麟瞬間停止,望著蝶夢道:“娘,你以前說一千二百轉就算大成了,怎會這會又變成三千轉了?!钡麎羧套⌒?,嚴肅道:“因為娘突然發現,我兒天資絕佳,一千二百轉太容易了,三千轉也輕易就能突破?!碧祺胄∧樕厦碱^微皺,輕聲問道:“娘,你不會是故意罰我吧?”蝶夢笑道:“麟兒如此聰明,娘又怎么舍得罰你呢?”天麟質疑道:“是嗎?我怎么老覺得有上當的感覺?!钡麎舻闪怂谎?,隨即拉著他的手,一邊朝洞內行去,一邊道:“你啊,就是聰明過了頭,整天老想著如何戲弄別人,也不懂得藏拙?!焙呛且恍?,天麟道:“不是不懂,只是跟林帆、玲花他們在一起,藏與不藏都一樣,因為他們根本看不出?!闭f話間,兩人來到一個分岔洞口。蝶夢牽著天麟往左邊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一個整潔寬敞的大洞,里面有一張石床與一些簡單的生活必備物品,擺放得相對整齊。洞頂,鑲嵌著一顆寸徑明珠,發出柔和之光照亮了四壁,這就是天麟的居住之地。坐在石床上,蝶夢松開兒子的小手,淡然道:“說吧,今天又有些什么精彩的經過?”天麟慧黠一笑,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后道:“明天一早,我就去那凝雪洞府,看看里面藏有什么玄機?!钡麎粜忝嘉?,輕聲道:“麟兒,你就不擔心那丁云巖回去問他師父?”天麟笑道:“他并不愚笨,即便有所懷疑也不敢問?!钡麎糍澩溃骸澳愕难酃夂懿诲e,可你要記住,人性善變,不可長久?!碧祺胄Φ溃骸澳锓判?,您的每一句話,麟兒都記在心頭?!钡麎粜Φ溃骸坝浀镁秃?,娘也是為了你著想。目前你年紀尚小,很多事情都還不會明白。等你將來長大了,你就會知道娘的苦心了?!碧祺胧掌疰倚?,懂事的點頭道:“娘對麟兒的期望,麟兒心里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钡麎粜牢康溃骸坝心氵@話,娘就滿足了?,F在我們還是說一說騰龍谷的事情吧?!碧祺胛⒗?,疑惑道:“騰龍谷的事情?這有什么好說的。難不成娘知道,那九大洞府中隱藏的秘密?”蝶夢搖頭道:“那些娘都不知道,娘所知道的就是,騰龍谷號稱冰原三奇之首,有著數千年歷史,流傳著不少傳說?!碧祺氲溃骸斑@個麟兒知道啊,可那又如何呢?”蝶夢柔聲道:“以往你年紀小,有些話娘不便與你說?,F在你六歲了,懂得許多其他孩子不懂的道理,也是該與你好好談一談的時候了?!?/p>

                      其他冥界戰技的,可是現在都到這個份上了,再不使用的話,那他不成傻子了嗎?冥道之七——虛弱!隨著王冥低沉的聲音,下一刻……正全力朝王冥沖過來的非洲大山,猛的感到身體一陣無力,雙腿猛的一個發軟,猛的趴在地上!要知道,非洲大山,已經是在全力奔跑了,每一下都使足了力氣,腳步邁的大大的,現在動力跟不上了,雙腿發軟,當然得當場摔倒在地了,不過好在身體沒受什么傷,所以一個跟頭后,非洲大山迅速的爬了起來,繼續朝王冥沖了過去,他要一腳將這個家伙踩死,以去后患!冥道之一十九——模糊!隨著王冥的聲音,剛剛爬起身來的非洲大山,猛的感到眼前一暗,隨后一片朦朧的東西,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下意識的用手背擦了擦,卻絲毫沒見好轉!與此同時,王冥就地一個翻滾,來到了圍欄邊的立柱旁,靠著立柱,緩緩的站了起來,要知道……他的雙臂雖然不能用了,但是雙腿可是完好的,雖然疼痛,但是正因為疼痛,他可以爆發出更強的力量!啪!呼……在王冥戰起來的同時,下一刻……非洲大山由于眼前模糊,所以一路從王冥剛才的位置沖了過去,撞到護欄后,身體反彈而回,踉蹌了幾步后,駭然轉過頭來,目光中盡是恐懼之色,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忽然就看不見了!冥道之二十一——恐懼之眼!面對著呆愣的非洲大山,王冥不敢浪費機會,邁開雙腿,風馳電掣的朝他沖了過去,與此同時,恐懼之眼,配合著攻擊,瞬間發了出去!喝呀!隨著非洲大山猛然一愣,王冥猛的一記柳腿劈掛,死死的抽在了非洲大山的脖子上,在抽中的一剎那,王冥內心不由的一沉,這家伙不愧叫非洲大山,連脖子上的肌肉,都這么的厚實,這一腿之下,并沒有能夠踹斷他的頸骨!看著非洲大山因為遭到重擊,而向自己左側倒下去的身影,王冥知道,自己必須在這次進攻之內,徹底結束戰斗,不然的話,光是身上流血,也足以要了他的小命了!思索間,王冥身體隨著右鞭腿的勢頭,快速的轉了半圈,隨后……在右腳點地的同時,左腳猛然飛了起來,對著倒過來的非洲大山,再次一鞭腿抽了出去!作為一個武者,王冥知道,自己不能偏與哪一方面,按照木桶理論,自己的水準,是按最弱的一面計算的,如果自己只會右側攻擊的話,那么對方只要躲到自己左側自己就沒辦法了,所以必須要平衡,左右皆可開弓才可以。砰!沉悶的聲響中,王冥的左鞭腿,犀利的抽中了非洲大山的頸側,與此同時,非洲大山雙膝落地,上半身再次在王冥的力量之下,向另一邊倒了過去。見到這一幕,王冥的眼睛猛然一亮,目光中射出瘋狂的神色,要知道……每一個動作,王冥的身體,都將產生無法想象的痛楚,連續全力的兩腿下來,王冥已經被痛苦刺激的有點發狂了,三道被封合的傷口,全部憤怒的被掙了開來。要知道,習慣這個東西,是很難改的,以前習慣了配合手臂的動作去踢腿,所以現在就酸胳膊傷了,動作卻改不了了,隨著王冥連續的兩腿,傷口不裂開,就不正常了,畢竟……剛才的動作,都是要緊繃全身肌肉的,不然就發不出力量!??!野獸般的怒吼聲中,看著緩緩朝自己右側傾斜過去的非洲大山,王冥在劇烈的痛楚刺激下,爆發出了百分之二百的潛力,全速,全力一個轉身后蹬腿,兇悍的朝非洲大山踹了出去!砰!沉悶的聲響中,王冥的左轉身后蹬腿,迎合著非洲大山倒下的勢頭,炮彈般的轟在了非洲大山的咽喉間!撲通……一聲悶響間,非洲大山的咽喉,整個癟了下去,王冥全力一腳下,這家伙的吼管當場被切斷,就算立刻救治,恐怕也救不活了,更何況……黑拳的選手,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及時救治的!沒有繼續追擊,王冥站在臺上,冷冷的掃視著周圍鴉雀無聲的觀眾,這些垃圾,不是想他死嗎?他卻偏要證明給他們看看,無論如何,自己是不會死的!誰要殺死他,那只會死在他的面前!等了不一會,裁判顯然發現了非洲大山情況不對,急忙上前去查看了一會,隨后斷然站起身,對著周圍搖著雙手,同時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聲!看著裁判的手勢,解說員瘋狂的叫了起來:“天??!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想殺死他的人,都將死在他的前面,現在……我們偉大的悍豹先生,成功的KILL了對手,所用時間,只有21秒??!本戰之后,悍豹的總戰績達到了四戰四勝二KILL,讓我們為他的堅強歡呼吧!”哦!哦!哦……雖然幾乎所有人都因為王冥而輸了錢,但是大部分人,都歡呼了起來,因為他們見證了歷史的誕生,黑拳最黑的黑馬,在今天晚上誕生了,悍豹是第一個,在賽前受了如此重傷的情況下,卻依然取得了勝利的黑拳選手!另一邊,王冥內心的喜悅和興奮,那是無法形容的,轉頭朝沙非兒看去,張著嘴,無聲的道:“沙非兒,我做到了!”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沙非兒憑借自己對王冥的熟悉,結合著口型加以判斷,立刻便猜到了他在說什么,一時之間,沙非兒不由喜極而泣,連連點著頭,這個男人,竟然夢幻般的,再次獲得了勝利!努力的控制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王冥不想倒下去,最起碼,他不想倒在擂臺上,剛才的一連串劇烈的動作之下,他身上的傷口,正在往外流血,他必須走下臺,并且走進義務室,他不可以放任自己去昏迷,那是意志力不強的表現??!思索間,王冥趕到了臺邊,見到這一幕,幾名壯漢迅速趕了過來,幫王冥拉開了圍欄,隨后……王冥朝擂臺下走去,可是……雙腳剛踏出擂臺,王冥便感覺到眼前一暗,下一刻……王冥徹底的失去了意識。嗚!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不由的驚叫了起來,所有人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關注的通過大屏幕,看著王冥的情況!王冥!一聲凄厲的慘叫聲中,大屏幕鎖定在了王冥倒臥在地的身體上,此刻……大量的紫紅色血水,迅速從王冥的身下滲透了出來,并且快速的朝周圍蔓延著!不要動他!就在沙非兒哭喊著要抱起王冥的時候,一大隊人馬迅速從旁邊的房門里躥了出來,迅速趕到了王冥的身邊,實行現場救治,要知道,如果把他抬回去的話,恐怕半路上,這家伙就掛掉了!第一百七十五章暗定終生當著現場所有人的面,醫生迅速用剪刀剪開了王冥身上的紗布,頓時……鮮血泉涌的傷口,就這么爆露在所有人的面前!看著那三道猙獰的,顯然是縫合后,被蠻力重新撕裂的傷口,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與此同時,現場解說員扇情的道:“各位,各位!剛才我從醫生那里得到了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為了贏下這場比賽,悍豹先生手術的時候,拒絕使用麻醉,老天??!他竟然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在一滴麻醉藥都沒用的情況下,實行了手術,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嘶!聽到解說員的話,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怪不得這個家伙還可以動,還可以發出如此猛烈的攻擊,原來……這家伙竟然連麻醉藥都不用,老天啊,這還是人嗎?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的鎖在了王冥那失去了意識的身體,帶著這樣的傷痛,他依然堅持著走到了臺下,才肯昏迷,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意志??!聽到這個消息,沙非兒徹底的呆掉了,當年……他是和雪嫣一起學過高級護理的,知道不打麻醉藥就施展那樣的手術,到底意味著什么,那和被凌遲了有什么區別?看著面前已經失去了知覺的男人,沙非兒不由茫然了,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如此拼命掙來的錢,卻絲毫都不放在心上,為了幫助她,一給就是500萬,這可都是用他的生命,用他的血和汗水換來的??!緊緊的捏緊了拳頭,沙非兒知道,自己欠他的,真的太多了,他今天本來很容易就可以贏下來的,可是因為自己,因為亨特,他遭了黑槍,這三槍,差點讓他一無所有,不但賭出去的錢沒了,連命也不可能收回來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這要她怎么還???經過緊急的救治,很快……王冥重新包扎妥當,傷口也進行了重新的縫合,看著臉色蒼白的王冥,醫生關切的對沙非兒道:“小姐,你是他的教練吧,接下來,希望你盡快把他轉到正規醫院,好好治療一下,不然的話,會有生命危險的!”恩恩……聽了醫生的話,沙非兒急忙連連點頭,隨后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將王冥抬了出去,現場所有的觀眾,都默默的目送著王冥離開,所有人都在暗想,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支持著他在那樣的條件下,去執著的追求著勝利呢?呃!馬路上,王冥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隨后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放眼看去時,自己正躺在沙非兒的后座上,透過車窗,外面的景色與以前回家所見到的,似乎不太一樣!沙非兒!艱難的張開了嘴巴,王冥努力的問道:“你這是往哪去???是不是走錯路了?”聽到王冥醒了過來,沙非兒不由大為喜悅,快速道:“你傷的很重,我必須盡快送你去醫院,你不要說話,好好休息一會吧,再有一個小時,就到醫院了!”不成!沙非兒的話聲剛落,王冥便憤怒的喊了起來:“現在立刻轉彎,立刻趕回家去,快點,遲了就來不及了!”什么!駭然的扭頭看了王冥一眼,沙非兒鼓起嘴巴,不悅的道:“都什么時候了,回什么家啊,你現在是病人,乖乖的聽話??!”天!呻吟一聲,盡管一點力氣都沒有,但是王冥還是焦躁的道:“你現在無論如何要聽我的,你聽我說,你媽媽和奶奶非常危險,亨特現在也許已經發現手下失手了,說不定連我取得了勝利的消息都知道了,這樣一來,為了斬草除根,這個家伙肯定會去你家的!”??!聽到王冥的話,沙非兒猛的一腳踩住了剎車,頓時……轎車猛的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沙非兒駭然的扭過頭,對王冥道:“你別嚇我,他們……他們真的會那么做嗎?”哼!冷哼一聲,王冥大聲道:“你說會不會,人家黑槍都打上了,再劫持你的爸爸媽媽,逼我們就范,又有什么可驚訝的,你要知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買通殺手將他們全家殺死,他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說到這里,王冥溫柔的看向沙非兒道:“何況,就算沒有我,你以為亨特會放棄嗎?你的美麗,已經足以讓任何人為你犯罪了!”可是……聽了王冥的話,沙非兒痛苦的道:“可是醫生說了,如果不能盡快將你送去醫院的話,你會有生命危險的,我不能這么自私,我必須……”閉嘴!聽到沙非兒的話,王冥爆怒的道:“我是男人,現在聽我的,立刻調過頭,全速趕回家去,你必須要知道,現在回去,我不一定會死,可是如果不回去,你媽媽和奶奶,甚至還有你,下場一定比死還悲慘,快回去!”聽了王冥的話,沙非兒猛的一咬牙,快速的打著方向盤,轎車猛的一個調頭,隨后瘋狂的沖過了馬路中間的隔離帶,到達了對面的公路上,隨后瘋狂的朝沙非兒的家里沖了過去。風馳電掣間,沙非兒內心一片復雜,這個男人,是她所見過的最好的男人了,和其他人比起來,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男人,直面死亡的同時,他無私的將生存的機會,讓給了別人,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王冥……我真的很美,美到足以讓任何男人為我犯罪嗎?”奔馳間,沙非兒柔聲道。聽了沙非兒的話,王冥不由苦笑了起來,以為沙非兒仍然在懷疑自己的推斷,無奈的道:“拜托了沙非兒小姐,難道雪嫣沒跟你說過嗎?我從來不說謊話的,而且……一會的事實,必將證明我所說的話,都是絕對真實的!”聽了王冥的話,沙非兒羞恥的咬住了下唇,悶聲繼續開車,好久都沒有說話,不過……雖然沒有說話,卻并不代表沙非兒的內心是平靜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與王冥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沙非兒知道,雖然不能肯定,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為了她而犯罪,但是很顯然,這個傻傻的王冥,是愿意的!因為從認識以來,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她而犯傻!回想著王冥一次次傻呼呼的試圖幫自己,又一次次被自己拒絕的樣子,沙非兒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笑意,這樣的男人,她還需要猶豫嗎?需要嗎?其實,剛才之所以問,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雖然她知道,王冥對她,是有好感,但是卻沒愛情,但是毫無疑問,兩人是互相欣賞,互相仰慕的,有了這個基礎,愛情會很難嗎?作為一個美國人,尤其是經過了媽媽的事情后,事實上,沙非兒已經是一個不婚主意者了,這一次,雪嫣一再的要求自己,成為王冥的女人,可是她一直都沒有答應,因為她覺得,就算一個人過,也沒什么不好的!從上學時起,那個色色的雪嫣,就糾纏著要和自己同性戀,只不過她沒有答應而已,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是逃不脫這個雪丫頭的魔掌了,畢竟一旦跟了王冥,就等于被迫的和雪丫頭在一起了呢。想到這里,沙非兒不由羞澀的笑了起來,她已經決定了,如果這一次大家都能不死,那么她也沒什么好猶豫的了,除了做王冥的女人外,她已經想不出該如何報答了,如果只是欠錢的話,她可以努力的掙錢去還,可是她欠的不只是錢,還有命,還有他對媽媽,對奶奶,對自己的憐惜之情??!第一百七十六章舍身相救嘎吱……一聲尖銳的剎車聲中,沙非兒的轎車,猛的停在了家門口,擔心的朝家里看去的時候,一切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緊緊的皺了皺眉頭,沙非兒不由滿臉的疑惑,難道……王冥判斷錯誤了嗎?不對!見到這一幕,王冥不由低叫一聲,隨后輕聲對沙非兒道:“你現在裝做若無其事的下車,然后從正門進去,我會找機會進去的,如果亨特在的話,你就說我已經被送往醫院了!”恩……雖然并不認為真的會象王冥所說的那樣,但是沙非兒還是沒有忤逆王冥,在認定了王冥是她一生的男人后,她已經學著乖巧起來。啪!很快,沙非兒下了車,并且卡上了車門,與此同時,車的另一邊,王冥艱難的從車的兩一側,偷偷的走了下來,并且艱難的移到車底躲好。另一面,沙非兒鎖好了車,隨后漫不經心的朝房門走了過去,并且推門而入。另一邊,王冥奮力翻進了旁邊的花墻后,與此同時,四道人影,悄悄的來到了車旁,趴在車窗上,朝內看了看,連車底下都沒放過!見到這一幕,王冥知道,事情恐怕應了他的猜測了,不過……這也沒什么好驚訝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亨特就是個傻瓜了,以他所擁有的財富,是最最怕死的,絕對不會給別人暗殺他的機會的,畢竟……無論他多么的有錢,都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一顆子彈就可以要了他的小命。啪嗒!另一面,沙非兒毫無防備的打開了客廳里的吊燈,下一刻……沙非兒駭然發現,自己家的沙發上,此刻已經坐了四個人,四管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沙非兒的胸膛!見到只有沙非兒一人,其中一名黑衣人皺著眉頭道:“喂!小妞……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哪里去了?”回想起王冥交代自己的話,沙非兒內心不由升起了希望,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緊張,沙非兒沉著的道:“他受傷很重,必須緊急治療,所以他現在在醫院呢,你們是來找他的嗎?”聽了沙非兒的話,四個黑衣人不由皺了皺眉頭,并沒有說任何話,似乎在等著什么,不一會,門口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隨后四個黑衣人,紛紛推門走了進來,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把手槍。頭兒!剛一進門,其中一名黑衣人便匯報道:“我們剛才檢查了,車內沒有人,只有這小妮子一人回來了!”恩?皺了皺眉頭,那名頭領皺著眉頭道:“車下都找過了嗎?”“找過了,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嗎?就算一只耗子,都別想從我眼前溜過去!”聽了頭領的話,那名黑衣人不由笑著道。呵呵……聽了黑衣人的話,頭領微笑著收起了槍,其他幾人也一樣,紛紛將槍收了起來,八個大男人,難道會怕沙非兒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嗎?至于樓上那兩個,他們根本就不在意,一個都七八十歲了,另一個癱瘓在床,什么也做不了啊。沙非兒小姐!上下看了看沙非兒,對面的頭領陰笑著道:“實話告訴你,我們這次來,是亨特花錢雇傭的,如果你能乖乖的跟我們走,我可以放過你的媽媽和奶奶,你怎么說?”聽到一切果然如王冥所預料的發生了,沙非兒又是歡喜,又是憤怒,歡喜的是,她果然有讓人犯罪的美麗,憤怒的是,這些人真的太垃圾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好!思索間,沙非兒斷然點頭道:“好,我相信你們說話算話,既然這樣,你們放了我媽媽和奶奶,我跟你們走!”呵呵……聽了沙非兒的話,頭領不由笑了起來:“你這話說的,什么叫放了啊,我們根本就沒抓他們,現在只要你乖乖跟我們走就可以了!”老大!聽到沙非兒的話,頭領身邊一個黑衣人,不由一臉淫笑的道:“這個丫頭真他媽的正點,這么美的妞,你真的要交給橫特那個色鬼嗎?不如……”恩?聽了手下的話,頭領不由心動的摸著下巴道:“不如什么???咱們已經收了人家的錢了,難道你要老子說話不算話嗎?那以后還怎么在落山基混下去??!”嘿嘿……聽到了老大的話,那名黑衣人繼續道:“老大,咱們只是答應殺了那個男的,然后再把這個妞給亨特抓回去,可沒答應在這之間,不動這個妞啊,何況……亨特才給多少錢啊,對比起來,能和這樣的妞睡上一覺,我他媽愿意少活十年!”恩恩恩……聽了手下的話,頭領的眼睛中,不由的冒出了翠綠的光芒,淫笑著道:“是啊,只要咱們以她的媽媽和奶奶做威脅,就算干了她,她也不敢和亨特說的,嘿嘿……不然她的媽媽和奶奶,都將被殘忍的殺掉!”你們!聽到幾個家伙肆無忌憚的話語,沙非兒徹底的憤怒了,胸膛急劇的起伏著,沙非兒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陰毒的人!這些男人,為什么那么喜歡女人的身體啊,一見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和她性交,他們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就不能象王冥那樣,試圖來了解自己的心呢?喂!正憤怒的思索間,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口的位置響了起來:“我聽你們說的似乎很吸引人,所以……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和你們分享一下??!”聽到這道聲音,沙非兒先是大喜,隨后便是大羞,喜的是,這道聲音,就是王冥的,羞的是,這人啊,胡說什么呢,剛還在心里夸獎他呢,怎么他立刻就變的和對面的垃圾一樣,成為了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了?哧哧哧……就在沙非兒胡思亂想間,無數道銳利的刀氣過處,金光電閃,在所有黑衣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以前,輝煌的刀氣,已經徹底將他們淹沒了。砰!砰!砰……劇烈的轟鳴聲中,八名黑衣人,紛紛被擊飛了起來,猛烈的撞擊在墻壁上以后,紛紛掉落地面,沒有一個人,還能站起來的。嘿嘿……看到四個黑衣人都被解決了,王冥不由尷尬的撓著后腦勺,急切的對沙非兒解釋道:“這個,我剛才的話,你別介意啊,我只是想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忘記拔槍而已,不然的話……”哼!聽了王冥的話,沙非兒不由嬌哼一聲,生氣的轉過身去,這家伙,干嘛要解釋啊,你要她怎么面對?難道讓她說沒關系嗎?正暗暗生氣間,沙非兒眼角掃處,黑衣人頭領趴在地上,艱難的從懷內拔出手槍,雙目陰狠的朝王冥的方向指去!不!八_零_電_子_書_w_w_w_.t_x_t_8_0._c_o_m見到這一幕,沙非兒驚叫一聲,迅速移動到王冥的身前,徹底將王冥的身體擋住,與此同時,清脆的槍響,劃破了夜空!呆呆的看著突然尖叫著撲進自己懷里的沙非兒,看著她背部彪起的血柱,一時間,王冥不由的呆掉了……不!見到這一幕,王冥不由憤怒的咆哮了起來……第一百七十七章誓言報復在對方第二槍彪射而出的同時,王冥迅速的反應了過來,身體猛的一轉,帶著沙非兒的身體,迅速的轉過了180度,第二槍準確的射在了王冥的后背上!砰!砰!砰……又是一連三槍,王冥的后背上,也再次升起了三道血柱,與此同時,王冥右手連續后斬,頓時……呼嘯的刀氣過處,黑衣人首領,連續遭到刀氣的打擊,終于胸骨盡碎的癱軟在地上,不知生死??謶值奈孀∩撤莾汉蟊成系膫?,王冥痛苦的道:“你真傻,干嘛要擋著啊,我是男人,該我保護你才對??!”凄慘的一笑,沙非兒苦澀的道:“本來,我想救你的,可是沒想到,最后還是你救了我,欠你的,看來是永遠也還不了!”別說話!猛的制止了沙非兒繼續說話,隨后……王冥迅速的運指,在沙非兒的傷口周圍連續的點擊,不斷用能量,封住沙非兒受傷的區域,直到鮮血停了下來,這才停手!苦澀的一笑,王冥開口道:“沙非兒,你有沒有什么朋友啊,讓他盡快開車來接咱們,我現在情況不太妙,我們現在必須盡快離開這里!”有有有!連連的點著頭,沙非兒迅速撥打了電話,很快一輛轎車趕了過來,在沙非兒朋友的幫助下,將沙非兒的媽媽和奶奶扶到了車上!隨后,王冥和沙非兒上了另一輛車,迅速的駛離了沙非兒的家,這個地方,再也不安全了,必須離開,好在落山基太大了,隨便找個地方住下,再想找出來,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一樣。車輛一路疾趕,一直奔馳了兩個半小時,才在一棟公寓樓前停了下來,這里是沙非兒朋友的房子,暫時沒有租出去,可以借給兩人暫時居??!送走了兩個朋友后,王冥緊張的抱著沙非兒,來到了臥室中,二話不說,撕開了沙非兒后背的衣服,仔細看去,雪白細膩的肌膚上,有著一個恐怖的,丑陋的彈孔,一顆子彈頭,深深的陷在肌肉中。呼……松了口氣,王冥知道,沙非兒的命真大,子彈正好社在了肋骨的根部,并沒有射進體內,拿出了在路上買的藥箱,王冥迅速的操作了起來,準確的夾出了彈頭后,在傷口上涂抹了藥劑,隨后包扎了傷口。忙完一切之后,王冥已經痛的臉色發白了,苦笑著看著沙非兒道:“丫頭,接下來,該你幫我了,我后面中了四槍,彈頭還沒挖出來呢!”聽到了王冥的話,沙非兒猛的翻身而起,幫著王冥脫掉了上衣,露出了背上的四個恐怖彈孔,好在王冥已經運用能量,封住了彈孔的周圍,只要不劇烈運動,是不會流血的!隨后的幾分鐘,王冥固然仿佛下了十八層地獄一般的痛苦,沙非兒也好不到哪去,由于子彈射了很深,所以必須用小刀切開一個十字型的缺口,然后才可以將夾子伸進去,夾出子彈!試想一下,要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在一個活人身上切切割割的,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可是事情逼到了身上,就算不敢,也必須得做啊。當四顆彈頭都被挖了出來的時候,王冥固然汗如雨下,沙非兒的渾身也被汗水濕透了,剛才……王冥為他拿彈頭的時候,只是一拔之下,她就差點痛昏過去,對比起來,那王冥豈不是要連續這么痛上上百下?畢竟……她可沒王冥那么快準狠,怎么可能一下就將彈頭夾出來,經常要扒拉半天,才可以找到彈頭,然后拔上幾下,才可以拔下來啊。接下來的一個周,兩人默默的在家養傷,當然……沙非兒也提出要去醫院,或者直接回王冥的國家,但是王冥很理智的否決了這個提議,按照他的推斷,亨特肯定會監視各個醫院,監視飛機場,現在一旦露面,肯定難逃黑槍!王冥知道,除非徹底鏟除了亨特,不然的話,他們永遠也別想露面,更不要提什么去醫院,或者回國了,亨特絕對不會放虎歸山的!對于王冥的判斷,沙非兒再不敢懷疑了,事實上,她也不是傻瓜,稍微一分析,什么答案都出來了,換了她是亨特,也不會放虎歸山的。一個周后,憑借著恐怖級數的恢復能力,王冥的傷口全部結疤,并且恢復的差不多了,而沙非兒的傷口,雖然也結了疤,但是輕輕一動,恐怕就會裂開!為了保險起見,王冥搬離了沙非兒朋友提供的住處,驅車趕到城市的對面,租用了一座豪華區的別墅后,把沙非兒一家安頓了進去!隨后,王冥采購了大量的食物,放在家里,以供沙非兒和媽媽食用,隨后……王冥離開了別墅,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回國,國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而想要回國,就必須將亨特解決掉!清晨……亨特照常來到了公司,這幾天,他花了大筆的金錢,雇傭了大量的人手,守在了醫院,機場,船站等交通口,去堵截沙非兒和王冥等人,正如王冥所想,他是絕對不會給王冥下黑手的機會的!雖然他很有錢,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的命,并不比沙非兒和王冥的硬,只要一顆子彈,他一樣會死的很慘,而一旦他死了,這些金錢和財富,都將離他而去了。進入辦公室,亨特嘆息一聲,他知道,王冥已經看破了他的計謀,現在肯定躲在落山基的某一處,等待他松懈的一刻呢,不過……雖然明知道是這樣,他卻偏偏沒有辦法將他找出來,真是可恨??!思索間,亨特拿起了桌子上的信箋,一一看了起來,下一刻……亨特面上的表情不由的劇變,一封署名沙非兒的信箋,出現在他的面前!顫抖的伸出雙手,亨特小心的打開了信箋,仔細的觀看了起來:“尊敬的亨特閣下,很不好意思,我不會用貴國的文字寫信,所以只好讓沙非兒代勞了,不過不要緊,不管是不是我寫的,信的內容,絕對是我想要表達的!”信到這里,另起了一段:“對于閣下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盛情款待,我悍豹無以為報,只好盡自己的所有能力去報答你了,嘿嘿……我也知道,你是不會放過你的,不過沒關系,你放不放過我,我根本不在乎,你去黑拳協會打聽一下,我悍豹的格言是什么吧!”看著手中簡短的信箋,亨特不由的面色蒼白,知道,他當然知道悍豹的格言是什么了——所有想要殺死我的人,都將死在我的面前!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對他格外的重視啊,沒想到,還是被他逃了!叮咚!正驚駭間,桌子上的電話一聲脆響,隨后……秘書的聲音傳了過來:“亨特總裁,外面有你一封署名沙非兒的信箋,現在給你送進去嗎?”聽了秘書的話,亨特面色大變,斷然點頭道:“送進來,快送進來!”隨著亨特的聲音,辦公室的門被打了開來,隨后……一個妖艷的女秘書,拿著一封白色的信箋走了進來。迅速的打開了信箋,清晰的字跡,再次出現在亨特的面前:“尊敬的亨特閣下,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暫時上,我不會以你為目標的,既然你敢傷了沙非兒,那我勢必讓你生不如死,你好好的看著吧,你的家人,將一一離你遠去,你現在可以開始醞釀悲傷了,哦!我可憐的小亨特,愿上帝與你同在!”不好!看到這封信,亨特不由驚恐的站了起來,這個魔鬼,竟然想對他的家人下手,這太卑鄙,太無恥了!第一百七十八章慘烈行動就在亨特暴跳如雷的同時,王冥正站在一座高高的建筑上,雙目緊緊的注視著遠處的一棟別墅,在王冥的注視下,一輛豪華跑車,正快速的從別墅中躥了出來。王冥的身邊,此刻正站著一個一臉陰鷙的家伙,此刻……他正一臉沉悶的看著王冥,仔細的看著他到底要怎

                      前一樣的一味躲避。危險的氣味。我喜歡。七夜嘴角露出一絲邪笑;他不知道原來正面面對危險后,他竟然會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感覺;熱血涌上來,全身散發出殺氣,七夜決定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第二十三章亡靈法師亡靈法師是遠古時期最為邪惡的一種職業,但是,在偉大的凡伽達·七夜帝王手中,亡靈魔法成為了一種奇特的醫學魔法,對于梵天大陸上各種雜難病癥有著奇特的療效,推翻了亡靈魔法邪惡的本質,成為了一種奇特的醫術?!浴惰筇斓蹏洝菲咭孤耐崎_門,然后把門重重的關上,他決不會讓危險波及到門外的雪特貝爾。當七夜看清門后的房間,露出訝色。在門后的房間內雖然沒有七夜想像的那種血淋淋,到處是人體肢解后的場面,但是卻有著比七夜想像的還要令他驚訝的場面。一張梵天大陸上女人專用的梳妝臺,一張由黃金鑄成的大床(七夜近來對金和銀特別的敏感,只要和錢有關的東西,他都一眼看的出來)和一個血紅的池子。血紅的池子?七夜發現在池子里流動的全是鮮血,并且是很新鮮的那種。七夜不由緊張起來,牢牢握住腰間的長劍。七夜不敢想像那會是赤哈爾流出的血液。不過,七夜用他那靈嗅如狗一樣的鼻子,把聞到血池中的鮮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仔細聞過后,分辨出來,在血池里的不過是一些羊血。這時,七夜那提到嗓門上的心才掉了下來。只要赤哈爾沒事就好,如果赤哈爾出事了,七夜知道自己就會無法冷靜下來;而無法冷靜下來的話,那么他將要面對的敵人,就會有機會取走他的性命。這間房間的亡靈法師會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呢?七夜不由好奇的猜測起住在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間的主人來。七夜可以確定住在這里的是一個女人。只有女人才會用到梳妝臺,而那個血池,也只會是女人才會要建造出一個那么大的用來洗澡;曾經在精靈族上層貴族的貴夫人中流傳著一些傳聞:女人如果在新鮮的鮮血洗浴,就會保持住皮膚的光滑細嫩,就是其中一種傳聞。而這個使用新鮮羊血洗澡的女人,曾經一定是貴族夫人,要不然,一般人怎么會想到用鮮血來洗澡?七夜確定了住在這間房里的主人的身份后,不由就放下心來。一個還保持著貴族傳統的貴夫人,不會莫明其妙的就殺人的。七夜仔細打探著房間。這間房并不很大,光是一個血池就占用了房內一半的空間,而另一半空間就只放著一張大床和梳妝臺,如果有人在房間里,七夜可以肯定馬上就能發現對方。奇怪,房間里竟然沒有人。七夜仔細打探完房間后發覺情況不太妙。七夜不由為被他放在門外的雪特貝爾擔心。如果此時房間的主人正好在外面,那么被他打昏過去的雪特貝爾就有危險了。七夜想到這里,馬上返身,想去門外看看雪特貝爾的狀況。但是,七夜發現門竟然絲毫不動。七夜相信,就算是一扇鐵鑄成的門在他那強大的臂力面前,也會被他推開;七夜的臂力并不比赤哈爾差上多少。但是現在,這扇看起來很單薄的門,卻絲毫不為七夜力量所動,難道……“竟然進來,不看一看,就想出去嗎?!币粋€女子尖銳嗓聲從房間內傳出來,雖然尖銳但是卻十分的悅耳。七夜握劍反身,卻沒有看見任何人,不由停止想出門的想法,竟然有人在這里面,那么外面就沒什么危險了。七夜抽劍出鞘,擺出戰斗姿勢?!胺艞壋鋈チ??”七夜聽出這女子的聲音是來自房間的半空中,但是那里卻是空無一物?!澳闶钦l?”七夜知道了對方的位置,就不由有些信心了,他估計對方可能是用了隱身術?!拔沂钦l?嘻嘻,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了。你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訴你吧?!笨罩须[身的女人,不由停頓了一下,用一種充滿自豪的語氣道?!拔业拿纸凶龉估麃?#183;佩安蒂斯?!薄肮估麃?#183;佩安蒂斯,哈斯利亞,佩安蒂斯……蒂斯,??!”聽著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七夜不由思考起來,他在那里聽到過這個名字……七夜靈光一閃,終于想起來了?!澳憔褪峭鲮`法師蒂斯女伯爵?”“嘻嘻,你說的不錯,也有人這樣稱呼我?!钡偎古?,是七夜在《異端大全》上看到有關亡靈法師的介紹中唯一出現過名字的亡靈法師。在那上面記載著,蒂斯女伯爵原來是精靈帝國(月夜國的前身,月夜國是從前的精靈帝國分裂出來的,種族聯盟的現在地就是從前精靈帝國的一部分領土)的一名精靈魔法師,在三十多歲時,就成為了魔導師,這在精靈歷史上,是第一個在一百歲前就成為魔導師天才精靈魔法師,而七夜至今沒有再聽說過還有誰能在一百歲前成為魔導師。在那本書記載有關蒂斯女伯爵的事跡也不多,只是說蒂斯女伯爵在亡靈法師的誘惑下,也加入了亡靈法師的行列,關于她為什么會進入亡靈法師,進入后有什么做為,后來怎么樣,都沒有再提到。七夜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就算蒂斯女伯爵在這幾千年來,一直保持著她魔導師的力量,就不是七夜所能抗衡的,而且她還是學過梵天大陸上人人懼怕的亡靈魔法的精靈魔法師。這么多年來,如果蒂斯女伯爵一直是躲在這里靜靜的進行修練的話,就算學院里所有導師來到這里,大概都是徒勞無功,有去無回?!澳敲?,那,那你怎么會在這里?”七夜雖然在懼怕中,但是也不由有些好奇,按那書上的記載,所有亡靈法師應該都被消在亡靈山上了?!澳銌栁覟槭裁磿谶@里?嘻嘻,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嘻嘻……”蒂斯女伯爵像是被七夜的這句話觸怒,發瘋般的抬頭尖笑自問。過了好一陣,蒂斯女伯爵才停止下來。七夜感覺就和在地獄里走了一回似的。蒂斯女伯爵發瘋般的尖笑聲并不像剛才那樣好聽,她的尖笑聲就如同烏鴉的叫聲一般讓人難受的要命?!澳阋詾槲蚁朐谶@里嗎?”才平靜下來的蒂斯女伯爵像是要發泄出心中的不滿情緒,對七夜怒吼道?!斑@個,我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想問你。我看到書上記載著……”七夜不敢再說下去,他怕他說出書上記載的后,會被發瘋的蒂斯女伯爵當場用亡靈魔法殺死,最讓七夜感到害怕的是他死后,他的身軀還會受到蒂斯女伯爵的亡靈魔法控制,而成為一個亡靈?!霸趺床徽f下去了,說呀,是不是想說我應該早就死了,是不是?!狈块g空中漸漸出現一個人影。一頭火紅色的長發,鮮紅的貴夫人系列長裙,修長的大腿,令人抓狂的豐滿身材,再加上一副足以讓正常男人窒息的絕世面容;蒂斯女伯爵在七夜眼前現身了?!鞍?,你,你,你怎么這么漂亮?”七夜不僅吃驚蒂斯女伯爵說出了他沒說出口的話,并且對于現身后的蒂斯女伯爵的美貌感到無比驚訝。在那本書上記載著亡靈法師一個個都是有著及其恐怖的面容的邪惡法師,而蒂斯婦女伯爵這副傾城容顏卻推翻了那本書上的記載?!半y道你認為我應該是很難看嗎?”聽到七夜對她的容貌的驚嘆,蒂斯女伯爵不由露出笑意的表情。蒂斯女伯爵對自己的容貌很在意,這點從她房間里占了一半的血池就可以看出來?!安?,我不是這個意思?!逼咭辜泵忉?。如果蒂斯女伯爵誤會了七夜的意思,那他就有危險了。女人是最討厭男人說她不漂亮和對她的漂亮產生懷疑的?!澳鞘鞘裁匆馑??!薄拔抑皇求@訝你的漂亮,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么漂亮的人,就算是女神可能也沒有你這么美麗?!逼咭箣趁牡姆畛兄偎勾罅峙?。不過,七夜的話也是真話;雖然紫雪兒和妮婭茜并不比蒂斯女伯爵長的差,但是,蒂斯女伯爵有著一種成熟的美,而這樣的美才能更加吸引男人?!肮?,又是一個說我美麗的人。你可知道,我的美,就是讓我變的如此?!钡偎古粲悬c瘋狂的臉色一變,用帶著悲慘的語調說道?!盀槭裁??”七夜變的更為好奇,因為美而變的如此,蒂斯女伯爵說的如此又是指什么呢?“你是我近千年來,碰上的第一個好奇心如此之重的人類,看樣子,我不回答你,你心里是不會放棄對我的疑問的?!钡偎古裟撬曝堁郯惆l出光芒的雙眼,像是看透了七夜,點出七夜的好奇心來?!安诲e,如果你不說出來,我想我會一直很困繞的?!逼咭共辉賾峙?。蒂斯女伯爵這么多年,可能很少見到人;而在寂寞了這么多年里,她一定很想找個人說說心里的話,要知道寂寞可比什么都可怕。那么,現在和她交談的自已,暫時就沒有危險?!澳阋詾槲蚁朐谶@里嗎?”蒂斯女伯爵突然臉上又出現怒容道?!耙阅愕哪Х?,應該可以輕易離開這里,你怎么又會呆在這里呢?”七夜聽到這句話,不由有些迷惑的問蒂斯女伯爵。從那本書上的記載上看,亡靈法師的魔法,幾乎只在神和魔之下,而且讓當時消滅他們的魔法師死亡人數遠遠超過他們自身的幾十倍?!拔业姆??哈哈,如果我的法力還在,我早就出去殺光那些精靈魔法師了,我還會在這里?哈哈!”“你的法力沒了?”七夜原本好像已經駝了下去的背,突然一下子挺直了?!安诲e,我的亡靈魔法已經沒有了,沒有了?!钡偎古粢а狼旋X說出她的亡靈魔法?!盀槭裁茨銜]有?難道有人比你的亡靈魔法還要強大?”七夜本來僵硬著的身體,現在似乎靈活的可以做各種高難度的軟體體操了。七夜一屁股坐在那張黃金鑄成的床上,感覺不錯,很柔軟,然后再問蒂斯女伯爵。七夜似乎不在意那張床的女主人是不是歡迎他穿著臟衣服就那么坐上去。沒有亡靈魔法的蒂斯女伯爵在七夜眼中,已經沒有什么可怕的了?!霸谶@個世上,還會有什么魔法能夠比亡靈魔法更為強大?把我的亡靈魔法奪去的,當然就只有亡靈魔法?!钡偎古魶]有在意七夜,她似乎陷入了從前的回憶中?!斑€有人的亡靈魔法比你的亡靈魔法還強?能夠奪去你的魔法力量?”七夜被蒂斯女伯爵的這句話嚇住。沒想到,亡靈魔法竟然還能奪去亡靈魔法,如果亡靈魔法用來對付其它魔法,是不是一樣能奪去別人的其他魔法呢?!爸辽?,教我亡靈魔法的就會比我強?!薄敖棠阃鲮`魔法的?”“嘻嘻,你難道以為亡靈魔法是想學就可以輕易學的到的嗎?”蒂斯女伯爵又有點發瘋般的發出嘻笑聲?!安?,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么是誰教你的呢?我是說,你的亡靈魔法是從誰那里學來的?!逼咭谷滩蛔〈蚱粕冲亞柕降?,他實在是太好奇了,也不顧晚點可能會陷入回憶里發瘋的蒂斯女伯爵會殺了他?!八固亓?,偉大的亡靈法師領袖。也只有他,才有資格教我佩安蒂斯?!钡偎古裟浅錆M憤怒的雙眼之中透露出了一絲柔情,也帶著一絲自豪?!八固亓??亡靈法師的領袖?”七夜發現此刻蒂斯女伯爵對他所說的事,是從來沒有在任何書上記載過的。想像一下,一個能在近乎于無敵的亡靈法師中當領袖的亡靈法師,那會是多么利害的亡靈法師呢?但是為什么對于曾經存在過這樣利害的一個亡靈法師,雖然他可能是邪惡的,但是,也不至于沒有任何記載吧。而現在,一個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的,并且經歷過那些的亡靈法師就在他面前說著那遠古亡靈法師之事跡,七夜不由得的興奮起來?!澳撬麨槭裁匆獡屓ツ愕耐鲮`魔法呢?我是說那個亡靈法師領袖斯特林,你不是說是他教你亡靈魔法的,后來為什么要奪去你的亡靈魔法?”七夜很奇怪,照理說,那個叫斯特林的亡靈法師領袖竟然教蒂斯女伯爵亡靈魔法,但是,為什么后來又要奪去?難道他們之間產生了仇恨?但是又不對,剛才蒂斯女伯爵說出斯特林的名字時的表情,可以說是七夜進來后,見到她的唯一一次表現出和她一直表顯出來的憤世表情不同的柔情?!盀榱俗屛易杂?,為了讓我生存,斯特林他要帶領所有的亡靈法師同精靈王召集的精靈自然法師以及其他各族的魔法師決一死戰,所以才會拿走我的亡靈之力?!薄皼Q一死戰?那,那是亡靈山戰役嗎?是那一場戰役嗎?”七夜不由想到書上曾記載著的亡靈法師被消滅在亡靈山上的那場戰役?!安诲e,如果用你們以后對那場戰役所用的稱呼,那一場決戰就是亡靈山戰役。斯特林和除我以外的所有的亡靈法師都在那一場戰斗中被徹底殺死。不過,精靈王和其他的各族魔法師,死的可比我們多上幾十倍?!钡偎古粽f到后面時,眼里透露出來的怒火仿佛可以燒光整個世界?!盀槭裁赐鲮`法師要和精靈王決一死戰?”七夜現在可以肯定,那本《異端大全》上寫的,并不全是真正的事實。因為只有勝利者寫出來的事實,只會是偏向勝利者自己的事實,而現在,七夜要從失敗者這邊來看事情的真實了?!盀槭裁??哈哈……那場造成死傷無數的戰役,就是為了我,為了我,亡靈法師全部消失于世間?!钡偎古舻男β暲飵е鵁o限的自責,她悲痛的說出讓七夜驚異的事實?!盀榱四??只是為了你?”“不錯,精靈王為了從斯特林手中得到我,不惜發動了對亡靈法師的亡靈戰役,并且還召集所有厭惡亡靈法師的魔法師來對付亡靈法師?!逼咭箍粗鴥A城容顏的蒂斯女伯爵,不由認為這個可能是真的。如果說精靈王為了得到她而發動戰爭,是有可能的。七夜相信,現在還沒有幾個人能抵擋住她的魅力,不過七夜卻對她沒什么感覺,只是覺得蒂斯女伯爵很美,雖然比紫雪兒美,但是他的意識里又覺得紫雪兒好似比她又美一點。七夜自己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了?!澳悄銥槭裁从謺谶@里呢?”“斯特林為了保護我,把我的亡靈魔法奪去后,并且下了封印,讓我不會被精靈王和其他魔法師們發現。而我,也因此失去了自由?!薄澳敲?,你只能在這里,不能出去?”“不錯,我是不能出去,不過,我創造出來的女影者,還是可以自由的出入的?!薄芭罢??那是什么?”“就是我用亡靈魔法改造出來的一種傀儡,可以在十里內由我控制的一種亡靈體?!薄澳氵€可能使用亡靈魔法?”七夜不由一驚,從床上跳了起來?!拔抑皇峭鲮`魔法被搶走,我的其它魔法當然還在了。要不然,我早就在這里活活餓死了?!钡偎古粲行┖闷娴目粗呀浵萑氚l呆狀態下的七夜?!暗偎古?,那你還有那些魔法呀?”七夜有點懼畏的開始加上蒂斯女伯爵的名字,不敢再和剛才一樣說什么你我之類的,然后繼續問下去?!拔覐那笆悄?,會四系魔法,這么久來,我的魔法雖然沒有什么進展,但是,魔力應該比從前大了幾十倍了吧?!逼咭共挥蓢樕盗?。不僅是魔導師,而且魔力是剛成為魔導師時的幾十倍?那不就是說,就像幾十個布里斯德副院長一樣的魔導師合成一個蒂斯女伯爵?!芭舸笕?,對不起,打擾了,我可以走了嗎?”七夜從床上小心翼翼的走下來,在他臉上堆滿了討好蒂期斯小姐的諂笑?!澳阋詾槲液湍阏f了這些事后,還會讓你你完好無損的出去嗎?再說,你進來不是為了他嗎?”蒂斯女伯爵在說話間,手指一彈。被一個圓形透明球困在里面的赤哈爾就出現在房間里血池上空。赤哈爾在看到百鬼夜行圖時,聽到女人的悲慘叫聲,當是真的有鬼,不過,半獸人可不知道鬼到底有多可怕,他只是高興終于有機會見見他們半獸一族從來都沒見過的鬼。赤哈爾本想上去叫七夜和雪特貝爾下來的,但是他又怕鬼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決定先去捉住鬼后,再叫七夜和雪特貝爾二人慢慢欣賞。所以赤哈爾一個人就向發出聲音的地下室里沖了下去,處于興奮中的赤哈爾,那里會注意那些可怕的花紋,他只想早點找出一個女鬼來,抓給大家看。半獸人常常在要夜里捕捉獵物,所以半獸人的夜眼都還是不錯的。推開第一扇門后,赤哈爾借用手里微弱的魔法燈光,他一直朝發出聲音的地下室的最里層跑去。當赤哈爾來到發出聲音的地方后,也就是第二道門前,他看到了個如鬼蜮的身影,他不知道這是蒂斯女伯爵設下的陷阱,還當女鬼終于出現了,他就一下子撲上去,然后,突然一下子失去了知覺。等赤哈爾再度醒來時,他發現他已經在一個圓球里,然后,赤哈爾就見到了七夜,不由在里面大叫,但是因為里面傳不出聲音,于是又在里面著急的指手劃腳,搞個不清?!澳?,那你要怎樣?!逼咭雇低档南胗每臻g魔法帶赤哈爾逃出去,但是發現這個房間里的魔法元素都不受他的控制,也就是說,現在他不能使出任何魔法。知道了逃不了的事實后,七夜想知道蒂斯女伯爵會對他們怎么樣?!爸灰屛业呐罢呶銈兊囊话刖珰?,然后讓我用魔法洗去你們的記憶就行了?!钡偎古艨吹狡咭鼓强植赖谋砬椴挥捎行┑靡庹f出她將要對七夜他們做的事。這也解釋出了為什么從前敢夜探圣夜白公館的會變成那樣?!澳懿荒艽騻€商量,只洗去記憶就好了,我們很不禁吸,一吸就會變成人干了?!逼咭棺龀鲆桓笨蓱z惜惜的表情求情?!安豢赡?,我在這里的行蹤,除了那群精靈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再加上我的女影者很久沒吸到精氣了,再不吸一些,我怕她不能正?;顒??!薄拔乙矔湍切┚`一樣,決對不會說出你的事的。你放過我們吧?!逼咭乖谛睦锇盗R圣夜貴族社的社長,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只要有機會,一定要狠狠的教訓他們?!澳愫退麄儾煌?,他們可以用他們的家族發出必罰的毒誓;而你,不是任何精靈家族的,你不會做的到的,并且你發的毒誓也不會必罰?!钡偎古粽f出圣夜貴族社的社員們是怎么做出來,才逃過她的手里?!拔铱梢詫μ彀l誓,如果我透露出來,就讓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逼咭乖俣葼幦??!拔也粫嘈?,你們人類是最出爾反爾的一群人?!钡偎古艟芙^了七夜的要求?!澳恰薄皼]有什么那了,上,女影者?!钡偎古舨幌牒推咭乖俣嗾f,今天她想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在她的招喚下,一個如同鬼影般的女武者出現在房中,只身向七夜撲過來。七夜想閃過去,然后再用劍還擊,卻發現,周圍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他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蒂斯女伯爵的女影者向他撲過來?!鞍?!~~”七夜被女影者咬住脖子,疼痛的大叫。七夜感覺他的氣力在漸漸流失,視線開始變的模糊,他堅持不住了,終于在女影者一陣猛吸中,昏了過去。蒂斯女伯爵準備等著女影者吸完精氣后,就用失憶魔法。但是,突然出現異像。女影者本來正吸的好好的,突然間,昏迷過去后的七夜發出一道黑光,女影者一瞬間吐回她吸取七夜的精氣,而且還把她自身的精氣全吐出納入七夜的體內。女影者吐完精氣后,就縮成一團,化成了一灘血水。見到這怪異的一幕,蒂斯女伯爵沒有阻止,因為她不由自主的驚訝的叫了出來?!吧衔徽??他會是上位者?”要知道,蒂斯女伯爵創造出來的女影者,就算是吸一萬名劍士的精氣也不會因為受不了而吐還給對方。但是,如果七夜也是傳說中的上位者,那他就有可能……蒂斯女伯爵坐在床上思考了半天后,揮手使出魔法。一瞬間,原本有點恐怖的房間大變樣。原來是一直沸騰著的血池消失了,在那上面變出了一張銀白色的床來,而在那張床上,放著七夜和被蒂斯女伯爵再次用昏迷術弄昏的赤哈爾。而原來是黃金床的地方,卻變成了一張長桌。蒂斯女伯爵坐在梳妝臺前,雙眼透露出一絲柔情,看著躺在床上的七夜,然后拿起一把無古玉梳子,慢慢的梳起她那火紅的秀發來。第二十四章平安了當七夜醒來后,發現自己又躺在了一張床上。上回被魔龍擊傷醒來時,出現在他眼前的是美麗動人的紫雪兒,而這回會出現的又會是誰呢?“呼呼……”從七夜左耳邊傳來了陣陣難聽的呼嚕聲,仿佛狂風吹過破壞不堪,到處是空洞的屋頂時發出的聲音。赤哈爾。七夜可以肯定傳出這難聽的打呼聲的是赤哈爾,這樣難聽的打呼聲,只要聽過一次,就讓人終生難忘。上回七夜在給達加特和赤哈爾二人進行特訓的時候,因為不放心他們二人,七夜一直在門外守著,生怕二人會出現危險。到后來,赤哈爾因為二天內都敗給達加特,所以那二天沒有出結辦,結果赤哈爾在重力結界中累的睡著了,當時他從結界里面發出的打呼聲就是這樣刺耳難聽。七夜想轉身過去看看赤哈爾怎樣,可是他發覺自己卻移動一下身體都不能。這是怎么回事?七夜不由再度緊張起來。對,蒂斯女伯爵,一定是她。七夜回憶起在他昏迷之前,和蒂斯女伯爵之間發生的事來。不過,此時七夜很奇怪,為什么他現在還能記起那些發生過的事,要知道,蒂斯女伯爵可是說一定要洗去他那時的記憶的嗎?還有,剛才那能吸食精氣的可怕女影武呢?“你在那里,蒂斯女伯爵,出來?!逼咭闺m然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一下,但是,他的嘴還能使用,蒂斯女伯爵好像并沒有阻止他說話的意思?!罢椅矣惺裁词聠??”蒂斯女伯爵突然在七夜躺著的床上的上空出現,她那火紅的裙下風光對七夜暴露無遺,七夜一時間,看的鼻血如山泉一般噴射出來?!澳莻€,那個,你能不能先下來再說?!逼咭闺m然還在不停的流血,但是他卻不敢閉上眼睛。面對著有著幾十個布里斯德副院長魔法實力結合成一個超級魔導師的蒂斯女伯爵,他不敢有半點松馳,雖然現在他不能動。但是,蒂斯女伯爵真的太美了,七夜躺在床上,而蒂斯女伯爵就飄浮在他的上方,就算他不想看蒂斯女伯爵的裙下,也給他看的精光。雖然明知道對方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精靈,做他的祖先都已經是足夠的了,但是,七夜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是男人的都忍受不了這么一個美艷刺激的場面。似乎發現自己出現的地方有些不太對勁,蒂斯女伯爵成坐姿慢慢從空中降了下來?!澳惚亲恿餮四?,嘻嘻~~”出乎七夜的意料,蒂斯女伯爵沒有對于他剛才不小心看到她的裙下風光而大發雷霆,反而露出了微笑。雖然不太對勁,但是七夜可以肯定,現在出現在蒂斯女伯爵臉上的那副表情是笑,一種散發著誘人氣息的微笑?!白罱驗檠a品吃的太多了,有點虛火上升,所以才會出鼻血的?!逼咭共恢赖偎古舻降资遣皇侵懒怂且驗榭吹剿且巳雱俚娜瓜嘛L光,才噴出鼻血的,不過,蒂斯女伯爵沒有問他,他可不會自己招供出來的?!澳峭睃c你出去后,就少吃一點補品,不然又會噴鼻血?!钡偎古糇旖锹冻鲂σ?,給七夜提出建議?!耙欢〞?,一定會少吃點的……,晚點?晚點我出去?”七夜讀出了蒂斯女伯爵話里包含的意思:他晚點就要被蒂斯女伯爵放出去了?!澳悴幌氤鋈??那你留在這里陪我也好,我好多年都沒有人陪伴了,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钡偎古袈冻隽钇咭勾蛐牡缀ε碌男θ?,對七夜說道?!安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的,還有很多人要找我做事的,我現在沒空在這里陪你,等我以后有空了,再過來陪你吧?!薄镜任宜懒撕?,然后再有空的時間再過來陪你吧?!科咭乖谛睦锇蛋笛a充道?!罢婵上?,不過,你也應該要上去了吧,馬上快天亮了,你們再不回去就不好了?!钡偎古袈冻鲞z憾的神色道?!澳恪?,不對我使用失憶魔法了?不怕我說出這里的事來?”雖然有些害怕,不過,七夜發現蒂斯女伯爵現在卻是決對不會傷害他的了,不是因為什么,只是七夜那心里突然出現的直覺讓他這樣覺得?!安挥昧?,我相信你,不過我也希望你的二個朋友也不要說出我的事來,不然……”蒂斯女伯爵沒有說下去的話,七夜知道一定是很恐怖的危脅?!胺判?,我保證他們二人不會說出這里的事的,我們會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以后有空時我們再來找你談天吧?!逼咭柜R上替門外的雪特貝爾和身邊的赤哈爾向蒂斯女伯爵做出擔保?!昂?,雖然我今天放過了你們,不過,你們以后要和那些精靈一樣,每個星期給我送來新鮮的食物和活羊,如果做不到,小心我會讓我的女影者上去找你們的?!钡偎古粽f出她的要求,同時一個和昨天晚上女影者差不多的女影者出現在房內?!澳钱斎?,沒問題,這種小事,我一定辦到?!逼咭瓜肱闹靥糯虬?,他可不想再讓女影者再來吸他的精氣,雖然現在他的精氣比明天還要好上一點。七夜還不知道昨天那個女影者早就被他體內的神秘力量消滅了。七夜想起身,卻發現自己還是動不了,只好做罷。不過他心想,只要他一出去,就離開這里十里以外,看她能耐自己如何,有本事就跑出來找他,反正她出不了這個城下室的?!安灰氲教优芑蚴嵌愕诫x我十里外的范圍,我在你們的身上下了咒,如果你們要是敢那樣的話,我可就很難說了?!钡偎古粝袷强创┝似咭鼓X中的想法,對七夜輕描淡寫的說出讓七夜一瞬間屏住呼吸面色變得慘白的話來?!澳鞘鞘裁丛{咒?會怎么樣?我們會怎么樣?”七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知道如果蒂斯女伯爵對他下的咒話會怎么樣。沒有人想被別人這樣威脅,不過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七夜還是不敢輕舉妄動,要不然別人敢這么威脅他的話,他早就殺過去了?!安灰o的,最多就讓你們變成會走路的骷髏而已?!钡偎古舴路鹪诤推咭拐f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輕松。不過聽到她這句話的七夜,可沒有感覺到輕松,他的臉色變的更加的白?!澳?,我們,只要我們不說出去就好了,那咒語能不能……”“只要你們不說出去,我敢擔保你們一定會快快樂樂的活到老的,決對不會發生一點意外?!钡偎古粜Σ[瞇的安慰七夜道。在她心里,她不由為七夜的表現感到有趣;這么多年來,那些精靈知道她的身份后,無一不是一副恐慌的模樣,那有人會像七夜這樣,明知道她是遠古的亡靈法師中的未亡者,還敢用這種討價還價的語氣和她說話?!斑@,我們一定做到的,你看能不能,把這個咒語去掉,搞不好你那天沒記起來,不小心念錯一句咒語,我們就……”七夜做出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對蒂斯女伯爵提出建設來?!爸灰銈儾徽f的話,那個咒話不會對你們有一點危害性,我就算念咒也沒用的,你不要擔心了呀?!钡偎古艉孟癫恢榔咭箵囊话?,用驚疑的語氣對七夜說道?!澳恰逼咭共桓以俣嗾f下去了,他看到蒂斯女伯爵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煩,他怕說下去,他今天出這個大門的機會都沒有。七夜現在真的是誤會了蒂斯女伯爵,此時在她臉上出現的急燥臉色是因為天就快亮了,而她正在挑逗著七夜這個有趣的玩具玩到有趣的時候,卻又不得不送他上面?!坝浐?,不準和任何人說起我的存在,或者把我的事記錄下來,還有每個星期的食物和活羊,以后都由你送過來,告訴那些精靈,下回再敢放人進來的話,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币驗轳R上就要天亮了,蒂斯女伯爵只得匆匆再度對七夜提出警告和交代?!拔覀円欢〞逼咭拐诒硎咀约阂欢〞袷貢r,蒂斯女伯爵對他一揮手后,魔法元素在他身邊產生了變化。七夜感覺自己一下子就進入了一個變幻無常的世界,在他的四周出現各種奇異的景象。這是空間魔法中的四級魔法‘

                      景風和若靈?!熬帮L、若靈,我們天道宗諸人不喜歡熱鬧,再加上我們天道宗的宗派已毀,沒有臉面和天之界那些強橫的宗派同慶,所以就沒有參加你們的婚禮,請你們見諒!”天龍上人歉意的說道?!皼]事天龍祖師!你們的心情我都理解!”景風說道?!叭綮`來,這是我們天道宗送你的禮物!”天龍上人把若靈叫到身邊,把一顆綠色蛋卵遞到了若靈的手中?!叭綮`,我們天道宗根基已毀,沒有什么靈物給你,這顆綠色蛋卵是我當年無意間得到的,一直留在身邊??赡苁俏腋>壊粔?,這顆蛋卵在我身邊一直沒有發生變化,但我曾經試探過此蛋卵,知道這顆蛋卵絕不尋常,我現在送給你,也許它以后會給你帶來幫助!”天龍上人唏噓的說道?!爸x謝天龍祖師!”若靈接過綠色蛋卵,感激的說道?!疤忑堊鎺?,這次景風前來,主要目的不是帶著若靈前來探望各位前輩,而是想和諸位前輩商議一下,天道宗重建之事!”景風說道。聽到景風所說,天道宗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景風身上,就連閉目不理景風的凌雨真人都睜開了眼睛,略帶欣喜的看著景風?!熬帮L,你說的可是真的!天道宗可以重建了嗎?”天龍上人激動的說道?!班?,我已經和我岳父商議過了,岳父已經同意,讓天道宗在魔界重建山門。這是岳父給我的滅光一族的勢力范圍地形圖。天龍祖師,你看好那顆星球,我用星空球看看那處地方的靈氣是否充足,如果是一塊仙境,我們就在那里重建天道宗!”景風把滅光一族的勢力范圍地形圖遞給了天龍上人說道?!昂煤?!”天龍上人激動的接過地形圖,略微有些顫抖的說道。景風看到天道宗前輩激動的神情,也受到了感染,激動了起來。一會功夫,天龍上人在地形圖上圈了三顆星球遞給景風道:“景風,我選了這三顆星球,你用星空球看看怎么樣,適合我們天道宗重建山門嗎?”“好的!”景風接過天龍上人遞來的地形圖,看清楚所選星球位置,心意一動,招出了在真懵宗弟子濁苑仙君手中低價買來的星空球,探索了起來。如今景風的靈魂之力已經達到三級神人境界,再加上玄沌之力的振幅特性,景風把靈魂之力渡入到星空球中,整個魔界都探知到了。景風分別對天龍上人所選三處地方的地理位置、靈氣充足度、宗派數量進行了探索。景風發現一顆名叫澤蘊星的星球十分適合天道宗重建山門,收回了靈魂之力,對天龍上人說道:“天龍祖師,我發現你選中的星球中,有一顆名叫澤蘊星的星球十分適合我天道宗重建山門。反正我們閑來無事,我們一起去澤蘊星看看吧!”“好好!那我們立即走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毕氲娇梢灾亟ㄌ斓雷?,天道宗眾人的情緒也被點燃了,欣喜的說道?!疤忑堊鎺?,我們一個時辰后在極光城星際傳送陣處見,我先去給岳父說一聲,然后和你們會合!”景風說道?!昂?!我們星級傳送陣處見!”天龍上人點頭道。說完,景風和若靈離開了天道宗眾人休息的房舍,向滅天殿走去。一個時辰過后,極光城星級傳送陣處?!疤忑堊鎺?,岳父已經答應,只要我們選中仙澤福地,他就把那塊地劃給我們,讓我們重建山門之用?!本帮L說道?!熬帮L,等著替我謝謝滅光魔帝,謝謝他如此大力幫助我天道宗?!碧忑埳先烁屑さ恼f道?!疤忑堊鎺?,我會把話帶到的。我們現在走吧!”景風說道。由于景風害怕凌雨真人看到若靈不高興,再加上滅光魔帝不舍若靈,所以景風就沒有帶若靈前來,獨自一人陪天道宗的前輩前往澤蘊星。魔界,西南方向的澤蘊星?!昂脻夂竦撵`氣??!”一踏進澤蘊星,天道宗眾人都被澤蘊星蘊含的充足靈力所憾,興奮的說道?!疤忑堊鎺?,我覺得這顆澤蘊星很適合我們天道宗重建山門,我們先逛逛這顆澤蘊星吧,看看有什么適合我們天道宗重建宗址的地方嗎?”景風提議道?!班藕?!”天龍祖師以及眾人平靜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跟隨景風向澤蘊星內飛去。飛行了大約三天左右時間,景風等人一共遇到了四個魔界宗派。但這四個魔界宗派的規模都不是很大,一看到九十八名帝級高手路過,緊張的全部打開防御大陣,緊閉山門,害怕景風等人找他們麻煩。飛著飛著,一片迷霧黑色死亡沼澤出現在眾人眼前,在這片黑色沼澤上面,漂浮著一只只剛剛死去不久的靈獸,一股股黑色狂風不斷的吹打這黑色沼澤的澤面,但奇怪的是,如此大的狂風,眾人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昂闷婀值暮谏訚?!”凌云真人緊緊盯著這片死亡沼澤,喃喃自語道?!皫煵?,這片死亡沼澤好像是一座天然法陣,而且這座天然法陣的威力很強,是一種混合陣法!”景風站在死亡沼澤旁邊,對喃喃自語的凌云真人道?!班?,這片黑色沼澤蘊含的力量很強,我剛才試探著用靈魂之力探索一番,但都被一股力量困住了?!碧忑埳先诵挠杏嗉碌恼f道?!疤忑堊鎺?,凌云師伯,各位前輩,你們在這等我一會,我進到這片黑色沼澤中一探究竟。我感覺這片沼澤中蘊含的靈力十分充足,而且我們看到的很可能是幻陣映出的景象。如果我們把這片沼澤探清楚,我想在這重建天道宗,以這黑色沼澤的防御力,天道宗的安全就有保障了!”景風神人的靈魂之力感應到黑色沼澤中不尋常,決定進到其中一探究竟?!班?,好!景風,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天龍上人知道眾人幫不上景風什么忙,有些無奈的說道?!胺判陌商忑堊鎺?,我有虛獨境,就連地魂谷那種兇地都困不住虛獨境,區區一個混合大陣,根本難不住我!景風走了!”景風自信滿滿的說道,并只身闖進了黑色沼澤中?!昂煤?!”進到黑色沼澤中的景風看到眼前一片黑暗世界,一股股黑色瘴氣在沼澤中鉆出,一股腐臭的氣味鉆入鼻內,皺起了眉頭。景風腳踏靈隱飄,凌空飛起,剛飛行了不到十米,一股摻雜著死亡氣息的黑色罡風刮起,向景風席卷而來。感受到黑色罡風的威力,景風不敢大意,連忙吸收了神月珠的力量,招出虛幻水靈盾,包裹住了自己,抵御黑色罡風的襲擊??删驮诤谏革L剛剛消失之際,一陣陣厲嘯在黑色沼澤中傳蕩,一只只惡鬼在黑色沼澤中鉆出,張著獠牙,蜂擁的沖向景風這個不速之客,想要把景風生吞活剝了?!昂?!”看到蜂擁而至的惡鬼,景風冷哼一聲,祭出青紫降龍木,一股抽向了惡鬼群?!稗Z”的一聲,極品神器降龍木透出的強大力量瞬間擊散了沖向景風的惡鬼群??墒沁@些惡鬼好像無邊無盡,消散一波,緊接著又在沼澤中鉆出一波,這讓不斷揮舞降龍木擊散惡鬼群的景風感到了十分頭疼。就在景風百感無奈時,這些厲鬼突然匯集到一起,變成了一個高達百丈,獠牙血口,滿目兇光的巨型鬼王?!昂稹本扌凸硗蹩窈鹨宦?,舉起手中狼牙棒,一棍抽向了景風??吹嚼茄腊粢u來,景風剛想腳踏靈隱飄閃躲,突然,黑色沼澤中伸出一只只鬼手,抱住了景風,景風猝不及防,被巨型鬼王的狼牙棒一棍抽到后背,招出的虛幻水靈盾也抽開了一道細口,景風被狠狠地抽到了黑色沼澤中?!班袜汀钡羧牒谏訚芍械木帮L感到一股股腐蝕力很強黑色濁氣瘋狂的順著水靈盾裂開的細口鉆入體內,蠶食著體內經脈??墒蔷帮L的體制經過天炎珠、神月珠,玄土珠的改造,早已今非昔比,黑色濁氣根本蠶食不動景風的經脈,很快被七色魄發出的彩光融化掉了。顆就在景風消化掉鉆入體內的黑色濁氣時,一只長著黑毛的巨手伸進了黑色沼澤中,一把抓住了景風,想要把景風在黑色沼澤中捏死。此時的景風被巨型鬼王咄咄逼人的行為激怒了,吸收了天炎珠的力量,化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轟”的一聲,震開了毛絨巨手,并化作一道火光,鉆出黑色沼澤,撞向了巨型鬼王?!班?!”被虛幻極火燒痛的巨型鬼王猛地收回毛絨巨手,可是巨型鬼王眼前一亮,跟隨巨手而來卻是一團燃燒著虛幻的火球?!稗Z!”景風所化的虛幻火球重重的撞到了巨型鬼王的胸口。巨型鬼王哀嚎一聲,被虛幻火球所融化,消失不見。而景風含怒發出的一擊震動著整片黑色沼澤都波動開了,天龍上人、凌云真人等人聽到黑色沼澤內傳出的巨響心中一驚,微微替景風擔憂了起來。第221章重建天道宗(下)“天龍師祖,景風不會有事吧!”聽到黑色沼澤中傳出的巨響,凌云真人心中一驚,詢問道?!熬帮L這孩子福緣極深,又有虛獨境這種異寶在身,我想應該沒事。我們還是靜靜等待,不要輕舉妄動為好!”天龍上人深吸一口氣道。聽到天龍上人所說,天道宗眾人知道以自己的實力,根本幫助不了景風,要是進到其中,可能還會拖累景風,只能默默站在黑色沼澤外,為景風祈福。黑色沼澤內??吹皆俅畏鋼矶鴣淼膼汗?,景風不在糾纏,一招手,揮出一條火龍,逼退了涌來的惡鬼,心意一動,躲進了虛獨境中,控制虛獨境,使用虛獨境瞬移,急速的穿梭在黑色沼澤中。幾個瞬移之間,景風感覺到的惡鬼都已消失不見,就連黑色沼澤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景象變成了一座仙澤福地。感受到外界的變化,景風心意一動,離開了虛獨境,出現在了仙澤福地中?!昂妹赖牡胤?!”看到眼前的景象,景風被完全驚呆了。一座高聳入云的仙山,一片長著奇花異草的福地,一條靈氣十足的小溪,一只只歡快跳躍的靈獸,這一切的一切,都那樣讓人心曠神怡。而且景風感覺到眼前的一些都不是虛幻的,乃是確確實實存在的,景風知道外界出現的黑色死亡沼澤是為了保護這塊仙澤福地的。但要想完全掌控外界黑色沼澤中的法陣,就要找到黑色沼澤的陣心,而黑色沼澤的陣心,應該就在這片仙澤福地中。景風盤膝坐在仙澤福地中,心意一動,祭出了絕陣珠,并控制絕陣珠飛速旋轉起來。一道道光暈在絕陣珠中擴散出去,融進了整片仙澤福地中。隨著絕陣珠發出的光暈越來越強烈,仙澤福地內的靈氣劇烈的波動起來,一股股小型靈氣龍卷風在仙澤福地中形成。小型龍卷風越來越多,漸漸的匯集成一股強大,通天入地的龍卷風。而這股龍卷風在席卷了一周仙澤福地后停了下來,在停下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深槽,一道道靈光在深槽中耀了出來。感覺到深槽的出現,景風心意一動收回絕陣珠,盤膝的身形突然拉長,“咻”的一聲消失在了原地,只用肉身,就穿過了急速旋轉的龍卷風,出現在了深槽的上方?!霸瓉黻囆氖谶@!”景風看到一顆黑色橢圓形石頭躺在深槽中,自語道。景風單手按在了黑色橢圓形石頭上,滴出一滴精血,融進了橢圓石頭內,并釋放出黑色神火,煉化起橢圓形石頭。雖然這顆黑色橢圓形石頭乃是天地孕育而生,蘊含強大的力量,但這畢竟只是在天之界,而景風的靈魂之力已經達到了神人境界,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景風就把這顆黑色橢圓形石頭煉化了,也知道了這片仙澤福地的來歷。這片仙澤福地乃是澤蘊星靈力的本源,澤蘊星上所有的靈氣,都是在這塊仙澤福地內擴散出去的。而景風煉化的橢圓形石頭名叫澤靈石,孕育之初,就含帶猶如沼澤般的混合大陣。由于混合大陣乃是天然法陣,蘊含的力量太過強大,再加上黑色沼澤的障眼法,所以幾億年來,沒有一個人前來此破陣,所以仙澤福地才會出現如此美的景象。了解到仙澤福地的來歷,又煉化了陣心石,掌握了黑色沼澤法陣,景風心意一動,在黑色沼澤法陣中打開了一條通道,直通陣外,入口出現在了天龍上人等人的面前?!疤忑垘熥?,凌云師伯,各位前輩,我已經掌握了這黑色沼澤大陣,你們順著這條通道進來吧,我覺得這黑色沼澤內,極適合我天道宗重建!你們進來看看吧!”景風的聲音遠遠飄來,在眾人耳邊響起。聽到景風已經掌握了黑色沼澤大陣,眾人緊張的心輕松了下來,接連的進到通道中,來到了仙澤福地內。一進到仙澤福地的眾人看到如夢如幻的景象,全部被驚呆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發呆??吹奖娙说谋砬?,想到自己剛進入到此時震驚的神情,景風露出了一絲笑意?!疤忑堊鎺?,你覺得這個地方怎么樣,適合在此重建天道宗派嗎?”景風詢問道?!安诲e不錯,我在天之界游蕩數億年,除了幾處大勢力的宗派外,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靈氣如此充足的地方。我想天道宗如果在此重建宗派,靠著這里充足的靈氣,不出百年,我天道宗一定會再創當年輝煌的!”天龍山人感慨道?!翱墒菐熜?,這仙澤福地是好,但是我們要想出去也很困難!如果這樣,我們怎么廣收弟子??!沒有弟子,光靠我們幾個,天道宗很難發展起來??!”天龍上人的師弟,天網上人緊皺眉頭道?!疤炀W師祖,這個你請放心,我已經把仙澤福地內的陣心石煉化了,只要我解除血契,再由天龍祖師煉化了那顆陣心石,出入仙澤福地外的沼澤法陣就不是問題了?!闭f著,景風心意一動把陣心石祭了出來,解除了血契,遞給了天龍上人?!疤忑堊鎺?,我來給你護法,你試著把這陣心石煉化了吧?!本帮L說道?!岸?,好!”天龍上人接過景風遞來的陣心石,滴入一滴精血,煉化了起來。由于天龍上人的靈魂境界和本身實力比景風低不少,所以煉化起來有些吃力。但每每關鍵時候,景風都會渡入一股黑色木靈幫助天龍上人恢復消耗過度的靈魂之力,使得天龍上人用了十八天的時間,有驚無險的煉化了陣心石。感覺到天龍上人已經成功煉化陣心石,景風緩緩收回渡入的玄沌之力,和天龍上人一起,在煉化中醒來?!疤忑堊鎺?,你感覺如何?”景風關心的問道?!熬帮L謝謝你,我感覺到我已經可以控制仙澤福地外的沼澤法陣了!”天龍上人感激的說道?!澳蔷秃?!好了天龍祖師,既然天道宗新的宗址已經找到,那我們就開始重建天道宗吧!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天道宗重新屹立在天之界的樣子了?!本帮L提議道?!昂?!”眾人一臉激動的大聲附和道。景風把在虛獨境修煉的金翅大鵬、五爪等人也招了出來,并在虛獨境中找出了不少珍貴的靈石,結合仙澤福地中高聳入云的仙山,很快把天道宗的山門修好。天道宗眾人看到天道宗重建的山門以及山門上刻著的金光閃閃的天道宗三個大字,全都流出了激動地熱淚。由于迫切想要看到天道宗重建后的樣子,眾人不惜余力的使用大神通,只用了半年左右的時間,使用無數珍奇靈石,終于建成了天道宗的新址,而在天道宗山門內十米處,屹立著一塊高達八米的極品天晶,如此大手筆,就是在天之界都是僅見的。仙澤福地中的仙山被重新命名為道心山,而道心山內的樞紐大殿被命名為謝風殿,取名感謝景風之意。謝風殿內?!熬帮L,我修真數萬年,最大的驕傲就是當年同意凌苦師弟留下你,收你為徒,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天道宗會成什么樣子?!绷柙普嫒诉駠u道?!皫煵?,沒有您老人家和師傅,就沒有景風的今天。而且天之界天道宗仙山被毀和我脫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因為我,玄心山也不會報復天道宗,師伯您在這么說,景風于心不安??!”想到離自己遠去的凌苦真人,以及因自己原因死去的天道宗前輩,景風又傷感了起來?!熬帮L,不管怎么說,天道宗都非常感謝你,以后天道宗就是你堅實的后盾,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大可來找我們,我們一定會全力幫助你的!”天龍上人說道?!岸?,我知道了!謝謝天龍祖師!”景風感激的說道?!疤炀W,如今我們天道宗已經重建,現在當務之急是廣招弟子。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和凌云了,只要心地純正,不論資質如何,都可來我天道宗修行知道嗎?”天龍上人命令道?!笆?!”天網上人和凌云真人說道?!疤忑垘熥?,凌云師伯,諸位前輩,天道宗已經重建,景風也了去了一樁心事,我想即日就離開天道宗,查詢我父王的下落?!薄傲栌陰熓?,您放心,我也會尋找紅玉下落的,如果紅玉出現什么意外,我拿我這條命賠給你!”景風誓言旦旦的說道?!鞍?,景風,紅玉這孩子其實命很苦的,我拿紅玉就向自己女兒一樣看待。紅玉的下落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盡早把她找回來!”凌雨真人嘆息一聲道?!胺判陌闪栌陰熓?,我回去就讓岳父派人繼續尋找紅玉的下落?!本帮L說道?!昂?!”凌雨真人點頭道?!疤忑堊鎺?,凌云師伯……景風走了,我們后會有期!”說完,景風腳踏靈隱飄,離開了天道宗的新址。(景風出自天道宗,整個天之界都已流傳開,聽到如今天之界最為傳奇的人物景風的門派廣招弟子,天之界不少大門大派的弟子,子女都趕到了澤蘊星,想要加入道天道宗,沾一沾景風的名氣。天道宗經過百年多廣收弟子,弟子的數量已經達到了兩萬多人,再加上不少宗派送來的仙器、仙丹,天道宗離重現輝煌已經不遠了。)第八卷雷心之滅第222章雷心界(上)在魔界的數十年中,景風耗用十五年時間,使用玄沌之力,在虛獨境內層,幫助若靈吸收掉了青木果所有的力量,使得若靈的境界從二級魔帝,再次猛增數百倍,提升到了四級魔帝的境界。而在接下來的日子中,景風和若靈攜手游蕩整個魔界,不少美麗的星球上,都留下了他們幸福、快樂的足跡。極光城,后殿花園。若靈依偎在景風懷中,甜蜜的聊著天?!帮L哥!如果我們可以天天如此幸福的生活,該有多好??!”若靈回想到和景風在一起幸福的日子,甜蜜的說道?!办`兒,我也很想和你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如今我父王生死下落不明,我心中始終有一塊大石頭未落,只要找尋到父王的下落,救出我的家人,我就安安心心的陪你!”景風摟著若靈,輕輕撫摸若靈的烏黑秀發,愛戀的說道。就在此時,若靈的貼身丫鬟巧兒急匆匆的跑來說道:“小姐,姑爺,族長找你們,讓你們去滅天殿!”“巧兒,父王找我們有什么事??!”若靈詢問道?!昂孟袷窍山鐏砹艘粋€人,這個人指名要見姑爺,所以族長就讓我來叫你們!”巧兒說道?!跋山鐏砣?!走靈兒,我們去看看,我想此人很可能是北方仙帝塵煙派來找我的!”想到自己除了和北方仙帝塵煙以及酒玄仙帝五人交好,其他并無瓜葛。而酒玄仙帝四人又和滅光魔帝互不往來,所以景風想到應該是北方仙帝塵煙派來的使者。滅光大殿內?!傲缦傻?,真的是你!”看到北方仙帝塵煙座下的六如仙帝正坐在大殿之上和滅光魔帝交談,景風親切的招呼道?!熬帮L,你真是太讓我震驚了。第一次見你,你只是一名四級仙帝,這才多少年,你竟然達到了六級仙帝的頂峰,就連威震魔界的天剎魔帝,都不是你的對手,你給我和陛下的驚喜太大了?!绷缦傻劭吹骄帮L第一眼,就被景風身上發散的氣息所震,贊賞道?!昂呛?,六如仙帝,你謬贊了,小子只是運氣好而以?!本帮L謙虛的說道?!皩α肆缦傻?,不知你千里迢迢趕到魔界找我有何貴干??!”景風詢問道?!斑@是陛下讓我交給你的信,至于信上的內容,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吧!”六如仙帝把塵煙仙帝寫給景風的信,遞給了景風道。景風輕輕打開塵煙仙帝寫給自己的信,看到信上只有四個字‘雨稠下落’,看到這四個字,景風臉色驟變,一臉激動的對六如仙帝說道:“六如仙帝,塵煙陛下還給你說了些什么,能否告訴景風!”“陛下還說,至于詳情,請你隨我去一趟星塵宮,陛下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六如仙帝傳話道?!昂煤?!六如仙帝,那我們快走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塵煙陛下了!”景風激動的說道?!帮L哥,你怎么了?塵煙仙帝都給你說了些什么,你怎么這么激動??!”若靈緊緊抓住景風的手,詢問道?!办`兒你看!”景風把信遞給了若靈。若靈在看到信上所寫后,激動的說道:“風哥,是不是塵煙陛下查到你父王的下落了?!薄拔蚁胧?!所以我要立即趕到星塵宮,問一問事情究竟!”景風緊緊摟住若靈,一臉興奮的說道?!熬帮L,你是說塵煙仙帝查到你父王的下落了?”聽到景風所說,滅光魔帝詢問道?!班?,塵煙仙帝在信上寫到‘雨稠下落’四個字,我想塵煙仙帝應該查到我父王的下落了!”景風興奮的說道?!昂呛?!恭喜你啊景風,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父王,一家團圓!”滅光魔帝祝福道?!爸x謝岳父,我想和六如仙帝現在就走,我真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我父王的下落了!”景風請求道?!昂?!靈兒,你是跟著景風一起去仙界,還是留在極光城陪父王呢?”滅光魔帝一臉笑意的詢問道?!案竿?,我想跟風哥一起去仙界,請你成全!”若靈走到若靈身邊,拉著滅光魔帝的袖子,撒嬌道?!鞍?,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丈夫不要父王了。好吧,你就隨景風一起去仙界吧,記得一定要小心知道嗎?”滅光魔帝愛憐的撫摸著若靈的頭發說道?!爸x謝父王!”看到滅光魔帝同意了,若靈興奮的說道?!澳菧绻饽У?,諸位,我和景風就先走了,我們日后再見!”六如仙帝起身道?!傲?,替我向塵煙仙帝帶好!等有機會,我會親自拜訪的!”滅光魔帝親切的說道?!傲缭谶@謝謝滅光魔帝,六如一定會把話帶到的?!绷缦傻鄹屑さ恼f道?!案竿?、岳父,我們走了!”說完,景風、若靈跟隨六如仙帝一起離開了極光城。仙界,北方勢力星塵宮內?!熬帮L,你來了!這位是若靈吧!”塵煙仙帝看到景風和若靈急匆匆的走來,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办`兒拜見塵煙仙帝!”若靈乖巧的說道?!叭綮`,來到這就不要多禮了!”塵煙仙帝說道?!皦m煙仙帝,你真的查到我父王的下落了?”景風急迫的詢問道?!班?!不過這個消息是否準確,我就無從得知了。因為傳說困住你父王的那個地方禁止仙魔兩界的高手進入,也沒有仙魔兩界的高手敢進到其中。所以那個地方萬里范圍內,沒有一個仙魔兩界的高手!”塵煙仙帝說道?!敖瓜赡山绺呤?,難道是雷心界?”景風想到若靈曾告訴過自己,天之界除了仙魔冥界外,還有一處與世隔絕的雷心界,驚呼道?!熬帮L,你竟然知道雷心界!不錯,你父王很可能被困在了雷心界,也只有在雷心界,才會一點音訊也沒有!”塵煙仙帝贊賞道?!皦m煙陛下,你是怎么查到這個消息的!”景風詢問道?!白呔帮L,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見到他,你自然就會知道!”塵煙仙帝起身說道。帶著景風和若靈向后殿走去。星塵宮后殿房間內?!皧响妒?!”景風跟著塵煙仙帝走到一間房舍內,看到正在閉目療傷的中年男子,景風情不自禁的喊道。聽到景風的聲音,中年男子感到很耳熟,緩緩睜開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景風發呆??吹街心昴凶酉氩黄鹱约?,景風連忙上前道:“娤於叔,我是雨石啊,你難道忘了嗎?”“雨石?少主?這怎么可能,少主不是死了嗎?”娤於震驚的說道?!皧响妒?,我是死了,你現在看到的我只是轉世之后的樣子,如果你不信,我把我當年的事說給你聽!”景風把自己前世發生的事一件件講給娤於聽。聽到這么多東方一族的密事,娤於終于相信景風所說,激動的起身摟住景風說道:“少爺,真的是你,老奴又見到你了!”“娤於叔,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我父王,母后呢?”景風也是激動的說道?!爱斈攴偬?、玄通、天剎派出的高手圍剿我東方一族,族長和眾位兄弟為了掩護我們逃生,苦苦支撐。但最后,族長中了焚天一掌,身受重傷,多虧塵煙陛下偷偷派出的高手掩護,才得以逃生?!薄暗敃r整個天之界都已經被他們掌控,不得已,族長只能帶著夫人闖進了雷心界,從此了無音訊。而我當年被他們追殺,身受重傷,詐死才逃過一劫,一直隱匿在仙界一個不知明的星球上療傷,最近才剛剛傷勢好轉!找到了塵煙陛下?!眾响逗喡缘陌旬斈曛赂嬖V了景風?!斑@么說父王他們真的困在了雷心界?”景風激動的問道?!班?,當年我親眼看見族長他們闖進了雷心界,我想以雷心界的特殊性,族長他們應該還在雷心界,但不知道困在什么地方!只怪我重傷未愈,不能前去救族長?!眾响哆駠u的說道?!皧响妒?,你放心,救父王的事交給我了,我一定會把父王、母親救出來的、哪怕滅了整個雷心界!”景風散發出一股霸氣說道?!皧响妒?,我先為你療傷!”感受到娤於已經經脈老損的身體,景風說道?!鞍?!不用了少主,我這身傷怕是好不了了!你不用白費力氣了!”娤於嘆息一聲,無奈的說道?!皧响妒?,你就讓我試試吧,也許我可以治好你的傷勢呢?”說完,景風走到娤於身后,單手按在了娤於后背,渡入一股摻雜這木靈的玄沌之力,為娤於修復起因受傷老損的經脈。三個大周天過后,娤於因受傷老損的經脈竟然奇跡般的愈合起來。一絲絲木屬性靈氣包裹住了娤於受傷的經脈,急速的修復起來。感覺到自己體內發生的奇跡,早已對完全恢復傷勢不抱任何希望的娤於激動了起來,對景風的修為也越加佩服起來?!昂簟本帮L再次控制玄沌之力在娤於體內運轉了三個大周天,確定娤於的傷勢已無大礙,緩緩收回了玄沌之力?!皧响妒?,你感覺一下,看看怎樣?”景風詢問道?!吧僦?,你修煉的到底是何法訣,我怎么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木屬性靈氣呢!”娤於震驚的問道?!拔胰缃裥逕挼姆ㄔE不是我父王傳下的,而是我無意間得到的?!本帮L含糊的說道。景風并非不相信娤於和塵煙仙帝,而是混沌訣牽扯太深,景風不想讓他們牽扯到其中。娤於也是精明之人,看到景風不愿意說,娤於也沒有多問,運轉了一周仙靈氣,激動的說道:“少主,老奴感到體內的傷勢已經好了七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薄皧响妒?,你好好休息,其他的就交給我了!”景風說道?!吧僦髂阕约阂惨⌒囊稽c!畢竟雷心界不比尋常!”娤於感覺到景風超人的實力,突然對景風充滿了信心,關心道?!拔抑懒?,我會小心的,娤於叔你好好恢復傷勢吧!我走了!”說完,景風攜著若靈,和塵煙仙帝一起離開了娤於的房間。第223章雷心界(下)星塵宮?!熬帮L,你真的決定獨自闖進雷心界,搜尋你父王以及你家人的下落?”塵煙仙帝有些擔憂的說道?!靶∽游倚囊庖褯Q,請塵煙仙帝成全!”景風堅定的說道?!鞍?!景風你孝心可表,我怎么會阻攔你呢?可是雷心界內充滿了危機,雷心界的族人個個是高手,又對仙魔兩界的高手十分敵對,你進去可是步步為營,十分危險??!”塵煙仙帝嘆息一聲道?!皦m煙仙帝您請放心,小子我早已想好對策,我可以偽裝成雷心界的高手!”說著,景風心意一動,招出了體內的金靈,一道道雷光布滿了景風身體周圍,儼然變成了一名雷心界的高手?!熬帮L,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看到景風身體周圍的雷光,以及散發的強大金屬性靈氣,塵煙仙帝瞪大了雙眼,一臉震撼的問道?!安徊m塵煙仙帝,小子修煉了一種法訣,可以使用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靈力,我體外的雷光就是金靈造成的效果!”景風不加隱瞞的說道?!昂煤?!

                      對寧韻子說:“原來是凌云真人的大弟子寧韻啊,凌云真人最近可好,這次怎么沒有前來,我十分想念他啊?!薄盎貛煵脑?,師傅也很想念白鶴師伯,但由于我們天道宗門護山大陣三千年前被邪宗所毀,一直未能恢復,師傅及幾位師叔正坐守天道宗,以防邪魔外道的入侵,而未能前來,請師伯諒解?!睂庬嵶诱\懇的說道?!昂摺?!站在白鶴真人身后的白熊真人冷哼了一聲?!鞍仔?,不得無禮,既然凌云真人等幾位真人有事未能前來,寧韻子等幾位師侄前來也是給足了我的面子?!卑Q真人呵斥道?!皩庬嵶蛹氨娢粠煹苊?,愿聽白鶴師伯的調遣?!睂庬嵶诱\懇的說道?!昂?,既然天道宗寧韻子師侄也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商量一下我們下一步對抗五魔宮及黑龍島的計劃?!卑Q真人大聲說道?!叭缃裎迥m突然現世,并襲擊了位于仙足島的仙劍派,仙劍派兩位劍子輩真人劍為,劍亦雙雙身死,這對我們修真界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而就在前幾日,無雙宗的碧波真人也在來我玄心宗的途中受到黑龍島高手襲擊,門下八名弟子身死,碧宣真人身受重傷,目前還在后堂療傷中?!薄澳У栏呤秩绱藝虖?,我們一定要為死去的同道報仇,我提議,我們四宗連成同盟,共同抗擊魔道?!卑Q真人高聲倡議道?!澳沁@個聯盟誰當盟主呢?”碧波真人想了想皺眉問道?!懊酥魑姨嶙h,我,劍意真人,碧波真人,我們三人共同擔當,每次決議我們三人共同協商,你看可否?!卑Q真人詢問道。景風聽到白鶴真人根本沒提他們天道宗,就想質問白鶴真人。但一旁的寧韻子看到景風的表情傳音道:“景風,不要胡來,記住不要激化我們天道宗和玄心宗的矛盾,凡是一定要忍?!本帮L怒視了白鶴真人一眼,不再說話。劍意真人和碧波真人沉思了一會說道:“好吧,我們同意?!薄昂?,既然大家同意,那我們四宗聯盟正式成立,以后我們不分彼此,共同抗敵,給魔道一個沉重的打擊?!卑Q真人高聲說道?!岸?!”劍意真人和碧波真人附和道?!拔疫@有一個提議,我們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摸清五魔宮的所在和黑龍島的意圖,我提議我們各自派出門下弟子,來完成這個任務,你們覺得可否?”白鶴真人詢問道?!澳桥沙龅牡茏佑烧l來領導呢?”劍意真人問道?!拔医ㄗh我們舉行一個比武大會,比武大會的前四名就是我們這次四個小組的隊長,你們看這樣可否?”白鶴真人捋這胡子說道?!澳侨绻膫€人都出自于同宗呢?!睙o雙宗碧波真人詢問道?!氨滩ㄕ嫒?,你想想,如果比武都不能技壓四方,怎能服眾,那還說什么領導眾人呢?”白鶴真人傲氣的說道?!班牛?!我覺得白鶴真人此舉可行,我同意?!眲σ庹嫒烁胶偷??!班??既然劍意真人都同意了,我也同意吧?!北滩ㄕ嫒藸繌姷恼f道?!皩庬嵶訋熤?,我想你們也一定同意吧!”白鶴真人一臉笑容的看著寧韻子幾人說道?!鞍Q師伯,師傅臨走前就對我們囑咐道,來到玄心宗,一切聽從白鶴師伯安排,我們也同意?!睂庬嵶悠届o的說道?!澳呛?,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們每宗選四名門下弟子,三天后在養心殿后殿的比武場進行比試,獲得前四名者,我都準備了獎品。而第一名,我更是準備了一件仙器流星椎作為獎品,大家一定要努力??!”白鶴真人微笑的說道。當景風聽到有比試,就已經遙遙欲試了,一聽到前四名還有獎品,而第一名的獎品竟然是仙器,現在的景風已經雙眼放光,好像仙器已經是他的了?!昂昧?,各位的法舍我已經安排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三天之后我們比武場見?!卑Q真人站了起來,一臉笑容的說道?!拔覀兏嫱肆??!北娙讼虬Q真人施了一禮,跟著帶路的道童回到了休息的法舍。景風等幾人被安排在玄心宗的西院,這西院的旁邊就是玄心宗弟子所居住的法舍,整個西院亂哄哄的,使人很難靜下心來。景風看到自己被安排在西院,十分生氣,大聲質問帶路道童:“這里這么亂,讓我們怎么能靜下心來修煉,不好好修煉,怎么參加三天之后的比武?!薄昂?!安排你們住在西院算是抬舉你們了,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就算你們掌門前來,也照樣住西院?!睅返劳谅恼f道?!澳悖?!”帶路道童這一說,紅玉不愿意了,大聲掙斥道:“有種你再說一次,信不信我讓你滿地找牙?!倍慌韵雱邮值木帮L被寧韻子死死拽住,動彈不得。帶路道童一看紅玉美麗的臉龐正生氣的看著他,頓時沒了脾氣,訕訕地走了。景風看到紅玉生氣了,走到他面前說道:“師姐,你當時怎么不踹他一腳,讓他詆毀我們天道宗?!薄斑?!”的一聲,景風被紅玉一腳踹到地上。紅玉生氣地對景風說:“讓你廢話?!睂庬嵶訜o奈的看著兩人搖了搖頭說道:“景風,沒事吧,沒事我們進屋商量商量參加比賽的人選?!本帮L看了看紅玉,無奈的跟著大家進入屋內。第020章比武(上)眾人來到屋內。一時間全部陷入了沉思。而景風由于剛剛被紅玉教訓過,看到大家不說話,也做在椅子上想著什么??吹酱蠹叶汲聊?,坐在次位的寧光子突然發話道:“師兄,今天白鶴真人如此對我們天道宗,你覺得明天比武會怎樣?”“嗯??!我也不知道,師傅讓我們前來一切聽從白鶴師伯的調遣,但我就怕我們天道宗和玄心宗積怨已久,而這次白鶴師伯會故意刁難我們,那樣我們就回處在一個危險的環境中”?!艾F在當務之急就是三天后的比賽,如果我們在比賽中有一人闖入四強,那樣我們至少掌握了一點主動?!睂庬嵶臃治龅??!岸?,師兄說得對,如果我們有一人取得了前四名,那樣至少在一個小組中有了領導權,這樣至少能保證我們可以安全回到天道宗?!睂幑庾幼屑毸伎剂艘幌聦庬嵶拥脑捀胶偷??!暗肴〉们八拿⒉蝗菀?。據我了解玄心宗的澤泉,澤云,仙劍派的莫言,無雙宗的空羽,都已經修煉到渡劫初期,是這次前四名的有力爭奪者,而且仙劍派的攻擊力十分強大,就算是大道中期,我們的勝算也不大?!睂庬嵶訜o奈的說道?!鞍ィ?!我們也只有期待出現奇跡了。好,我決定明天除了景風的四人全部參加比賽,我相信靠大家的決心,一定會出現奇跡的?!睂庬嵶訐u了搖頭苦澀的說道?!翱墒菐熜?,我也想參加比賽,我不會給你們丟臉的,你就讓我參加吧?!本帮L央求道?!熬帮L,不要胡鬧,這次的比賽的好壞直接關系到我們日后是否能安全的回到天道宗,所以你不能參加,乖乖在場下觀戰就好?!睂庬嵶雍浅獾??!翱墒菐熜?,我也知道這次比賽的重要性,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你就讓我參加吧?!本帮L苦苦央求道?!安恍?!”寧韻子堅定的說道??吹綄庬嵶訄远ǖ谋砬?,景風頓時沒了脾氣,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紅玉看到景風的表情,知道他是為玄心宗的無禮而耿耿于懷,想為天道宗出一口惡氣??墒蔷帮L才剛剛到達出竅后期,對戰經驗有不足……突然,紅玉腦海中出現當初景風在天道崖的一幕。紅玉仔細思考了一下,決定把這次比賽的機會讓給景風。紅玉緩緩說道:“師兄,我不參加比賽了,還是讓景風頂替我參加吧?!本帮L聽到紅玉要把自己參賽的機會讓給自己,心中一暖,感激的看著紅玉?!安恍?,紅玉師妹,我不同意,你可知這次比賽的重要性?!睂庬嵶哟舐曊f道?!皩庬嵶訋熜?,我讓景風頂替我比賽是有原由的。一是,萬一我們比賽全部受傷,你覺得景風能處理好我們受傷之后的事情嗎?二是,師兄,難道你忘了當年在天道崖發生的那一幕,連我們的守山仙獸都傷害不了景風,我想景風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我想景風出賽比我更合適?!奔t玉堅定的說道。寧韻子仔細想了想紅玉所說的話,點頭說道:“紅玉師妹說的有理,那好,景風,就由你頂替紅玉師妹出賽。景風,你記住,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把勝負放在心上,以一顆平常心去面對三天之后的比賽,知道嗎?!薄笆菐熜?,我知道了?!本帮L激動的說道?!昂昧?,大家回去休息吧,養好精神,準備三天后的比賽?!睂庬嵶由钗豢跉獾?。景風等幾人先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修煉去了?;氐轿葜械木帮L,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想到紅玉竟然幫他說話,竟然讓自己頂替她自己出賽,景風決定一定不辜負紅玉對他的信任??墒?,景風由于第一次參加比賽,使得心情很不平靜,景風決定去找紅玉,當面謝謝她,并向紅玉討教比賽經驗。景風悄悄來到了紅玉所住的法舍,輕輕的敲了敲門小聲說道:“紅玉師姐,我是景風,我能進來嗎?”紅玉一聽是景風,心里也猛地一跳,但冷冷的說道:“有什么事嗎?”“師姐,我能進來說嗎”景風小聲詢問道。紅玉想了想說道:“你進來吧?!本帮L輕輕推開門進來,看到美麗的紅玉正坐在床沿上,而頭發也不像原來一樣盤起來,而是披散在肩上,景風一時間看呆了?!熬帮L師弟,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紅玉看到景風傻愣愣的看著自己,感到自己的臉微微有點發熱,連忙問道。景風聽到紅玉問他,知道剛才有點失態,紅著臉對紅玉說:“我今天前來是為了感謝師姐把自己的名額讓給了我,并替我說話的?!薄熬蜑檫@個啊。這個你不用謝我,我剛才也說了,我覺得你出賽比我更合適,所以才讓給你,我沒別的意思?!奔t玉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景風聽到紅玉所說,感覺心中一涼,但又鼓足勇氣問道:“師姐,我能向你討教一下比賽經驗嗎?為什么你們在和別人戰斗中,放出靈獸啊,你們的靈獸都是怎么得來的呢?”“嗯??!凌苦師伯沒給你講過嗎?在戰斗中招出靈獸,靈獸可以幫助我們戰斗,并且我們使用招式時可以融合靈獸的靈力,招式威力也會大增。而我們得到的靈獸都是靠機緣收服的,就像我的火龍之魂,就是當年跟隨師父下山,在一個火山口收服的。當時這只火龍正和一只火蜥蜴爭斗,被火蜥蜴的毒火重創,奄奄一息,我和師傅聯手殺了火蜥蜴救下這只火龍,但由于這只火龍肉身受傷太重,只能舍棄肉身,為了報答我們殺死火蜥蜴,自愿融入到我的靈鞭中。而我的靈鞭在火龍之魂的強大靈力下作用下,從原來的下品靈器提升到上品靈器,我的火龍鞭也因此得名?!奔t玉詳細的給景風解釋道。景風心里暗想:“什么時候我也能收服一只強大的靈獸啊,那樣降龍木是不是就更加厲害了?!逼鋵嵕帮L不知道,靈獸一旦被收服,就完全沒有了自由,生生世世和靈器融為一體,一旦靈器所毀,靈獸也會隨之死亡?!澳菐熃?,你能傳授我一些對戰經驗嗎?我忽然對三天后的比賽失去了信心?!本帮L誠懇的說道?!皩鸾涷炇俏覀冊趯巩斨新e累的,這個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等你以后對戰多了,也就慢慢領悟了?!奔t玉解釋道?!爸x謝師姐,我懂了?!本帮L高興的說道?!昂昧?,景風,我要修煉了,你回去吧,好好準備一下三天之后的比賽。記住,保護好自己?!闭f完,紅玉感覺臉微微一紅。聽到紅玉關心道,景風高興地說:“謝謝師姐關心,我回去了,打擾師姐了?!比熘蟮谋任鋱?。三大真人偕同門下弟子和景風等五人全部聚集到玄心宗的比武場。整個比武場被分成了四塊高三米的比武場。為防止靈氣外泄,每塊比武場都在外圍設下了防守界域。選出比賽的這十六名弟子排成一排站在比武臺下,分別為玄心宗的澤泉、澤云。澤寒。澤影;仙劍派的莫言、莫問、莫寒、莫天;無雙宗的空靈、空羽、空藍??赵?。天道宗的寧韻、鳴玉,寧光和景風。其中玄心宗的澤泉,澤云,仙劍派的莫言,無雙宗的空羽,都達到了渡劫初期,被眾人看好,是前四名的有力爭奪者,而天道宗景風幾人都不被眾人所看好。白鶴真人站在比武臺上大聲說道:“如今魔道氣焰十分囂張,屢次襲擊我修真仙山,為了給魔道一個沉重的打擊,我決定正式向魔道發出正面攻擊,還我修真之人一個寧靜的修真世界。今天這次比武是為了選拔一批優秀弟子去完成一個重要的任務,一個關乎我們能否給魔道一個沉重打擊的任務,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比武大會現在開始?!币慌缘谋滩ㄕ嫒嗽谝巫由险酒饋硇急荣愐幘?,比賽為單循環淘汰賽,十六個人抽簽分成四組進行比賽,決出前四名后在進行抽簽比賽決出前兩名進行決賽。比賽中不得傷其性命。比賽一方被擊出場外或者躺地不起被判認輸。經過抽簽,景風第一輪的對手乃是玄心宗的澤寒。寧韻子對無雙宗的空月,鳴玉對仙劍派的莫言,寧光子對玄心宗的澤影。景風第一場的比賽被安排在第二輪的北場進行。而寧韻子對空月,鳴玉對莫言的比賽被安排在第三場。只有寧光子對玄心宗的澤影被安排在第一場的東場進行。由于第一輪只有寧光子進行比賽,景風等四人來到東場場下,為寧光子加油。東場的比武臺下,站滿了觀戰的玄心宗的弟子,景風等幾人站在其中,顯得十分渺小?!斑恕钡囊宦?,比賽開始了,寧光子和澤影互相行禮,一旁督戰的仙劍派劍光真人示意可以開始了。二人同時祭出武器,遙遙相對。雙方都想利用強大的氣勢壓迫住對方?!芭榕?!”澤影被寧光子的氣勢壓迫退后了兩步,顯然在修為上澤影和寧光子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吹焦αι嫌胁罹?,澤影決定先發制人,在招式上占據先機?!昂?!”一道紫光從澤影的身上發出,澤影把玄心宗的無上心法紫脈心經貫穿至全身?!白蠚鈻|來?!睗捎笆紫劝l難,化作一道紫影向寧光子攻來。只見澤影的靈劍發出一團紫色靈霧,飛速射向了寧光子。寧光子不愧為天道宗的修真天才,應變能力和對戰能力都遠遠強過澤影。只見寧光子忽然躍到空中閃過紫霧,手舉六妖蛇劍,真氣布滿全身化作一道閃電,射向了臺中的澤影?!芭九九?!”寧光子瞬間連刺二十一劍,把澤影刺的連連閃躲,不住的后退。寧光子突然后撤一步,“大道問天?!睂幑庾邮钩隽舜蟮佬感姆ɡ锏牡谝徽姓惺?,只見寧光子化作一道道虛影團團圍住澤影,這一道道身影同時出劍,劈向了手忙腳亂澤影?!班?!”澤影被寧光子一劍劈落臺下。由于寧光子手下留情,及時收回靈力,澤影只是受了些輕傷。劍光真人宣布:“天道宗寧光子獲勝?!笨吹綄幑庾虞p松獲勝,場下觀戰的玄心宗弟子發出了一陣長噓?!皫熜?,好厲害,真是太痛快了,讓他們玄心宗看不起人。哈哈哈!”景風不顧四周敵意的眼神,猖狂的大笑起來。寧韻子皺了皺眉說道:“好了景風,不可胡說,你快去準備一下吧,下場就到你了。下場你一定要小心,玄心宗的澤寒已經修煉到大道后期,而且對戰經驗也遠遠勝過你,你這樣嘲笑玄心宗,小心玄心宗的澤寒會在比賽中報復你,實在不行就認輸,知道嗎?”景風滿不在乎的說道:“知道了師兄?!钡谝粓霰荣惡芸旖Y束。玄心宗的澤泉,仙界派的莫問,無雙宗的空羽和天道宗的寧石子順利進入第二輪。第021章比武(下)由于剛才景風在臺下鬧得那一出,使得景風和澤寒的比賽格外引人關注。玄心宗的弟子都圍在臺下想看景風是怎樣被他們的三師兄澤寒打下臺的。而寧韻子紅玉等人也怕玄心宗的澤寒報復景風施于重手,來到場下,隨時準備搭救受傷的景風。臺上的景風和澤寒互相施了一禮,碧波真人一聲令下,比賽開始。臺下觀戰的玄心宗弟子看到景風祭出一根大樹枝拿在手里當武器,哈哈大笑起來,頓時噓聲四起。由于景風沒有大戰經驗,一聽到比賽開始,景風就手持降龍木率先出手,降龍木化作一個紅彤彤的火棍,帶著無盡的氣勢攻向了澤寒。而澤寒看出景風對戰經驗不足,使出了一個誘敵的招式后,突然化做一道虛影,閃過景風的降龍木的攻擊,快速移動到景風的身后。澤寒冷哼了一聲,想要一招就把景風擊成重傷,以報剛才景風嘲笑玄心宗之仇。澤寒瞬間把紫脈心經提升至六層功力,全身籠罩在一團紫色的靈氣中,釋放出強大的壓力,鎖定住景風?!白蠚鈻|來”。澤寒乃大道后期,雖然只比澤影高了一個境界,但大道中期和大道后期的功力卻差了好幾倍,澤寒使出紫氣東來比澤影高出了不止一個檔次。澤寒瞬間發出四團紫色靈云,攻向了反應不及的景風。由于景風經驗不足搶先出手,第一招用力過猛,被澤寒化作一道虛影騙過,又受臺下噓聲影響,精力被分散,失去了先機。在剛回過神來的時候,澤寒發出的四團紫色靈云就攻到面前。臺下的玄心宗弟子眼看景風就要被澤寒一招紫氣東來擊到場外,高興的歡呼起來,而紅玉等人都做好了準備救治景風的打算。這時景風靈機一閃,突然使出了自己提升到地沌中期后從來沒有使用過的土靈?!巴领`盾”,一個巨大的青紋土盾出現在景風面前?!稗Z”的一聲,土靈盾擋住了澤寒發出的紫色靈云,但由于紫色靈云靈力太過強大,土靈盾應聲破碎。雖然景風有土靈盾保護,但還是被澤寒發出的紫色靈云強大的靈氣震退了好幾步?!昂艉艉簟?!景風怒視著澤寒,捂著胸口不住的喘著粗氣,顯然剛才一擊讓景風受了點傷。而一旁的澤寒卻被景風突然招出的土靈盾驚呆。臺下的玄心宗弟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睜大了眼睛,看著喘著粗氣的景風,一時間全場安靜了下來?!昂?!你以為弄些旁門左道就能勝我,下次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我要讓你為剛才說出的話付出代價?!睗珊潇o下來傳音道?!靶∽?,受死吧”!澤寒把功力提升至頂峰,躍到空中,全身高速旋轉,只見比武臺中的靈氣緩緩的聚集在澤寒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紫色漩渦?!白淆執鞊??!敝灰娋薮蟮淖仙鰷u化作一條巨大的紫龍,怒視洶洶的遙看著臺下景風?!捌啤?!澤寒怒吼一聲。紫龍在空中發出一聲怒吼,沖向臺中的景風,想要把景風吞食掉。而景風也在第一次大意中清醒過來,迅速把混沌前訣功力提升至頂峰,再次招出了土靈盾。只見褐色的土靈盾發出一絲絲青光,擋住了紫龍所發的強大氣勢?!暗亟缯婊稹?,景風全身瞬間布滿了強大火靈,整個人也燃燒起來?!稗Z”!地界真火聚集成一個巨大的閃著青光的火球,迎上了澤寒發出的紫龍?!芭?!”地界真火和紫色蛟龍在空中撞到一起,兩股巨大的靈氣在空中爆裂開來,場中頓時紅光紫光交相閃耀,使人睜不開眼來?!班弧?!紫龍發出一聲慘叫,消失不見??罩械臐珊坏亟缯婊饛姶蟮幕饘傩造`力擊中,無助的在空中摔落下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景風招出的土靈盾也被紫龍的靈氣擊碎,靈氣穿過土靈盾,擊中景風的胸口。景風的白衣瞬間被吐出的鮮血染紅,也躺在地上起不來了。這時的兩人都沒有了再戰的能力,碧波真人只能宣布兩人平手收場,由于雙方受傷過重,雙雙退出比賽,而上場比賽的勝利者仙劍派的莫問也幸運的自動晉級四強?!熬帮L”。紅玉等幾人大喊著沖到場中,寧光子抓住景風脈搏,緩緩渡著靈氣。一個大周天過后,景風漸漸蘇醒,看到眾人關切的表情,感激的說道:“謝謝師兄,我好多了?!庇捎诰帮L體內生命原力的修復作用,景風恢復起來很快,一會的功夫,傷勢已經好了一大半了。寧韻子看著景風已無大礙,激動的說道:“師弟,沒事吧,好樣的,以你出竅后期的境界,竟然和大道后期的澤寒打了個平手,師兄我以后再也不敢小瞧你了?!薄凹t玉師妹,我們這就要比賽了,不能照顧景風了。你帶著景風去西院療傷吧。景風傷勢很嚴重,需要盡早治療,一切交給你了?!睂庬嵶由钗豢跉庹f道?!皫熜?,放心吧,景風交給我,進入前四名的希望交給你們了?!奔t玉扶著受傷的景風緩緩回到了玄心宗的西院?;氐轿輧鹊木帮L盤膝坐在床上,打坐療傷。由于景風完全煉化了木之心,景風自身的恢復能力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速度。幾個大周天過后,景風感覺到傷勢差不多好了,緩緩收功醒來。紅玉看到景風這么快就療傷醒來,關心的問道:“怎么了,不舒服嗎?要不我幫你療傷吧?!本帮L聽到紅玉關心的話語,很是感動,說道:“師姐,我的傷全都好了,不信你拿靈力試試?!奔t玉不信的把靈力緩緩渡到景風體內,頓時瞪著美麗的大眼驚訝的說道:“這怎么可能,剛才你不還受了重傷,就連體內的元嬰也受到波及,怎么可能回復的這么快?!本帮L撓撓頭說道:“其實,我回復的這么快多虧了它?!本帮L把降龍木拿到紅玉面前。紅玉疑惑的指著降龍木說道:“你傷勢復原和這根木頭有關?”景風把當初遇到降龍木時的糗事和融合木之心的事一件件講給紅玉聽。一開始把紅玉逗得哈哈大笑,聽到后面,紅玉也漸漸被景風的深厚福緣所震撼。紅玉親切的說道:“那這么說,你這根木頭還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寶了,真看不出來?!甭犕昃帮L所述,紅玉和景風之間也漸漸被拉近?!皫熃?,你不要小瞧降龍木,師傅說我功力還不夠,并不能發揮降龍木的真正威力。傳說降龍木可以招出仙獸青龍。哎!我也不知道什么也等到何時才能真正使用降龍木?!本帮L嘆息說道?!熬帮L,你才修煉了多少年,就達到了出竅后期,并和大道后期的高手打成平手,就依你這個修煉速度,我想很快就能發揮降龍木的真正威力了?!奔t玉安慰道。聽到紅玉的安慰,景風心頭一熱,情不自禁的抓住紅玉羊脂一般的小手。紅玉的小臉刷的一下紅了,心里像小鹿一般“嘭嘭”直跳,有些惱怒,但心中更多了一絲甜蜜。紅玉用力抽出了被景風抓住的小手,喃喃說道:“師弟,你干么”。說到最后說不出話來??吹郊t玉羞紅的臉旁,景風一時間看傻了??吹骄帮L直勾勾看著自己,紅玉感到自己脖子根都羞紅了,用力的扭了景風胳膊一把。景風頓時清醒過來,一時間兩人都陷入沉默當中。景風不好意思的看了紅玉一眼,小聲說道:“師姐,我我……”紅玉看到景風緊張的表情,心里一突說道:“師弟,我們去看師兄們比賽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吧?!本帮L看到紅玉并沒有因剛才的無禮惱怒與他,高興的說道:“好,師姐,我們去看師兄們的比賽去吧,去給他們加油,我想這時四強也快決出來了吧?!爆F在的景風心情十分舒暢,和紅玉有說有笑的來到了比武場。景風和紅玉遠遠看到寧石子在場上和玄心宗的澤云廝殺這,比賽已經到了白熱化了階段,雙方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而場下,大師兄寧韻子,鳴玉都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所穿的衣服也血跡斑斑,一看就身受重傷。景風和紅玉飛速的跑到寧韻子和鳴玉身旁。景風關心的問道:“大師兄,鳴玉師兄,你們沒事吧,怎么會受了這么重的傷,快做好,讓我為你們療傷?!睂庬嵶涌粗帮L虛弱的說道:“景風啊,我沒事,你也剛剛受了重傷,怎么能耗費功力來為我們療傷,我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薄按髱熜?,我的傷都好了,快坐好,讓我為你療傷?!本帮L不顧寧韻子的反對,強行為寧韻子療起傷來。一道道生命原力被景風渡入寧韻子體內,寧韻子所受重傷高速的回復著。十個大循環過后,寧韻子已經基本康復了。寧韻子震驚的看著景風問道:“景風,你這是什么功法,怎么能讓我這么快就恢復如初,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本帮L對寧韻子說道:“大師兄,等比賽完了我再慢慢給你解釋,現在為鳴玉師兄療傷要緊?!闭f完,又緩緩的給鳴玉療起傷來。在景風給鳴玉療傷的過程中,寧韻子把比賽經過給紅玉大體講了講。鳴玉第一輪就被仙劍派的莫言打成重傷,而自己第一輪險勝無雙宗的空月,但第二輪碰到玄心宗的澤字輩第一高手澤泉。由于玄心宗的澤寒澤影都敗給我們天道宗,所以澤泉出手很重,把自己打成重傷。而寧光子也運氣不佳,碰上了渡劫前期的澤云,正在臺上苦戰。這時,景風也幫鳴玉治療完傷勢,一起觀看起比賽來。此時場中寧光子的身上已經血跡斑斑,靈獸雙頭靈蛇也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和寧光子相對的玄心宗澤云也用劍抵住臺面不助的喘著粗氣?!八ⅰ?!寧光子化作一道殘影,攻向了喘著粗氣的澤云。二人又纏斗在一起。此時的二人已經沒有力氣像一開始一樣華麗的對攻,而是鼓足全力真刀真槍的硬碰起來。寧光子和澤云每一次硬碰,帶著周圍的空氣都隨之波動一下“砰!”二人再一次劇烈硬碰后,雙雙倒地。寧光子躺在地上黯然的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雙頭靈蛇,雙頭靈蛇乃寧光子的靈獸,早已和寧光子心意相通,寧光子一個眼神,雙頭靈蛇就知道寧光子要發出最后一擊了。寧光子鼓足全力,突然躍起,手舉六妖蛇劍使出了大道玄指心法中的第四招“大道破天”。而奄奄一息的雙頭靈蛇在寧光子使出大道破天后突然在臺上消失,在出現時已經攻到澤云的面前,澤云猝不及防,一劍劈向了雙頭靈蛇,而寧光子在空中發出的光劍卻刺向了澤云?!芭椤?!澤云被寧光子使出的大道破天擊到了場外,昏迷不醒。寧光子由于功力消耗過渡,在空中摔落下來。寧光子的靈獸雙頭靈蛇卻被澤云一劍劈死??吹綀鲋斜瘧K的一幕,一旁督戰的劍意真人不住的搖了搖頭宣布道:“天道宗寧光子獲勝,進入四強?!迸_下觀戰的玄心宗弟子也被這驚天一戰驚得說不出話來。當宣布完比賽成績,景風等幾人閃電般飛入場中。而臺上的白鶴真人卻臉色鐵青的看著天道宗幾人想著什么。景風一手按住寧光子的胸口,不住的向里渡著靈氣。漸漸地,寧光子慘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寧光子也在昏迷中清醒過來。寧光子看了一眼被劈死的雙頭靈蛇說道:“謝謝你景風,我沒事了,不用在為我療傷了,讓我再看一眼靈兒吧?!睂幑庾幼叩届`蛇尸體旁,把他收到自己的儲存戒指內,捂著受傷的胸口,默默的離開了。至此,四強全部產生,分別為玄心宗的澤泉,仙劍派的莫言莫問,天道宗的寧光子。而另一個四強的大熱門無雙宗的空羽被玄心宗的澤泉以壓倒性的優勢擊,澤泉也成了第一名呼聲最高的選手。劍意真人在臺中宣布,一天的比賽結束,大家回去調整休息,明天一早進行四強之爭。第022章心機景風等幾人默默的跟著寧光子回到了居住的西院。雖然寧光子拼死闖進四強,但由于靈獸雙頭靈蛇戰死,大家一絲喜悅的心情也沒有,都默默的坐著,屋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寧光子看到大家的表情,知道都在為雙頭靈蛇之死而惋惜,為自己的情況感到擔心。寧光子平定了一下情緒發話道:“大家不用為我擔心,我沒事。靈兒之死也是它命中注定的。我現在已經進入四強,至少在以后的任務中,占據了一絲主動。再去完成任務的時候,我爭取和大家在一起,那樣,我們至少不會陷入雙重危險的處境?!睂庬嵶涌吹綄幑庾幽軓谋瘋榫w中恢復過來,很是欣慰說道:“師弟,只要你想開了就好,你好好回屋休息吧,準備一下明天的比賽。實在不行,你明天就放棄比賽,反正我們進入前四名的目的也已經達到?!薄澳俏一匚萘??!睂幑庾诱f了一

                      劉伯溫三期三肖必暴一期聽了死神的話,王冥不由驚叫了起來。聽到王冥的聲音,死神點頭道:“是啊,你要知道,只有冥王神殿,才可以容納真實的物體,除了冥王神殿外,就象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只有靈魂才可以進來,所以為了容納你存進來的那些東西,就必須建設冥王神殿!”走!聽了死神的話,王冥猛的一揮手,帶頭朝那扇暗門走了過去,同時招呼死神跟在后面,為他講解一下……八零電子書www.txt80.com嘎吱……一聲悶響間,一扇灰色的門,在王冥的手下敞開了,與此同時,一個高六米左右,面積大約一百平米的正方形空間,出現在王冥的面前!整個空間內,一片空蕩,只有對面的墻壁上,有一個容納物品的桌子,桌子上放著煉妖瓶,裝錢的密碼箱,以及一些王冥存放進來的雜物!看著王冥迷惑的目光,死神在身后開口道:“冥王,目前而言,這里只是冥王神殿的倉庫,只能容納沒有生命的物體,你看那邊的角落里,你送進來的骷髏,也在那里呢,你在外面看到的,不過是你召喚出來的骷髏魂魄而已!”順著死神所指的方向,王冥果然發現了兩個模型一般的骷髏架,和外面來回溜達的兩個家伙,是完全一樣的!正思索間,死神繼續道:“等倉庫修建到一定的程度后,我還會修建練功室,到了那時,你就可以將你的骷髏放到那里了,在練功室中,骷髏可以進行修煉,不象現在這樣,只能到了外界,才可以參加戰斗,并且提升實力!”說到這里,死神似乎興奮了起來,繼續道:“而且,結合著以前的經驗,以及現在地球上的太空密封裝置,我們現在正在設計冥王寢宮,一旦設計成功了,那么冥王的肉身,就可以自由的進出冥界了,而且說不定,也可以利用冥界的大量死氣,進行各種修煉,到了那時,冥王的實力,將以瘋狂的速度提升!”聽了死神的話,王冥不由的興奮了起來,如果連肉身都能進來的話,以后遇到不能逃跑的時候,他就可以躲進冥界里來了,這簡直太美妙了,只不過……想到這里,王冥不由不解的看著死神道:“薩納托斯,既然這樣,那最起碼,你先修建練功室啊,倉庫什么的,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吧!就算不把東西裝在這里,目前而言,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第一百一十四章絕不包裝我倒……聽了王冥的話,死神不由苦笑一聲,委屈的道:“冥王啊,冥界的發展,可不是由俺說了算的,是你的潛意識發出信號,然后對應的部位,就開始發生變化,我所能做的,只是提供養料而已!”“我的潛意識?”聽了死神的話,王冥不由怪叫道。恩……肯定的點了點頭,死神肯定的點頭道:“是啊,首先是你把這些破爛丟進來,開啟了倉庫的修建模式,另一方面,你不是想著掙錢嗎?有了這個可以容納死物的倉庫,你相當于有了一個超級大貨車,無論是運輸還是走私,甚至是販毒,都……”呀!不等死神把話說完,王冥便興奮的大叫了起來,對??!有了這個大倉庫的話,他的錢途可就一片光明了,只要以一個人的來回機票錢為本錢,就可以將大量的貨物,運送回來啊,現在還沒覺得怎么樣,可是到了將來,這個功能可太重要了!興奮的點了點頭,王冥頓時忘記了什么寢宮,忘記了什么練功房,興奮的道:“好好好!就這樣發展,盡快把倉庫的空間做大,我有大用處!”恩……微微點了點頭,死神嘿嘿笑道:“既然你下了命令,那我只有遵命了,不過……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我手里留了大量的能量,就是為了您最后來拍板的,如果你同意的話,我立刻將這里擴大!”“確定!我絕對的確定,你盡管把這里修的大大的好了!”聽了死神的話,王冥斷然道。好的!聽了王冥的話,死神微微瞇起了眼睛,右手一揮間,下一刻……整個倉庫內的墻壁,紛紛開始變的虛幻了起來,當周圍墻壁的影子漸漸化做虛無,消失不見的時候,整個倉庫,在剎那間變大了一倍!先一刻,本來面積一百平米左右的倉庫,變成了大約200平米,與此同時,死神嘿嘿笑道:“冥王,以現在的進度,我每個周可以將這里的面積提升一百平米,相信應該可以跟上你的需求了吧!”看著變大了一倍的空間,王冥腦海中不由一片興奮,不斷的幻想著如何利用這里運送貨物,如何去掙錢,下一刻……王冥急不可耐的道:“好了,我要盡快行動了,不能讓這么好的倉庫,在這里閑著,你盡快加大這里的容量吧!”說話間,王冥右手一揮,開啟了冥界的通道,下一刻……王冥回到了現實中。恩?當王冥的三魂七魄回到肉身內的時候,一種奇癢無比,又隱約帶著舒暢和快感的感覺,在自己的身體周圍徘徊著!愕然睜開眼睛看去的時候,飄紅這個小妮子,正輕輕用舌尖,舔抵著自己的胸膛,與此同時,飄紅的小手,大膽的在自己的周身撫摩著,奶奶的……這丫頭,竟然敢趁著王冥失去意識非禮他!下一刻……王冥深吸了一口氣,猛的探出雙臂,抱住了飄紅纖細的身軀,然后身體猛的一翻,壓在了飄紅的身體上面!雙眼冒火的看著飄紅,王冥嘿嘿淫笑道:“丫頭,這可是你自己玩火在先的,就不要怪我下手淫賤了!”說話聲中,王冥的大嘴,猛的朝飄紅那嫣紅的嘴巴印了過去!嗚……遭遇王冥的強吻,一時間,飄紅不由睜大了眼睛,劇烈的掙扎著,可是只一會功夫,飄紅的抵抗就松懈了下來,改推為抱,閉上雙眼,沉浸在王冥消魂的熱吻中……呼……呼……呼……好半天,在飄紅氣竭后,兩人才猛的分了開來,劇烈的喘息中,飄紅怨懟的嘟起小嘴道:“你這個壞家伙,人家的初吻??!就這么沒了,事先也不告訴人家一聲,把人家對初吻的幻想,全部的破滅了!”嘿嘿……聽到飄紅的話,王冥用力的摟了摟她的身體,壞小著道:“你以為我愿意啊,誰讓你這個騷丫頭竟然敢趁機非禮我,下一次再敢這樣的話,我非強暴了你!”聽到王冥口中這個強暴的字眼,飄紅俏臉猛的一片火紅,呼吸急促的道:“好啊好??!冥哥哥……咱們說好了,飄紅的第一次,你一定要用最最粗暴的態度去面對,用最粗暴,最野蠻的姿態,強暴飄紅,好不好?”啊嘎!聽了飄紅的話,王冥不由愕然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飄紅,這個丫頭真的很不一樣,不過說起來也是,被強暴的初夜,確實夠特別的了,不是誰都可以遭遇到的!哎呀!正在王冥暗暗思索的時候,飄紅猛的一驚,急切的道:“光顧著玩了,差點把正事忘了,快……你快穿好衣服,我要帶你去買衣服和禮物!”“買衣服?禮物?”聽了飄紅的話,王冥不由疑惑的念叨著。恩……迅速的點了點頭,飄紅急切的道:“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我大姐,二姐,都會帶男朋友回去,所以我也要帶你回去啊,既然這樣,不管怎么說,也得給你買套衣服,然后再給媽媽選件禮物??!”這個……看了看懷內的飄紅,王冥苦笑著道:“我看還是不用了吧,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哼!聽了王冥的話,飄紅不由冷哼一聲道:“我也知道不錯啊,可是你不知道拉,姐姐們的男朋友都好厲害的,又有錢,又有勢,你就這么過去的話,可是會被比下去的,我不希望我的男人被任何人在任何方面比下去!”呵呵……聽了飄紅的話,王冥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很明白,事實上,飄紅是不想他丟她的人,以他現在的裝束,簡直和街頭的搬運工沒什么區別!本來,王冥也可以穿著雪嫣給他買的白色套裝去參加生日聚會的,可是這樣做恰當嗎?雖然說雪嫣大概不會介意,但是穿著一個女人買的愛心套裝,去參加另一個女人媽媽的生日聚會,這不是王冥可以做出來的事情,這簡直是將女孩的心意踩在腳下了嘛。再說了,他王冥就是這么樣的一個人,他從來都不愿意偽裝,更不愿意打腫臉去充胖子,穿上好衣服,拿上價值不匪的禮物,這并不是真實的王冥,那是在弄虛作假,用金玉般的外表,掩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王冥別的沒有,就是有著滿腔的自信和傲氣,雖然現在,他并不富裕,但是那又怎么樣?他相信,只要肯努力,他的成就不會比任何人低!想到這里,王冥一臉嚴肅的看著飄紅,凝重的道:“妮子!你必須認清一點,如果你要我去的話,我只能以最真實的面目去,如果要送給你媽媽禮物的話,那么我會花自己的錢,去買一個我認為合適,并且我自己能承擔的禮物,如果你硬逼我弄虛作假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去的,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戰勝你的姐夫們時,那一定是因為我真的在他們之上了,而不會是靠著虛假的包裝!”你!聽到王冥的話,飄紅不由郁悶的嘟起了嘴巴,與此同時,王冥認真的道:“如果,你認為我丟了你的人的話,那么我想,我們之間,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你必須明白,我很有可能就這么一輩子的平凡下去了,我到底值不值你如此付出,你自己考慮清楚了!”我……聽了王冥決絕的話語,飄紅不由恐懼了起來,顫抖著抓住王冥的手,哆嗦著道:“對……對不起冥哥哥!我錯了……我不在乎你有沒有錢,有沒有勢力,我只在乎你的人,而且……我相信,冥哥哥是最偉大的,早晚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翱翔與九天之上的!”說到這里,飄紅猛的抱緊了王冥的右臂,夢幻般的道:“而且……就算你窮困一生又怎么樣?我愛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的錢,你的勢,無論如何,就算死了,我也不會離開你的!”第一百一十五章遭遇尷尬當當當……清脆的鐘聲中,王冥站在了一棟豪宅之外,上下打量著自己,直到確認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問題后,這才滿意的看了看右手中提著的禮物,朝豪宅的大門走去。希臘之行,王迷宮內花費不匪,由于是帶著女人出游的,所以費用全部由他來承擔,而且又給飄紅和雪嫣帶了很多禮物,所以渾身上下,王冥只剩不到30萬了!為了今天晚上的宴會,王冥刻意去買了一套上萬塊的領航者西裝,然后又花了六萬多,買了一個鑲嵌著鉆石的項鏈,算是給飄紅媽媽的禮物!喂!正低著頭朝內邁進,猛然間,四道人影攔住了王冥的去路,與此同時,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媽的,長眼睛沒?這里是唐家,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靠近的,馬上給我滾蛋,不然的話,小心老子廢了你!”恩?疑惑的皺了皺眉頭,王冥不解的看了看門口的牌子,沒有錯??!這里就是帝王路68號,唐家豪宅??!再三確認了地址后,王冥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而生氣,在黑道上混的,大都是這樣,不這樣的話,還叫混黑道的嗎?再說了,今天他是來給飄紅的媽媽祝壽的,不是來打架的,即便是有什么不滿,也不能動手開打??!想到這里,王冥微笑著道:“我是來這里參加宴會的,還請各位大哥通融一下!”如果王冥態度強硬點的話,這些家伙也許不會太過為難,可是正因為王冥太溫柔了,所以給人一種來路不正,渾水摸魚的感覺,對面的家伙皺了皺眉頭,低沉的道:“既然是來參加宴會的,那請柬呢?”這……聽到對方的話,王冥不由苦笑了起來,他哪來的請柬啊,請柬是給客人用的,他可是躺家三小姐的男朋友啊,算是家人了,誰聽說家人回家還要請柬的?看著王冥苦笑的表情,對方猛的怒吼了起來:“立刻給我滾蛋,媽的……象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不就是想混進去,有事求唐老爺子嗎?我告訴你,你就斷了這個念頭吧!”吸!聽到對方的話,如果換了其他的時候,其他的地點,王冥肯定對方的鼻子不會象現在這么完好,肯定已經遍遍的塌陷了下去!憤怒的轉過身,王迷宮內從兜里掏出新買的手機,迅速的撥打了飄紅的電話,當飄紅的聲音,焦急的在話筒內響起來的時候,王冥不由苦笑著道:“老婆啊,我被堵在外面了,快點來接我??!”??!聽到王冥的話,飄紅顯然大感吃驚,就那么拿著電話,從屋里跑了出來,怒聲對門口的守衛道:“你們這群笨蛋,攔著他做什么??!快放他進來,他是我的男朋友!”“什……什么!”聽了飄紅的話,幾個攔路的家伙,不由露出了駭然的表情,一臉怪異的看著門口的王冥,嘴巴張的大大的。在四人的注視下,王冥只感覺渾身都不對勁,他明白對方想什么,但是卻沒有辦法,無論如何,這已經是他現在能力的極限了!對于一般人來說,一萬塊一套的西裝,絕對算是高檔貨色了,可是對于上層社會來說,一萬塊的禮服,怎么能穿出去見人的?十萬八萬的服裝,你都不好意思進門,光是衣服上的一個飾品,或者手腕上的手表,就得個百八十萬,甚至幾百萬??!可是朝王冥看去,一套國產西服雖然還算不錯,形狀上也和其他人的差不了多少,但是對于上層社會的人來說,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你的服裝是什么牌子,處與什么檔次了,那是絕對不能冒充的!不得不承認,上層社會,多少的存在著以貌取人,以衣取人的現象,尤其是這些看大門的,更是練就了火眼金睛,一眼過去,立刻可以報出你渾身行頭的品牌,甚至是價位!而且,王冥今天最大的漏洞,還不在衣服上,而是在交通工具上,到目前為止,王冥是第一個坐著出租車來的,其他人,檔次最低的,也是百萬的跑車,高級點的,那可都是上千萬的高級轎車??!試問……這樣的對比下,人家會讓你一個打的來的進門嗎?在四個看門狗的注釋下,王冥渾身是汗的走進了大門,這一次,由于有飄紅在,絕對沒有人敢阻攔,可是對于王冥來說,在四人的注視下,每前進一步,都無比的困難,簡直比當天在黑山區,遭受娥靈圍攻時還要艱難??!啪嗒啪嗒……看著王冥沉重的表情,飄紅一路小跑,來到了王冥的身邊,憐惜的伸出手,用手帕愛憐的擦著王冥額頭上的汗水,內心痛惜到了極點。雖然,飄紅早預料到了今天的一幕,而且她知道,這樣的羞辱,才剛剛開始而已,隨著宴會的進行,更大的羞辱,還在后面陸續的等待著王冥,可是平心而論,飄紅愛死了王冥的這種男子漢氣概!靠天,靠地,靠父母,算什么英雄好漢,對比起來……王冥雖然落魄了一點,但是身上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他憑借雙手掙來的,不驕橫,不奢靡,做最真最實的真男人,這正是飄紅心儀的完美男人??!本來,大戶人家的宴會,每來一個人,都會進行響亮的通報的,以王冥的身份,肯定是要大聲的通報一聲:“王冥先生到!”可是……此刻那四個家伙根本不知道王冥叫什么,而且也徹底的呆掉了,所以完全忘記了要通報了?!板X局長到!”就在王冥和飄紅來到門口的時候,身后嘹亮的通報聲響了起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的朝門看了過來,一時間,幾百道目光,同時鎖在了飄紅和王冥的身上。恩?看著王冥落魄的樣子,以及飄紅不知所措的表情,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由的疑惑了起來,這……這是哪個錢局長???見到大家的目光都鎖在了自己的身上,王冥身體不由一僵,他還從來沒有同時被這么多人,用這樣的目光注視過!與此同時,飄紅猛的一拉王冥,兩人灰溜溜的讓開了門口的通道,與此同時在兩人的身后,一個挺著巨大的啤酒肚的中年大漢,一臉豪爽的走了進來,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了過去!哼!大廳內,這一幕被飄紅的父母看了個正著,看著女兒親昵的拉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年輕人,毫無形象的躲到了一邊,頓時……兩人對王冥的印象,極度的惡劣了起來!雖然,唐氏夫婦一共有三個女兒,但是……大女兒和二女兒,都是不成氣的東西,只有這個三女兒,是他們最喜愛的,也最欣慰的!可是,昨天的時候,三女兒告訴他們,她已經找了一個男朋友,現在看來,剛才那個被女兒親昵的挽住,灰溜溜的滾到一邊的男孩,應該就是了!不然的話,以女兒的貞潔,怎么可能那么親昵的挽著一個男孩子的胳膊?整個胸脯到壓在男孩子的手臂上了!而且,縱橫商場和黑道這么多年,老兩口的眼光,可謂毒辣到了極點,雖然看不清楚王冥的容貌,但是從他的穿戴,以及氣質上看,這絕對是個窮鬼,沒什么作為的,這樣的人,可以配得上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嗎?第一百一十六章豪門夜宴另一邊,狼狽的躲到一邊的王冥,內心更是暗罵自己不中用,今天真是太不爭氣了,雖然對比起在場的其他人,王冥沒錢沒勢,但是怎么能連最起碼的骨氣都沒了,就這么灰溜溜的滾到了一邊,這是他王冥嗎?郁悶的深吸了一口氣,王冥苦澀的對飄紅道:“對不起飄紅,我給你丟臉了!”哎……微微嘆息一聲,對于剛才的表現,飄紅也很不滿意,不過她不滿意的不是王冥,而是自己,嘆息著看了王冥一眼,飄紅清晰的發現,每當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便會立刻迷失了自我,做起事來毫無分寸,如果處理得好的話,怎么會出現剛才那樣的場面呢!一時間,兩人不由呆立在角落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仿佛一個局外人一般,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冥哥哥!終于,飄紅打破了僵局,湊近王冥道:“宴會好開始了,我現在上去換衣服,你先在這里等我,我換好衣服就下來找你??!”恩……微微點了點頭后,飄紅松開了挽著王冥的胳膊,迅速的順著旁邊的樓梯,朝樓上行去,看著飄紅曼妙的身姿,王冥內心一片苦澀。如果可以的話,王冥很想就這么轉身離開,不過他知道,雖然沒有通報,但是飄紅的父母,顯然已經看到他了,而且也猜到了他到底是誰,不然的話,兩人又怎么可能會一再的用不屑的目光朝自己掃過來呢?可是,現在問題來了,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那么他們為什么不招呼自己呢?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冷冷淡淡的,這其中的含義,還需要猜測嗎?放眼朝飄紅的父母看去,此刻,他們正在與兩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熱切的談論著什么,看著兩名揮灑自如,風度翩翩的年輕人,王冥不由暗暗贊嘆,說實在的,這兩個家伙的容貌上,勝出了王冥好幾籌,氣質和風度上,也超然與眾生之上!尤其是兩人爾雅的舉止,以及自信的表情,都顯示著他們有著良好的身家,以及不凡的氣度,對比起來,王冥根本就不入流!王冥很清楚,那兩個年輕人,應該就是飄紅的兩個姐夫了,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王冥才苦澀的發現,從外形上說,人家是明星級的,可是他呢?算是什么級的?街頭混混級的嗎?喂!就在王冥苦笑的時候,一道囂張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了起來,愕然轉頭看去時,一個跋扈的年輕人,一臉命令的道:“服務生,去給我拿一杯紅酒過來!”呃!看著一臉跋扈的年輕人,王冥不由滿腔憤怒,剛剛還在想自己的外形呢,現在他終于明白了,自己連混混級的都算不上,是服務生級的!想到這里,王冥不由苦笑了起來。落寞的搖了搖頭,王冥低沉的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不是服務生!”說完話,也不理那個一臉驚訝的年輕人,轉身朝角落處走去。剛走出沒幾步,王冥清晰的聽到跋扈的年輕人疑惑的道:“真是奇怪啊,既然不是服務生,那他干嘛要穿服務生的衣服???”呃!聽到年輕人的話,王冥不由疑惑的朝周圍看去,剛才沒注意還不知道,現在仔細一看,也真他媽的巧了,周圍的服務生身上穿的,正是他們的領航者西裝,連顏色都完全的一樣,看到這里,就連王冥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服務生了!正發愣間,對面一個服務生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對著王冥低沉的呵斥道:“你愣在這里做什么啊,大家都這么忙,難道你看不到嗎?快點去給客人端酒水去!”苦笑,從王迷宮內的臉上蔓延了開去,站在原地,一時間,王冥簡直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留下來了,看著不斷從身邊路過的服務生,看著他們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王冥知道,他們是在疑惑,疑惑自己怎么不用干活的?局促的站在角落中,王冥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時間竟然可以過的這么慢的,看著墻上的時鐘,秒針每顫動一下,都仿佛要耗費一個世紀的時間,這個宴會,對于王冥來說,簡直太漫長了,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尷尬!啪嗒……啪嗒……啪嗒……正在王冥度日如年的當,樓梯上一陣清脆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愕然抬頭看去時,整個宴會廳內,猛的發出了驚呼和贊嘆聲!嗚!整齊的驚呼聲中,一個渾身紅色晚禮服的女孩,儀態萬方,舉止優雅的從樓梯上一步步的走了下來,渾身莊嚴,圣潔的氣息,撲面而來……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飄紅,此刻……她身上穿著一套明紅色的晚禮服,合體的明紅色晚禮服,將她那纖細秀美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來,配合上她那一頭火焰般熱情的秀發,仿佛一個火焰的精靈,降臨到人世間一般!以前,票紅都是穿著可愛的娃娃裝,或者是嘻哈風格的服飾,所以表露出來的,都是青春和火辣的感覺,可是今天不一樣,一身性感的紅色晚禮服下,票紅美的想是降臨凡間的仙子一般,艷蓋群芳!目眩神迷的看著飄紅,王冥知道,她是這個晚上最美麗的女人,這一點是絕對不用質疑的,雖然她的兩個姐姐也很美麗,但是身上少了那種圣潔而又莊嚴的氣質,多了一些人間的污雜之氣,對比起來,立刻便被比下去了幾個檔次!在王冥看著飄紅的同時,另一邊,飄紅的視線,也注視著王冥,這是她第一次做性感類的裝扮,別人的感覺,她毫不在意,她只在意冥哥哥的感覺!下一刻,兩人的目光,火熱的在空中接觸,在幾百人的注視下,飄紅踏著柔媚的,舞蹈般的步伐,從樓梯上慢慢步下,朝著王冥的方向走去。見到這一幕,飄紅的父母不由對望了一眼,隨后……唐爸爸猛的拍了拍手,對著飄紅道:“好拉了各位,我們的小公主已經下來了,既然這樣,咱們的晚宴,現在就開始吧!”與此同時,飄紅的媽媽也微笑著開口道:“來!影影寶貝,快到媽媽這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今天你打扮的可真漂亮??!”聽了爸爸媽媽的話,飄紅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猶豫的神色,求助的朝王冥看了過去,接到飄紅的求助,王迷宮內不由嘆息一聲,微微笑了笑,對著飄紅父母的方向打了個眼色,示意飄紅先過去!接到王冥的示意,飄紅乖巧的點了點頭,爸爸媽媽的話,她可以不理會,但是冥哥哥的話,她是一定要聽的,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然還沒有結婚,但是飄紅知道,他們也許永遠都不能結婚的,對于飄紅來說,只要自己認定了的,就是自己的夫婿了,結婚證之類的東西,根本就不重要!微笑著對王冥點了點頭,飄紅轉身朝父母的方向走了過去,所過之處,所有人都被飄紅的艷光所攝,紛紛讓開了去路,幾百道目光注視下,飄紅象一個驕傲的公主一般,邁著柔美的腳步,朝父母的方向走了過去……第一百一十七章勇敢飄紅好了!隨著飄紅的到來,唐爸爸豪爽的大笑道:“既然,我們的小寶貝已經到了,那么……現在,我們開始祝壽吧!”說著話,唐爸爸將身體讓到一邊,微笑著舉起雙手,大力的拍了拍巴掌,頓時……大廳內的燈光齊滅,與此同時,兩閃側門被推了開來,一個燃燒著無數根火紅蠟燭的,巨大多層大蛋糕,在服務生的推動下,被推進了宴會廳中!很快,蛋糕被推到了飄紅媽媽的面前,火紅的燭光中,唐爸爸哈哈笑道:“好了老婆,你可以開始許愿,吹蠟燭了!”聽到唐爸爸的話,唐媽媽微笑著看了唐爸爸一眼,隨后雙手合十,微微閉上眼睛,喃喃的念叨了幾句什么后,猛的睜開眼睛,一口氣朝著大蛋糕上的蠟燭吹了過去!與此同時,唐媽媽的三個女兒也一起幫著吹,畢竟……蛋糕太大了,一個人一口氣是吹不完的。啪嗒!隨著最后一根蠟燭熄滅,大廳內的燈光再次亮了起來,與此同時,巨大的蛋糕被推了下去,由廚師來進行切割,然后送到每個客人手里。啪啪……隨著蛋糕被推走,唐爸爸大力拍了拍巴掌,笑著對三個女兒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開始祝壽,并且獻上自己的禮物了!”聽到唐爸爸的話,飄紅的大姐,輕輕拉了拉身邊英俊瀟灑的年輕人,邁步朝母親的面前走了過去,作為老大,她禮所當然,要做第一個祝壽的人了!“等等!”就在這個時候,飄紅緊緊的皺著眉頭,大聲的叫了起來!聽到飄紅的話,所有人都不由愣住了,不知道她這是搞的哪一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飄紅張了張嘴,正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唐爸爸猛的快步走到她的身邊……陰沉的對著飄紅的耳朵,唐爸爸低沉的道:“丫頭,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過你那個男朋友我和你媽媽不滿意,讓他上來的話,我和你媽媽的臉都會被他丟光的,今天就算了,明天你去給這小子一筆錢,告訴他,我唐某人的女兒,不是他可以奢望的!”你!聽了爸爸的話,飄紅不由大怒,不可置信的看著爸爸,與此同時,唐爸爸顯然不打算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哈哈對著周圍的賓客笑道:“好了,沒事了,下面一切繼續……”啪嗒……啪嗒……啪嗒……就在唐爸爸以為一切已經過去的時候,飄紅大步朝人群外走了過去,清脆的腳步聲,清脆的回蕩在打挺中,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不由疑惑的轉頭朝飄紅看了過去。此時此刻,飄紅簡直快氣炸了,如果讓她受點委屈,也許為了大局,她會忍受下來,可是她卻絕對不會讓冥哥哥受委屈的!雖然和王冥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飄紅對于王冥的了解,是非常深刻的,人與人之間,其實就是這樣,有的人,相處了一輩子,卻還象剛相識一般,完全不了解彼此,可是也有的人,只相處了很短的時光,卻已經象是相處了一輩子一樣的熟悉!無疑,飄紅和王冥之間,屬于后者,飄紅知道,王冥是一個很驕傲,很有自尊的男人,如果今天讓他受到了這樣的委屈,那對他的驕傲,他的自尊,簡直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這是飄紅絕對不允許的!幾百道目光的注視下,飄紅徑直來到了王冥的身前,一把拉起了王冥的胳膊,大步朝父母的方向走去,無論他們接受不接受,她飄紅這一生,只認王冥這一個男人!咯吱……咯吱……咯吱……見到這一幕,飄紅的父母不由氣的咬牙切齒,這是女兒第一次違抗他們的命令,而且是為了一個如此不堪的男人,他們真的憤怒了!事實上,王冥看上去,并不至于那么的齷齪,如果能用一種平常心去看待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比飄紅的兩個姐夫差的??墒窍仁沁M門時的狼狽,然后是王冥倒霉的選了和服務生同樣的衣服,再加上王冥青澀的面孔,一切的一切,讓飄紅的父母武斷的把他看做了一個小流氓,小混混,就連王冥身上那傲然的氣息,都被看成了年輕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再加上飄紅為了他,竟然違抗父母的命令,一切的一切,讓飄紅的父母,簡直將這個不知羞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家伙恨入了骨髓!在飄紅的拖拽下,王冥一路來到了唐家夫婦的面前,從對方陰沉的表情上,王冥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看法,如果可能的話,他很想就那么轉身離開,可是王冥很清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的話,可就丟

                      般,不停的顫抖晃動,晃動間,希爾達的攻擊被慢慢的卸掉,還隱隱的夾雜著一絲反彈的力道。終于,在希爾達的不停轟擊中,護罩裂開了一個縫隙。在希爾達的下一拳到來之前,麗塔不得不停下口中的咒語,在自己身前重新加了一個護罩。這樣的方式,是魔龍和武龍比試當中的傳統招術。魔龍不怕普通力量的打擊,而武龍不懼普通魔法的效果,按照這種方式,只能是雙方握手言和,因為魔龍不會給武龍打擊自己的機會,而武龍不會讓魔龍有充足的時間施放能夠傷害自己的魔法。這也是魔龍武龍互相不服氣的原因之一。舒亞在一旁慢慢的解釋,王風在旁邊聽的暗暗的搖頭。武龍這樣的方式,和龍騎兵那些人根本沒有什么區別。希爾達跟了自己這么久,難道還不知道這種方式的不足之處嗎?王風皺眉搖頭的動作被另一邊的族長看個正著,但老練的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注意力又放回了場中。希爾達開始又一輪的轟擊,而麗塔也開始又一輪的吟唱。這樣的比試,什么時候是個完?是希爾達的體力先耗完,還是麗塔的魔力先耗光?剛剛的情況再次出現,麗塔在施放完護罩之后,呵呵的嬌笑道:“希爾達,難道就只能這樣,沒有點新鮮的嗎?”麗塔的挑釁讓希爾達有些生氣,看了看場邊圍觀的族人,又看了看遠處的王風,也回應一般的笑道:“那就讓你看看新鮮的。小心了!”一拳擊出。拳頭剛要碰到護罩,突地力量一收,軟綿綿的靠了上去。護罩好像是彈簧一般,沒有力道,也不會反彈,雖然還是亮了一下,卻沒有絲毫的晃動。發亮的瞬間,希爾達的拳頭仿佛又突然充滿了力量一般,重重一擊。這次護罩沒有來得及卸力,被希爾達的重拳一擊,麗塔騰騰后退幾步。希爾達得理不讓人,緊追上去,同樣的拳再次的轟擊。這次,麗塔根本無法站在原地吟唱咒語,只能不停的左右閃躲,保持平衡。兩次之后,希爾達的拳頭如同雨點一般,開始向麗塔的身上傾瀉。在周圍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麗塔如同風浪中的小舟一般,在希爾達拳頭匯聚成的大海中飄忽不定。藍色的光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嬌小的身體不停的在瘋狂的打擊下變換著各種姿勢,努力的維持平衡。幾輪過后,希爾達的拳風又變。原來只是拳頭打擊,但在越打越順的情況下,希爾達把麗塔當成了合適的靶子,各種想象的到的,看過王風的,學自狂戰士的手法信手發出,連綿不絕。拳,腳,指,掌,肘,膝,肩,背,頭仿佛都變成了武器,可憐的麗塔只能不停的施放護體魔法,根本來不及做別的事情。面對這種沒有盡頭沒有章法但卻極其有效的打擊,連化身為龍的時間都沒有,唯一的希望就是盡快的結束這場比試。希爾達已經打瘋了,想是又有新的領悟,忘記了正在比試當中,就連族長連叫幾聲住手都沒有聽到??粗@樣新奇詭譎的攻擊方式,旁邊開始負責給王風解釋的舒亞早已面色大變。這樣的攻擊,別說是麗塔,就是自己上去,又能抵御幾招?何況自己還沒有麗塔那種動念就可以施放護罩的能力。族長已經看出不妙,如果這樣下去,希爾達收手不住,麗塔公主一定會受重傷。雖然一直以來魔龍武龍的觀點都不同,但是現在明顯的分出勝負的情況下,再把麗塔公主擊傷可就不是很合適了。吩咐一聲,立刻有十幾個侍衛沖了上去。瞅準機會,向希爾達攻去。突然有人插手,希爾達那種行云流水的攻擊節奏被打斷,出手自然而然的向插手的人偏移過去。幾個侍衛拼著被希爾達攻擊兩下,將她的注意力分開。麗塔公主終于緩過一口氣,飛快的離開場中。留下的十幾個侍衛卻不敢大意,希爾達公主突然的發狂,手腳其重無比。好在龍族的侍衛也算的上皮糙肉厚,挨上一兩下,還不至于有生命之憂。希爾達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悟道之中,希爾達面對十幾人的攻擊,絲毫不懼。幾個轉身間,圍攻的十幾人已經有四五個侍衛被擊中,立時倒地。從麗塔離開希爾達的打擊范圍,跑到圈外的功夫,十幾個圍攻的侍衛已經紛紛中招。不管這些侍衛使用什么方法,只要接近,一定會被打擊。雖然每次都還能站起來,但總是剛剛起來,馬上面臨希爾達雨點一般的攻擊,再次被擊倒。遠遠看去,好像希爾達是個渾身長滿了長刺的刺猬一般,誰上前誰受傷。聰明的侍衛很快反應過來,被擊倒后,呆在地上,死活不肯再起身。突然眼前沒有了目標,希爾達的攻擊也停了下來。抬眼觀看,四周一片驚訝的目光。第一百二十九章麗塔(上)希爾達這時候才從那種忘我的攻擊狀態中清醒過來,急忙伸手將身邊的侍衛從地上拉起來。在她伸手的瞬間,地上的那侍衛身體一頓,如果不是在地上躺著,差點又自己摔在地上。不過,希爾達柔和的動作還是讓人放心不少,侍衛們被她一個個拉起來,連連道歉。這些侍衛當然不敢多說什么,恭敬的道謝。等到這一切完成,希爾達才回到族長身邊。麗塔早已在舒亞的幫助下查看傷勢,族長狠狠瞪了希爾達一眼,沒有多說什么,但這一眼中卻包含了震驚欣慰以及些許的怪罪。在族長的眼光下,希爾達老老實實的到麗塔身邊,細心的幫助她查看傷勢。魔龍有一點比武龍要強,就是可以使用神圣魔法治療傷勢。舒亞又是其中的翹楚,麗塔的這點小傷自然不在話下。誠懇的向麗塔道歉,麗塔連忙回禮。麗塔也明白,自己現在根本不是希爾達的對手。剛剛的較量,已經明顯的說明了問題。難道武龍真的有什么突破,魔龍現在已經不是對手了嗎?不管麗塔心中怎么想,希爾達慢慢走到了王風身邊,偷偷的問道:“老大,剛剛的功夫怎么樣?”笑了笑,王風搖頭道:“能發不能收,還差的遠呢!”旁邊的麗塔公主很是奇怪,怎么希爾達公主不向武龍的族長請教,而要和這個人類說話呢?最可惡的是那個人,居然還裝模作樣的指點。聽他的口氣,居然是對希爾達公主的身手還是不滿意。這是什么人,敢在一群龍族的身邊大放厥詞。不過,聰明的麗塔公主沒有多問。在武龍一族的地盤上,人家主人還沒有說什么,自己也不便多說什么。那個可惡的人類小子,以后一定要特別關照一下。大家都沒有受什么傷,還算是圓滿解決。族長吩咐一聲,大家開始準備。再怎么說,麗塔也是魔龍一族的公主,以前不知道的時候,還可以簡單點;但現在清楚了,可就不能那么隨便。龍族也有龍族的禮儀。這個時候,王風自己跳出來告辭。既然是龍族內部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再在這里摻和。醫館還有很多事情,也應該早點回去。和族長告別,王風琳達帶著小丫頭艾曼離開大伙。在他們來的地方,還有一個空間傳送陣,可以回到醫館中。至于希爾達,先在這邊應酬應酬,以后再說?!笆裁??你說那個人類竟然是你的主人?你是他的侍女?”知道王風身份后,麗塔公主的第一反應就是差點跳起來。什么人,在大陸上也就算了,在圣地中竟敢讓龍族的公主做他的侍女,太不把龍族當回事了吧!不對,為什么這么多的龍族族人,沒有一個有異議的,難道龍族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中?希爾達急忙拉住要往外沖的麗塔公主,奇怪的問道:“你要做什么?”“我去殺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竟敢如此的侮辱龍族!”麗塔公主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是武龍一族希爾達公主的事情,但麗塔就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能將自己打的找不著北的希爾達公主,怎么能是一個人類的侍女。不管怎么樣,麗塔覺得自己都應該為希爾達出這口惡氣。把看起來有些暴躁的麗塔公主壓回椅子上,希爾達公主苦笑道:“你這么沖過去,除了讓他得到一個屠龍勇士的名號外,什么作用都沒有!”給她遞了杯酒,緩了緩口氣,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另有隱情,你不要誤會?!焙攘藥卓?,麗塔公主也有些緩和,希爾達公主的話也讓她消氣不少。正要琢磨希爾達說的隱情是什么,突然醒悟過來希爾達前面的話,麗塔公主立時又暴走發飆:“什么,你是說我打不過他嗎?”隨著她的暴怒,身邊又出現了一圈護罩,杯中的酒也開始有了沸騰的趨勢。緊緊的按住麗塔公主,希爾達開始實話實說:“他教我武技,我做他的侍女,這是交換?!丙愃鬓植贿^希爾達的巨大力量,老實的坐好,聽到這番話,大吃一驚:“你是說,你和我比試的時候用的武技是他教的?”“是??!”希爾達答道:“龍族這么多年來,武技沒有半點的突破。從遇上他以后,我才發現,武技上原來還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我從來沒有去過。以前,我一直以為龍族,尤其是武龍一族,絕對擁有世界上最強的武技,但在見識過他的厲害以后,我才明白他說的一句話?!薄笆裁丛??”希爾達故意賣的關子成功的吸引了麗塔公主的好奇心,開始追問?!疤焱庥刑?,龍外有龍!”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別的原因,希爾達好像在試圖勸說麗塔什么:“以前的我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為我的武技在龍族內也是首屈一指的了。但后來我明白了,我的父親和那些長老們,根本就是疼愛我,呵護我,從來沒有打擊過我的信心。他們真正的武技,比我要高的多。用王風的話來說,以前的我不過是坐井觀天罷了?!甭犕晗栠_的話,麗塔公主也短暫的陷入了沉思。是啊,在另一個圣地,麗塔公主也曾經以為自己是龍族當中的天才,那些侍女侍衛根本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自從被不知道什么人無聲無息的劫持以后,才明白,就算是在龍族內部,很多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F在加上希爾達的開導和引誘,麗塔公主終于知道,原來自己以前也是那個人口中的所謂坐井觀天的一員。麗塔公主不說話,希爾達也不開口,兩人就這么默默的坐著,顯得有些沉悶。不知道坐了多久,希爾達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抬頭一看,發現麗塔公主也把頭抬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氣氛恢復了活潑。一個侍衛過來請兩位公主到龍族的議事大廳,這是族長的意思,不知道什么事情。族長有請,兩人不敢怠慢,急忙趕過去。大廳里沒有旁人,只有族長一個。兩人齊刷刷的上前請安,族長神情嚴肅,沒有多客套,讓兩人坐好,開始講述情況??赡苁悄沁叺氖サ亟K于發現麗塔公主的失蹤,魔龍一族上下大怒,居然敢在圣地當中劫持公主?盛怒之下,龍族開始向那個大陸上的居民施加壓力。整個大陸雞飛狗跳,整個翻了一遍,沒有發現麗塔公主的身影。終于,有龍族猜測,是否是這邊大陸的敵人趁亂打劫,將麗塔公主虜去的?這個可能性非常之高。不過,龍族并沒有直接參與到雙方的戰爭中,想要和這邊的龍族直接對話,還沒有這個條件。于是,在龍族的壓力下,那邊開始在風暴島瘋狂的進攻。并且陣前放出話來,馬上交出麗塔公主,否則,就是更大規模的戰爭。突然的戰局不利,風暴島的指揮立刻把敵人的要求傳回了各大帝國和公會。幾個上位者馬上和龍族商量。族長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將麗塔公主叫來商量。麗塔公主聽完介紹,馬上著急的說道:“那我趕緊回去吧,不然我父親會很著急的?!弊彘L搖了搖手,勸阻了焦急的麗塔。希爾達看父親的臉色,連忙問道:“有什么問題嗎?父親?!薄叭祟惖囊笫前邀愃鹘唤o他們?!弊彘L看著麗塔公主,慢慢的說道:“麗塔公主是那邊大陸上的身份崇高的一位,人類很多人要將麗塔處死,以激勵前方的將士。另外有一批人,提議用麗塔公主向那邊換取大量的物資和好處?!薄澳俏覀冊趺崔k?把麗塔妹妹交出去嗎?”希爾達代替麗塔問道。麗塔根本沒有想到這邊的人類對她會是這種態度,一時沒有了想法。搖搖頭,族長慢慢的說道:“暫時,除了龍族的人和王風他們,沒有人知道麗塔公主的身份。我不會把麗塔交出去的。不過……”“不過什么?”事關自己的處置,麗塔公主也急忙問出來?!安贿^,現在這個時候,把你送回那邊不太合適,你就安心先在這邊住著,我們找機會通知你們的人,讓他們放心。你看……”族長后面微微的頓了一下,眼睛看著麗塔公主。麗塔明白,族長這是征求自己的意見,很可能在這里要呆很長一段時間,怪不得會把自己叫過來。想了想,麗塔公主看看旁邊的希爾達,說道:“如果希爾達姐姐和我一起的話,我就先安心留在這邊?!薄安恍?!”這次堅決說話的是希爾達:“我得很快回到王風身邊,不能總在這里陪你?!薄澳莻€人!”麗塔公主眼前又浮現了王風的臉。連希爾達都佩服的人,自己一定要見識一下:“我跟你去!”“你!”希爾達剛要說些什么,突然看到麗塔公主堅毅的面容,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咽回了肚子里。族長出來打圓場:“我看,也是個辦法?!币妰扇硕继ь^看他,族長不慌不忙的補充道:“大陸上,除了那些搞陰謀的,沒有人知道麗塔公主的身份。跟在王風身邊,安全上也放心。而且,一旦有人認出麗塔公主,也只有王風能擋的住各大帝國的壓力?!毖韵轮?,龍族還不便和人類起沖突。事情在族長和麗塔的支持下定了下來。只有希爾達有些調皮的想:“不知道王風突然發現又多了一個龍族公主在他身邊,會是什么表情?”第一百二十九章麗塔(下)王風一只手高高的擎著,五指緊扣。手上,是麗塔瘦小的身影,咽喉被王風緊緊的鎖著,滿臉通紅,卻說不出一個字來。身體被王風高高的舉起,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就算有,也根本敵不過眼前這個鋼箍一般的手掌。麗塔的雙手只能拉著王風的手,試圖把這個鋼箍拉開一絲縫隙,好讓自己能夠自由的呼吸。顯然,結果是徒勞的。麗塔從來沒有任何一刻象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為什么不是武龍一族,這樣的話,強橫的肉體力量怎么說也能把這個可惡的手拉開。鋼箍越收越緊,麗塔的臉上紅色更盛,慢慢變成了一種發黑的紫色,原本看起來可愛的面龐也因為顏色和微微伸出來的舌頭而顯得猙獰。麗塔懸空的雙腿也開始徒勞的撲騰,但這樣的動作引來的是更加無力的感覺。旁邊的希爾達微微的嘆了口氣,心中不知道罵了麗塔多少回。早在來之前就已經千叮嚀萬囑咐,叫她千萬不要耍公主的性子,不要招惹王風?,F在可好,不知深淺的上前動手,還揚言要替自己教訓王風。要能教訓希爾達自己早就教訓了,還用等到現在嗎?可是,麗塔公主特殊的身份又不得不讓希爾達顧忌,只好對一臉索然的王風說道:“老大,放過她吧,她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鳖D了頓,接著道:“還有,畢竟她也是龍族一脈,求你放過她吧!”看著希爾達可憐巴巴的神色,再看看周圍四個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龍族侍衛,王風冷冷的哼了一聲,振臂一甩,將麗塔公主扔向櫻的方向:“好好的管教一下這個丫頭片子,不要自己找麻煩。我沒有這種閑功夫陪她玩,如果還有下次,死!”最后一個字,更是凝聚了大量的內力,用的正是舊世界的獅子吼。雖然沒有運足全力,但是強大的震撼還是在龍族眾人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來已經趨近昏迷的麗塔公主,被這一聲,硬生生的震醒過來。非但如此,全身的血脈仿佛被這聲音帶動,瘋狂的激蕩起來,連被王風扣住咽喉而導致的腦部不暢也飛快的消逝,臉色慢慢的恢復了正常。櫻早已接住了麗塔公主,慢慢的放在地上。王風早已回到了醫館的大廳,坐著看瑞查得和艾曼有模有樣的給來的病人診脈。希爾達和麗塔是前一天回到醫館的,當希爾達苦笑著把麗塔公主的決定和族長的意思說給王風聽之后,王風沒有多說話,思忖半天,突地問了一句:“如果我不愿意,會怎么樣?”雖然王風這個問題很奇怪,但希爾達卻一點都不意外。和王風相處那么久,王風是什么樣的人,希爾達很清楚。雖然有時候王風很好說話,但決不是意味著王風可以任人擺布。以前很多人都求過王風辦事,王風沒有拒絕,那是因為其中有王風的好處,可以幫助王風達到某些目的。這次龍族的決定非常之突兀,王風如果同意的話才有鬼了。當然,如果王風真的不愿意,也沒有人敢把王風怎么樣。王風現在的地位,名聲,已經不是當年的傭兵團長可以相比的了。就算王風是當年的王風,相信也沒有人能把他怎么樣。所以,對王風的問題,希爾達只是回答道:“如果老大不愿意,我把她送回去好了?!毕栠_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語氣也如同一個正常的侍女一般。王風詫異的看了看,隨口說道:“不必了,不過,你要讓那個麗塔公主知道,在這里,不許隨便的惹是生非?!毕栠_離開后,王風才開始思考。聽希爾達的話,龍族的族長這次似乎是有意把這個麗塔放到這里,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用意。如果他不愿意,大陸上哪個人吃飽了撐的敢到圣地向他老人家去要人。能在圣地的重重保護之下,將麗塔公主劫持,除了龍族內部,估計沒有別人可以做到。莫非,龍族的族長已經知道了其中的關鍵?麗塔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能被人從另一個大陸送到這邊,那么大陸上一定有個組織和那些龍族的叛徒勾結。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以前些日子出現的那個反元素魔法公會最為可疑,當然,兩大公會如果聯手的話,也不是不能做到。幾大帝國更是易如反掌。從麗塔公主一個人身上,就可以牽扯出太多的線頭。族長可能是害怕圣地中也有龍族的叛徒,所以才將麗塔公主放到這邊。嗯,不是可能,是一定有龍族的叛徒,不然那些龍族典籍中記錄的東西不會憑空的被大陸上的人知道。族長是要借機找出龍族內部的問題。自己到底要不要幫族長這個忙呢?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自己當初的那個誓言,正在慢慢的變成現實。對抗兩大公會,也在進程當中,不管怎么說,武士公會已經在名義上被解散。自己的聲望地位,估計不會有什么普通人敢上來捋虎須。唯一可能的,就是各大帝國的皇室,畢竟自己的能力太突出,能輕易殺死風神帝國皇帝的人,無論如何他們也會有些防備的。族長的意思,估計除了找出叛徒之外,還希望麗塔公主作為釣餌,把那些和龍族叛徒勾結的人找出來。因為麗塔公主的相貌,只有那些把她換掉的人才知道。發現麗塔在這里,前來生事的,一定是那些人。如果基于這個原因,對自己也沒有什么壞處,王風配合一下也無妨,只要那個麗塔公主老老實實的做她的釣餌就可以。煩什么來什么,看來世上的事情,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第二天一早,麗塔公主仿佛蓄謀已久,在王風剛剛出來的時候將他堵在路上。微微嘆了口氣,王風開始聽麗塔咆哮?!澳阍趺茨軐⑾栠_公主當作你的侍女?”麗塔公主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客套,比起希爾達當時還要不堪。如此的幼稚,怪不得會在自己的房間里也能被別人劫持。王風懶的理她,從旁邊饒了過去,經過的時候,慢條斯理的對她說道:“你只要老老實實的呆著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管?!睂@種看似年紀一大把,實際上還是個小孩的龍族顯貴,王風不會和她計較??赐躏L躲著她走,麗塔好像有些得理不讓人,剛要說什么,后面傳來希爾達的聲音:“麗塔妹妹,不要在這里生事?!丙愃ゎ^看著希爾達,非常委屈。自己在給希爾達找公道,怎么她自己竟然還要阻撓自己。正要據理力爭,王風突然對希爾達說道:“如果她不能老實的呆著,每天這么自找麻煩的話,你們還是把她送回圣地吧。否則,說不定什么時候又會被人悄悄的綁架?!边@句話立刻觸到了麗塔的痛處,立時發作起來。希爾達一把沒有拉住,麗塔公主已經閃身到了王風面前,指著王風的鼻子大聲的訓斥道:“你這個卑微的人類,竟敢如此侮辱龍族?!焙竺孚s上來的褻瀆木頭等人正好看到這一幕。熊貓在前面,夸張的做了一個遮目的動作,滿臉的無奈苦笑,仿佛不忍目睹麗塔公主的下場一般。王風不會和麗塔一般見識,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麗塔心中一稟,王風的目光有如實質一般,讓她全身發冷,一時不敢和王風的目光對視,身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王風根本不理睬她,旁若無人的走了過去。旁邊褻瀆木頭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在一旁狂拍胸口。麗塔公主好像對自己突然的退卻有些惱怒,加快速度,又堵到了王風面前。身體在閃動的瞬間,已經給自己加了一個護罩,同時擺出了攻擊的姿勢。突然的威脅,讓王風本能的反擊,左手鬼魅一般的伸了出去。麗塔公主還沒有發出其他的魔法,身上引以為傲的強力護罩已經如同柔軟的紙糊的一般,悄無聲息的破裂。喉頭一緊,身體被王風高高的掐了起來。所有的攻擊方法早已不知拋到了哪里,腦子里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脫開王風鐵鉗般的大手。于是,開頭的一幕就這樣發生。甩開那個不懂事的魔龍公主,王風坐在大廳里有些生氣。琳達早上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現在還沒有到。如果她在,王風也會開心一些。算了,還是先看看瑞查得和艾曼的醫療手法,有沒有什么錯誤,指點一下。不一會,心中的煩悶少了些。正要親自下場,門外的侍衛扶著一個顫巍巍的老頭走了進來。老頭一看就是身體不利索,估計是來求醫的。對侍衛打了個手勢,侍衛將老人扶到了王風面前坐好。仔細打量了王風好一會,那老者才開口問道:“您是不是就是王風侯爵大人?有人讓我給您帶個口信過來,而且還說,您可以治療我身上的不適?!蓖躏L點點頭,說道:“我就是,請問是什么口信?”“那人說,你必須先給我看好身體,才讓我告訴你,作為帶口信過來的報酬?!崩险吆孟褚娺^些世面,知道王風是侯爵大人,竟然絲毫的不害怕。這話一說,王風立刻來了興趣。什么人這么有趣,有什么話還不當面說,需要搞這一套?第一百三十章復出(上)細細的看了看面前顯得極其虛弱的老人,王風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老人以前一定修煉過斗氣,而且還是有過很高的修為。不過,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受傷,或者是疾病,反正現在老人已經不復當年之勇。從不停喘氣還有些換不上氣來的情形看,肺部還有很嚴重的不適。先讓侍衛給老者拿了一杯狼血,雖然沒有辦法治病,但能讓老者的咳喘稍稍緩解一些。老人可能從來沒有喝過這種顏色鮮艷的飲料,面色有點躊躇。不過,看周圍的人都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老人還是咬咬牙,喝了下去。只是,喝飲料的時候卻好似上刑場一般,明顯的帶著很濃的不情愿。也許是第一次感受到狼血這種奇怪的作用,只喝了幾口,老者就停下來,仔細的端詳手上這杯鮮艷的飲料。明顯的咳嗽喘氣順暢了不少,老者的眼中仿佛冒出了火一般,實在不敢相信,這種剛剛風靡大陸,連那些貧窮的礦工都可以喝的飲料竟然有這么好的效果。老者不是普通人,這是王風看了剛剛老者表現后的第一反應。這種普通人飲用的狼血飲料,早已風靡大陸,就算他居住的地方沒有,到了狼穴,那些好客的矮人們也會樂得推銷這種“本地特產”。只有一種人不知道它們的效果,就是那些身居高位,動輒無數人保護的重要人物,他們的飲食起居,都有固定的人操辦,這些普通的東西,可能根本就進不了他們的眼睛。只是這樣的人,會是給別人傳話的人嗎?不過,王風并沒有對老者要帶的什么消息感興趣。那個老者背后的人也許是想通過人類的好奇心這種無法控制的東西,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管他是什么樣的目的,用這種手法,實在是太好笑了??疵媲暗睦险?,確實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來求醫,王風不會拒絕,根本不用這樣的法子來掩飾??赡苁琼樎穾蛣e人辦事吧。王風只是有些好奇,這樣的人物怎么會一個人到這里?王風自己也有些忽略,以他現在醫館的名聲之盛,加上各國皇帝陛下撐腰的后臺,大陸上還沒有什么達官顯貴敢在這里擺什么貴族的派頭。所有來求醫的人,都會依照病情緊急和先來后到,順序求醫,而且醫館中有專門的仆役伺候,根本不需要進那么多的人。微微笑了笑,在老人還沒有說話之前,王風已經搶先說道:“你的病我可以看看,但你的消息就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崩险吆茉尞惖目戳丝赐躏L,想要說的話咽回了肚里,默默點了點頭。接著很是企盼的問道:“您看,我這個身體還有救嗎?”沒有直接回答老者的問題,王風禮貌的讓老者伸出了手臂??赡芤仓懒送躏L通常診脈的手法,老者很是配合。王風手上搭脈,口中問道:“不知道您是哪里人,身居何職???”很是尷尬的笑了笑,老者苦笑道:“我知道我這個裝扮騙不了人,剛剛您的那些侍衛早就發現了,不然,那么些身體不好的人,不會只過來攙扶我的。我是風神帝國的強生公爵,這次特意過來讓你看看我這老毛病。幾十年了,年輕的時候我還可以在戰場上縱橫,現在只能窩在家里等死了?!睆娚粢欢ㄊ苓^很重的傷,不但現在還殘留著內傷的隱患,經脈也不是很通暢。而且,身體幾十年一直無法進行有效的運動,差了很多,加上風燭殘年,很有些無法支撐下去的感覺。此外,身體好像還有些很不對勁的地方,好像是中毒,但是卻絲毫不影響正常的生活,只在一個地方停留著,王風的真氣過去,馬上發現了這塊不對勁的地方,真氣一點都透不過去。來的還算及時,這樣的身體,再拖個一年半載,幾乎和跨入鬼門關沒有什么區別了。難得這個公爵大人如此的果斷,在這種情況下也敢長途跋涉過來,不怕身體在半路上就吃不消嗎?而且幾十年不怎么運動,這回卻一個仆人都不帶,從狼穴的旅館過來,難道真的對王風的醫術這么信任嗎?內傷還好,但是這種幾十年臥床加上年紀大帶來的身體衰弱王風卻沒有什么立竿見影的治療方法,只能通過平日慢慢調養。把這個向公爵一說,年邁的公爵已經是喜出望外。只要能斷了經年累月折磨自己的傷痛,身體的調養以他的財勢,再簡單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的很了,在王風強大的醫家真氣作用下,幾十年的傷痛緩解了大半。剩下的,王風給開了兩副藥,一副是調理內臟,治療傷勢的;另一副則是給公爵用來調養身體,增強體質的。公爵大人走的時候,步履已經不是剛進來的時候那種顫顫巍巍隨時要倒的樣子,輕快了許多。不過,王風奇怪的是,公爵大人身邊居然沒有一個人服侍,一個人來的,走的時候竟然也是一個人走。當年公爵參加戰爭的時候一定是那種言出如山令行禁止的人物,否則,不會在現在這個樣子,那些侍衛還如此的聽話?,F在可不是追究公爵身份的時候,王風的耳邊還響著剛剛公爵大人的話:“雖然你不想知道,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那些人說,你醫館里的那個什么叫什么麗塔的女子,他們希望你能給他們個面子,把她交出去。如果不答應的話,他們會拿你身邊的人進行威脅。你還是小心為好?!边@可是件大事。知道麗塔身

                      …我……”新月瞪了他一眼,似有幾分幽怨之色。不過轉眼就換上了一副嬌羞的模樣,低吟道:“當著姐姐的面你休要胡鬧,快松手?!币娝@模樣,天麟心頭一喜,沖江清雪笑了笑,立馬松手后退。搖頭一笑,江清雪心頭泛起了一個身影。當年自己與他,不也是這樣的情形?甩甩頭,江清雪拋開回憶,看了一眼和好如初的天麟與新月,將他們帶回了原位,融入了祥和的氣氛里。孤峰絕頂,寒風襲人,飄舞的雪花鋪天蓋地。凝目北望,天地一色,遼闊的冰原宛如碧玉?!白鎺?,明天就是冰雪盛會舉辦的日子,我們要不要現在就……”說話之人是一個五六歲的白發小孩,正是那西域白頭山主白發仙童韋明陽。他身旁還站著三個八到十歲的白頭小孩,以及一個白發老者?!白龃笫抡咭恋米?,你急什么急。目前騰龍谷附近情況都了解清楚了嗎?”語氣嚴厲,白發老者沉聲道。白發仙童韋明陽恭聲道:“祖師息怒,騰龍谷附近的情況,我已經讓白發妖童探聽清楚。目前那里防守嚴密,由谷主趙玉清的三師弟田磊坐鎮,暫時沒有發現任何入侵之人。同時,冰原三派齊聚騰龍谷,離恨天尊公羊天縱與天邪宗馬宇濤都在那,還有除魔聯盟與易園的幾個小輩,實力相當雄厚。谷外,那些沖著飛龍鼎而來的修道人士,目前按兵不動,似乎都在等待時機?!卑装l老者輕哼道:“就只查到這些?”白發仙童臉色一驚,忙道:“這些只是大致的情況,我們還了解到那些修道人士中有幾位值得注意,他們分別是黃杰、黑衣人、飄零客、應天邪、照世孤燈、無相客。其中黃杰很有可能出自那神秘的九虛一脈,黑衣人則有可能是九幽一門。飄零客身份不明,但推斷與四大絕地中的廬山不歸路有關系。應天邪暫時不知,照世孤燈似乎另有身份,無相客則很可能是一個假身份?!卑装l老者輕咦道:“九虛一脈不曾耳聞,不過九幽一門倒是值得注意?,F在騰龍谷那里暫時不用理會,你們去給我查一個人的來歷?!卑装l仙童問道:“不知祖師要我們去查誰?”白發老者道:“那人很神秘,他現身之時必有龍卷風相隨。眼下,我斷定他就隱藏在這附近,你們仔細留意,切記不可招惹他,因為此人還有利用價值?!卑装l仙童應了一聲,立馬便帶著三個白發小孩離去。一個人站在孤峰絕頂,白發老者望著騰龍谷方向,嘴角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意?!凹热粊砹?,又何必隱身?!彼闹芸諢o一人,但虛空中卻傳來一個聲音?!澳阒ч_他們,就是察覺到我來了?”白發老者淡然道:“你認為呢?”峰頂微光一閃人影浮現,只見一個四十七八歲的高大男子手持古戰刀,竟是那雪隱狂刀?!霸S久不見,你是越發高明了?!卑装l老者看著他,面無表情的道:“過獎,在你面前我還承受不起。說吧,這次找我有何目的?”雪隱狂刀笑道:“沒什么,不過是恰巧路過,所以找你敘敘舊,用不著這樣拒人千里?!卑装l老者臉色稍緩,輕聲道:“你比我先到冰原,可有什么收獲?”雪隱狂刀笑容一收,沉聲道:“收獲不大,不過在我現身之日就發現了一位罕見的強者,可惜追去之時已不見蹤跡?!卑装l老者皺眉道:“冰原看似寧靜,但卻隱藏著不少世間奇人?!毖╇[狂刀笑道:“那樣最好,我可以領教一下那些奇人的本領??催@幾千年來,又出了那些強者?!卑装l老者哼道:“你若改不了癡武成狂的性格,我勸你最好還是回去,免得將來后悔莫及?!毖╇[狂刀聞言不悅,冷哼道:“我喜歡怎么干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要是有空,不妨多為你自己考慮考慮。哼?!敝苌砦⒐庖婚W,雪隱狂刀當即便消失在虛空里。白發老者冷笑一聲,自語道:“蠢材,枉費你一身本領?!碧炫屙?,季華杰坐在一處堅冰上,目光凝望著數丈外那座神女冰雕,眼神有些呆滯。到此已經一天一夜,他就一直默默的坐在這里,對于此處的寒冷仿佛一無所覺。身上,那原本背負之人,此刻正縮成一團躺在他雙腿之上,露出一張蒼白但卻美麗的臉,竟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絕美少女。季華杰周身閃爍著淡淡的光輝,將身外的風雪隔絕。懷中那美麗的少女,此時正在昏睡,秀麗蒼白的臉上,透著幾分死氣。收回目光,季華杰看著少女,眼神柔和而憂慮,似乎在為少女擔心。片刻,季華杰伸出右手,一邊輕撫著少女的臉蛋,一邊低吟道:“放心安睡,等你掙開眼睛,你就能像以前一樣……”話未完,季華杰突然扭頭四顧,并迅速起身將少女背在背上,然后拾起一旁的長劍,整個人立時變得冷漠無情。第四十七章一劍驚敵一會兒,數條人影由遠而近,路經天女峰朝騰龍谷方向去?!斑?,這里有人?!斌@呼聲中,六條人影猛然停下,目光一致落在了峰頂的季華杰身上。只見這六人五男一女,正是殺佛天怒、玉扇奪魂高云、笑三煞、花雨情、狄亮與應天邪。之前開口之人是應天邪,他最先察覺到季華杰的氣息,此刻只見他問道:“你是誰?為何在這里?”冷漠的看著六人,季華杰面無表情的道:“為何在這,不需要告訴你們?!睉煨袄浜咭宦?,喝道:“好狂妄的小子,我倒要看一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藐視本公子?!痹捖渲H,應天邪便已出現在天女峰頂,與季華杰相距不足十尺。淡漠一笑,季華杰道:“不要惹我,不然你會后悔?!币娂救A杰神色鎮定,應天邪不敢魯莽行事,目光掃了一眼季華杰背上之人,隨即發現了神女冰雕,眼中露出一絲驚異。與此同時,花雨情看著英俊不凡的季華杰,臉上露出了媚笑,一邊飛身臨近,一邊嬌媚的道:“好俊俏的少年郎,告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季華杰冷冷的看著她,眼神如刀令人心驚,頓時便讓花雨情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安灰康锰?,不然休怪我劍下無情?!被ㄓ昵橐荒槡鈶?,哼道:“有什么了不起,冷冰冰的像塊臭石頭,本姑娘還不稀罕你?!痹捖滢D身,花雨情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三丈距離。外圍,笑三煞四人此時靠近,目光聚集在季華杰身上,都在打量這個冷漠的男子。片刻,狄亮發現了神女冰雕,輕呼道:“這是何物,怎么如此怪異?”說話間,不由自主的朝神女冰雕靠近。笑三煞、高云、天怒、花雨情聞言看向那里,眼中滿是好奇。季華杰則身影一動,攔在狄亮前方,語氣嚴肅的道:“要看可以,但不許靠近,誰若不聽,屆時可不要后悔?!蓖I?,狄亮怒視著季華杰,喝道:“小子,你不嫌管得太寬了嗎?”季華杰冷聲道:“你若不服氣,可以拿你的命來試一試,看我有沒有這個能力?!钡伊聊樕幊?,當著眾人的面被季華杰這樣一激,他豈能咽下這口氣?!靶∽?,這可是你自找的,莫要怪我心狠?!闭f話間,狄亮手中長刀一顫,呼嘯的刀吟夾著數百道刀芒于眨眼間匯聚歸一,形成一道十丈長的赤紅刀罡,迎頭朝季華杰劈去。面對這一擊,季華杰面無表情,手中長劍寒光一閃,一聲清脆的劍吟夾著一道璀璨的劍柱,以快若驚鴻的速度,硬接了狄亮一擊。是時,在場眾人誰也沒有看清楚季華杰的招式,大家只見奇光一閃,隨后就是長劍歸鞘的聲音。緊接著刀罡劍柱半空相遇,剛猛的力量瞬間激化產生爆炸,耀眼的光芒模糊了一切。慘叫在震天的巨雷聲中響起,帶著滿心的不甘與震驚,朝著腳下墜去。天女峰頂,光芒如雨,飛濺的火花與冰凌縱橫交錯,擴散的氣流兇猛無比,將觀戰之人全部逼出十丈距離。原地,季華杰神色平靜,身體不晃不移,絲毫看不出他有出手的痕跡。神女冰雕一如往昔,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傲立峰頂。片刻,狂風散去,露出了交戰的結局。只見狄亮躺在天女峰下,全身鮮血直流,染紅了大地,手中長刀只剩下半截,整個人臉色死灰,已然是奄奄一息。如此情形,觀戰之人無不臉色大驚,即便是自負不凡的應天邪,此刻也一臉陰沉。季華杰的冷酷、霸道撼動人心,誰也不曾想到,他僅僅一招就摧毀了一個敵人??戳艘谎凼S嗟奈迦?,季華杰冷聲道:“各位若是還有興趣,不妨也出手一試。若是沒有興趣,就請離開,我這人一向喜歡清靜?!币娂救A杰下逐客令,笑三煞、花雨情、高云三人二話不說立馬離去。應天邪稍稍遲疑,似乎想說點什么,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殺佛天怒飛落峰底,看了一眼重傷的狄亮,最后帶著他離開了那里。待五人離去,季華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神色平靜的看著神女冰雕,輕吟道:“千年凝望,此情不渝,你心中的男子,他就不曾有一絲虧欠與惋惜?”淡淡的疑問隨風遠去,何人能給他準確的回應?或許,世上有很多事情對錯交織,根本就沒有一個確切的定論。突然,季華杰轉身,目光凝望著左側一處虛空位置,沉聲道:“什么人?出來?!币宦曮@咦在虛空中響起,只聞一個略顯驚訝的聲音道:“看不出你還有點本事,我剛到這里就被你察覺。小子,你是誰?”微光閃過,黑影現身,只見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那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午與魔師王欲交戰的那個神秘黑衣人。冷冷的看著黑衣人,季華杰道:“閣下一身鬼氣,到底何人?”黑衣人有些驚訝,陰森道:“小子,看不出你眼光倒是很凌厲,竟然瞧出我一身鬼氣??上悴碌貌粶?,我并非鬼域幽魂?!奔救A杰冷漠道:“你是人是鬼我并不在意,我想知道的是你來此有何目的?”黑衣人看了一眼神女冰雕,陰笑道:“傳說冰原有種神花,生于天女峰上。此時看來還真是確有其事啊?!奔救A杰心神微驚,漠然道:“傳說之物有假有真,猜不猜得準,那就要賭運氣?!焙谝氯撕俸傩Φ溃骸百€運氣?說得好,不過除了運氣之外,還要講求謀略?!奔救A杰眼神微變,沉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有機緣也是惘然?!焙谝氯朔瘩g道:“癡愚之人聽天由命,聰明之人創造機會?!奔救A杰哼道:“如此,你何妨一試?!焙谝氯岁幮Φ溃骸霸囄耶斎灰?,不過不用急,現在還不是時機。好了,小子,你就乖乖守在這里,待幽夢蘭出現之時,我自會來取。嘿嘿……”話落幽光一閃,黑衣人便神秘消失。季華杰見黑衣人離去,臉上露出一絲憂慮。黑衣人的出現,讓他隱約感覺到了一股壓力。之前,他對取得幽夢蘭還有絕對的信心,可現在那股信心卻在迅速降低。他心里明白,黑衣人一定會玩陰謀詭計,屆時他能否應付得過來,能否得到幽夢蘭,這就要看他的運氣。站在雪狼谷外,善慈臉上神情悲切。身世的揭曉讓他陷入了兩難的處境。以往,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心里總是存著一些幻象,夢想著有一天能一家團聚??扇缃?,當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發現原來現實總是讓人難以置信。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會死在親舅舅手里,這是多么的諷刺。風,輕輕吹起,帶著刺骨的寒意。善慈宛如未覺,一個人楞楞的站在那,眼前泛起了兒時的情形。曾經,這里是那樣的熟悉,可事隔十年故地重游,卻早已是不同的心境。幽幽一嘆,善慈走入谷里,眼前殘破的一切,早已不再是昔日的情形。立身不動,善慈周身彌漫著淡淡的憂郁。年僅二十歲的他,雖然跟隨雪山圣僧參禪學藝十年,卻也依舊無法忘懷塵世。鄂西站在雪狼谷外,遠遠的看著善慈,眼中神色復雜,剛毅的臉上掛著幾分憂傷。二十年追蹤仇人,積怨一生,如今心愿得嘗,誰想卻冒出一個善慈。這是蒼天見憐,還是蒼天在捉弄自己?沉思中,鄂西突然察覺到一股妖氣正由遠而近,徑直的朝著善慈所在的雪狼谷靠近?!靶⌒?,有妖氣?!贝蠛鹇曋?,鄂西朝雪狼谷飛去。善慈右手舉起,冷冷道:“不要靠近,我不想見你?!倍跷魃眢w一頓,凝望了善慈片刻,最終長長一嘆,退回到了原地。遠處,這會可見一道銀白色的龍卷風正疾馳而至,夾著聲勢駭人的冰雪,眨眼就到了雪狼谷外,勢頭不減的朝善慈沖去?;厣?,善慈看著那直徑超過五丈,長度超過數百丈的驚天風柱,眼中露出一股凌厲之色,當下毫不猶豫,身體彈射而起,化為一道白光,竟然直射龍卷風而去。鄂西見此大驚,急切道:“不可……”然而一切都已太遲。剎時,善慈所化的白光消失在了龍卷風里,看不出任何變異??善讨?,那高速轉動的龍卷風就出現了不穩定的狀況,在持續了一會兒后轟然破碎,化為漫天冰雪彌漫在方圓數里之內。爆炸中心,一聲怒吼格外尖銳,但那并非善慈的聲音。第四十八章域外風神鄂西見此,心神稍定,目光焦急的搜尋著善慈的身影,只見他此時正傲立半空,手中多了一把五光十色的神劍,通體閃耀著奪目的光輝。就鄂西感覺,善慈手中之劍霸道而神秘,大有天下獨尊的氣勢,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神異?!澳闶呛畏裂?,速速報名受死?!崩淇岬目粗鴶嫡赏獾臄橙?,滿心苦惱的善慈顯得十分生氣,不由得將所有怒氣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那人相貌出奇,尖細的腦袋,碩大的身體,雙手十指細長指甲鋒利,背上長著一雙羽翼,一看就知道是個鳥人。此刻,他正死死盯著善慈手中之劍,眼中閃爍著貪婪與驚恐之色。待善慈開口詢問,這鳥人才回過神來,聲音尖細的道:“我乃域外風神,所有招惹我的人都必死無疑。你小子要想活命,就乖乖獻上寶劍,我風神可以繞你不死?!鄙拼壤浜叩溃骸帮L神?我看你風妖還差不多。想要神劍,你就過來取。不過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小心?!弊蕴栵L神的鳥人雙眼微瞇,凝望了善慈許久,臉上露出了幾分遲疑。很顯然,剛才善慈的一擊讓他心存顧忌??上氲侥前焉駝?,他又舍不得放棄,因而再次猶豫不決。察覺到他的心思,善慈冷笑一聲,隨手見手中神劍拋上半空,自負的站在那里。風神見此,頓時歡呼一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體眨眼就橫穿了數十丈空間,出現在神君附近,伸手就朝神劍抓去。外圍,鄂西見此大感震驚,心道善慈多半是受了刺激,連隨身神劍都拱手于人,打算出手攔截。然而就在此時,忽聞善慈冷笑一聲,半空中的神劍竟然自動旋轉,就仿佛被人控制一般,在風神即將抓住它的那一刻,劍身爆發出一股璀璨的光華,隨即劍芒漫天,數不盡的劍光鋪天蓋地,瞬間就將風神困在一個閃爍著五光十色的結界里。屆時,風神怒吼一聲,背上雙翅鼓動,發出強勁駭人的氣浪,試圖震碎結界趁機脫身。然五光十色的結界堅韌之極,不但承受住了這一擊,還自動的縮緊,并且結界表面萬劍齊飛,同時作用于風神身上,一舉將他的身體絞碎,連同元神也一并毀滅。是時,血霧彌漫,劍芒隱退,萬千的光劍自動合體,凝聚成一把五彩閃耀的神劍,一舉便將附近的血霧全部吞噬,隨后自動墜落,回到善慈手中,眨眼就消失得了無蹤跡。鄂西見此大感詫異,這是何方神兵,竟然如此神妙,他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善慈神色平靜,這突如其來的風神,讓他內心的苦惱得到了發泄,整個人頓時輕松無比。有人說,人是善忘的群體,若非執念太深之人,一般不會嫉恨太久,因而人們常說,時間能忘記一切。此刻,善慈心中的怨氣已去,面對鄂西時心情也有所變化,臉色顯得柔和了一些?!拔乙吡?,希望你不要再跟著我。等我們彼此平靜之后,我會去找你?!倍跷髀犓Z氣平和,臉上頓時激動不已,急聲道:“你要去哪里?”善慈看了他一眼,轉身輕吟道:“我與師傅約定在騰龍谷見面,我想趁機調整一下心情?!倍跷骺酀恍?,失落的道:“你師傅是誰?我如何找你?”善慈道:“家師雪山圣僧,是一出家人。你不用找我,想見你時我會找你?!痹捖滹w起,飄然而去,轉眼就消失在風雪里。鄂西這次沒有跟去,或許他也明白,老是跟在善慈身后,并不能真正拉近兩人的距離。轉身,鄂西離去,帶著幾分孤獨的意味,漫步在冰天雪地里。作為鄂西而言,此時的他還沒有找到一種好的方式,來面對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只能默默的在心底祝福,期盼著有朝一日,能與善慈團聚。黃昏的時候,冰原上傳出了有關幽夢蘭的消息,據說近期就會在天女峰上現世。這一消息宛如驚雷,很快就在冰原傳開,也傳入了騰龍谷弟子的耳朵里。騰龍府里,飛俠此刻正講述著這件事情,聽得在場的五派高手臉色震驚。片刻,飛俠講述完畢,騰龍谷大弟子張重光問道:“師傅,依弟子所見,這幽夢蘭必是某人不懷好意的陰謀,根本就是趁機生事?!壁w玉清看了看眾人,見大多數人對此將信將疑,當下坦然道:“有關幽夢蘭傳說確有其事,位置就在天女峰上,每六百年現世一次。至于此次放出這消息之人,其用意如何我們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在這里,我想提醒各位一句,善緣可求,孽緣莫追。得失之間,天意輪回?!贝搜砸怀?,在場多數之人都頗感出奇,似乎想不到那傳說中的神花竟然確有其事。其中,知曉情況之人神色平靜,初聞之人則各有所思。張重光一臉震驚,愕然道:“師傅,此事既然是真,那我們要不要派人駐守天女峰,以防止神花落入邪魔之徒的手里?”趙玉清搖頭道:“是緣是孽,一切由心,是福是禍,自有天定。凡屬騰龍谷弟子,一律不許主動出手搶奪,違令者逐出師門?!睆堉毓饽樕笞?,一旁的五位師弟也都滿心詫異,齊聲道:“師傅,你……”趙玉清嚴肅道:“令出如山,休要多問?!睆堉毓饬藵M懷不解,但卻不敢再提。徐靖覺得怪異,拉著師叔祖寒鶴的衣袖,低聲道:“師叔祖,師祖他為何要下此命令?”寒鶴神色怪異,輕嘆道:“不祥之物,得之非福。今后你自會明白?!毙炀敢汇?,幽夢蘭是不祥之物,這可與傳說不一致。天邪宗主馬宇濤對幽夢蘭之事略有耳聞,在趙玉清下令不許騰龍谷弟子插手后,問道:“谷主,神花畢竟是冰原之物,我們即便不取,似乎也不能坐視不理?!壁w玉清淡然道:“神花有靈,自會選擇適當之人,宗主不用擔心?!瘪R宇濤碰了個軟釘,心里頓感不悅,當下不再多提。公羊天縱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原本也想說點什么,此時便也識趣的閉口不語。如此,騰龍府里竊竊私語,直到晚飯之際也無人再公然提及此事。飯后,天麟獨自離去,新月與江清雪則被徐靖與楚文新等人留下,大家一起在談天說地。其間,徐靖顯得十分熱情,時不時將話題拉到新月身上,可新月卻一直保持著清冷的習性。楚文新見此,順勢把話題移到江清雪身上,但江清雪卻巧妙的轉移話題,將大家的注意力移到了冰雪盛會上去。在林帆所住的洞里,天麟沒有見到人,但卻在冰雪老人那里見到了林帆、玲花、黑小猴等五人。第一眼,天麟就發現了林帆的變異,數日不見的他周身流露出一層淡淡的霞光,眼神柔和卻又明亮,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另外,天麟還察覺到林帆身上多了一股奇特的氣息,正大祥和卻又威嚴無比。見天麟來此,林帆顯得格外開心,一晃來到他的面前,雙臂便與他交織在了一起?!拔揖椭滥銣蕰磉@里看我,不然怎算得上兄弟?!碧祺氚炎∷碾p臂,高興的道:“恭喜你修為大增,明天可絕對不能讓我們失望?!绷址Φ溃骸澳惴判?,十年之后,我必將一鳴驚人?!币慌?,玲花四人圍上前來,大家有說有笑,朝著冰雪老人走去??粗祺?,冰雪老人笑道:“十年歲月,千日光陰,你可否滿意?”天麟笑問道:“林帆的成就,你又滿不滿意?”冰雪老人輕撫胡須,含笑道:“勉勉強強算是及格?!碧祺胄Φ溃骸榜R馬虎虎將就滿意?!惫ふ膶υ?,詼諧的語氣,頓時讓所有人都大笑出聲,山洞中洋溢著喜悅的氣氛。片刻,大笑之后,冰雪老人道:“明天就是冰雪盛會舉辦的日子,林帆要想奪冠,除了全力以赴之外,還得有點謀略才行?!碧祺胼p笑道:“這個你放心,有我作他的后盾,保證他穩贏?!北├先撕Φ溃骸叭绱?,我現在把他交給你,明日若是輸了,你可不要說我教導不利?!碧祺胄Φ溃骸胺判?,你我合作,無往不利?,F在我先帶他離開,這幾個交給你?!闭f完拉著林帆一閃而逝。黑小猴幾人欲追,卻被冰雪老人喚住?!安灰コ乘麄?,你們幾個今晚就在這里練功。玲花負責指點他們,希望一夜的時間,能對你們有所助益?!币惶幤У纳蕉蠢?,天麟與林帆竊竊私語?!爸灰涀∥覄偛诺脑?,明天的比試絕對沒有問題?!绷址溃骸澳惴判?,我明白你的意思?!碧祺肱呐乃募?,沉聲道:“明天就拜托你了?!钡谒氖耪滦值芟喾炅址溃骸皼]問題,我絕不會讓徐靖有任何機會,保證誰也搶不走新月師姐?!碧祺肼勓?,臉上露出了笑意,大聲道:“這才是我的好兄弟。將來你有事,我也幫你擺平?!绷址呛嵌?,應了一聲好,隨后突然問道:“天麟,你知道冰雪老人的確切身份嗎?”天麟點頭道:“知道,怎么你現在還不知道嗎?”林帆搖頭道:“不,我只是隨口問問。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當年你才六歲就猜出了他的身份?!碧祺氲坏溃骸拔耶敃r也是大膽猜測,沒什么了不起。倒是你這十年來,跟他都學了些什么本事?”林帆笑道:“十年間他只是凌亂的教我們一些招式,也沒有什么套路可言。若非這次的冰雪盛會,恐怕我還不知道要學到何年何月,才能真正學成他的絕技。四日前,他告訴我有關騰龍谷九大洞天八大絕技……直到那時我才真正算得上騰龍谷的弟子。眼下,我飛龍訣初成,勉強算得上登堂,距入室還有很長距離?!碧祺胗行@訝,輕呼道:“想不到騰龍谷原來竟有八大絕學,真是難以置信。好了,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你記得今晚切不可現身?!绷址溃骸胺判?,今晚我就在這里練功,明早谷口等你?!碧祺胛⑽Ⅻc頭,隨即離去了那里,朝騰龍府而去。老遠,天麟就聽到騰龍府內人聲鼎沸,心里覺得有些古怪,立馬加速前進。片刻,天麟進入騰龍府里,只見眾人齊聚一處,似乎正圍著什么人。那一刻,一股奇妙的感應出現在天麟腦海里,他頓時停身,驚訝的看著眾人里面那個白衣男子。此時此刻,善慈也感應到了天麟的氣息,猛然轉身看著他,兩人相距數丈,就那樣默默凝望,彼此間無聲無息。四周,眾人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都停下不語看著兩人,臉上露出了驚異。四目交匯,天麟與善慈臉上露出了笑意。兩人身體一晃,同時飛起,眨眼就相逢于半空,四臂緊緊的抱在了一起??∶赖哪橗?,出眾的修為,兩個驚世奇才同處一室,宛如兩顆璀璨的明珠,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震驚。平心而論,天麟比善慈俊俏一些,而善慈卻比天麟冷漠一些,兩人算是兩個不同的類型。半空凝望,大笑出聲。十年不見的兩人,再次相逢句話不說,都以笑聲來表達心中的喜悅?;蛟S在他們而言,不需要語言,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表達彼此的心意。搖頭一笑,雪山圣僧對身旁的三派首腦及楚文新、江清雪道:“少年心性,讓各位見笑了?!壁w玉清淡然笑道:“純真的友誼是最寶貴的東西,他們讓我們見證了一場難得的友情,這是值得我們贊揚與學習的事情?!苯逖└杏|道:“十年不見,想不到他們之間的友情竟是如此激烈?!背男滦Φ溃骸笆前?,這樣的友情罕見之極,真是令人羨慕卻又妒忌?!卑肟?,天麟看著善慈,笑道:“十年不見,你變化挺大?!鄙拼刃Φ溃骸笆曛?,你我長大,變化是必然的事情?!碧祺氲溃骸皻q月流逝,友情如一。曾經的誓言,銘記于心?!鄙拼鹊溃骸耙鬃兊墓怅?,難變的真情,天涯海角,友誼長存?!碧祺肼勓阅樂盒σ?,拉著善慈飄落于地,與在場之人招呼示意,不一會兒就擠入人群中,來到了雪山圣僧與五派主腦附近?!笆ド?,今晚我打算與善慈好好談心?!遍_門見山,天麟直述來意。雪山圣僧笑道:“還好善慈不是女孩子,不然我可不敢答應你?!币慌?,眾人聞言頓時大笑,顯然誰也想不到圣僧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天麟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反駁道:“善慈要是女孩子,我就把他娶回去?!北娙寺犃诵β曇活D,似乎沒想到天麟會冒出這樣一句。片刻,馬宇濤大笑出聲,贊道:“答得好,你這個回答可真是妙極?!毖┥绞ドαR道:“胡言亂語,這些話可不能亂提。好了,去吧,再呆下去還不知道你會說些什么驚人之語?!碧祺牒俸僖恍?,當即便拉著善慈離去。少了天麟與善慈,騰龍府里熱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清靜。趙玉清見此便吩咐大家早點休息,只留下五派主腦與雪山圣僧有事商議。片刻,眾人離去,趙玉清道:“明天的大會,參賽弟子如何比試,我想詢問一下大家的意思?!瘪R宇濤道:“一天改為半天,有些比賽項目需要取消,我看不如就直接進行綜合比試,那樣省事又能比出水平?!壁w玉清看著公羊天縱,問道:“天尊覺得呢?”公羊天縱淡漠道:“我沒有意義,一切谷主決定?!壁w玉清道:“那好,明天的比試就定為綜合考核,讓他們自由發揮。屆時,我騰龍谷有四個門下參與,不知你們兩方各有多少弟子參與?”馬宇濤道:“天邪宗也是四人?!惫蛱炜v道:“離恨宮五人?!壁w玉清沉吟道:“三派共計十三人,這可不好比試?!苯逖┑溃骸巴磔呌袀€建議,不知道行不行?!壁w玉清道:“江姑娘請說?!苯逖┑溃骸懊魈斓谋仍囌f到底是為了爭斗第一,不管多少人參加,最終都是淘汰弱者。如此,三派不妨各自選出一位弟子,作為最后的參賽選手,剩下十人進行逐一淘汰賽,最終選出一位優勝者,參與最終的比試?!壁w玉清聞言頷首,笑道:“江姑娘此法很是不錯,宗主與天尊可有異議?”馬宇濤道:“沒有?!惫蛱炜v道:“我也沒有?!壁w玉清道:“那好,我們就此說定?,F在大家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們處理?!闭f完起身,趙玉清領著五人離開了騰龍府,各自回去休息。十年一次的冰雪盛會明天就將舉行,這一次誰將奪魁,大會期間又會不會發生其他事情?一早,騰龍谷內便熱鬧起來,門下弟子各司其職,開始了緊張有序的準備。今天是十年一次的冰雪盛會,對于冰原三派而言,這是一個重要的節日。雖然目前冰原的形勢不太穩定,可大家依舊十分熱情,都期待著這一次的盛會。經過昨晚的商議,大會開幕的時間定為辰時三刻,由張重光主持。而早在辰時初,張重光就將一切準備就緒,并來到谷口處,等待天邪宗與離恨天宮參賽的弟子。只是讓張重光不曾想到的是,當他到達谷口時,卻見師傅、師叔竟然早就出現在那,三人面朝南方,默默的凝視。張重光走到三人身側,低聲道:“弟子見過師傅與兩位師叔,您們……”趙玉清打斷他的話,輕聲道:“不用管我們,你去辦你該辦的事情?!睆堉毓獠唤?,輕輕應了一聲,退到了高臺之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附近,騰龍谷弟子穿梭來回,將大會需要的東西一一布置妥當,然后井然有序的分立四方,加入了防御的隊伍內。辰時一刻,天邪宗門下弟子夏建國率領三位師弟

                      ,不用說他一個實力還不如三大族長的小家伙。不過,顯然這次原龍的陰謀已經謀劃許久,時間上拿捏的十分到位,就連魔法發動的時間也計算在內,鋪天蓋地的光芒在詠唱的停止后,向著地面上沒有參與詠唱的所有人籠罩下來。天地間一片魔法的光芒。此時的龍族,已經根本顧不上做什么別的,在兩個族長的帶領下,同心協力的開始對付這種對龍族也好,對人類也好,相當致命的魔法攻擊。這應該是原龍一族最后用來對付魔龍武龍的利器,而外圍的那些魔法戰士,應該是魔法師公會在風暴島上的所有力量。王風之前就知道,魔法師公會和武士公會在風暴島上做了大量的魔法試驗,武士公會的試驗,純粹是加大魔法威力的鍛煉,這點王風從強生公爵那里接收的資料明白了這點。不過,魔法師公會進行的試驗,明顯不知道是什么內容,可是從現在的現象來看,應該就是為這種大規模的禁咒做的試驗。之前那些反魔法公會拿出來的那些殘缺不全的所謂集體禁咒的成果,估計都是魔法師公會對外放出的一個幌子。在原龍一族的支持下,這種禁咒應該早已經完成,而且還是直接針對所有的非魔法釋放人員的。速度快,威力大,基本上在圈內的對象根本沒有反抗余地。當然,像兩個族長和王風這樣的高手除外,不過,在接受這樣威力的禁咒之后,已經不太可能保持原來的實力了。就算能夠活下來,筋疲力盡的他們還要面對所有的原龍和魔法師公會的戰士。這一天,估計原龍已經等待了不少時間了。怪不得原龍的少族長在這個時候開始招惹王風。只不過運氣不好,之前的一些陰謀居然全數失敗。不過在他來說,并不要緊,只要最后的這一擊可以成功,之前的那些犧牲怎么樣都算是值得的了。而且這次,所有的大敵幾乎全部都集中在這里,不但魔龍武龍的幾乎所有成員都在,而且王風也在。漏網的,不過是魔龍的麗塔公主和幾個侍衛,對原龍們來說,只要消滅了這些大敵,他們已經不足為慮。魔法光芒籠罩下來,龍族的成員們已經避無可避。也許,兩位龍族的族長,應該已經有些后悔,早知道,當場發動把這些食古不化的原龍們拿下,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上?,世上是沒有后悔藥可吃的,現在的他們,只能帶領族人,竭盡全力的抵擋這種連武龍這種不怕魔法的龍族都無法抵御的傷害。王風已經無暇顧及此時少族長的位置,這樣的魔法,不是他一個人可以獨自對抗的。小鳳凰在第一時間被呼喚了出來,鳳鳴刀紅色的刀身如同不受這種神秘吸引力的影響一般,靜靜的浮在空中。而在眾人無法注意的時候,無色的血隱也悄悄的緊貼在鳳鳴刀的旁邊。紅色的光芒當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過,魔龍和武龍的族人已經無暇顧及,都在苦苦的支撐。魔法的侵蝕已經開始,除了兩個族長和王風,其他的龍族身上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但風暴島上的那些魔法戰士卻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紅光。上次小鳳凰帶給他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如果不是小鳳凰,現在的情景完全可以在半年前發生。也正是因為王風和小鳳凰的原因,整個風暴島上整整有半年時間,這些大陸上最優秀的魔法師只能用最基本的初級魔法來幫助自己的大陸,而且還時靈時不靈。直到最近,風暴島的魔法元素才恢復正常,但也沒有到原來的那種地步。不過,可能是因為王風的介入,原龍再也無法隱瞞自己的陰謀,不得已才在這種情況下發動,否則,在原來風暴島的魔法元素下,今天還不知道有沒有反抗的時間??赡苁悄嵌螘r間帶給他們的記憶實在不舒服,所以,再次見到這樣的紅光,外圍的那些無法計數的魔法戰士,臉上都出現了一片古怪的神色。只是,魔法已經發動,就算想停都停不下來。所有人的命運,都和這個魔法牢牢的結合在一起。成功,則是魔龍武龍全滅,王風被殺,而原龍和魔法師公會則可借機掃蕩大陸的那些普通力量。失敗,就是遭受魔法的反噬,這些精銳的魔法戰士和原龍們,將會成為一個根本無法使用魔法的廢人。原龍還好,不能使用魔法,至少還可以做武龍一樣只用武技,但這些魔法戰士,卻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機會。所以,見到印象深刻的紅光,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驚呼后,開始不要命的把自己的魔龍瘋狂輸出。數百原龍,加上周圍數萬精銳的魔法師公會的魔法師,齊心協力的發出的魔力,雖然有魔龍和武龍的差不多兩千人共同對抗,但是,這樣絕對的數量懸殊,卻不是簡單可以消弭的。小鳳凰就算是再強,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占據上風。不得已,甚至發出了讓王風用內力幫忙的要求。當然,王風毫不猶豫的出手,內力如同河流一般源源不斷的輸入小鳳凰體內。五彩繽紛的魔法光芒,只要一遇到小鳳凰的紅光,就仿佛被同化一般,變成了紅彤彤的顏色。鳳鳴刀和血隱,此時更加變得如同饑餓的饕餮,瘋狂的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吞噬著比起原來的風暴島和圣地更加濃厚的魔法元素。紅光的范圍也越來越大,不過,王風已經感覺到小鳳凰的顫抖,在數萬魔法師的強烈攻擊下,小鳳凰能用他超凡的魔法操控能力撐這么久,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成就了。雙方都開始竭力的釋放魔力,魔龍和武龍的組合,如同王風與小鳳凰一般,一對一的開始搭配合作,而對手也是不要命的釋放魔法,由于王風和小鳳凰的原因,整個形勢開始變得有些勢均力敵,如果沒有其他的變數,最后的雙方將會演變成一場兩敗俱傷的結局?;蛘?,這是原龍和那個少族長也始料不及的吧??墒?,在風暴島上,這么大的動靜,真的會沒有其他的意外嗎?第一百九十二章圖窮(下)靠近王風的地方,紅光越來越盛。這次和上次不同,小鳳凰并不需要把身體鋪滿整個風暴島,所以,這里保持的身體還是很實在的,王風也可以真實的接觸到。內力如同流水一般進入小鳳凰體內,小鳳凰的力量也越發的激發出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眾人的臉上都能夠看到晶瑩的汗珠。龍族的眾人,合力抵擋這種靠著無數人的魔力和魔法陣集合起來的魔法,早已疲憊不堪,魔龍們早已透支了身體內的魔力,全靠武龍們支援的龍氣苦苦支撐。而原龍們和魔法戰士也不好過。這樣的魔法,在風暴島上已經試驗過幾次,但是,從來沒有一次是這么費力的。龍族的不必說,那個王風居然也有這么強悍的魔法支持,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前在武龍內部的原龍們,并沒有情報說王風有這么強的力量,看來是族長根本沒有把小鳳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雙方都在苦苦支撐,就看誰先支持不住。不知道為什么,王風偶爾看到對面少族長的臉色,居然還帶著些猙獰,不過更多的卻是仿佛被什么出賣了一樣的表情。小鳳凰果然不負眾望,漫天的魔法元素,一點一點的被小鳳凰消磨了大半,剩下的,也被魔龍和武龍聯手消耗的七七八八。原本布滿整個天空的彩色魔法元素,現在正在變成一種顏色。紅色!無論原龍和魔法戰士們如何努力的釋放魔力,紅色還是按照一種緩慢的速度,慢慢的侵蝕著天空,最后,終于,整個天空變成了這種淡淡的紅色。隨著小鳳凰吃力的一聲哀鳴,紅色的身影伴隨著漫天的紅光,再次消失在空中旋轉的鳳鳴刀之內。血隱小刀已經掉落在王風手中,不過,此刻的王風,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可以動一動。全力的內力輸出,仿佛吸盡了王風所有的力量,除了滿身的汗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在場的眾人,隨著所有魔法元素莫名其妙的隨著小鳳凰消失,魔龍和武龍們,都是長出一口氣,狼狽的跌坐在地上。雖然沒有一個龍族死亡,但是,被魔法攻擊這么長時間,除了兩個族長,個個身上帶傷。而兩位強悍的族長,雖然身上還完好無缺,但已經和王風一般,沒有了任何戰斗力。原龍也不好過,全力的魔法輸出,也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力量。數百個原龍,此時也沒有一個站著的。周圍的那些上萬的魔法戰士更是狼狽,魔法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人癱軟在地。諾大的一片場地,橫七豎八的躺滿了魔法師,龍族也都是癱坐在地,站著的,就只剩下王風和兩個族長。不過,此時王風并沒有堅持多久,而是用一個讓所有人都詫異的姿勢,盤腿坐到了地上。雙目緊閉,什么話也沒有說,不知道在做什么。但不管怎么說,王風的身體也是虛弱不堪,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兩位族長此時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別的,不停的在審視著自己的族人,看看哪個受傷嚴重??上У氖?,就算是看到族人受傷,他們此時也無能為力。索性不再考慮,學著王風的樣子,坐倒在地,開始慢慢恢復精力。無聲無息的,外圍又出現了一圈人馬,將整個圈子團團圍住。不過,這些人的大部分,都是在救治那些癱軟的魔法戰士,只有少部分人,擁簇著一個人,慢慢的走到里圈?!疤匚纳??”發出驚叫的居然是少族長。剛剛那個魔法攻擊的全部是沒有詠唱魔法咒語的人,所以,少族長也牽涉在內,此時也虛弱不堪。此時,看到了特文森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應該看到的事情一般,十分驚訝?!澳悴皇遣辉陲L暴島嗎?”虛弱歸虛弱,但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少族長此時的聲音已經有些發怒?!按_切的說,你在安排部署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確實不在風暴島。但是,我還是有足夠的時間趕過來的!”特文森說話的語氣,好像有些調侃,也好像有些蔑視。只是,這樣的語氣讓癱軟在地的少族長更加暴怒,一口氣轉不過來,撲一聲,紅色的鮮血仿佛瀑布一般的從口中噴出。少族長變成了人類,連鮮血的顏色都變了。不知道特文森和少族長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明顯的,少族長被特文森給騙了。不然,少族長不會這么惱羞成怒。王風依舊是那樣的坐姿,臉色變都沒有變化一下,龍族的兩位族長,也沒有什么表示,只有少族長的臉色,隨著特文森的靠近越來越差?!褒堊?!高高在上的龍族,現在也到了任人宰割的份了吧!”接近少族長,特文森低下頭,恨恨的說了一句,哈哈大笑兩聲,站起身來命令道:“全部殺掉!”他倒是爽快,也沒有給地上的龍族任何機會,說話實在浪費時間,還容易帶來不必要的變數,還是先動手為好。跟著特文森來的這批人,齊齊的大聲應道:“是!”伸手從身上拿出武器,就準備動手??罩泻鋈粋鱽硪宦暰薮蟮穆曧?,眾人一驚,抬頭觀看,卻一無所獲。特文森盯著天空,瞄了一眼,馬上果斷的命令:“動手,不要分心?!痹捯粑绰涞?,面前突地出現一個人影。人影的速度太快,眾人甚至沒有來得及看到他的方向,就已經站在特文森對面。特文森剛要說話,咽喉一緊,已經被那人單手扣住。隨即,在特文森的掙扎聲和身體的撲騰中,被那人單手扣著咽喉高高的舉起。來人卻是兩個族長的熟人,已經被少族長喚醒的原龍族長,兩人的大哥。見到族長出險,原龍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但只有少族長卻沒有看到任何欣喜的神色。因為特文森瞬間被擒,同來的那批人也不敢造次,停下手中的活計,兵器都對準了原龍族長。原龍族長左左右右的看著被自己擒住的特文森,一個勁的打量,卻什么話也不說。特文森苦于被扣住咽喉,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澳銈?,要殺龍族的人嗎?”此時的原龍族長,說話的語調完全不像和王風說話時的那種和氣,充滿了戾氣??癖┑臍鈩萃耆尼尫砰_來,除了龍族的人和王風,就連昏迷的那些魔法師們,都能發現他們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一個人的力量,竟然能夠如此的強悍,除了龍族的絕世強者,特文森也想象不出還有什么可能。被人舉在空中,特文森的臉色一變再變。怎么也沒有想到,原以為他們之間會自相殘殺,自己完全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在最后的關頭,卻殺出一個隱藏的高手出來。功虧一簣,這可能就是魔法師公會在場眾人的所有想法。這些龍族只是虛弱,只要給他們些時間,他們就會能夠自由行動,到時候,恢復了飛行能力的龍族,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沒有任何別的辦法??墒?,首領被那個高手控制著,沒有他的指示,誰敢輕舉妄動?嗚嗚嘶叫著,特文森一直不停的在族長手上掙扎,仿佛有話要說的樣子。終于,武龍的族長開了口:“大哥,把他放下來,讓那些人退后,不退后殺了他們!”不知道為什么,對武龍族長的話,原龍族長只是微微的呆了一下,就開始照做。不等他說話,那些魔法師公會的人已經遠遠的退開,里面只剩下特文森一個人。族長手指一松,特文森立刻掉落在地。捂著喉嚨咳嗽了幾聲,這才起身??戳丝凑谝а狼旋X的少族長一眼,果斷的說道:“以前你們幫過公會,公會這次放你們一條生路,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囊馑?,明顯在向少族長講條件。也是,如果真的魔法師公會不顧一切的發動,就算賠上特文森,龍族也會損失慘重。外面的那些救治魔法師的人員也停了手,拿出武器看著這邊,只要發現不對,估計會立刻動手。少族長冷笑一聲:“就憑你那些魔法師?這里還有人能用魔法嗎?”經過龍族和上萬魔法師以及小鳳凰的肆虐,這里的魔法元素比起上次被小鳳凰光顧過的風暴島還要干凈,就連龍族都無法保證可以使用魔法?!氨犻_你的眼睛看看,我帶來的所有人,可都是魔武雙修的半精靈!”這個時候,特文森沒有一點害怕,大方的揭開了自己的底牌??粗鈬焓殖C健的軍士,少族長終于也無話可說。目光轉向了兩位族長這邊。這種情況下,兩位族長也沒有什么意見,點頭同意。原龍族長還是一副沒有表情的面孔盯著特文森,不知道為什么,特文森心中一陣心寒。趕忙大聲的命令道:“撤退!”因為根本無法使用魔法,公會又舍不得將數萬魔法師丟下不管,只能手忙腳亂的開始救治那些耗盡魔力的法師?;艁y的情況維持了好一會。當這些魔法師們終于可以行動的時候,龍族也恢復了行動的能力。這次,兩位族長沒有再和原龍們講什么情面,直接吩咐動手擒下。敢有反抗,直接格殺。也許是意識到大勢已去,原龍們沒有再做任何掙扎,順從的被魔龍和武龍們擒獲。王風還是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也沒有什么反應。鳳鳴刀插在身邊,顏色不停的變幻著。小鳳凰也耗盡了體力,伺機恢復。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王風身邊。一時半會還不會醒,留下了書眼和希爾達,其他的龍族紛紛變回龍身,從天空離開,不知道會到什么地方處理那些原龍們。原龍的族長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龍族要帶走少族長的時候,被他阻攔了下來,把那個少族長和王風放在一起,仔細的監視著。天空很快沒有了龍族的影子,那些公會的人已經開始撤退。不過,不幸的是,在距離他們更遠的地方,已經密密麻麻的排滿了軍隊,看他們的服色,全部都是各大帝國留在風暴島上的精銳。第一百九十三章匕現(上)這些人什么時候出現的,眾人毫不知情,但可以肯定,是在和龍族對峙的時候。魔法師公會這次花大力氣配合原龍來共同對抗龍族,并在背后耍了個小花招,本以為可以將龍族一網打盡,卻沒有想到功虧一簣,現在只有企盼,這里的魔法師能夠全身而退,可是,突然出現的帝國軍隊徹底的打碎了特文森的企圖。這個時候,帝國的軍隊出現在這里,顯然不是來幫助他救治傷員。偏偏在這個時候,風暴島上的魔法元素竟然又一次變得稀薄甚至沒有,手下至少有一大半力量無法使用。反觀對面的那些帝國軍隊,可是精神抖擻的武士居多。他們可真會找時機。一招出錯,滿盤皆輸?,F在這里沒有任何魔法元素,魔法師公會許多引以為傲的絕活根本就無法使出來。帝國的軍隊時機抓的實在太好,自己身邊的力量就是想反撲,也沒有余地。特文森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什么話也沒有說。帝國的軍隊已經開始慢慢逼近,所有的心腹都在看著他的表示,等著他的決定。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以他的決定馬首是瞻,不能不讓人慨嘆特文森的用人之術。轉頭看了看那個現在還在盤腿坐在地上的王風,特文森再次嘆了口氣??梢哉f,這次原龍襲擊行動的失敗,完全是由王風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現在魔龍和武龍早已被一網打盡,而原龍在他們的拼死反撲之下,也不會一個都不落的都活著,那個時候,根本不用擔心今后的問題。而且,魔法元素的事情,好像一定是和王風有關系的。否則,現在那些恢復了行動能力的魔法師,對上那么多帝國軍隊,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磥?,原龍和公會的事情,全部都是敗在了王風身上。這個人,以前就知道是個勁敵,可是沒有料到,他竟然屢次破壞了自己的計劃。無論如何,眼前的事情還需要決斷。在絕對占據人手優勢,而且現在的情況,武士明顯比魔法師適合的地方,硬拼是沒有意義的。除了葬送這些忠心的部下,沒有任何別的可能。敗了,本來擁有可以和整個大陸一拼的資源和人手,卻不得不現在面對這樣尷尬的情景。如果不是那些原龍們非要針對魔龍武龍設計圈套,而且還要公會派人幫助,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對那些龍族有企圖,想要螳螂捕蟬,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還有,千算萬算,漏算了王風。不過,特文森并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自己決策上的問題,還沒有下作到非要推到別人身上。這也是他尋找失敗理由先從自己手上找起的原因。不過,就算是敗,特文森也不會敗的沒有風度。從容的下命令,讓所有的手下原地待命,自己一個人面對那些帝國軍隊,走了出去。對面的帝國軍隊中,顯然有認識他的人在,見他這樣一個人出來,早有人迎接了上來。特文森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部署,再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打坐的王風,轉回頭跟著那幾人進了帝國的軍隊當中。幾個負責包圍魔法師公會的將領也是又驚又喜。魔法師公會在風暴島上的駐軍一直都是循規蹈矩,沒有半點逾越。今天突然發現,公會的力量反常的調動,調動的理由卻是很正常的魔法試驗。說反常,不過之前都是部分魔法師進行魔法試驗,今天卻是大舉出動。覺察不對的他們,卻十分震驚的發現,公會的魔法師居然迅速的在他們監視下消失了。過了好半天,才在幾個內應發回的魔法信息中知道他們的位置。更讓他們驚喜的是,大概發生了什么事情也通過魔法消息發了回來。幾個帝國的將領迅速的把這些反饋到了大陸,各大帝國的反應也十分迅速。幾乎是在同時,將領們就收到了自己帝國皇帝陛下的回復。更讓人震驚的是,隨著回復的到來,居然還有一份特別的機密命令,級別最高的密令。沒有任何猶豫,幾個帝國的將領馬上開始行動起來,調動軍隊,包圍現場。風暴島上的精銳,根本沒有什么準備充分不充分之說,他們在島上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準備戰斗中。只不過,這次面對的敵人,是他們曾經的袍澤而已。特文森能夠自己出來解決,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否則,真的要和那些幾十年并肩作戰的兄弟們動手翻臉,即便是這些終于帝國的將領,心中也有那么一絲不忍的?,F在看來,一切都好。只要解決了特文森,瓦解了公會的力量,剩下的,就簡單了。簡單的會面,特文森提出了幾個條件。如果帝國方面能夠答應,特文森可以保證魔法師公會從此放下武器,向帝國方面投降。他提的條件并不是什么特別難以讓人接受的條件,只是保證那些手下的生命安全,如果他們向所在的帝國投降,帝國要保證他們不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等等。這些條件,就算現在無法通過魔法請示各自的帝國皇帝陛下,這些將領們也可以現場作主答應。很快,特文森命令那些公會的力量放下了武器,聽從帝國方面的安排。諾大的隊伍很快的分散成幾個部分,被帝國的軍隊分開來控制帶走。不過,奇怪的是,忙完這些,帝國的軍隊并沒有離開,反倒向圈內更逼近了許多。那里,現在還有王風,還有希爾達和書眼,還有原龍的族長和少族長。王風一個人在地上,默默的打坐,沒有任何動作。而原龍的少族長,因為被特文森氣憤導致吐血,變為人類的他也沒有了龍族引以為傲的強悍身體,至今還無法行動。希爾達和書眼還在恢復體力,而原龍族長則一動不動的盯著無法和他兒子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軍隊還在逼近,希爾達已經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站起來大聲的質問道:“停下!你們要做什么?”別人不知道希爾達的身份,至少那些風暴島的帶隊將領還是知道的。很快,逼近的隊伍停了下來。幾個將領出現在前面?!拔覀兎蠲麥玑槍蓚€大陸的陰謀家,請給我們方便!”其中一個將領很恭敬的回答。既然龍族已經沒事而且都已經安然退走,那么沒有必要惹上龍族。這次幾個帝國皇帝陛下的命令,只是要兩個人的命而已?,F在那兩個人就在那邊,都不能行動,還長著一樣的面孔。王風是什么人?大陸上的人都知道,可是,對這些長期呆在風暴島上的軍人來說,根本不知道他是圓是方。幾個將領還算是知道的比較多的,但從他們的立場上來說,自己的皇帝陛下的命令是高于一切的。沒辦法,要怪就怪王風為什么能夠威脅到皇帝陛下的生命吧。武士公會已經投降,魔法師公會今天已經順利的抓到了他們的會長,而且已經談妥了條件,相信不會有問題。兩個大陸之間的誤會,已經水落石出。陰謀的主使,原龍們已經被魔龍和武龍們帶走,相信以后也不會有機會出現在大陸上?,F在的大陸,是難得一件的好時機。不但消弭了兩個大陸之間的戰爭,而且幾十年各大帝國的和平共處,也早已磨平了那些神圣帝國聯盟和反神圣帝國聯盟的矛盾。今后的大陸,將會出現一片難得的國泰民安四海升平的景象。唯一有點讓人放心不下的,就是王風了。只有他,有著可以隨時取走各大帝國皇帝陛下性命的能力,以前在共同對付公會的時候,這樣的能力對地方還是一個極大的震懾??墒?,沒有了敵人,而王風又從來沒有表示過對哪個帝國臣服,這樣的人隨意放著,是個皇帝都不會能忍受的。神圣帝國聯盟的四個帝國皇帝極其有默契的發布了這道密令,在大軍壓境,而王風又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擊殺王風。天龍帝國和龍神帝國,不知道什么態度,不過,想來他們不會不同意這樣的安排。畢竟,王風的威脅,可是對誰都一樣的。不過,面對龍族公主希爾達的質問,還是要回答的,否則,和龍族結怨,那可是得不償失。希爾達扭頭看看后面的王風和少族長,再看了看原龍族長,轉回頭,搖頭道:“你們回去吧,這里的事情,我負責給你個交待!”幾個將領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如果趁著這個時候,雷霆擊殺王風,希爾達肯定會不開心。不過,龍族不會因為一個人而和整個人族翻臉,大好的機會,剛剛王風出力最多,估計受傷也最重。如果王風站起來,那可沒有誰能夠保證完成皇帝陛下的囑托?!皩Σ蛔?!公主,我們必須完成我們的任務!”一個將領手一揮,后面的軍隊開始緩緩逼上?!澳銈兏?!”希爾達大怒,挺身站在前面:“敢過去,先過我這關!”后面的書眼不甘示弱,同一時間站到了希爾達身邊。兩人的目光中,都帶了一絲堅決。幾個將領猶豫了一下,止住了軍隊的動向。正要說話,異變突生。第一百九十三章匕現(下)莫名的一道白光,閃動在王風不遠的地方。有魔法經驗的都知道,這是空間傳送的終點,白光閃過后,就會有人從里面現身。首先落入眾人眼中的,是一柄巨大的斧頭,隨后,才是一個巨大的身影。若漢!這么大的身軀,在大陸上也只有狂戰士才會有。不知道若漢是怎么知道這里的,不過,看著書眼臉上的笑容,應該不難猜,估計是這個家伙在原龍發動之前就已經把這里的位置通過魔法傳了出去。緊接著,若漢剛剛出現,后面接連不斷的閃爍起數十道白光。出現的,全部都是狂戰士。不知道為什么,仿佛早已料到這里的情形,若漢帶著這些狂戰士緊緊站在了希爾達和書眼旁邊。形成一道狂戰士的屏障。每個狂戰士,都是狂化后的模樣,雙眼血紅的盯著對面。對面的將領明顯的露出了笑容,就憑這點狂戰士,想要阻擋十萬大軍,真是笑話!“閃開!誰敢阻攔,格殺勿論”將領明顯帶了怒色,數萬大軍的行動,怎么可能被這么幾個人拖住。上去派人拖住龍族的人,其他的人格殺勿論,包括王風和那個少族長在內!“我的命是老大救的,我的技藝也是老大給的,想要動老大,從我的尸體上過去!”若漢絲毫不在意面對的是多少人,執著斧頭大聲的喊道。身后的狂戰士們,隨著若漢的狂呼,狂戰士們一陣高呼。冷笑了幾聲,將領們已經有些不耐煩,正要發動攻擊,對面的白光再度亮起。這次,出來一堆莫名其妙的騎士。身下的坐騎,在場的眾人居然沒有一個能夠認出來,但光看他們的模樣,就知道異常的強悍。騎士們都是一副統一的服裝,貼身的金屬鎧甲,揮舞著巨大的武器,整齊的向前逼近。這些人,和那些散漫的狂戰士不同。這是經過嚴格軍事訓練的配合默契的強力兵種。雖然人數不多,但是表露出來的氣勢卻非一般人能及。出來后,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語,迅速的逼近狂戰士們身邊,并排站在一起,擺出一副攻擊的架勢?!罢l敢動老大,誰就死!”領頭的一個用夾雜著斗氣的語聲,向四周宣布著。大陸上哪里出來這樣的兵種?看氣勢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高手!難道在離開大陸的這些年當中,自己這些人真的成了井底之蛙,趕不上大陸的形勢了嗎?一個將領心中如是想。希爾達轉頭望了望,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但是既然是維護老大的人,那就是朋友!而且,他們身上還有些若有若無的龍族味道,應該是和龍族走的很近的人。細細想了想,終于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他們一定是那些試煉失敗的龍騎兵,想不到做不成龍騎兵,依然能夠如此的威風!不用問,和老大脫不了關系。不過,他們是在哪里訓練的?不論希爾達怎么想,但目前王風這邊人數少的劣勢是無法扭轉的。幾個帶隊的將領甚至故意放慢了速度,等著看還會有什么人出現。沒有讓他們失望,白光接著閃現。這次出來的,是瑞查得和小丫頭,以及原本六大帝國分給王風用來保護和監視他的那數百人的侍衛。不過,現在這些侍衛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帝國和職責,出來后沒有二話,直接站在了風暴島軍隊的對立面,冷冷的一句話不說,只是握緊了武器。瑞查得和小丫頭,跑到希爾達身邊,只是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幾個知情的將領,已經開始心中微微有了動搖。王風的事情他們知道,甚至知道自己的皇帝陛下為什么會下這樣的命令。從一個強者的角度來說,他們并不希望這樣做,可是,作為帝國的將領,卻不得不這么做,心情十分矛盾??粗鴮Ψ?/p>

                      “你的梳子在哪兒,瑪格麗特舅媽?”梳子在櫥柜的擱板上,緊挨著一堆發卡。梅拉尼把那一堆都拿過來,開始梳理瑪格麗特舅媽的頭發,她讓舅媽坐在椅子里,還非常恰當地在她的肩膀上蒙了一塊布?!皼]有鏡子,她是怎么梳頭的呀?”她想。并且這好像格外殘酷——她舅媽無法看見穿了暗綠色裙子的自己,和裙子的綠色相映襯,她的發絲梳理得豐盈、鮮紅,而她的膚色比白沫還要白。她的頭發像絲綢一般柔細光滑,就像五歲大的維多利亞的頭發,它不停地從別針里溜出來,滑下梅拉尼的手指,要用很長時間才把它卷起來,并且要確保這些發卷待在舅媽的頭頂上是非常相稱的。然后她想:“不,今天應該不一樣?!边@樣她又推下了所有的發卡,讓頭發像閃著火花的瀑布那樣披散。一場煙火,可那是十一月五號的慶祝方式。紅綠相間,綠色上加紅色,圣誕節的顏色,就像冬青上結了紅得像血的漿果。梅拉尼后退幾步看最終的效果?!疤炷?,”她想,“我有那么瘦嗎?”舅媽穿深綠色裙很合身,完美。它抹去了她直線條的笨拙,賦予她哥特式的優雅。她尖尖的髖骨上擠出了邊緣模糊的拇指肚,深綠色的,此外還有燦若煙花的頭發。梅拉尼覺得自己是好萊塢影片里的那種極富同情心的朋友,最終說服了那位儉樸的女速記員摘下她的眼鏡,給自己做了一下美容。就是那么簡單?,敻覃愄鼐藡屓侨讼矏?,年輕又惹人喜愛,她咯咯笑,驕傲,這么一只歡快地炫耀著自己新生羽毛的鳥?!叭棺臃浅_m合你,”梅拉尼說,“哦,它很適合。請你收下它,我送給你。我有那么多?!被蛘哒f是有過?,敻覃愄鼐藡尳K于能說話了,她寫道:“我只為今天跟你借這件裙子,今天菲利普不在家,我不能從你那里把它拿走?!薄安?,永遠歸你,還有這些?!蹦谴渲椤,敻覃愄鼐藡尶蘖?,她不能要這些珍珠。梅拉尼不接受否定的答案,讓珍珠項鏈滑上舅媽的脖子。全送走吧,全部都送走?!拔掖蛩愦魑业你y飾?!爆敻覃愄鼐藡寣懙?。滴落的淚水模糊了便箋簿上的字跡?!澳遣缓线m,對今天來說?!薄澳蔷退闶俏医枇四愕恼渲轫楁?,梅拉尼!”梅拉尼聳聳肩。她想要把它們徹底地送出去,即使她母親在房頂的某個地方看著,這也已經完成了。她覺得自己年輕、堅韌、勇敢,送走了她昔日的殘跡。并且珍珠緊貼著,蜷曲在舅媽那同樣閃著珍珠般光彩的肌膚上是多么甜蜜。她希望她舅媽能在這一天之內對珍珠產生眷戀,讓她感覺它們從來都是屬于她的?!澳阕约捍┦裁?,梅拉尼?”“褲子?!泵防嵴f?!半p腿修長,”費因說,“你有一雙多漂亮的腿?!薄拔矣泻瞄L時間都沒穿褲子了?!薄耙驗榉评??!薄翱蛇@里沒有他?!薄罢f得對?!备ダ市磷趶N房里,一只手拿著他的小提琴,另一只手是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疤?,”他對費因說,“你昨晚真是灌了不少蘇格蘭!”“畢竟是圣誕節,”費因說,“另外,我半夜的時候渴死了?!薄拔夷懿鲁鰜?,”弗朗辛半是嘲諷地說,“你一定醉得像個王爺,揮著你的小斧頭?!彼_始調音?,敻覃愄鼐藡屚崎_了廚房門,她手持長笛,穿戴著梅拉尼的裙子和珍珠,還有她自己的輝煌的頭發。弗朗辛拿弓的手垂了下來?!澳鞘俏业呐?,”他說,“那個美人?!薄拔矣浧鹆四菚r候的你,”費因說,“在愛爾蘭,母親還在的時候?!彼麄児捕鹊耐魵q月跳了出來,觸手可及,他們在一起長大的年月,他們自己的老家,他們的父母親。兩兄弟臥室里的那個女人,他們的母親,她叫什么名字?她怎么樣跟他們說話,告訴他們她有多么愛他們,她姓什么,還有乳名,她給他們起過乳名嗎?她是怎么死的?他們的紅頭發是她的遺傳嗎?她的頭發是什么顏色的?她梳什么樣的發型?梅拉尼對她的了解僅限于她拘謹的臉,還有觸摸她死去的眼皮的感覺,通過費因由弗朗辛的手指傳到了她的手指。梅拉尼想要分享他們的過去,過去的每個點滴。她想知道弗朗辛是多大開始拉小提琴的,還有是誰給了費因第一套畫筆?,敻覃愄鼐藡屖窃趺从鲆姺评站司说?,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末日?還有他們的父親,他是什么樣的人?所有的一切,家庭笑話和他們的父母親結婚前寫的情書(如果他們的父母親互相寫情書的話),還有剪下來的那縷胎發,和登載誕生消息的發黃的本地報紙的舊剪報。她覺得要是她不能知道所有這些的話,她會死掉的?!澳隳赣H的樣子像什么?”她對費因說,作為一個開頭?!跋褚晃荒赣H?!彼衷诤忍K格蘭威士忌。很快,他就會變得感傷??墒撬麤]沖她咧嘴笑,他的撒提爾嬉笑已經安全地轉移到了畫里的魔鬼臉上,再也不會讓她受窘了,她很高興。弗朗辛和瑪格麗特舅媽開始演奏吉格和里爾舞曲,弗朗辛的腳打著拍子?!艾F在,給我們跳幾步,費因?!备ダ市琳f?!拔业奈璧笟q月已經結束了?!薄坝肋h都不會結束?!薄芭?,它們是結束了。我從很高的地方摔了下來,然后我剁碎了一只天鵝,所以我再也不會跳舞了。再說,我現在差不多是個有家庭的人了?!彼チ艘幌旅防岬念^發,頭發松松地披著,因為這是個假日?!澳阍陂_玩笑?!彼q疑地說。他摟住了她。她還有點不習慣他身上有肥皂味?!懊\把我們推進了對方懷里?!彼f?!澳愫茸砹??!薄艾F在,我想我就要醉了?!薄澳氵€是老樣子?!薄安皇?,咱們別夸大其辭?!彼拈_心是應對或者反應性質的。他不是發自內心,自然而然地感覺快樂,他是在很刻苦地努力去快樂。梅拉尼為他感覺難過,靠在了他的身邊。他們一起坐在桌旁,弗朗辛的威士忌差不多喝光了。維多利亞已經興奮過度,她穿了印花的罩衫,頭上別著蝴蝶結。她嗓門高高地持續尖叫,從這個人的膝蓋到那個人的膝蓋,她抓著大家的衣服在廚房跳了一圈,可是沒人注意到。他們弄出的聲音太大,聽不到她,弗朗辛和瑪格麗特舅媽偎靠在一起,就像是一體的音樂家,震撼了廚房,六個八度,九個八度,十二個八度,《在桶里滾轉》、《在酒吧間》、《伯爵的椅子》、《朝露》、《凱蒂去擠牛奶》、《戈爾韋流浪者》、《阿斯隆之行》、《爐架上的煙斗》,一曲終了又是一曲,一曲接著一曲。狗坐在小毯子上,和著節拍甩尾巴。費因不時會跟著敲一段湯匙,總是到湯匙從手里滑脫就歇住。他和梅拉尼坐在桌旁,偶爾,他會充滿愛意地碰或抓她一下。她沒阻止他,因為她沒想好要不要阻止他。到酒館開門營業的時間,費因出去了,拿回來很多瓶裝的叮叮響的吉尼斯,雖然梅拉尼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弄來的錢?!拔屹I了吉尼斯,證明我們是愛爾蘭人?!彼f。弗朗辛和費因逼著梅拉尼也喝了幾口糖漿般的黑啤酒。弗朗辛非?;钴S,像個男孩子,瑪格麗特舅媽看上去比梅拉尼還要年輕,無憂無慮?!渡〉娜兆?,你想喝茶嗎?》、《馬洛的耙子》、《她走了》,吉格和里爾,一,二,他們走遠了?!皼]有菲利普舅舅可真是好多了?!泵防嵴f,她高興起來?!暗剿貋淼臅r候,我會揍他,”費因說,“弗朗辛會虛晃幾招,引開他的注意力,然后我揍他。然后他趴在地板上呻吟,我們一起從他身上邁過去。這能治好他!這很容易。我從未想過這可以很容易的?!泵防峤o瑪格麗特舅媽穿的裙子是松樹一樣的顏色,現在她是坐在快樂的樹梢上了,吹著和弗朗辛合奏的長笛,而維多利亞正在地上打滾。樓下的鋪面還攤著一片圣誕節的混亂,除此之外,工作間里四散著脫落的羽毛,可是廚房里滿溢著歡樂。(《士兵的喜悅》、《把貓轟出桌子底》、《風流的愛爾蘭佬》,他們會拉的曲子無窮無盡。)地上到處都是瓶蓋和空酒瓶??諝饣鞚崃?,變成了香煙的藍色。他們餓了就吃冷鵝,還有冷填料、奶酪、面包和碎肉派。接著,音樂又開始了。費因魯莽地給了維多利亞一瓶吉尼斯,然后她就突然倒了下去,倒在了地毯外面,她的腦袋在狗爪子之間。整個房間的情形沉迷又放縱?!拔乙欢〞鹬啬愕奶煺婧湍暧?,梅拉尼,”費因說,“別害怕?!薄澳敲?,在游樂場里的時候,為什么你在我不愿意的情況下吻我?”“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愿意的,直到我吻了你?!彼f。她想:嗯,他現在肯定已經醉了?!翱粗??!彼f,轉過她的臉正對著自己?!案蓡??”“看著我?!彼麄兓ハ嗄?。他是要催眠她嗎?就像在游樂場里,她從他斜視的黑色瞳孔里望見了自己?!拔业拿嫒菰谀阊壑?,你的在我眼中浮現,真而樸實的心停留在兩張臉上?!奔s翰·鄧恩,生于1572年,卒于1632年,別名杰克·鄧恩,又稱圣保羅大教堂教長。在學校的詩歌課本里,在莎士比亞選讀和亞歷山大·蒲柏的《秀發遭劫記》之間。所有的小女孩都是那么喜歡約翰·鄧恩。約翰·鄧恩說,靈魂能夠彼此交融,就像目光交纏在一起,交纏得像是摔落之夜的木偶拉繩。她就在費因的眼中,她在那兒,映現了兩次?!拔铱刹幌刖瓦@么冒冒失失?!彼^望地說。他俯身向前,把一根手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皣u?!痹谒麄兓ハ嗄暤臅r刻,音樂就已經停止了。小提琴和長笛落在了地板上。弗朗辛和瑪格麗特舅媽在擁抱。這是一個情人的擁抱,泯滅了外在世界的擁抱,就像是發生在午夜的山頂,撕扯的風吹打著他們頭頂的枝條。弟弟和姐姐跪下了。房間里充滿了平靜。煙霧閃爍搖曳,又消散。明智的狗和他的肖像一起毫無譴責地凝視著他們?!白甙?,”費因說,“這里不需要我們?!泵防岜牬罅搜劬?,臉色陰郁。她聽任他把她拉到了外面,關上了背后的門。遠離了廚房,就感覺很冷。費因的白襯衫隱約像座冰山。他從架上拿起他的消防員夾克,系好紐扣。他很鎮定,也許他剛才只是假裝喝醉?!斑@是亂倫,”梅拉尼低聲說,“就像古埃及的國王和王后?!薄笆堑??!辟M因說?!拔覐臎]向這方面猜?!彼f?!澳銢]猜?!辟M因說?!拔乙詾樗顚櫮?,因為你是歲數最小的?!薄澳隳荛]嘴嗎?”費因說。他們上樓去了他的臥室。她很慶幸自己穿了蘭道太太的毛衣,是她做家務的雙手,用肥胖的吃尋常青草的綿羊身上的毛編織成的,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樣,這種綿羊會“咩咩”叫喚。她坐在費因的床上。她保持著安靜的沉默。他躺在弗朗辛的床上,抽煙?!八麄兪乔槿?,他們永遠都是情人。你能明白嗎?”“是的?!彼f,聲音很低?!八麄兪潜舜说囊磺?,這就是我們要待在這里的原因,因為弗朗辛和麥琪……”他停住不說了?!翱墒撬昙o要大很多,”梅拉尼說,“她肯定要大很多歲?!薄澳阏J為歲數要緊嗎?”“我想不,歲數沒關系的?!背聊艘粫?,她說?!澳闶遣皇菄槈牧?,像你這么一個好女孩?”她想了一會兒?!拔乙郧皬奈从鲆娺^這種事情,”她說,“沒有亂倫,我們家里沒有?!备ダ市梁同敻覃愄鼐藡尷p扭在一起,最原始的激情。他們倒在地板上,就在煤氣灶旁邊,給短粗的空酒瓶包圍著,桌上還擺著進餐后的臟碟子、乳酪渣、啃過的鵝骨頭,在墻上,還有一口停止了走動的布谷鐘?!澳欠评站司恕薄八骶G帽子了,”費因冷酷地說,“是他自己的小舅子,他永遠都不會懷疑到的人給他戴上的?!薄拔野盐业恼渲轫楁溗徒o了瑪格麗特舅媽?!泵防嵴f?!澳阆氚阉鼈円貋韱??”“不,我愛她?!边@是真的。她說到“愛”的時候,她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愛、溫暖和理解。她也愛弗朗辛,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罢渲槭囚~的眼淚?!彼蝗患恿艘痪??!笆裁词鞘裁??”“魚的眼淚,珍珠。你絕不會想到魚會哭,我突然記起來的?!薄斑@是我們的秘密,”費因說,撇開了那只流淚的魚,“你知道了我、弗朗辛和麥琪,我們三個心靈最深處的秘密,那件使我們和別人不一樣的事?!彼媚_碾碎了扔在地上的煙頭。提前來到的黑夜降落在屋頂上,街對面的房屋亮起了燈,那是些沒有秘密的人居住的陌生的房屋。梅拉尼坐在費因的床上,他躺在弗朗辛的床上,秘密充滿了他倆之間的空隙,圍繞著他們。具有古老而神圣的外表的秘密。亂倫在樓下的破爛的地毯上召喚,在樓上安靜的臥室里召喚?!拔蚁MS多利亞不要醒過來?!泵防嵴f。盡管光線昏暗,她還是看見了壁爐里有一段燒焦的木棍,那是平安夜祭典的殘余。她發現自己在死盯著它看,仿佛它是她見過的最意義重大的東西,仿佛它會開口說話,跟她講過去、現在和未來,在這三者渾然無際的大背景中,亂倫在其中也有可以解釋的理由??伤聦嵣蠀s只是一截燒焦的木棍。大概在五點半(冬日下午的喝茶時間,一天和一年中最英國的時光),他們聽到了第一聲轟隆重響?!芭?,不,”費因說,指間的香煙掉了下去,“不!”接著是另一聲哐啷和一個女人意氣豐沛嗓門頂到最高處的尖叫聲,然后尖叫聲止住了。接著是一聲怒吼。他們坐在那里也聽得很清楚,吼得很大聲?!澳銈兿铝?!你們骯臟!”梅拉尼躍過兩張床之間的縫隙,躲進了費因的懷里,她的頭埋進了他的夾克,說:“救救我,救救我?!甭湎聛淼臒燁^在床單上悶燒?!拔乙詾樗幸惶鞎⑺赖娜耸俏?,”費因說,“他也這么想,我們兩個人都一直這么想??墒俏覀儍蓚€都錯了?!狈评站司嘶氐郊?,發現他的妻子躺在她弟弟的懷抱里。這是時間奔涌的最后一站,這是障礙賽的沖刺部分,他們要跨越的欄架是紅色的?!氨Wo我?!泵防嵴f,她像個落水的人那樣緊抓著費因的外套?!皼]事的,”費因茫然地說,“別過去,沒事兒的?!弊矒袈曉诶^續,尖叫聲在繼續?!八谠夷切┐晒??!辟M因驚訝地說。驚愕使他渾身僵硬,他好像不能動了?!熬染任??!泵防嵴f。臥室門突然撞開了,瑪格麗特舅媽跑了進來,蓬亂蓋臉的頭發像是紅色面紗,漂亮的綠裙子的肩膀差不多半撕了下來,懷里是哭號的維多利亞。她在屋里刮起一陣風暴,帶來的風把小地毯從地板上掀了起來?!俺鋈?,”她說,“現在!”她能說話了。災禍解放了她的舌頭,她的聲音很細但很真實,“趁還有時間趕緊走。我保護孩子的安全。不管發生什么,她會沒事的?!薄案ダ市猎谀膬??”“他很好。不過我們必須要留下來和菲利普做了結?!彼一亓寺曇?,也找回了她的力量,一種脆弱但是持久的勇氣就像織成的絲綢。在新婚之日變成了啞女,在自由之日她又找回了自己舊有的聲音?!胞滅?,最最親愛的麥琪——”“照顧好這個女孩,現在快走,菲利普正撿木頭點火,他要燒掉這座房子?!薄拔俏?,”費因說,他的頭越過梅拉尼的頭頂,“只有上帝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彼H吻了他的嘴唇,梅拉尼一直都記得他們那個吻的莊嚴儀式感,就像是并肩作戰的將軍在他們中可能有人就此犧牲的大戰前夜的彼此致意。接著,她看見他們身陷火海,可她知道這只是她的想象。她的舅媽是位火中女神,她的雙眼在燒,她的頭發在身邊閃著火花。她和費因緩慢地分開。她的手撫摸了一下梅拉尼的額頭,然后就跑了出去。就是這樣,梅拉尼都沒有時間和維多利亞說再見。樓下的嘈雜更大聲了。這會兒在砸爛家具。梅拉尼聞到了煙味,但那是費因忘掉的煙頭點著了毯子。費因拿起壁爐架上他母親的照片,裝進了口袋?!笆窃撟叩臅r候了?!彼f。從廚房樓梯平臺到樓梯腳,是一堆砸爛的椅子堆成的路障。菲利普·基瓦爾正把桌子拽到門口,把路障搞得更大堆。印花桌布仍在悶悶不樂地拍著桌子腿,他抬著,拽著,那些他們吃剩的食物都翻到了地板上?!鞍阉麄兿窭鲜笠粯訆A住,把他們燒死!”他神經錯亂,興奮地吼叫著。確實是興奮。他們都會燒死,而他興奮地觀看他們。他的眼神充滿了嗜血的光芒。他身上還穿著大衣,還有那頂熟悉的卷沿帽子。他太龐大,太邪惡,簡直不像是個真的人,梅拉尼想著,這時從廚房傳來了噼啪聲和燒木頭的氣味。他們猶疑地站在樓梯上,那只白狗已經飛速地跑出飯廳,爬過了路障,迅疾地經過他們身邊上了樓,一路喘氣,腰窩顫動著。它的嘴里有還是沒有叼一籃花?可是它經過的速度太快了,梅拉尼不確定。椅子后面的菲利普·弗洛爾弄翻了桌子,他看見了費因,仇恨地叫喊著,猛地朝著現在體積已經很可觀的路障撞了過來。他掙扎著要擠過來,他飛快地嚷著:“讓我用手把你抓住,費因·基瓦爾,你們都是一伙兒的,你們輪流著干她——”“瞎說?!辟M因說。他拉起了梅拉尼的手,他們又跌撞著跑上了樓梯?!疤齑?,”費因說,他臉色發白但很鎮定,仿佛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排演過的,“我們要去房頂?!爆F在他們四周都是噼噼啪啪的聲音,菲利普舅舅可能要烤一群豬?!凹由系叵率依飪Υ娴哪切┠静?,這個地方瞬間就會燒毀,我們得趕緊?!彼{胡子城堡里的一扇罪惡的門,在他們經過的時候轉開了。弗朗辛走了出來,扛著一根鐵棒?!白D愫眠\?!辟M因說?!芭?,多加小心!”梅拉尼說?!吧系郾S幽銈?!”弗朗辛說。他只穿了襯衣,在他的胳膊底下有汗污的黑圈。他下樓,他們上樓。費因把梅拉尼舉出了天窗,然后他自己也搖晃著跳了上來。在高高的、多風的屋頂上,有初升的星辰和煙囪。他們歇了一會兒。薩莉繞著星星,薩利繞著月亮,薩利繞著煙囪,在星期天的下午,嗚喂——!梅拉尼還是個很小的小女孩的時候,她父親背這個給她聽,當他唱到那聲“嗚喂——!”,他會卡住她的腰,舉起她,在空中繞圈。她和費因拉著手,圍繞著坐在煙囪的兩邊。梅拉尼想:現在,我們已經一起經歷了所有這些,我們再也不會跟別人一樣了。我們只能像是我們自己,或者我們會互相相像?,F在我們也只有對方了。她大叫:“我一下子失去了我所有的一切?!薄拔乙惨粯??!辟M因說?!翱晌疫€有留給我照顧的弟弟和妹妹,喬納森在哪兒?”“我不知道。要是你現在能喘上氣來了,梅拉尼,我們得快走。這里有通往隔壁房子的消防梯,我們很容易就能爬過屋頂?!备舯谑悄羌谊P門的珠寶店。他們腳下銹蝕的金屬梯板叮當響,店鋪上面的房間是空的,但可能很快就會擠滿烈焰。幾秒鐘之后,他們站在荒棄花園里的齊膝草叢里?;▓@里滿是亂丟的罐頭盒、果醬罐,越墻扔過來的垃圾?!拔覀円o消防隊打電話,‘999’,火警,消防車,”費因說,“警察,幫幫我們?!狈课萘已嫘苄?,像是一朵巨大的菊花,遍體金黃?!安贿^,這會兒,”費因說,聲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語,“我想肯定已經有人打過‘999’了?!彼麄兯拿娴拇皯羧即蜷_了,鉆出了急切的腦袋,合唱著焦慮和不安。這是夜里。房子噴著火。一個男人站在距離它們幾英尺遠的小巷里,以一種夸張的痛心疾首說:“那里面留不下任何活物了?!薄澳阌X得他們會全都燒死嗎?”梅拉尼對費因說?!拔蚁?,弗朗辛和麥琪還有孩子是安全的。還有那只狗也是只老狗,它有很多辦法?!薄澳悴皇沁@樣想,你只是這樣盼望,還有那只可憐的會說話的鳥……”“可憐的喬伊,”費因說,“菲利普買來的?!彼麄冏⒁曋鹧??!拔业膴A克,”費因說,說到一半哽咽住,幾乎要哭了,“在這種情況下真是諷刺,一件消防員夾克?!薄拔乙恢焙闷婺銖哪膬喊阉獊淼??!薄霸陔s物拍賣會上?!薄芭??!狈孔永锏囊粔K地板噴著火塌了下去。所有的都在燒,一切都在燃燒,玩具和木偶,面具還有椅子、桌子、地毯,還有帶著蘭道太太所有的愛的圣誕節賀卡,燈罩在火中爆裂了,浴室鍋爐熔化了,浴室里的塑料窗簾給火苗舔著,一滴滴變成了烏有。睡衣堆在肚皮上的愛德華熊也燒著了?!拔宜械漠?,”費因虛弱地說,“它們全都這樣了?!薄吧踔吝€包括愛德華熊?!彼f?!笆裁??”“我的熊。它也沒了。所有的東西都沒了?!薄八械?,除了我們兩個?!痹谶@陷入黑夜的花園里,他們在慌亂的揣測里彼此凝望。


                      [1]戈爾韋,Galway,愛爾蘭地名。[2]“或許”,這里指鳥兒?!癱ome home to roost”是應驗的意思,而“roost”又有歸巢、歇息處的意思,通過意思上的聯系,費因的期待“perhaps”與鳥兒有了相似處。[3]危險席,在亞瑟王與圓桌騎士傳說里,亞瑟每逢節日設宴,坐次中有一個席位是空著的,稱為“危險席”,只有能取得耶穌在最后晚餐上所用的圣杯的騎士才配入座。[4]糊涂道長(Lord of Misrule),中世紀主持圣誕節狂歡嬉鬧活動的人。[5]布賴頓,英國南部海濱城市。[6]羅得妻子,《圣經》故事,羅得妻子違反訓誡,回頭張望被毀的所多瑪城,變成了鹽柱。譯后記維基百科上有一段描寫安吉拉·卡特的文字,客觀中又帶幾分敬意,能幫我們較好地認識這位女作家。安吉拉·奧利弗·斯達克,1940年生于南部的海濱城鎮伊斯特本,然后遷徙至北部的南約克郡鄉村,在外祖母身邊長大。少女時代,她飽受厭食癥之苦。而后追隨父親的腳步到克萊伊登廣告公司任記者,并進布里斯托大學專修英國文學??ㄌ氐淖髌肥菢O富互文性語意交織的密網。這一點由她因為多處引注影射莎士比亞作品而著名的小說《明智的孩子》就可見一斑??ㄌ匾拆堄信d致地處理、利用、改寫或者影射其他作為文學前輩的男作家的作品,如薩德侯爵(見《薩德式的女人》)和波德萊爾(見她的短篇小說《黑色維納斯》)。但她也著迷于口口相傳的老祖母講故事的傳統,在她的短篇小說集里有很多改寫的童話和民間傳說,她的短篇小說集《染血的房間》涵蓋了對《小紅帽與大灰狼》、《藍胡子丈夫》和另外兩個對《美女與野獸》的改寫版本。她有兩次婚姻,1960年她和保羅·卡特結婚。12年后離婚。1969年,安吉拉·卡特用毛姆文學獎獎金離開她的丈夫去日本。旅居了兩年。她說,在東京,她“知道了對一個女人來說生活到底意味著什么,并且成為一名激進分子”。她為《新社會》雜志寫文章講述有關在東京的生活經驗,并在1974年出版了短篇小說集《煙火,九個世俗故事》,此外在1972年出版的《霍夫曼博士的地獄欲望機器》里也有關于這段日本生活經歷的痕跡。她在東京的居留起止時間同那位用《符號的帝國》表述自己的日本生活經驗的羅蘭·巴特是平行的。此后,她游歷美國、亞洲和使她的法語和德語更加純熟的歐洲。在70年代后期和整個80年代,她歷任多所大學的駐校作家,這些大學包括英國謝菲爾德大學、美國布朗大學、澳大利亞的阿德萊德大學和位于北愛爾蘭的東英吉利大學。1977年,安吉拉·卡特和馬克·派爾斯結婚??ㄌ厥且幻麡O為多產的小說家,同時她也為《衛報》、《獨立報》及《新政治家》雜志撰寫了大量的文章,結集為《趕快走》。她曾把自己的很多短篇小說改編為廣播劇,并以畫家理查德·達德和作家羅納德·弗班克的生平原創了兩部廣播劇。她有兩部作品被改編為電影:《與狼為伴》及《魔幻玩具鋪》。她全力參與了這兩部影片的改編。一本名為《新奇的房間》的書,包攬了她編寫的電影劇本以及她的廣播劇劇本和她為基于維吉尼亞·伍爾夫的《奧蘭多》的歌劇撰寫的歌劇臺本,一部名為《基督城謀殺案》的未拍攝的電影劇本(此劇的故事底本為真實事件,后來1994年導演彼得·杰克森用這一真實事件拍攝了影片《天國的造物》)。2003年出版的《欲望的易位構詞游戲》是夏洛特·克羅夫茨對《新奇的房間》以及她另一部極具爭議的電視文獻片腳本《圣家族的相冊》的研究專著。她的小說《馬戲團之夜》1984年獲英國歷史最悠久的文學獎——詹姆斯·泰特·布萊克紀念獎。1992年,51歲的安吉拉·卡特患癌癥去世??窃凇缎l報》周刊《觀察家》的她的訃告里有這樣一段話:她反對狹隘。沒有任何東西處于她的范圍之外:她想切知世上發生的每一件事,了解世上的每一個人,她關注世間的每一角落,每一句話。她沉溺于多樣性的狂歡,她為生活和語言的增光添彩都極為顯要。安吉拉·卡特在人們心中所占有的位置,是她最應得的榮耀。1992年,薩爾曼·拉什迪在《紐約時報》上發表的一篇名為《安吉拉·卡特:一位善良的女巫,一個親愛的朋友》的悼文。他是這樣說的:我要重復一遍:安吉拉·卡特是位偉大的作家。我要重復這句話是因為盡管她獲得了世界性的聲譽,但在英國本土,在某種程度上說,她從沒得到該是她的那份兒。當然,和很多對她著迷,從她那里蒙受啟發的讀者一樣,很多作家都清楚她是真正罕有的人物,她是真正的獨一,這個行星上再也不會有任何能與她相像的東西了。2008年初,《泰晤士報》排了一個“戰后50位英國最偉大作家”的座次表,安吉拉·卡特位居第十,但以出生年月論遠近的話,她年齡最小,其余的幾位泰斗都是在青年時代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作為當代最具獨創性、最富爭議的作家之一,在英國本土以及全世界都有大量的關于安吉拉·卡特的學術論文,它們是更加翔實、權威的。不過,翻譯這本書的直接的特權就是成為自己譯本的第一讀者,所以就厚著臉皮寫個讀后感,也算是介紹。

                      1.關于故事

                      安吉拉·卡特的作品里總是充滿了隱喻、暗喻、借喻、指代、借用,她是從不肯以平淡白描手法老實地順著時序講樸實故事的。這本書也一樣,它是傳奇。少女梅拉尼偷穿了母親的婚紗的隔日清晨收到了父母雙亡的死訊,收養她和弟弟妹妹這三個孤兒的舅舅是個體型龐大、性格粗暴的“藍胡子”,他有精巧的雙手,被稱為制造玩具的“大師”,但他粗暴、殘忍,他寵愛自己那些可用提繩操控的木偶,命令自己的妻子和家人“崇拜”它們。瘦弱的舅母像是用鳥骨頭和軟紙做成的假人,她在自己的新婚夜突然再也無法開口說話,是一個健談的用紙和筆說話的“雌性行星”,每天忙碌地圍繞著“雄性恒星”旋轉。梅拉尼的弟弟喬納森則著迷于做帆船模型,他高度近視,也不看現實世界,他總是感覺“咸味的海水沖洗著他站在甲板上的雙腳”,他走路的姿勢是海員的圓規步。作為三位孤兒里歲數最大的一個,梅拉尼要照顧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家破而去職的老管家蘭道太太囑咐她“要做一位小母親”,可是寄居在舅舅家的梅拉尼發現,五歲大的妹妹被“渴望孩子但自己沒能有孩子”的舅媽收養了,而弟弟則擁有自己的世界,只要求她“請你走開,我想接著做我的船”。不過,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發現了舅媽的小弟弟——紅頭發、臟乎乎的費因的“雄性吸引力”。十五歲的梅拉尼一直都在幻想“做愛”,然后她發現了“他”,雖然似乎直到最后她的自我——那個“她”還在莫辨里掙扎,但“她”和“他”還是相愛了,“命運把他們推入了彼此的懷中”,可是他們卻并沒有“做愛”。是另一種比未成年人性愛更危險的生活方式——姐弟亂倫,引發了一場烈焰熊熊的火災,而逃出災難現場的梅拉尼和費因,對身陷火海的親人和他們自己的未來都只有“慌亂的揣測”??墒?,我又覺得說是“傳奇”不恰當,因為“傳奇”這個詞太陳腐,太紅塵男女,太有關本土俠女的包頭巾和張大小姐的繡屏金鷓鴣了。對舶來的作品還是規矩地用舶來的說法,這是一部“哥特式的成長童話”,一曲“屬于60年代的自我發現的歡歌”。

                      2.關于人物

                      十五歲的梅拉尼脫光光了照鏡子,她看自己,發現自己很美,但她愛自己嗎?并不十分愛,至少不是直接地、毫無保留地認同。她害怕自己變胖,沒人要,然后到死都是處女。她擺姿勢,穿窗紗,穿母親的婚禮服,每時每刻她都在假想一個“丈夫”,是想到這個身體會討“丈夫”喜歡,她才愛自己的,不完整的自我,必須要通過別人來愛自己。她的性幻想是奉獻性質的,她愿意向未來的丈夫“展示她的腿”。后來在荒廢的游樂場,她真的得到了親吻,不過,她仍在觀看,她幻想自己是站在遠處的草地上,觀看“費因親吻他的小女孩”,然后她用電影的畫面蓋住了真實發生的事情,“那樣的話,好像會很浪漫”。雜志、電影和小說所提供的大于在生活里真實發生的。雖然這份美是用婦女雜志的“浪漫”來定義的,并不純粹,但她仍然是個天生的唯美主義者。真實的舌頭讓她恐懼、惡心,她感到這是羞辱,這是對她的入侵。她逃脫了,發誓再也不和費因說話,可孤獨又讓她不得不背叛自己的誓言,然后幻想又蓋過了現實,她想,“可能親吻是我幻想出來的,他并沒有真的吻過我”。她是個天真的勾引者。在費因的臥室里,他們險些越軌,是的,“越軌”,用這個小報詞匯形容他們那場純潔動人而又危險的鬧劇再合適不過了。在費因發現他們是被操控的(是舅舅操控木偶的拉繩,也是欲望的拉繩)躲進了壁櫥以后,“沒人要”的梅拉尼手足無措地躺倒在地板上,想到他不要她,大概是因為她沒給他擦鞋!唉,可愛的梅拉尼,我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費因不得不糾正她,說這些你還太小,這是婦女雜志教你的!只有在安慰哭泣的舅媽的時候,少女梅拉尼真正愛上了自己的身體,她發現了自己的力量,她要好好給她喂飯,讓她健康、有力,這是少有的歡欣時刻。然后是又一場災難。舅舅逼迫她扮演被天鵝強暴的琳達??蓱z的小女孩又一次分裂了,因為分裂是她唯一的出路,即使是在扮演,被天鵝強奸也過于恐怖。而這個恐怖故事卻是強大的深入人心的神話,是繪畫和史詩的題材,是人類自我講述的堂而皇之的歷史。這是女作者的嘲諷和揭發,也是有史以來的女人的處境。到了小說的結尾,又換上了褲裝的梅拉尼和洗得干干凈凈的費因真正相愛了,“莫名其妙地,她感覺他們的經驗并行了”。兩個純潔的孩子幸存了下來。梅拉尼終于直面生活,但卻并不輕松——家務和孩子,普通人的生活。寫到這里,我想起了和一位朋友的爭論,我們說到塞林格一篇小說的題目,“既有愛也有污穢凄苦”,他說,這個題目翻譯得有問題,怎么能是污穢的呢,現在我好像又有了一項證據,想跟他說,你看,你看,就是污穢的??梢允俏鄯x的,但也有愛。當然,一味強調是女人這樣好像不太厚道,其實無論男女,真正自由的靈魂對于性別、年齡,乃至種族的界定都會感覺不安??柧S諾想聽到“分子的雷鳴”,蘭波說“生活在別處”,他要“過一切人的生活”。分裂或許像失眠一樣是專屬于發明了語言又被語言控制的人類的疾病,是我們擺脫了刀鐮火種的原始進入了文明世界的標志。

                      3.關于風格

                      最直接的感觸是坦率,卡特是用比喻的高手,但比喻只用來形容狀態,乳頭、陰毛、陰莖,所有真實的,熱乎乎存在著的器官,都一概直呼其名,但讀來既無解剖學意義上的突兀,也沒有任何“細膩感官撩撥”的色情,甚至,在我個人的感覺,那充滿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慶色彩,好像是專為打破“哥特式”陰鷙的小手段。其他的還有細膩、繁復而動人的比喻;觀看、嗅聞、品嘗,全方位的感官體驗。神秘,梅拉尼的幻想無時無處不在,荒廢的游樂場以及讓人總想加注解的那些引言和改寫,這是英倫風格的春秋筆法,微言大義。家常童話,故事都是發生在廚房、臥室,少有的幾次外出,家庭故事,食物和服裝有非凡意義,沒有禮物的圣誕節確實是殘忍的。等等。云起得快。不過是半袋煙的功夫,已經翻翻卷卷地推過了天頂,把近晚時分燦爛的天光都吞噬了進去。海面上幾乎瞬間黯淡下來,白茫茫的盡是霧氣。森冷的海風在動蕩的舢板間打著轉,戴禮庭手里的這一袋煙就總也點不起來,他用膝蓋夾住櫓,惱火地用力在艙板上敲打白銅煙鍋。當手中的火煤再次被吹滅時,他忽然惦念起那個老躲在斗篷里的家伙來?!耙翘m子詠在船上就好了?!贝鞫Y庭認命地放下了煙槍,把雙手都放在了櫓把上。他抬頭望了眼博上的燈塔,清了清嗓子,對船上的三個兵說:“都快點兒吧,收了這兩籠也該回去了?!背鞘貍兌济?,或是趴在船邊看水色,或是一把一把地收著麻索。船頭收著索的那個膀大腰圓的兵聽戴禮庭這么說,倒把手里的麻索給放下了?!巴ジ?,”他嬉皮笑臉地說,“要不說你是操的一把婦人心呢!今天誰守在博上?那是宗將軍??!說好聽點兒,就是你自個兒在博上,也不見得能比那小子仔細些?!贝蠹叶夹?,?;⒌淖炖飵讜r吐出過好話來?!澳且钦f難聽點兒呢?”戴禮庭不動聲色地問,腳在船艙里撥拉著,一伸手,從濕漉漉的艙底掏出一條半死不活的土鰻來。話雖這樣問,他也知道?;⒄f得對,有宗繼武在塔上,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⒁姍C極快,看到戴禮庭波瀾不驚的樣子,知道沒有什么好事,慌忙騰出一只手來揮舞,嘴皮子動得飛快:“庭哥你這就沒涵養了,好歹你也是城守副尉,咱們燕子博的長官怎么連句真話都聽不得,咱們打個賭,要是這三籠起來塔上還沒亮燈,我今天晚上忌口,就當我啥都沒逮著……”戴禮庭一揮手,那條黏糊糊的土鰻準確地穿過?;⒑鷣y揮舞的手臂,砸在他的臉上,笑道:“你今天逮著什么了?倒是有臉說!”?;⒂眉绨虿淞瞬湔礉M黏液的腮幫子,一臉晦氣地說:“庭哥你手恁黑!今天運氣是不好,不過逮七個八個也還是有的?!边@一下其他兩個兵也直起腰來。?;⑸磉吥莻€一臉嫩相的小兵學戴禮庭的樣子,伸手就想去刮?;⒌暮竽X勺,被?;㈦u蛋大的眼珠子一瞪:“反了你啦,小谷!”谷生榮忙把手縮了回去,嘴里可不服軟:“要不要臉??!還七個八個呢……”他用腳踢了踢船艙中間的籮筐,“要不是我和沙萬青,今天大家就當是出來喝海風吧!”方才在他身邊看水色的沙萬青高高舉著胳膊,對著?;⑸斐鋈种福骸叭齻€!就三個!一個太小還被我扔回海里去了?!焙;⒌哪樒たv然厚,這時候也有些掛不住,耳根都微微有些紅,低下頭去收那麻索,嘴里嘟嘟囔囔:“至于么,也就是差了五六個,說得這樣難聽?!贝蠹s是心下著惱,他手中用力大了,麻索在浪頭上“啪”地敲出聲響來。沙萬青慌忙跳到他身邊,一把按住他的手,急道:“輕點輕點,收得這么猛,蟹沒嚇跑才奇怪!你這樣能抓到三兩個也是走了狗屎運?!贝撝虚g的籮筐里滿滿匝匝的都是暗青的殼甲,一對對大鉗子尖上閃著點白光,看著就讓人咽唾沫。壞水河口的青蟹是出了名的美味,要是在天啟城的館子里,那就是只有豪富人家才舍得嘗的海鮮。每年的九十月間,壞水河口都是尖頭寬尾的蟹船,連從那么遠的和鎮趕來的都有。只是壞水河口暗礁林立,捕蟹是件賣命的活計,蟹船吃水這樣淺,每年也要沉十幾條。等到蟹汛一過捕獲不豐了,蟹船便紛紛退去,壞水河口也就恢復了以往的冷清模樣。其實蟹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只是多寡而已。要是到礁盤上去捕,風險更要大得多,打漁人風里來雨里去,也很少冒這樣的風險來礁盤抓蟹。若說博上這些兵比海上男兒更熟悉水性也是夸張。只是一來,這些兵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饞的,二來,幾個大男人每天只是守著一座石塔實在是架不住無聊。戴禮庭一點頭,幾個人湊點餉錢從附近的漁村大猛咀買了一條破爛舢板回來,隔三差五地就上礁盤子找海貨。戴禮庭不可能不點頭。駐守在燕子博的七個兵都是青石城守的編制。青石諸軍,城守是等而下之的一路,不在六軍之內,給養裝備都很寒酸。想到這個城守的稱號,戴禮庭都覺得好笑:燕子博離青石城百里有余,只是空空一座燈塔,就是旁邊的大猛咀也不過是五六十人的小漁村,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一路的城守?無非是這鳥地方實在偏遠,犯不著把城中六軍精銳派來,只能要城守來填空。青石城兩個月才派輜兵來送一次糧餉,若是天氣不好,兩個月的這一次也拖拖拉拉沒個準數。城守們只好自己在博下的荒地上養雞種菜,花在地里的工夫遠比舞刀弄槍要多。買條船可以出海打打牙祭,好過每日吃蛋煮南瓜、青菜煮蛋……要不然,嘴里都要淡得長出毛來了。沙萬青小心翼翼地收那麻索,眼睛瞪得溜圓。每次到了海上就顯出他的精神來,再沒有平日里的怠惰模樣。眼看海水里慢慢浮出一個大大的圓,那就是蟹籠了。蟹籠是柳條編的,大鍋的模樣,或者說是半扣的大鍋,因為鍋口也有柳條的格子遮著。拿烤得極香的雞骨頭綁在鍋底,沉在礁盤上,不多時就有青蟹爬進蟹籠里來。青蟹機警得很,要是收蟹籠不仔細,還沒出水的時候青蟹就都從開口里躥了出去。?;⑿宰哟质?,總是在蟹籠出水的時候讓青蟹逃走。沙萬青就熟練得多,待蟹籠近了水面才發力,手腕一抖,濕淋淋的蟹籠整個飛進船艙來?!翱纯?!看看!”沙萬青看清了籠子,嘴咧到了耳朵后面。蟹籠里有三個青蟹,大的那個居然有碗口大小。抓了這半天蟹,就是這一籠收獲最豐?!笆俏蚁碌幕\子??!”?;⒓辈豢纱乇砉?,伸手去抓那只大蟹。手還沒伸到籠子里,便看見那蟹鉗子極敏捷地一夾,人人耳中都是“嗒”的一聲脆響,好像金屬敲擊一般。?;樀猛肆艘徊?,一屁股坐在船板上。青蟹的鉗子有力,這樣大小的蟹足可以夾斷常人的手指。?;⑸钗艘豢跉?,正要說話,眼一睜,忽然又笑了:“我說嘛!是不是……”順著?;⒌囊暰€看,原來是燕子博上的石塔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亮了起來。戴禮庭瞇著眼睛道:“這個宗繼武,難不成一直守在塔上么?”博上燈 一四個人抬著籮筐往營房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沉悶的風聲忽然凌厲了起來,吹得人心里發慌。戴禮庭看看海上黑壓壓的浪頭一層接著一層急急地往沙灘上撞,皺了皺眉說:“變天了,夜里怕是要下雨?!惫壬鷺s也回頭看,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浪頭怎么看著嚇人!”“你看什么都是嚇人的?!焙;⒄f,“下雨便下雨,反正舢板都拖上來了。咱們關起門來喝酒吃蟹,風雨大了才更快活啦!”說是營房,其實只是博下的三間茅草房,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修的,屋頂厚厚地長了一層蒿草,看起來很破敗的樣子。好在房子貼著崖壁,墻壁也還堅實,擋風遮雨還是綽綽有余的。離營房還有三十來步遠,?;⒕偷靡庋笱蟮睾傲似饋恚骸袄隙囝^、爛疙瘩,看看哥哥給你帶了什么回來啦?”像是被他的喊聲震動了,天空中的水滴落了下來,“嗒”的一聲打在他的臉上?!皢?!”他抬頭看看,又是幾滴水珠落了下來,越來越密,“這就開始下啦!”雨聲急驟,幾個人才沖進屋子,身后的雨水已經密得好像珠簾一般?!昂么蟮挠?!”戴禮庭感嘆了一聲,伸著脖子往博上望。其實他也知道高高的崖壁遮斷了視線,從這里是看不見燈塔的?!案蔽静挥脫?,”依舊裹著一身黑袍的蘭子詠從昏暗的屋角走過來,一條一條地給城守們遞干手巾,“多軍??匆娞鞖獠缓?,一早就上去了?!薄肮?!”?;⑿α艘宦?,“我就說庭哥就是瞎擔心。一個宗繼武加上一個多洛溪,除非是今天夜里下刀子,要不然怎么可能出事兒?!贝鞫Y庭接過蘭子詠遞來的手巾擦了把臉:“那倒是,他們兩個倒是比你十個八個加起來……”他頓了頓,改口,“比咱們十個八個加起來都讓人放心?!蔽堇铩稗Z”地炸起一片笑聲,人人都明白戴禮庭這是意有所指了。燕子博的七名城守里面,多洛溪年紀最大,宗繼武則是資歷較淺的一個。按照多洛溪自己的說法,他在燕子博已經呆了十八年。本來駐守燈塔的城守應該兩年一換,可他陰差陽錯幾次沒換下去,日子久了索性就把燕子博當了家,不舍得離去。當然,這是他自己的說法。要按?;⒌睦斫?,多洛溪的腦袋怕是有問題。派兵守燕子博,無論如何都是一件怪異的事情。宛州重水運,海岸線上燈塔林立。地中三海這些年盜匪猖獗,許多燈塔都有各地野兵私軍守衛。偏偏是壞水河口這一帶,本來水運不彰,海情復雜,地方又貧瘠,海盜也不肯來。自從青石城守駐扎到這里來就沒有聽說過對抗盜匪的故事,便是海盜的黑帆也不曾看見過一片。城守們的第一要務,從來都是解決口腹之欲,然后就是賭博瞎扯打發無聊的時光??墒嵌嗦逑煌?,既不去澆菜,也不去賭錢,每日里就是坐在門口削箭頭做機關?!吧涎嘧硬┯袃蓷l路,轉折遮掩二十七處。如果有人來攻打的話,我們七個人是沒法守住的?!边@是讓多洛溪苦惱的理論。如果是戴禮庭的話,這個問題不稱之為問題,“哪里有人來打這鳥地方??!”不過多洛溪卻致力于解決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辦法也很簡單:機關陷阱。在燕子博呆了十八年,他花了足足十六年的時間來布設機關陷阱,布下的陷阱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好在多洛溪只是用些竹木獸筋,那些機關過不了兩個月就自行腐壞了。要不然眼下城守們根本就上不了燕子博——哪一處可以走人的地方沒有多洛溪設過的陷阱呢?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使多洛溪有了展現他價值的機會。滿燕子博的機關,他一處處修補更換,這邊還沒修復那邊就又壞了。要是沒有人強迫他離開的話,多洛溪大概會永遠這樣干下去吧。多洛溪在燕子博十八年,做到了軍校。青石軍的編制,十人一什,軍校為領;十什一卒,校尉為領。燕子博的長官是城守副尉,按理麾下應該有五十兵,可實際上算上戴禮庭自己也只有七個人,哪里還需要軍校了?只是享軍校的餉錢而已。也只有蘭子詠才會恭恭敬敬管多洛溪叫軍校,別人誰把多洛溪當回事情?對于城守們來說,多洛溪首先是他們生活的樂趣。閑得無聊的時候總是可以拿坐在門口削箭頭的多洛溪開玩笑:“老多頭,做什么呢?”多洛溪一定老老實實地回答:“做機關呢!”城守們于是再問:“為什么做機關呢?”多洛溪就回答:“上燕子博有兩條路,轉折遮掩二十七處。如果有人來攻打的話,我們七個人是沒法守住的。做了機關陷阱,人就上不來了?!钡搅诉@個時候,城守們一定哄然大笑,鸚鵡學舌地說:“可不,人就上不來了?!倍嗦逑膊簧鷼?,點頭說:“是啊,人就上不來了?!币贿吚^續削他的箭頭。不過多洛溪的陷阱并非毫無用處,那些竹箭陷坑雖然對付不了著甲的兵士,卻往往可以抓獲些無辜的走獸,燕子博的城守們也就因此可以多開幾趟葷。大概是因為這個,從來也沒有人催著多洛溪去澆菜喂雞。戴禮庭剛到燕子博的時候頗為多洛溪不平??啥嗦逑钦娌簧鷼?,雖然他也明白同伴們是在取笑他。漸漸地,戴禮庭也會問:“老多頭,做什么呢?”跟著大家一起笑。再后來,戴禮庭就會坐在一邊看著多洛溪發呆。有時候他很羨慕多洛溪,永遠有那么件事情在手里做是多么的好!如果說多洛溪只是讓大家覺得有趣,宗繼武就讓人頭皮發麻。所有人都認為,宗繼武不應該到燕子博來。和城守們比起來,宗繼武算得上出身豪門。宗家的停晶棧是青石最大的客棧,宗繼武的父親在青石城里雖然不能說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也算得上個不大不小的富豪。宛州地方重利,家境殷實的男子大多去做生意了,愿意做野兵進私軍的大多是貧寒人家的子弟。撇開宗繼武的富家子背景不說,他也該是個更有出息的武人。宗繼武從小好動,膂力過人,最喜歡打架生事,家里頭痛,索性送他去了云中——宛州十城,大概也只有這一處會有武學堂,那是開國名將葉氏久居云中的緣故。前兩年從云中回來,宗繼武果然弓馬嫻熟,更別說還學過些葉氏的兵法,在城里頗有點小名氣。若他真去做野兵四處闖蕩,顯然就應該進入聲名赫赫的扶風營;要是留在青石,起碼也是青曹軍的校尉。如果是那樣的話,城守們大概會傳頌他的名字,就像他們傳頌所有的軍中好漢??墒亲诶^武居然做了城守,居然來到了燕子博。以城守們的智慧和惡意加在一起猜測,也只能認為宗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青石的大人物。不過宗繼武來到燕子博可一點沒有灰頭土臉的意思。宗繼武來的時候神氣得要命。那天天氣很好,守在塔上的?;⒏糁眠h就能看見山間濃郁的綠意間那個亮閃閃的身影。的確是亮閃閃的!宗繼武裹在一身銀色的鐵甲里面,那甲胄的手工就是淳國的巧匠看見了也要害臊;手里一桿雪亮的打刀、腰間的長劍,正經八百都是云中柳乙堂的上品;就連胯下那匹比人頭還高的瀚州炭火馬也披著綴滿了鱗甲的皮鎧。如果不是走在鐵青騾子吭哧吭哧拖著的輜車邊上,宗繼武一定會被當作是大胤朝金吾衛的上將?!肮怨?!”?;⑼轮謿庋劬Πl直地對蘭子詠說,“你倒是說說看,這么一身行頭得值多少錢???”“很多錢?!碧m子詠大力點頭。?;嵟氐闪怂谎?,這個丑陋的家伙就是應聲附和也是最沒有水準的那種:“廢話!回頭去問庭哥?!眴柎鞫Y庭也沒用。見到宗繼武的時候他正在營房前的空地上跟沙萬青兩個一起翻曬咸魚。見到天神一般光華燦爛的宗繼武,他愣了一下,把手里的咸魚一扔,沾滿鹽粒的手胡亂在褲子上抹了幾把,下意識地整了整衣襟。要不是輜兵提示這是新來的城守,戴禮庭幾乎以為這是哪一路來視察的將軍?!案蔽尽弊诶^武跳下馬來,遲疑地向戴禮庭行禮。盡管有輜兵的指示,他也很難把面前這個一身臭咸魚味的家伙和自己的長官聯系起來?!鞍 贝鞫Y庭有些不耐地揮揮手,“不用那么正經,咱們博上不講這個……”他上下打量著宗繼武,轉臉望輜兵,希望能聽到一點來龍去脈。輜兵攤攤手,表示自己一無所知?!昂冒?!小伙子很精神嘛!叫什么名字?”戴禮庭隨和地笑,終于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彈了彈宗繼武身上的鐵甲,腆著臉問,“你這身行頭可值好多錢?”別說是這偏遠海岬上駐守的城守,就是城里的青曹軍兵士也沒有配置這樣的裝備吧!和他的同僚們一樣,宗繼武也覺得深受震撼。倒不是因為城守們衣衫襤褸,他全部心思都在軍中,諸軍的情形怎么會不知道?可是燕子博的景象還是讓他大大添堵。兵器裝備差些倒沒有什么,可是這些人哪里有一點兵味?每天只是種地捕魚,了不起加一項塔上點燈,不要說訓練格斗,就連最基本的早間操典也干干凈凈地廢棄了?!霸绮??”?;⒙犚娮诶^武的提議,驚異地豎起一條眉毛來,“新來的,你說胡話么?每天夜里博上換崗……”“青石城守訓令第三條第五則是什么?”宗繼武對城守們的反應并非沒有預料,可是訓令上說得明明白白的事情,他怎么能退后?若是這一步也堅持不了,他又怎么能奢望把燕子博變成他輝煌軍旅的起點?“我怎么知道?”?;⒑孟衤牭揭粋€多大的笑話,左顧右盼,“訓令……你們說說,誰聽過訓令了?庭哥,你聽過沒有?”戴禮庭好歹是城守的副尉,在軍中也呆了七八年了,訓令自然是聽說過的。不過,他皺著眉頭看自己這個英氣勃勃的手下,有來頭有背景加上少年意氣,應該怎么跟他解釋燕子博呢?“宗繼武,訓令這個東西……”戴禮庭試圖尋找一個緩和的說法來動搖訓令的合法性?!氨疄楸?,將之為將,在于令行禁止?!弊诶^武梗著脖子說。戴禮庭有點來火:“宗繼武,你是什么階級?”“城守校尉候補?!弊诶^武大聲說。青石軍中,他是少有的武學堂出身,若是過了候補期,他的階級比戴禮庭還要高,哪里會怕戴禮庭用階級來壓他?!靶N竞蜓a……候補者,暫同于兵士。宗繼武,你又不是青曹軍,怎么騎得馬來?”城守中除了青曹軍的騎兵和各軍令兵,就只有都尉以上可以乘馬,連校尉都不行。這也是訓令的規定,戴禮庭一句話塞得宗繼武說不出話來。要是真按訓令行事,以他的階級有私馬也不能騎乘。只是青石軍中多有富家子弟,臨夏堂的生意又紅火,不少人在營中騎乘私馬,也沒有人管。谷生榮眉開眼笑,眾人之中只有他對宗繼武騎馬這個事最不高興,畢竟他是在博上主管給養的:“庭哥說得是,咱們燕子博編制中沒有馬匹,這草料是沒有著落的??!”宗繼武的早操事件就此落幕。戴禮庭對這個年輕人的沖勁其實頗有好感,找了個機會私下同他說:“我知道你心思大,不是久留燕子博的人物。不過為兵的道理在任人,為將的道理在知機……”就算宗繼武被戴禮庭擺了一道,也遠沒有對這個邋遢的副尉心悅誠服,聽到他無視自己的講武堂背景來講如何為將,嘴上不說眉頭可就死死地擰成了一團。戴禮庭知道多說無益,嘆了口氣,也就不再管他??墒亲诶^武沒有就此罷手。他憋著一口氣牽著炭火馬去大猛咀賣,漁民又會有誰需要他的瀚州良馬?就算是有人想要也買不起。他只好找了戶順眼的漁家給了些銀錢讓他們照料坐騎。過五天七日的,他就去大猛咀看看炭火馬。不管怎么樣,谷生榮不能再因為多耗了草料發他的牢騷。解決了私馬的問題,宗繼武開始繼續他的練兵。不過他也知道眾人看他的眼光。每日里城守們干的活他也都干,并不逃避。守塔點燈的活計更是從不脫落,尤其點燈時間精確得讓人咋舌,不知道私下花了多少的功夫。大家還沒起床他就自己開始早操,到了大家賭錢的時候他就在灘涂上練習技擊。毫不意外的,多洛溪和宗繼武是一拍即合了,一老一少每日里都在那里研究燕子博的攻防。眾人先前只當看他一個笑話,送他一個外號叫“宗將軍”。然而幾個月下來,連最潑皮的?;⒁膊桓依^續譏笑他。用?;⒌脑捳f:“每天這樣看宗將軍,要說一點不內疚也不是真的?!辈贿^內疚也不能按訓令作息,這是燕子博??!人人都盼望宗繼武不要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樣總是輕松一些。戴禮庭也只有苦笑,在博上守了六七年,沒想過居然還能看見青石營中的景象。只是這營里,似乎只有一個兵。博上燈 二有這兩個人守塔,這一夜戴禮庭再不用操心。正是黃昏時分,天邊本該是極燦爛的晚霞,可是今天雨好大,走進屋子的時候依稀還有些光線,這時候就完全黑了下來,只能看見雨水一點一點閃耀,鞭子似的抽打著地面。城守們在昏暗里亂哄哄地笑了一圈,?;⒋舐曊f:“好!讓他們守塔,咱們吃蟹……疙瘩,火呢?”蘭子詠走到門口張望,輕聲道:“再等一下?!焙;读艘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從營房看燈塔是看不見的,可是燈點起來,大概有半頓飯的功夫燒得旺了,就能把燕子博的天空整個點亮。?;⑾胝f蘭子詠比戴禮庭還會操心,不知怎么的卻沒有說出來。這樣的雨勢,他到燕子博以后還不曾見過。蘭子詠在燕子博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人人都知道他的秘術其實非??蓱z,可是他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氣息,讓人難以抗拒他那些野獸一般沒有來由的直覺,就是戴禮庭駕船出海的時候也免不了要看看蘭子詠的臉色。這樣暗,?;⒖床灰娞m子詠的神色,但是他心里有些打鼓,幾個兵也都不做聲,探頭探腦地向博上張望。迷茫的雨夜里,燕子博是一個無比龐大的黑影,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吞噬進去,就連博頂那一方天空也沒有泄漏?!安笔菈乃涌谔赜械牡匦?。宛州的這一段海岸好像鋸齒一般崎嶇坎坷。壞水河口大概五十里寬,兩面都是高山夾著。北面的黃洋嶺、南邊的南暮山都一直延伸到了海里。山脈深入海中這一小段一小段的舌頭就叫博。博出水都挺高,細細長長的一條,接近著陸地山體的地方被海浪侵蝕得尤其厲害,好像忽然收住的麻袋口。燕子博就是南暮山里伸出來的一條舌頭,因為博上住了一大群白海燕而得名。燕子博離壞水河口不過十二三里的距離。壞水河水深,青石城外的硯山渡能停大船,青石又在中宛交通的咽喉要道上,水運雖然說不上昌盛,倒也頗有歷史。若不是因為壞水河口的水情太過復雜,大概硯山渡一早就改名叫硯山港了。原本走壞水河口都是看船老大的本事,能走壞水河的航道,三海中也就沒有不能去的地方了——直到大猛咀的燈塔造起來。燈塔傳說是許多年前一個沉了船的船老大發狠修的,位置選得非常巧妙:從南邊過來的船只要對著燈塔開,就不會觸礁,沒到大猛咀的時候自然就被暗流送到壞水河口的主航道上去了。燈塔剛修起來的時候可不是現在的樣子,不過是幾塊石頭壘起來圍了一圈的篝火。船老大死后,大猛咀的漁家有一搭沒一搭地照看著,有時候點起燈來,有時候就沒了。這比完全沒有還糟糕,除了大猛咀的人,沒人知道什么時候會有燈。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終于有一天,青石城里來了人接管這個燈塔。商人們有心把淮安到青石的海運正經做起來,頗肯下本錢,燕子博上于是立起一座五丈七尺的白石塔,塔下還修了兩間守塔人住的小屋。守塔寂寞,燕子博又實在偏僻,商會雇來的人也是一撥一撥地雇一撥一撥地逃,到了筱千夏做城主,索性派了兵來??墒沁@些年北邊動蕩,從青石進中州的陸路時通時閉,跑船的索性一路直上云墨泉明,走壞水河的船就難得見到。守博的城守們說笑,筱城主多半是把屁大的燕子博給忘記了,要不干嘛派人來守一個沒用的燈塔?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博下的三間茅草房里也不知道住過幾輪的城守了。燕子博的歷史是每個城守到來后的第一課。故事一代一代地傳,到了戴禮庭嘴里也不知道摻進了多少水分?!熬褪抢隙囝^那時候的事情么?”?;⒙犚姽适碌臅r候問。戴禮庭撓了撓頭皮:“老多頭來的時候,博下的營房可是已經建起來好久了?!辈┥系貏莳M長,又是整夜整夜刮大風,吹得人耳朵里能聽見哨子音。博本身微微是個弧形,靠南邊的崖腳一片好沙灘,風也被高聳的山崖擋住。城守們最終把營房貼著山崖建到了海灘邊,可以避風不說,還能種點菜果養些雞鴨。博上那么大的風,連青草都長不出一尺長?,F在的燈塔也不是船老大當年燒兩把野火那樣隨便對付:上等的鯨脂裝在銅盆里;鍍了銀箔的銅鏡圍了一個半圓,足有半人多高;手臂粗細的燈捻是和鎮產的??ㄇo絞成的,燒起來是慢些,可是點到花莖成炭的時候,發出來的是純白耀眼的光芒,大霧天里也能在七八里外看見。若是晴天,連整個燕子博上都是一片白光,今天的雨大云深,但是燈點足了,起碼能照亮頭頂那片云層?!傲亮肆亮?!”谷生榮指著博上喊。果然,博上的天空正漸漸明亮起來,那些翻滾著的云層在燈塔照耀下,連涌動的筋脈都看得清楚,灰白的雨滴從空中墜落,好像是一道道羽箭。?;⑺闪艘豢跉猓骸拔艺f嘛!不會有問題的。疙瘩就會嚇唬人?!彼搜酆诙炊吹奈葑?,大聲喊,“點燈了點燈了!這么暗什么也看不……”話還沒說完,屋子忽然明亮了起來,蘭子詠托著那團跳動的火苗往灶間里走,斗篷上的罩頭耷拉在一邊,那副猙獰的面容在火光里也顯得溫暖和順。城守們看著他從容地閃進灶間,傻了似的說不出話來。好一陣子,?;⒉胚七谱欤骸案泶襁@一手耍得就是漂亮,看了那么多次也看不厭?!鄙橙f青笑道:“說了那么多次也不厭,你有個新鮮的沒有?”袖子一卷也往灶間走?;窗渤抢锍雒暮ur館子不少,各自都有看家的名菜,烹飪方法自然也是不傳之密??墒钦f實在的,新鮮海貨哪里需要什么繁復的烹飪?剛出水的魚蟹洗刷干凈,往滾水大鍋里一扔,蒸也好,煮也罷,只要火候拿捏得好,那就是無上的美味。煮蟹一向是沙萬青的職責。他平時起床連臉都懶得洗,偏偏在釣魚煮蟹上最肯下功夫。剛買那條舢板的時候,為了學會漁家烹飪的手藝,沙萬青能連著一個月每天走上幾里路去大猛咀找漁家拜師求藝。這時候桌子上偌大一個草筐,紅艷艷亮晶晶都是好青蟹,腹下白花花的一塊塊凝膏,不散不碎也不豐溢,果然恰到好處,正是沙萬青的手藝。屋子里的油燈點起來了。燕子博的鯨脂是青石的輜兵運來的,只能用于燈塔,城守們就只能用自己的餉錢托輜兵買些豆油來做菜點燈。這許多年下來,也沒有聽說過誰敢盜用鯨脂。營房里的燈不過是照亮,博上的燈就牽涉人命。雖說這些年的船少,可是誰知道什么時候會從海霧里冒出一條船來?豆油燈煙大,昏暗不明。?;壬鷺s抱怨:“你這窮酸,燈芯也要省下一條來?!惫壬鷺s不屑地“嗤”了一聲,回應道:“你知道什么?咱們一共也只剩下半缸豆油了。這一次輜兵晚了半個月,也不知道到底來不來,要是青石城里的老爺們把咱們給忘了,以后晚上連這一條燈芯都看不見?!薄皝砜偸且獊淼??!贝鞫Y庭嘆了口氣,青石城拖延城守們的糧餉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這次長得有些奇怪,“不過小谷說得對,咱們能省就省點??粗昙緛砹?,輜兵也不好走,弄不好真耽擱了?!薄笆前 惫壬鷺s拖長了聲音說,“好端端的晴天不送,這雨都下起來了,可不就是更耽擱?”“可是可是,”?;ⅧB蛋大的眼珠子溜溜地轉,“你們說,為啥這次拖那么久?是不是真打仗了?”上一回輜兵來的時候說可能要打仗,六軍中有三軍都出了青石城往北去。不過那輜兵是個糊涂蛋,再問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還是宗繼武左盤右問,才打聽出了一個大概。原來是九原城里的燮王姬野給淮安商會送了一封信,借了天啟的名義要托管宛州。燮王心大,也不等淮安答復,先派了一隊使者來列出長長一條租賦的單子。商人們本來正吵鬧,看見那單子頓時炸了營。要錢要糧不說,燮王還要宛州十丁抽一到燮軍去服兵役。要人這一條實在麻煩得很,燮王心在天下已經是路人皆知,給他當兵自然就是征戰東陸,性命都掛在了刀頭上;更何況宛州政制與東陸其他三州不同,實際上是商會管轄的,一向沒有役丁這回事,宛州的富裕主要是因為商工自由農漁寬松,若是強征人口,就要動搖宛州根本。燮國原來還沒有宛州的兩成大,每年給燮王送去萬計的錢糧役男,這等于是把宛州吞并了,商會怎么肯答應?這一來燮王必然要興兵南下。青石城是宛州門戶,燮王南下,青石之戰在所難免。就是因為地理特殊,青石城中并非商會完全掌權,筱氏世襲城主之位,向擁私兵,是宛州惟一的軍鎮。只是燮國是山野蠻荒之地,燮軍強悍無匹,一年間跨越雷眼山連破真商兩國,號稱擁有二十萬天下雄兵。筱千夏雖然自稱兵甲西南,又怎么能扛得住殺氣騰騰的燮軍?“真是沒三句就噴狗屎話!”谷生榮罵?;?,“幾百年了,有誰敢打宛州的主意?”“幾百年了,也沒有如今這樣的亂世??!”戴禮庭搖頭,“燮王可以不理會天啟吞并真商,怎么就不能打宛州的主意?”這道理再簡單不過,只是宛州太平了幾百年,向來靠著財富和諸侯之間的矛盾置身于戰爭之外,要宛州人突然接受戰爭,實在是太困難了。想到打仗的情形,城守們的臉色都沉了下來?!扒嗍蛘??”沙萬青端著大鍋從灶間走出來,“青石打仗誰給我們送糧餉?”“要是青石打仗,你還指望什么糧餉?!先擔心腦袋吧?!贝鞫Y庭沒好氣地說,“都別瞎猜了,剝蟹剝蟹!”“青石打仗還能打到燕子博來?”沙萬青不服氣地嘟囔,手下沒停,拿起一只大蟹來。城守們的一雙雙眼睛比燈還亮,屏氣靜息地圍坐在大桌邊,齊刷刷地盯著沙萬青剝蟹?!翱︵辍币宦曒p響,肥壯的青蟹被沙萬青掰成兩塊,他瞇著眼舉著那蟹在油燈下仔細瞧了一會兒,醉人的蟹香從白滑的蟹肉里流散出來,引得每個人的肚中咕咕作響。沙萬青嘆了口氣,略有些遺憾地說:“火頭還是稍許大了一點?!薄翱梢猿粤嗣??”?;崔嗖蛔×??!俺缘故强梢猿粤恕鄙橙f青只說了半句,還沒有來得及繼續發表意見,就看見一只只的手都伸到他面前的草筐里來。他愣了一愣,搖搖頭,也不多說,把滿溢紅膏的蟹殼送到了嘴邊。吃過第六只蟹,?;⒌乃俣冉K于慢了下來。他拿起了一塊卵石,打算開始對付面前堆放著的十幾個蟹鉗。開始覺得蟹膏蟹腹過癮,吃到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蟹鉗更加精致?!班邸?,小半個拳頭粗的蟹鉗應手而裂,?;M意地打了一個飽嗝,舉起杯子抿了一口城守們自己釀的劣酒。他斜眼看看身邊的戴禮庭,城守副尉盯著青蟹,似乎有些呆滯?!袄洗?,”?;⒑呛切?,“吃撐啦?”屋子里忽然安靜了些,忙著對付青蟹的城守們都停了下來望著戴禮庭壞笑。戴禮庭腸胃不佳,偏又貪嘴,往往海鮮吃到拉稀走肚。戴禮庭嘆了口氣,環顧了一圈,說:“都吃飽了?”也不等眾人回答,自己又說,“嗯,也不是都吃飽了的?!焙;⒀壑樽右晦D,忽地有些失色。戴禮庭沒有官架子,很好相處,他做事最喜歡一碗水端平,很得城守們信任。眼下這么說話,大約是想到博上的兩位了。果然,戴禮庭仔仔細細掂量著手中那半只蟹,悠悠地說:“該到誰啦?”燕子博不成文的規矩,殺雞捕魚開葷的時候,總要給博上守塔的送一份,這個送菜的差事是由不在塔上的城守輪換的。近日出海的次數不少,送菜的生意也興隆,大家正吃得高興,忽然開始算該輪到誰送菜,明顯都是一頭霧水。好一陣子,桌邊遲疑地舉起一只手來,谷生榮一臉苦相地說:“老大,好大雨??!”這家伙膽小誰都知道,晚上送菜本來就是他恨做的事情,何況今天外面這樣黑,又濕又滑的,這可真要了他的命。戴禮庭笑瞇瞇地說:“你聽?!痹瓉碇笮烦孕肥麓?,大家都忘記了時間?,F在已經近了夜半時分,雖然雨還是下,可聽著雨聲已經沒有先前那樣驟烈。谷生榮望著黑洞洞的門外,滿臉是恐懼的神色,似乎連剛吃下的青蟹都要吐了出來。僵了一刻,戴禮庭嘆了口氣:“算了,這次我去吧。下次輪到我時你去?!焙;⒁话褦r住他:“庭哥,這規矩總是規矩,你添的什么亂?!彼币谎酃壬鷺s,“小谷,怎么說你也是七尺男兒,怕黑能怕一輩子?”谷生榮臉上通紅,只是不說話。蘭子詠看不過去,說:“小谷怕黑也不是說改就改的。副尉是統領,不好帶頭壞規矩,我去便是?!焙;⒂昧Χ⒅壬鷺s看,嘴里不咸不淡地說:“今天路滑呢!”從營房到博上的山路既窄且滑,蘭子詠是魅,本來是燕子博七個人里面體力最差的,這樣天氣帶著吃食爬上山辛苦得很。谷生榮被他看得難受,也明白要蘭子詠去大大不妥,定一定神硬著頭皮說:“去便去了,這么多話說?!贝鞫Y庭笑一笑,說:“誰說小谷膽子小了?這樣的夜路都敢走。小谷,你再帶些酒上去,今天塔上怕是冷?!惫壬鷺s望著交織在雨幕中的燕子博,沒有回答,忍不住打了一個顫。博上燈 三谷生榮伸手在背后托了托背簍,攥緊了當木杖使的長槍,回頭看屋內:酒力熱騰騰地翻上來,幾個兵都各自倒在通鋪上,讓他越發感到自己孤苦伶仃。像是感受到了谷生榮的目光,戴禮庭忽然坐了起來,含含糊糊地說:“走啦?”也不等回答,又頹然倒下。谷生榮嘴一咧,也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只有蘭子詠還提著風燈跟在他身邊?!皠偛跑娦M浟?,”他把一枚小小的東西塞到谷生榮手里,“你給他帶去?!薄笆裁礀|西?”谷生榮攤開手來,一枚顏色陳舊的金哨。他“咦”了一聲:“誰修的?”蘭子詠微微頷首:“哨嘴也能吹,你要是路上摔著了,吹一聲,我能聽見?!边@是塔上霧笛的哨嘴,單吹哨嘴常人聽不見,接在霧笛上卻是震撼心肺的低吼。海上起霧看不見燈火,守塔人就要定時吹響霧笛。燕子博的霧笛壞了快有兩個月了,這東西工藝很特別,青石城里也沒幾個人能做,早該送回去修,卻始終沒等到輜兵。眼看雨季要來,城守們也心煩了好幾回,不料蘭子詠不聲不響把它給修好了。要聽哨嘴,想必也要使用秘術,蘭子詠這么說,是要等他安全回來的意思,谷生榮心頭熱了一熱,嘴上卻說:“你連這個也會修,還真能?!闭f著抬頭望望博上——那上面只是昏黃的一團——頭也不回地跨出門去。雨聲淅瀝,沒有了先前那種狂躁的勢頭。畢竟已經下了半夜,就算天空是破了一個大洞,漏到這個時候也差不多了??墒枪壬鷺s越走越是害怕,才離開營房二十幾步,他已經開始為自己方才的沖動后悔不迭。雨固然小了,可是博上流下來的水好大,房前那條平日只能沒去腳背的小溪溝這時候嘶吼奔騰,如一條掙脫了綁縛的水蟒。人人都知道谷生榮的膽子小,他怕黑、怕打雷,最讓人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怕蜘蛛!這簡直就是娘們兒的做派,?;⒂X得燕子博有這樣的兵實在不是光彩的事情?!八臈l腿以上的都很惡心?!惫壬鷺s解釋?!芭?,”?;⑴?,“吃螃蟹的時候怎么沒看見你哆嗦?”“螃蟹不算……”谷生榮自然知道自己的毛病,日子久了,一張臉皮練得刀槍不入。?;⒌淖I諷只當作耳旁風,從來不往心里去。油鹽不進,城守們也懶得說他了。扭頭回望,走出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營房里溫暖的燈火就幾乎看不見了。除了罵他一聲怠惰,城守們確實也不會把谷生榮如何??裳嘧硬┎煌?,就算是白日里,風聲呼呼也能吹得人心驚膽戰,何況是這樣的夜晚?谷生榮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又往博上走了十幾步,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倒不全是因為疲累,這路雖然陡峭,也是平日里走熟了的??墒敲CS暌?,就是熟極了的山路也變得面目猙獰。腳下固然泥濘不堪,路邊一叢一叢荊棘的黑影看著也是陌生而恐怖,讓他聯想起各種各樣的怪獸來。每踏出一步之前,他都要用那支長槍在眼前的路面上捅兩下,才敢邁出腳去。城守們平日里上博一般就是一頓飯的功夫,可谷生榮這樣一步一探地走來,也不知道幾時才能走到博上。風燈堪堪照出眼前昏黃的一片,幾步之外的轉角都看不清楚,只聽見水流聲轟轟作響。多洛溪說得不錯,上燕子博有兩條路。南暮山里出來的那條最是平坦,一路緩坡向下,在博前忽然中斷——一條不知道幾時裂開的地縫阻住去路,也不算寬,只是人馬跳不過去。商會出錢在這地縫上修了座木橋,青石來的輜兵就可以把滿車的給養一直送到塔下。燕子博朝壞水河口那個方向幾乎是直上直下的崖壁,正好迎著風,小灌木長不到大腿高,野草也都歪著長,崖底是個大洞,退潮的時候才露出滿地的卵石來。這一帶的海邊多有這樣的白卵石,一直要鋪到壞水河口。那是絕地,猴子都爬不上來。只有朝大猛咀方向才有第二條路,就是從營房上博走的路了。燕子博的這一面背風。燈塔下面那兩間屋子被風吹得實在住不得,青石來的城守們就沿著背風面的小徑下到崖底又蓋了三間營房。這條路其實是雨季里山溪沖刷出來的水道,曲曲折折一路奔到博下。這條小路也很陡峭,當時宗繼武騎著馬下山,那炭火馬畢竟不是走慣山路的健騾,幾次嘶鳴不前,背地里被輜兵當作笑話講,不過也可以看出這路的艱苦來。旱季山路只是陡峭而已,可以走,雨季就為難——總不能在溪溝里走。城守們于是沿著路深深掘出新的水道來,人走人路水走水路,兩不相妨。今夜的雨勢不同尋常,南暮山溪流匯聚,水勢浩大,一路沖下來。湍急的溪水不斷沖刷著路邊的水道,轉折的地方聲音尤其響亮,幾乎有些山洪的味道?;璋档娘L燈只能照亮腳邊的水道,里面奔涌著黃黑的泥漿,看不出深淺,骯骯臟臟地直往山下沖。這一股山水下來,一時就不見和緩。谷生榮看著夾雜著樹枝草葉的泥漿順著腳邊嘩嘩往下流,心中打鼓,生怕上面的路叫水給沒了。過了轉角,他探出頭去往上望,已經可以看見燈塔的塔尖,一團耀眼的金色光輝在博上閃耀,看得人心中發暖。他心中頓時一定:原來已經走了一半!才松了一口氣,腳下忽然一軟,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一條腿就冰涼一片,身子直往溪水中歪去。這一變故起得倉促,那支長槍在驚慌間竟然失手,再沒有什么可以支撐的。谷生榮兩眼一閉,那冰涼的感覺瞬間竄上了咽喉,整顆心都空空蕩蕩的。水道倒是不深,就算漫出來也不過淹到大腿,可是水流那么急,這一跤摔倒哪里還站得起來,只怕稀里糊涂就給淹死在這溪溝里面。咬牙等了一刻,臉上居然還是溫的,睜眼一看,臉離水面不到一肘的距離。他半個身子都在水里,被水沖得晃晃悠悠,偏偏被什么東西拉著,沒有栽進水里去去。原來轉角處的水沖得狠了,把山路下面掏出一個坑來。谷生榮就是一腳踩進坑里才失去平衡。這坑怕有半人深,掉進去真能把他給淹死,好在身后的背簍既長且大,頂在一邊的巨石上卡住了。谷生榮長出了一口氣,掙扎著爬出來,貼著路邊遠遠坐下,只覺得渾身酸軟,再也走不動一步。望著博上那白茫茫的燈光,他忍不住又是悲憤又是心酸,坐著坐著居然放聲大哭起來。一座塔,七個兵,每日看來看去連彼此臉上幾條褶子都清楚,飯前酒后差不多每個人把前世今生都說了幾十遍??墒怯幸粭l,若不是自己要說,城守們誰也不會去刻意打聽。在宛州愿意當兵的,多半都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在青石做城守就尤其如此。谷生榮提過:他原來在和鎮的魚行里做掌秤,也算是個不錯的活兒,誰知道得罪了小人,在和鎮呆不下去,只好一路向北,最后來到青石城落腳。這過程說得含糊,從和鎮到青石城,穿越了整個宛州,谷生榮這樣能寫會算的人物,最后要來做私兵,傻子也知道其中蹊蹺不少。他既不肯吐實,人也懶得問他。只是誰也不曾想過,駐守在燕子博的七個人里面,只有谷生榮一個是手上有人命的。就算是戴禮庭這樣的老兵,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地對付過山賊水盜,谷生榮這樣懦弱的性子,誰能相信他居然殺過不止一個人?當年谷生榮他爹因為治病欠了一屁股債,自己撒手歸天,他娘又被債主逼得上了吊。谷生榮一口氣堵在喉間,夜里鎖了債主家的房門,一把火燒掉了一門六口。殺人以后有兩種反應:一種是渾不吝,覺得殺過人了什么都不過如此,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一種就是心虛——殺人時不過是血氣之勇,事情過了還一遍一遍地想,總覺得到處都不對,似乎身后的影子都是別有居心的。谷生榮顯然是后一種。他原本生性懦弱,年復一年自己嚇自己,越發變得杯弓蛇影,是實實在在變成真膽小了。他也覺得挺苦惱,無論如何,那么大的男人怕一只老鼠都是說不過去的??赡懶∫矝]有辦法,即便是一只突然出現的老鼠也能讓他手足冰涼渾身麻痹,根本控制不住。在宛州當兵是太平兵。青石城守軍餉極低,還不如一般的野兵,他也不計較,就是圖個避禍安心。來到燕子博,別人多有怨言,谷生榮倒很是滿意——這樣的太平日子過著,心里的陰影冒出來的機會就少得多。哪里知道居然還有這樣險惡的活兒交到他手里。本來,晚上走這樣的山路就幾乎耗盡了他的勇氣,而生死懸于一線的那一跤徹底把最后一點點的忍耐都甩到這茫茫的夜色中去了。谷生榮扯著嗓子哭了一陣子,嘴里還不干不凈地把?;?、宗繼武這干人都罵了幾遍,心思漸漸清明。博上燈依然白熾耀眼,可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再不可能走上去。他慢慢止住嗚咽,伸手在背簍里摸了摸,蘭子詠包得仔細,那些青蟹還是熱乎乎的。谷生榮把那些青蟹一只一只掏出來,和咒罵一起丟入湍急的溪流里面去?!白屇銈兂?!”他恨恨地說,“吃個屁!”當最后一只青蟹被骯臟的泥漿吞沒,他的手也暖和起來。毫無疑問,這些螃蟹會被山溪沖到它們的老家去,而現在,谷生榮空空如也的背簍告訴他:已經可以回營房了。至于以后的事情,現在他也想不了了?!白叩眠€挺快?!碧m子詠果然還在灶間等他,“我猜路不好走呢!怎么樣,他們怎么說?”青蟹這樣的美味,就算是宗繼武也會吃得眉開眼笑吧?“累死了?!惫壬鷺s答非所問,“睡了睡了?!彼B濕衣服都沒換,一頭栽倒在鋪上。博上燈 四應該近午了,可窗外總也亮不起來,?;⑴瞎幼拥介T口張望了一下,嘟嘟囔囔地說:“起霧了?!边M入雨季,這一帶就?;\罩在海霧里。乳白色的薄紗嚴嚴實實地鋪在海面上,沿著海岸上推,停止在南暮山的腰際。如果輜兵這個時候從青石城過來,在南暮山巔就會看見那清晰的分界。金色的叢林在明麗的陽光中迎著秋風微微擺動,而下面就是平坦無垠的云海,當然還有云海里透出來的那一團耀眼的金光——燕子博的燈塔。?;⑥D回屋子的時候覺得心里有些別扭,只是剛睡醒還有些糊涂,一下子想不明白。他用力在原地踱了幾步,心忽然往下一沉,沖回門口抬頭張望?!摆s緊都給我起來!”?;⒑莺葸艘豢?,扭頭大喊,“燈不亮了!”若是平常日子,燈火在日落之前點起,日出之后熄滅。這是為了節省燃料。鯨脂雖然耐燒,價值畢竟高昂,輜兵運送物資的大車上每次一多半都是點燈用的鯨脂,就是這樣也不夠不停地燒??梢桥龅疥幱觎F天,燕子博上的燈火就始終通明。這時候,海上的船只比晴朗的夜間更需要燈塔的指引。燕子博的城守們說到底就只有一件事要做:保證燈塔在該亮的時候是亮著的。幾十年來,博上燈還從來沒有在這樣的霧天熄滅過。別說是宗繼武、多洛溪,就是最怠惰的沙萬青、谷生榮也不敢在這個事情上稍有松動。而現在,燈居然熄滅了!?;⒉恢朗鞘裁醋屵@意外發生的,但他完全清楚,這是青石城守到燕子博以來出的最大狀況。戴禮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到門口。昨夜他果然又吃壞了肚子,一個晚上都沒睡踏實,可是?;⒌暮艉霸谒查g就把他的睡意敲得粉碎,他奔到門口的時候雖然樣子邋遢,卻是所有人中惟一一個武備齊全的。和?;⒁粯?,戴禮庭也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死死望著博上,可是視線無法穿透乳白色的海霧。到底發生了什么呢?在這里肯定看不明白,宗繼武和多洛溪沒有發出警號——這也不出奇,畢竟霧笛壞了好久。戴禮庭到底還是燕子博階級最高的軍官,一邊皺著眉頭扯緊身上松散的甲環,一邊本能地對亂哄哄的城守們發出了命令:“馬上到博上去,”他深深吸了口氣,“都去,把家伙全帶上?!背鞘貍兺秮淼哪抗庵蓄H有些不安,戴禮庭只當沒有看見,盡管心亂如麻,然而這時候他就是城守們惟一的主心骨,慌亂不得。( 重要提示:如果書友們打不開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過訪問t x t 8 0. c c 備用域名訪問本站。 )被雨水沖刷了一夜的山路泥濘難行,幾處轉角的路面都被溪水掏空大半,只有蹚水過去。還沒走到一半,蘭子詠和沙萬青就分別跌了一跤,渾身泥水狼狽不堪。?;⒁贿呑咭贿叴蠛粜〗校骸澳棠痰?,還頭一回見著這么大的雨,要多下上幾天咱們還真上不去燕子博了?!彼摆s了幾步,湊到戴禮庭身邊討好地說:“庭哥你別急,說不定就是博上風雨太大,把燈給吹滅了?!贝鞫Y庭走在最前頭,臉色鐵青地看了?;⒁谎?,也不搭理他。?;⒁娝袂閮磹?,不敢再說,頭一低,慢下步子,馬上又落到了后頭。?;⒁仓雷约菏呛f八道,燕子博的燈塔是淮安名師造的,構造最是精巧。博上容易起霧,這航燈要足夠亮,偏又不能直對風口——不管什么燈芯什么燈油,讓博上風一吹,準滅。那時候市面上還沒有北邙晶,砌不出透亮的明窗來,就算是現在,一人高的北邙晶也太貴了。那淮安匠人根本沒有做窗,用鎦了金的銅板砌出幾道遮掩來,把航燈圍在中間。就算風再大,也吹不到航燈。那些金板極為平整光明,好像鏡子一般,又用心擺得精細,從塔頂射出去的光芒倒比航燈本身更加明亮些。這樣的航燈,怎么可能被風吹熄?其實戴禮庭心里明白,?;⒉贿^是寬他的心??伤男脑趺纯赡芊诺脤??霧天熄了航燈,這是燕子博所能出的最大事故,別說他的腦袋,燕子博七個兵,人人的脖子都架在了刀鋒上。何況,真有船只經過,那滿船人的性命不是也被耽誤了?壞水河口本來一向少船,可是這種事情難說得很,半個月前就一下子過去了八條大船。他往海面上望去,這霧看著不算厚,可是幾十步外就模糊了,七個人長長的一串,他也只能勉強看見落在最后的谷生榮,哪里看得清海上有沒有船只。城守們走得急,步伐散亂,山道上除了汩汩的溪水聲就是他們踐踏泥漿的聲音,間或聽見幾聲脆響,那是兵器和盔甲撞在了一起。撞擊聲本來應更頻密些,腰刀都已經把幾個兵的胯撞紅了??沙鞘貍兊目资桥Fよ偭髓F釘,又不齊全,也就難得碰響了兵器。戴禮庭看一眼身后的兵,微微嘆了口氣。從來到燕子博那天起,大概就沒有人指望過這些青石城守打仗。即使戴禮庭要求城守們帶齊武器,那也不過是五柄腰刀三支長槍,最有殺傷力的大概是兩柄步軍弩,一次可以連射七枚弩箭——可箭壺只有兩個,統共不過四十八支弩箭。就這,還是多洛溪的功勞,若不是他時時擦拭保養,這些武器只怕有一半都已經用不得了。這樣一支寒酸的武裝,連最小的路護都未必能及上,手中的武器頂多只能壯膽。如果博上真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戴禮庭心思轉得再快也想不出什么應對的辦法來。身后“啪”的響了一下,戴禮庭扭頭一看,這次摔倒的是?;?。?;⒉仍谝粔K松動的卵石上,一頭扎進溪里結結實實喝了兩口泥水。他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抹去面上的泥水,一邊嗆一邊跟自己生氣:“我還真是瞎了眼,連小谷那熊包都不如?!边@時候,隊伍里還沒有摔過跤的就只有戴禮庭和谷生榮兩個。戴禮庭心里動了一動。谷生榮遠遠落在后頭,走得十分小心。他這才想起來,昨天夜里是谷生榮上博去送的青蟹,夜里水更大,又看不清路,想必谷生榮很吃了些虧,現在才那么小心。谷生榮送蟹是夜半時分的事情,也是營房里五個人當中最后一個見宗繼武、多洛溪的。剛才亂了心神,戴禮庭居然沒有想到問問他昨夜的情形。谷生榮看見前面幾個人都停下來等他,登時明白過來,還沒趕到眾人跟前心就怦怦跳得厲害,來來回回問自己:“說?還是不說?”其實這問題在看見航燈熄滅的時候就冒了出來,只是這一刻還要掙扎一番?!靶」?,”戴禮庭問他,“昨天夜里你上博見到什么沒有?”谷生榮臉色變了變,嘶啞著喉嚨說:“燈是亮的,下面那個轉角處就能看見博上黃燦燦一片,沒啥特別的地方?!贝鞫Y庭是老兵油子,怎么看不明白谷生榮這避重就輕的說法,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地問:“我沒問你航燈,說說昨天夜里宗繼武、多洛溪兩個有什么異樣沒有?”谷生榮啞了,低下頭去不說話。?;⑴溃骸笆裁磿r候了?還跟個娘們似的!庭哥問你呢!”谷生榮這一刻心雖虛得厲害,卻是明鏡似的,過一會兒到了博上,見到宗繼武他們,他說什么謊都會被當場揭破。他把心一橫,眼一閉,大聲說:“昨天夜里雨那么大,走到半路就把蟹都摔水里了,我還送什么送?我就沒到博上!”“你個……”?;⑻饋頀嗥鸢驼凭鸵?,被戴禮庭一把拉住。他相信谷生榮說的話。沒給同僚送夜點,頂多是壞了燕子博的規矩,跟眼下的事情比起來就沒了什么分量。谷生榮沒有上博,自然什么都沒看見,戴禮庭最想知道的事情還是一團迷霧,這時候哪里有心思跟谷生榮糾纏這個。他干脆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家繼續走。幾個兵一個個離開谷生榮。他這樁事說大不大,可是謊稱送了夜點上去,是公然欺騙眾人。燕子博一共就那么七個人,還要說謊欺瞞,那是最讓人不齒的。谷生榮呆呆站在那里,看著最后離去的蘭子詠深深望了自己一眼,心中一寒,一只手忍不住伸到衣襟里去,那枚哨嘴還熱乎乎地藏在袋中。知道博上出事的時候,他就想起了這枚哨嘴,沒送青蟹或許沒大關系,可要是昨夜里送了這枚哨嘴上去,也許宗繼武他們可以吹響霧笛求援的。蘭子詠沒有把這個事情當眾說出來,可他知道蘭子詠在想什么?,F在只能期待是航燈出了故障,若是出了人命,只怕蘭子詠不肯再替他隱瞞。戴禮庭也在想霧笛的事。他當然不知道蘭子詠已經修好了哨嘴,只是在惱怒自己的遲鈍。自從見了航燈熄滅,他表面上冷靜鎮定,其實亂了分寸。他早該想到,本來起霧的時候,除了航燈照明,每三刻還要吹響一回霧笛。哨嘴壞了以后,當時定下用螺號替代。螺號當然遠不如霧笛傳得遠,但是聊勝于無?;蛟S是太久沒有起霧,誰也沒有提過博上沒有響過螺號的事情。這種事情,別人或者就忘記了,但絕不會出在宗繼武身上。燈熄號啞,那就不是航燈有什么問題,而是守塔人出事了。想到這一層,最后一絲僥幸也被濾去,戴禮庭的背上冷涔涔都是汗水,右手從肩頭撤下了步軍弩?!案嬖V后面的人,”他對?;⒄f,“上博的時候把家伙都拿起來,看著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千萬不要莽撞?!焙;⒁荒樣质蔷o張又是興奮的表情,問:“庭哥,真要打仗么?”戴禮庭苦笑一聲,這么幾個人,能打得什么仗來。?;⒆允遣恢来鞫Y庭的心思,他一向自恃勇力過人,這時候一桿長槍握得緊緊的,很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添油加醋地去跟身后的人轉達。戴禮庭的話還沒有傳到蘭子詠這里,他已經把肩上的弩卸下來了。他用不好刀槍,人倒仔細,這一柄弩就交在他手中。像戴禮庭一樣,他也想到了螺號霧笛的問題。并且,他的六知中始終有什么東西在告訴他,博上發生的事情也許比他們想像的都要大。他是一個秘術師,對自己的感知力還是頗為自信的。離燈塔越近,這種不安就越強烈,除了手中的弩,他手中還捏住了兩張紙片。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深深后悔,自己本該多練習些攻擊類的秘術,免得像現在這樣連口訣都記不住。他這個級別的秘術師在使用強力秘術的時候,是必須用口訣來引發精神力的感應的。谷生榮固然沒有蘭子詠的感知力,但是他會察顏觀色。說實在的,燕子博七個兵,最神秘的就是蘭子詠,他卻不自覺地對蘭子詠有一絲毫無來由的信賴。也許是因為蘭子詠是這里惟一的一個秘術師,對于不了解不熟悉的事情,人們總是很容易產生敬畏??匆娞m子詠握住了弩,谷生榮只覺得頭發根子都豎了起來,他雙手死死握著長槍,可是與?;⒉煌?,他握槍的姿勢好像是抓著救命的稻草。腳下的步子倒還穩定,牙關卻已經開始得得戰抖。五個人這時候都貼得近了,霧中的山道上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斓讲┥?,風勢大了起來,霧很快地在眾人的身邊流動。依稀間,他們好像都嗅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笆裁次兜??”?;旱土松らT說,用力抽動著鼻子,“好像是燒東西,可是跟航燈的味道不一樣??!”谷生榮忽然不發抖了,這股熟悉的味道一下把很久以前的回憶帶到了眼前,同時帶回來的還有想像中凄慘的叫聲。他緩緩吐出幾個字,說話中帶著的寒氣讓戴禮庭都忍不住戰栗了一下。谷生榮說的是:“這是燒人肉的味道?!辈┥蠠?五被燒成烤肉的應該是多洛溪?;蛘哒f,肯定不是宗繼武。透過霧氣,可以看見宗繼武高大的身形好端端地矗立在吊橋邊上。他手中的打刀拄在地上,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伤湍敲挫o靜地站著,一動不動,一聲也不出,注視著面前已經燒成了焦炭的吊橋。吊橋這一端佝僂著一具焦黑的尸身,看不清模樣,燒肉的味道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戴禮庭的心徹底涼了,不用細看也知道宗繼武已經是個死人。博上發生的事情比他最壞的想像還要壞。宗繼武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為他身上扎滿了箭矢。戴禮庭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看見過那么多的箭矢,只怕有二三十支,宗繼武身邊的地面上也插著很多箭,他純粹是被密密麻麻的箭桿撐在地上的,腳下的土地已經被血浸透了。走到宗繼武面前,戴禮庭才發現宗繼武還睜著一雙眼睛,張著嘴像是斥責什么的樣子,致命的一箭穿透他的眉心。宗繼武的臉上就有四支箭,戴禮庭甚至沒有辦法合上他的眼睛。走到近前,可以看清吊橋上下的情形,比焦尸更刺目是那輛燒得殘缺不全的大車。車上還有幾個沒有燒完的殘缺木桶。蘭子詠走到吊橋前往溝里看了看:“溝里好像還有些桶,”他直視著戴禮庭的眼睛,“應該是輜兵的車?!苯又紫聛碜屑毧茨墙故?,連戴禮庭都不能不佩服他的鎮定,僅僅看那焦尸一眼也足以讓人腹中翻涌。戴禮庭不是沒有見過血,可是這種被燒到扭曲的尸體是另一回事?!笆嵌嘬娦??!碧m子詠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哀傷,他輕輕撥動那焦尸的手臂,燒酥了的肉散了開來,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氣。蘭子詠從肉堆里揀出一塊黑漆漆的牌子,那是軍校的階牌。多洛溪從來不把他的階牌佩戴在身上,他自己也知道這階級原是個笑話,但是暗地里,這軍階牌他一直貼身帶著,一直到死。?;⒂X得很難受。他一向以為自己是個膽大包天的人,可沒想到,看到這樣的尸身他的胃會翻騰得那么厲害。當蘭子詠撥動多洛溪尸身的時候,他終于受不了了,這樣一塊一塊黑紅的碎肉就是朝夕相處的老多頭?!盃€疙瘩!”他勉強喊了一聲,“你別弄他了……”還沒說完,一口酸咸已經從嘴里噴了出來,嗓子眼里辣得厲害。蘭子詠站起來,他能感受到同僚們的目光,他們都在努力壓抑著滿腹的不適,蘭子詠的冷靜讓他們好像看到了一只妖怪。他嘆了口氣,看看手中那塊軍階牌,對戴禮庭說:“副尉,打仗了?!碧m子詠到燕子博不過兩個多月。他來之前,城守們只知道要來一個秘術師,輜兵帶來的這個小道消息讓他們興奮得幾乎要把營房都拆掉。青石是宛州門戶,從來都是十鎮中軍力最強的一鎮。然而眼下人們閑聊起來,說的便只是青石六軍,人數最多的城守一支卻從來也沒人提上一提。其實也不意外,城守光頂了一個守城的名義,實際上了不起就是做些緝捕盜匪的事情,最難堪的是連疏浚河渠、征收商稅、清洗街道這樣事情也是城守的常務。青石人固然不把城守看作當兵的,連城守自己也只當自己是穿了軍服的苦力。宛州的秘術師雖然不少,從軍的到底稀罕,別說燕子博,就是青石城中,秘術師也只配置在金距和孤飛兩軍,城守們再怎么指望也蹭不到他們的邊??墒悄且黄诓┥蠐Q防,竟然要來一個秘術師,城守們不興奮才怪!不管是驚奇還是驚喜,見到蘭子詠的時候,城守們歡喜的頭頓時挨了一棒,這下就明白他們怎么會攤上這么好的運氣了。蘭子詠是個魅。這一點,在他報到時掀掉斗篷的那一刻,城守們就看出來了。長得不好看的人有,可是沒有這樣不好看的,這只可能是個凝聚不太成功的魅。宛州多魅。倒不是因為這里凝聚的魅更多些,而是因為宛州人重利益輕出身,各個種族都一視同仁,備受歧視的魅族來宛州定居的頗多。就連一般的宛州市民,可能也在青樓見過艷麗無匹的魅姐兒,在市集上遇到低級難看的魅兄弟。蘭子詠顯然是后者。凝聚失敗的魅不僅在肉體上是脆弱的,連這一族所擅長的精神力運用也很不堪,也因此淪為九州大地上最低等的生命。蘭子詠或許不能說是凝聚失敗,起碼他還是一個秘術師,不過看看他的模樣也知道他的秘術是什么水準了。一多半的時間他都套著那件黑乎乎的臟斗篷,把自己扭曲的面容深深藏在斗篷的陰影里面。他還不僅是面目猙獰,連身上的肌膚也多是個疙疙瘩瘩的,所以?;⒔o他起了個外號叫“爛疙瘩”。?;⒖跊]遮攔,被戴禮庭狠狠罵過兩次。其實蘭子詠的模樣城守們漸漸看得慣了,不再覺得驚心觸目,疙瘩不疙瘩的也沒人在乎。蘭子詠自己的脾氣倒是極好,不管?;⒃趺凑f,始終是一副淡淡的神色,言語行為也是極為謙讓。若不是旁人詢問,他一整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日子久了,連?;⒍加X得無趣,覺得自己是一只逗弄著木頭老鼠的貓。再怎么沉默寡言,也捱不住燕子博的寂寞。別說?;⑦@樣饒舌的人物,就是終日懶散的沙萬青也在昏暗的營房里慷慨豪邁地把他的理想描述過十幾遍:做幾年城守攢夠了錢,他要在夢沼邊上買個小屋子,“每日里就是釣魚”。同樣的,這兩個月下來,蘭子詠的輪廓也漸漸清晰:到青石之前,他還曾經在白鷺團混過哩!宛州地面,不知道青石六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這地面太平久了,人心里,軍隊也就和路護的保鏢淪為同道??芍灰笮∈莻€鎮子,就一定聽說過白鷺團,這個雜耍班子在宛州流蕩了幾代,本身都已經成為傳奇。太平日子里的人,怎么可以沒有娛樂呢?蘭子詠既然能進白鷺團,手上多少有些本事。他雖然謹慎,倒也沒有多么矜持,城守們撩撥得久了,他就露兩手給大家看看。其實那無非是手中冒出火焰或者憑空抓取流光之類不入流的小把戲,但是從混過白鷺團的蘭子詠手上施展出來,總是說不出的瀟灑好看。大家喝彩之后,似乎覺得蘭子詠也面善了許多。誰也猜不出蘭子詠為什么要離開白鷺團,可是他加入城守又被發來燕子博的緣由卻是一覽無余——這副模樣的魅,在民風保守的青石可怎么生存?從軍在宛州雖然不是正經生涯,好歹一個月有三十斤黃黍七個銀毫的糧餉。說真的,若不是這一年來筱千夏大力擴軍,蘭子詠這樣貌就是城守也不能收他。燕子博的城守,除了比蘭子詠來得更晚的宗繼武,個個都有些坎坷的故事,跟蘭子詠也就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了。不管城守們的態度如何變化,蘭子詠一向淡定從容,卻是個從不改變態度的。?;⒑痛鞫Y庭搭檔守塔的時候,免不了就要嚼嚼城守們的舌頭。戴禮庭在軍中呆了這些年,手下也帶過不少的兵,打仗的本領如何不知道,一雙眼睛可毒得很。只有說到蘭子詠的時候,戴禮庭也不免皺皺眉頭,說:“這個蘭子詠,還真是看不明白?!焙;⒙犜诙?,心中頗有點吃驚。他是莽撞些,卻不是個粗疏的人。戴禮庭的口氣他最熟悉,這樣說話,那是對蘭子詠有些懷疑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這份懷疑是從哪里來的。不過他心里沒有過夜的事,想不明白也就放過,第二天還是一樣大喊“爛疙瘩”。戴禮庭對蘭子詠的懷疑并非沒有來歷,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這個魅和他所展示的能力之間總讓戴禮庭感覺有個空檔。這個時候,蘭子詠的話把戴禮庭從震驚中拖回現實。宗繼武和多洛溪總之已經死了,他得為剩下的弟兄操心。蘭子詠說得對,這不是什么意外,這是打仗。而一支可以向一名士兵拋射出這么多羽箭的軍隊該有著怎么樣的殺機??!他定了定神:“還少一個人?!背鞘貍兇蠖噙€沒有恢復過來,沙萬青喃喃地重復:“還少一個么?”蘭子詠點頭說:“羅麻子?!绷_麻子是每次來送給養的輜兵。沙萬青下意識地探頭去看溝里,可只能勉強看見幾個木桶的輪廓。戴禮庭把弩端在胸前,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些:“到燈塔上去看看?!彼粗袂槊糟某鞘貍?,補充了一句,“打起點精神,留神自己的性命?!边@句話的效果很好,連癡癡呆呆的谷生榮都醒了過來,握著長槍躡手躡腳跟著眾人往燈塔那邊走。霧漸漸厚起來,本來在吊橋邊上就看不見燈塔,這時候離燈塔只有十來步遠,也只能影影綽綽看個輪廓。燈塔門洞開著,依稀可以聽見里面有人說話,城守們的腳步頓時凝固了??醋诶^武和多洛溪的死狀,博上出事應該已經有兩三個時辰了,襲擊者似乎都走了。到燈塔這邊只是看個究竟,誰能想到這里居然還會有人!戴禮庭環視了一圈城守們,伸出了五個手指頭來回擺動。燈塔里面空間不大,大半用來安置那個精巧的航燈機關和儲油桶,兩層加起來也就能容納五個人。以五對五,城守們雖然不精戰技,起碼熟悉地形。這本該是場艱苦的搏殺,若是在平地上,城守們多半只有任人屠戮,但把對手堵在塔里,這樣的大霧里面,他們未必吃虧。戴禮庭知道這些兵心中都怕得厲害,可這個時候退縮只有離死亡更近,戰場上差的往往就是這一份勇氣。他把蘭子詠拉到身邊,沖城守們比劃了一下。兩柄步軍弩可以在瞬間射出十四支弩箭。燈塔內空間狹小,避無可避,若是能先敵出手,就算塔內真有五個敵軍,也能干掉大半。射完弩箭,讓?;⒑蜕橙f青兩支長槍進去亂捅,戴禮庭自己再持刀跟上,他覺得勝算頗大。他就沒有指望面色慘白的谷生榮。也許,一場勝利可以讓這些沒見過廝殺的城守們生出勇氣來。蘭子詠指了指塔邊的兩間屋子,戴禮庭大大吃了一驚:實在太緊張,居然忽略了這里。屋子里堆滿了油桶給養之類,還有就是多洛溪攢起來的機關武器,本來塞不下多少人??删退阒挥腥齼蓚€,在城守們攻擊燈塔的時候從背后殺出來也足以扭轉戰局。?;⒉畈欢嘁呀浝潇o下來,很有眼色地滑步到屋邊,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四個城守望著他,手心滿滿地握了一把汗水,見到?;⒈瘸鰶]人的手勢才齊齊喘了一口氣。谷生榮最是驚心,忍不住脫口叫了聲:“好了好了!”他聲音不算響,卻足以讓塔中人聽見,燈塔里的切切低語聲驟然中止。戴禮庭一咬牙,疾掠到燈塔門口,扣住弩機。面前人影晃動,顯然是有人要沖出來。正在將射未射的時候,眼前忽然一亮,一道柔和的流光浮在半空中,正是蘭子詠的手法。沖出來的人不由愣了一下,蘭子詠一扣弩機,七支弩箭已經呼嘯著鉆入塔門,戴禮庭清楚地聽見弩箭穿透皮甲和身軀的聲音,接著是兩聲悶哼。他再不遲疑,一步跨進塔門,迎面是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燈塔樓梯上一名赭紅甲胄的士兵正滿臉驚愕地望著他。戴禮庭輕輕扣動弩機。那士兵似乎醒悟過來,劈身前進,可是距離太近,眨眼就被七支弩箭牢牢釘在了樓梯上。戴禮庭往后閃身,?;⒑蜕橙f青的長槍也跟了進來,幾個人眼睜睜地盯著那樓梯,只是那上面再也沒人下來。博上燈 六燈塔里一共就只有三個穿著赤甲的兵士,都是前胸中箭,戴禮庭提著刀仔細檢查,便是只中了一箭的那個也是出氣多進氣少,眼見是活不了了。步軍弩配用的是三棱射甲箭,破甲穿盔之外,更是利于放血,這時候燈塔的底層血汪汪一片,把靴邊都沒了進去。這樣輕易解決了敵手,實在出乎意料,幾個人都把心放了下來。然而戴禮庭一轉眼間又有些后悔:若留下一個活口,也能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正在懊惱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塔中間的航燈機關里傳出微微一聲呻吟。城守們相顧色變,方才沙萬青和?;⒚髅鞑檫^二層,那么小的地方連只老鼠都藏不住,肯定再沒敵軍了。谷生榮結結巴巴地說:“還……還有……有頂層呢!”燈塔有三層,第三層就是點航燈的地方,只圍了半人高的白石胸墻,中間就是航燈機關在不停地轉,金光耀眼——燕子博上風力強勁,卻被建塔的師傅派做這個用場,燕子博的燈塔不是凝固的一點火光,金鏡匯聚的那道強光是轉著圈掃射出去的。胸墻到金鏡機關之間也就是勉強站一個人的寬度,點了航燈的時候金板可以燙死人,沒點時就寒風刺骨。若不是點燈,誰也不到那上面去。城守們太過習慣,竟然忘記頂層也可以藏人。戴禮庭這次冷靜得多,揮揮手道:“就是有人也凍得半死了?!焙;⒊值稁ь^躥上樓去,眾人擠擠挨挨跟著往上跑,才上到二層,就聽見?;⒋蠛埃骸笆橇_麻子!還活著呢!”被?;⑼舷聛淼牧_麻子非常狼狽,身上裹的棉被燒穿了好幾處,又不知道在塔頂呆了多久,整個人顏色都青了,若不是鼻尖還微微有些溫熱,真是一點不比死人強,不管幾個兵怎么叫喚,就是不出一聲。正沒奈何,谷生榮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酒葫蘆,幾口烈酒下去才把羅麻子給嗆醒。?;⒌芍壬鷺s道:“你這熊包倒還挺美,那么點功夫上博還沒忘了帶酒?!惫壬鷺s知道自己連犯大錯,也不敢多說,低頭退到一邊。戴禮庭被谷生榮啟發了一下,把自己的煙桿也點起來,塞到羅麻子嘴里,又是酒又是煙,羅麻子的臉上總算有些人氣。戴禮庭見他眼珠子重新轉了起來,拔出煙桿正要問,就聽見羅麻子啞著嗓子喊:“要死了!要死了!”?;⒂檬直城昧艘幌滤哪槪骸耙懒四氵€會叫?”樓上樓下的城守們忍不住一陣笑,上博以來的肅殺氣氛總算稍稍消散了些。戴禮庭皺了皺眉頭,心里迅速轉著念頭。敵軍的兇悍是不必說的,不知道羅麻子到底會說出什么來,可別把城守們嚇趴下。他清清嗓子說:“這么多人都擠在塔里也不是個事情,蘭子詠、?;?、谷生榮,你們到門口再去查查那兩間屋子,留心博上還有沒有人?!边@話的意思就是叫蘭子詠帶隊。上博以來,蘭子詠的冷靜讓眾人都印象深刻,隱然就成了戴禮庭之下的第二號人物。谷生榮膽子太小,有他沒他差不多,只有搭上一個能打架的?;⒉潘闵跃咭幠?。至于沙萬青,雖然一向懶散,但是為了對付他那張饞嘴可跑過不少地方,頗有些稀奇古怪的見識。那三個赤甲的兵士裝束奇怪,剛才進塔的時候沙萬青看見他們愣了一下,戴禮庭可是看在眼里的,留下他也許能印證羅麻子說出來的事情。羅麻子被嚇得不輕,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戴禮庭和沙萬青兩個連湊帶猜,好容易才聽明白大概。仗,八月里就打了起來,緊接著上次羅麻子來送給養的日子。羅麻子是個糊涂蛋,聽他啰啰嗦嗦講了好一陣子金鉅軍大敗雷騎、鷹旗軍火燒棗林倉,人人都要以為青石軍打了大大的勝仗,可是聽著聽著就不對了:若是青石軍果然一鼓作氣掀掉了燮軍的根本,又怎么會一口氣退到了青石城下?按照羅麻子的說法,就是在城下,青石軍也還是驍勇善戰,打得燮軍找不到北。然而打到前些日子,青石周邊已經全被燮軍占去,從后方來的補給早就斷絕,青石成了孤城一座。只是燮軍不習水戰,淮安商會才能走水路送來了幾船糧食兵器救急。水路尚通,筱千夏終于想起了那些燈塔上的城守來,一面調了騎軍四面出擊,一面派些輜兵冒充百姓混出城來。燮軍畢竟封鎖尚不嚴密,被青石騎軍調動起來,破綻百出,竟然被羅麻子溜出防線。羅麻子只當自己福大命大,不料卻在南暮山上被一隊燮軍截住,一路押到了博上。燮軍是夜襲突擊的老手,后半夜到的燕子博,不料宗繼武十分警醒,叫了多洛溪沖出來收吊橋。多洛溪見機也快,出手就用火箭燒了運鯨脂的大車。燮軍登時改成強攻。其實燮軍足有百人之多,對付兩個城守又要什么強攻了?殺了兩人沖到博上,燮軍才發現博上并沒有其他守衛。路上羅麻子還想嚇唬燮軍,只說燕子博駐軍不少,燮軍到了博上自然覺得蹊蹺。那時還不曾起霧,四下一看就看見了大猛咀,燮軍就要奔村子去。只是這些燮軍都是一腦袋葦草花子,哪里見過燕子博這樣精巧的航燈,琢磨了半天也弄不熄那燈。燈塔是白石造的,燒又燒不掉,折騰了好久燙傷了好幾個人。沒辦法,只好拎了羅麻子出來。羅麻子也不會用那航燈,但也知道是生死關頭,只好拼了命裹了濕被子沖到金鏡機關里面去捂熄了航燈,昏在里頭。至于燮軍大隊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他可就說不上來了。戴禮庭覺得奇怪,若按羅麻子的說法,燮軍天亮前就已經熄滅了航燈。大猛咀不過幾里地,他們早該趕到了,怎么到現在都沒聽見那邊有什么動靜?他跟沙萬青一起上到頂層,極目眺望,卻什么也看不見——現在的霧已經厚到十步之外就不見人的程度了。燮軍行蹤這樣詭秘,戴禮庭覺得大大頭疼,不知道是不是該讓城守們留在博上。沙萬青忽然雙手一拍,說:“老大,我知道了?!彼紫聛碇钢切┙痃R,“燮軍起初只想著滅燈,燈滅了只怕動了這些鏡子的心思?!惫?,那些金鏡底部都有刀砍斧鑿的痕跡。沙萬青笑道:“那些土包子只怕看不出這都是鎦金的銅板,一心想撬了金子回去瓜分。他們又沒有應手的工具,這銅板怎么撬得下來?只怕在這里浪費了不少時間?!彼刮豢跊鰵?,“若不是山路難走,弄不好我們上博來正好撞到他們?!贝鞫Y庭點頭說:“我也尋思他們是不是打算破壞航燈沒成功才耽誤了功夫,倒是你說得更靠譜些?!彼断蛏橙f青的眼光有些奇怪,“怎么今天個個都那么聰明?”沙萬青搓了搓手,略有些尷尬地說:“這金鏡的主意,當初我也是打過的?!狈隽肆_麻子下到塔外,蘭子詠幾個也轉了回來,說博上干凈得很,看來就只有那三個兵。戴禮庭想了想,把幾個人攏到屋門口避風的角落,一五一十把羅麻子的消息講了一遍?!安┥现挥腥齻€,奔大猛咀去的可有百來人呢?!睂嵙ο嗖钊绱藨沂?,藏也藏不起來,戴禮庭索性把話說個明白?!翱创┲袷浅嗦?,”沙萬青補充,“赤旅雷騎,當年威武王仗以橫行天下,號稱天下第一的步軍,那是很厲害的?!背鞘貍児槐淮蟠髧樍艘惶?,別說谷生榮,就連?;⒌南掳投家粝聛砹?。宛州人一向安逸,幾乎隔絕于東陸戰火之外,只知道青石六軍是宛州一等的強兵,哪里知道十六國中還有什么厲害軍馬?不過威武王當年進出天啟有若閑庭信步,談笑間連破諸侯聯軍,他的名聲在宛州還是不小的。沙萬青過去走過中州,見識頗多,他說的想必不錯。呆了呆,谷生榮嘟囔道:“就算不是赤旅,看宗繼武的樣子,也知道那是些狠辣角色了?!睅讉€人各自回想宗繼武、多洛溪的慘狀,心底游來游去的都是恐懼的影子。谷生榮接著說:“宗繼武那樣好的身手,看起來好像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那咱們不更是白搭么?”如果平常他說這話,起碼?;⒁欢樕辉?。?;ψ诶^武舞刀弄槍向來十分不屑,總以為自己街頭練出來的才是真功夫,不過這一回倒沒有說谷生榮唧唧歪歪。宗繼武的尸身大家都看得清楚,那么多箭射過來,武技再強又有什么用?“不扯別的?!贝鞫Y庭敲了敲煙袋,一字一句地說,“我估摸著那些赤旅無論如何都該到大猛咀了。等他們進了村子,自然會發現那里沒有兵營。大猛咀人人都知道我們駐在這里,赤旅調頭折回來也不用多少時間?!彼D了頓,“我們在燕子博呆著不是個事情,還是趕緊想想怎么辦?別白白等死?!背鞘貍兌疾蛔雎?,他們駐扎在燕子博就是守塔,棄守而逃按軍法是死罪。戴禮庭左右看看,點點頭:“也是,這個是正經軍務,不是平常吹牛吵鬧,那便我說吧?!彼柿丝谕倌?,“按說有敵軍攻打,我們原是該守塔的。不過大家也明白,這其實不是守不守的事兒,是守不守得住的事兒。咱們加在一塊兒,就算算上受傷的羅麻子也才六個人。不是我說啥,燕子博上的兵打漁種地都拿手,要說打仗……”?;⒂昧c頭。那時候他跟著戴禮庭往里沖,好在三個赤旅兵士都被弩箭射倒了。若是有個疏漏的反擊,那么窄的通道根本沒法躲避,就算能殺了赤旅自己身上也得多個窟窿。事情完了,?;⒒叵肫饋聿庞X得害怕,這時候大聲附和說:“咱們殺了這幾個赤旅的兵是走了狗屎運,要真有百來人正經沖上來……我們守什么呀?早成肉餡了?!痹诖鞫Y庭而言,雖然以往不曾公開說過,其實他從來沒有想過如何“守塔”的事情。跟多洛溪不同,他一向認為,七個城守駐扎在燕子博不過是一種姿態,若真有人來攻打,那也就說明這個姿態已經失效了。如此一來,守塔還有什么意義?那自然是可以放棄的。戴禮庭清清嗓子,說:“?;⒄f得不錯……”正要說個決定,忽然被谷生榮打斷:“要是我們棄塔逃走,回到青石那可是要殺頭的?!贝鞫Y庭忍不住把嘴一張,險些罵出聲來。不知道谷生榮是真傻還是假傻,就算他是這些兵中最膽小的一個,也不該在這當口談那么遠的事情。?;⒖嘈Φ溃骸澳窃蹅儾换厍嗍擅??”沙萬青也點頭:“沒聽羅麻子說么?青石給圍了,就是咱們想回也回不去??!”他搖搖頭,“等咱們能回去的時候,只怕青石都已經不在了?!边@話說出來,城守們的臉上都有些僵硬。這兩年燮軍連戰皆捷,在宛州也是好大名聲,只是人人說起來都是談虎色變。燮軍最為人詬病的一點就是軍紀。燮王姬野連年興兵征伐,這樣打仗燮國那樣的窮地方怎么供養得起?是以姬野不循舊制,搞了一個“以戰養戰”的名頭,燮軍所過之處,糧食財帛是留不下來的,壯年男子也要拉了去當兵,攻城掠地的時候還往往以搶掠來鼓舞士氣。打了幾年仗,燮軍傷亡也不小,可是軍隊居然越打越大,也算是東陸的一樁奇聞。傳聞里姬野的父親還死在青石。這幾樁加起來,青石城要是破了只怕就要成為鬼城,哪里還會有人記得對燕子博這幾個小小的城守執行軍法?這樣算起來,棄守燕子博其實是保命求生的上佳選擇?!熬退阏嬉f責任,”戴禮庭冷冷一笑,“是我下令棄守,追究起來那也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彼竺途椎姆较蜷L出了一口氣,“可戰則戰,不可戰即走,若是拘泥于軍令,還不知道這世上要多死多少人。我也算見過打仗殺人了。嘿嘿,要是活不過今天,其他都是白說!就這樣吧,我的命令,都走,馬上走!”城守們松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卻聽見蘭子詠堅決地說:“走不得?!边@一下眾人都愣住了,蘭子詠以往是最不肯拿主意的人,誰說什么他都說好,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會站出來反對。戴禮庭心中沉了一下,問道:“怎么走不得?”蘭子詠說:“若是走了,這燈塔怎么辦?”?;⑴溃骸笆裁丛趺崔k?咱們在博上呆了那么久,日日點這航燈,從來不曾刮過一塊指甲蓋大的鯨脂去點油燈,對得起他們了吧?一桶鯨脂要二十個金銖,我攢十年的餉錢也不過買一桶,難道要我為這點錢給青石城里哪個老爺的怪主意賣命么?”蘭子詠搖頭說:“不對!咱們守這燕子博的航燈,不是為著每個月那么點餉錢黃黍,也不是為著哪位老爺的奇思怪想,是為著海上的行船人的性命。今天還要添一條,為著青石城里十萬人能吃飽肚子,為著他們能守住青石不叫燮狗橫行!”戴禮庭深深凝望著蘭子詠,右手握住了刀柄:“蘭子詠,你是什么人?”博上燈 七蘭子詠淡然道:“我是青石城守,駐扎在燕子博,守塔有責?!贝鞫Y庭手腕輕輕一抖,腰刀出鞘:“以前呢?我知道你有古怪,你到底是什么人?”蘭子詠伸出手去,輕輕一彈戴禮庭的刀鋒,“嗡”的一聲清吟。他那張丑怪的臉皺了皺,算是一笑:“戴副尉,你想問這句話大概很久了。我也不瞞你,我原在扶風營中,來到燕子博就是為了今天?!碧m子詠來歷蹊蹺,戴禮庭深有戒懼,原本已經動了殺機。聽他自承是扶風營的人,不由愣了愣,握著刀柄的手微微一震,一時想不好應該怎么辦。扶風營是活躍在青石沁陽一帶的野兵,名聲頗大。這倒不僅是因為扶風營是宛州野兵中最大的一支。扶風營不像平常野兵專門從事路護保鏢,同時還以緝匪襲盜為要務,他們行動索取的報酬很高,但是活兒總是干得非常漂亮。營中好手如林,不僅有武士也有秘術師,甚至有專門的刺客。扶風營不像鷹旗軍有淮安的鼎力支持,養活這樣龐大精銳的一支野兵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民間頗有傳說說扶風營是青石城主筱千夏出資養的一支城外私兵。這一次燮軍有南侵之勢,筱千夏布署青石防御,扶風營招之即來,早在六月就已經進入城中,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流言。按理說,就算蘭子詠是扶風營中的人,這時候也是友非敵??墒撬[瞞身份來到青石,動機實在可疑,這時候又極力反對逃離燕子博,跟城守們過不去。戴禮庭心思轉了幾轉,暗暗下了決心:如果蘭子詠非要大家一起陪葬的話,說不得也只有對他動手了。戴禮庭掂掂手中的刀,假作輕松,“剛才都說了,這燕子博沒法守,你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把大家拖在這里,航燈也一樣點不起來,為著誰也沒用?!碧m子詠說:“難守,可不是沒法守。上燕子博有兩條路,轉折遮掩二十七處。如果有人來攻打的話,我們七個人是沒法守住的。做了機關陷阱,人就上不來了?!焙竺孢@幾句話是多洛溪常說的,大家常拿來逗他。這時候多洛溪已經燒成焦尸,蘭子詠再提這話頭,幾個城守心里都是說不出的難受。?;u頭說:“爛疙瘩,你別提這個。老多頭做的機關陷阱那么多,一個也沒用起來,還不是把命給丟了?”蘭子詠道:“怎么沒用?你以為那吊橋是怎么燒的?”他不等?;⒒卮?,飛快地接著說,“多軍校不是敏捷矯健的人,宗繼武都沒來得及抵抗,他怎么能一出手就把吊橋點起來?你們平時只當他說笑,多軍校早說過他在吊橋上設了三個機關,其中一個便是發火的。他雖然叫燮軍給害死了,臨死之前還能發動機關把燮軍擋了好一會兒?!彼戳搜凵橙f青、谷生榮,“方才在吊橋上,你們問我看什么,我就是查看那發火的機關。多軍校在上博的路上多處設置機關,應該還有不少能用的,這屋子里還有他布置的機關圖紙,還有好些沒用過的機關,只要發動起來,未必不能叫那些燮狗吃些苦頭。上博就兩條路,斷了吊橋那邊,營房這頭山路陡峭易守難攻,我們守到天黑也是可能的,未必就是送死?!彼肋@個時候人心思去,一口氣說了好多有利的地方,只盼把城守們的心思扭轉過來?!熬退闶氐教旌?,然后呢?”?;⒆穯?。蘭子詠走到谷生榮身邊,一伸手:“拿來?!惫壬鷺s不明所以,正要發問,看見蘭子詠的眼神說不出的清冷逼人,登時醒悟過來,從懷里掏出那個哨嘴。蘭子詠舉起哨嘴,環視城守們一圈:“青石之戰變數頗多,我們一早就計劃過圍城時的水路補給。從淮安到青石,南暮山沿海要害的燈塔一共三個,都有扶風營的人。不過我們就只有一路援兵機動,距離三處都是大半日的行程。如果塔上出事,只要吹響這特別的霧笛,援兵就會趕來。我們若是可以堅持到天黑,赤旅百人還是可以對付的?!贝鞫Y庭深深皺著眉頭問:“援兵有多少人?”蘭子詠答:“二十七人?!背鞘貍兊菚r就要泄氣,蘭子詠不動聲色道:“都是好手?!狈鲲L營中能人頗多,蘭子詠若說是三十名好手,真有與百名赤旅一戰之力也難說。只是……“只是……”戴禮庭還是搖了搖頭,“你當真以為憑了老多頭幾個破爛機關,我們這幾個人就有機會頂住百來赤旅的攻擊么?”蘭子詠低下頭說:“憑那幾個機關當然不行。只是,若是不試,那便一點機會也沒有了?!贝鞫Y庭嘆了口氣:“你要試這一試,本錢可是真高,六個弟兄的性命??!”蘭子詠猶豫了一下,說:“說得是。博上這些弟兄都知根知底,沒一個是燮狗那樣的亡命之徒,也沒一個是六軍精銳為了打仗來投軍的。大家各有苦處,不過是在這里混混日子。別說是我,就算是副尉您,想死的時候也不能打個什么旗號就要求大家陪著?!焙;⒄f:“嗯,這句像人話?!碧m子詠接著說:“我說走不得,大家想走,我當然也攔不住。你們若是都走了,便只有我一個,也要留在這里守塔的?!彼曇魸u漸低沉,“只是我一個人,當然就沒有什么機會能守住上博的路了。你們大概想,蘭子詠是一個魅,想法自然不同。其實這事上哪里有不同,我也不是愿意去死的。不過,活在這世上,有些東西比死生還要大。我從寧州來,在東陸顛沛流離了十來年,最后才在宛州安頓下來?!闭f到這里他忽然停住,身子微微發顫,過了一陣子才說,“我知道大家都苦,說這話你們只怕心里念叨,不過宛州真是好地方,這道理……只怕土生土長的宛州人要等丟了家園才知道?!碧m子詠的語氣真誠,城守們一時都有些感觸。平心而論,誰也不希望燮軍攻克青石探取宛州,就算這地方諸多不平,也還是好過諸侯國連年烽火朝不保夕。寧為太平犬,莫做亂世人,城守們這樣底層的人物最明白這意思?!盃€疙瘩你也把我們瞧得小了,”?;⒄f,“弟兄們都是一條爛命,也不是賭不起。不過我們守了一時又能怎么的?要我說這邊的赤旅就是貪小便宜才孤軍深入,燮軍二十萬大軍真要動起來,一個指頭也把我們給碾碎了。我?;⒉皇秦澤滤?,可是白白送死的事情我是不做的?!薄皼]有無謂的犧牲,沒有無代價的逃跑?!碧m子詠語氣平和,話鋒可是尖銳得很,“若是有航燈指引能多放過一條船去,青石城里就能多堅持幾天。燮軍二十萬人馬,你道他們幾天要消耗多少給養?”他又咧了咧嘴,環視一圈,“我們當然不能決定青石存亡,無非是對自己有個交待。我來了燕子博那么久,還沒說過這么多話?!眻鲋徐o了靜,戴禮庭一聲不吭地放下手中的步軍弩,站起身來。蘭子詠目光閃動,微微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往燈塔里走去。城守們稀稀拉拉地跟著戴禮庭站起來,?;⑧洁炝艘痪洌骸霸且?,怎么叫爛疙瘩說得那么不爽?!贝鞫Y庭心中一震,蘭子詠的大道理他明明聽不入耳,卻也一樣覺得心里很不舒服,似乎這一步邁出去就能看見青石城里血肉橫飛的情形。沙萬青忽然皺了皺眉,說:“什么聲音?”這時候博上沒人大聲說話,只有風聲呼嘯,隱隱約約地能聽見風里有些哭喊呼叫。?;⒖戳松橙f青一眼,臉色難看得很。大家心里都明白,這是赤旅終于殺到大猛咀了。本來大猛咀只是座平常漁村,可是被赤旅當成了兵營,大霧彌漫又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村中人口能夠存活下多少來。城守們跟大猛咀的漁家都熟,沙萬青因為去學烹魚的手藝,關系尤其密切。方才聽到赤旅奔襲大猛咀的時候人人心里便覺得不安,這時候終于聽見屠戮,心中壓抑了許久的悲憤和怒火騰地躥了上來。沙萬青彎腰拾起戴禮庭丟下的步軍弩,說了聲“我留下”,也往燈塔那邊走。這時候聽見“嗚”的一聲巨響,低沉強勁,直敲得人心激蕩,是蘭子詠吹響了霧笛?!皢鑶鑶琛庇质侨?,遠遠傳出去,驚得博上的白海燕成群飛起,倏忽來去,好像霧中穿梭的流星。谷生榮忽然笑了:“我膽小也不是全沒好處。要是昨夜拿了哨嘴上來給宗繼武他們吹,我們趕上來正好碰上赤旅,那肯定是完蛋了?,F在這條命都是揀來的?!彼睦镌鞠袷强嚵艘桓?,越扯越緊,在那聲霧笛里終于繃斷,這時候居然平靜下來。他臉色還是蒼白,語氣卻淡定許多,“我也不走了,逃夠啦!你們自管去,我就呆在博上哪里也不去了?!焙;_谷生榮吼道:“什么時候了,你還胡扯,你傻了么?”谷生榮臉上的肌肉戰抖了一下:“我沒傻。你們平日里瞧我不起,那是應該的。做了心虛的事情,膽子就會越來越小。我很怕,可是我怕夠啦。從和鎮逃到柳南,從柳南逃到云中,從云中逃到白水,然后是青石……越逃越怕。你可知道,一個人若總是為了逃生而逃,那有多沒意思?我這一輩子都在逃,逃到燕子博該到底了?!彼D身朝著燈塔走,嘴里喃喃地說,“怕不怕,人總是要死的?!边@一下?;氐咨盗?,望著戴禮庭好容易冒出來一句:“庭哥,你說咋辦?”戴禮庭一下子也沒轉過彎來,一邊不停搖頭一邊嘴里問:“你說咋辦?”?;⒈锪艘魂囎?,紅了臉大聲說:“我總不能比小谷還差勁吧?”羅麻子也是神情激動:“就是,青石城吃緊哪!我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這燈塔無恙?!贝鞫Y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拼了命把那幫赤旅帶到博上來。我問你,他們是沖著燈塔來的么?”戴禮庭猜得不錯,那支赤旅百人隊原是掃蕩山間村落的,本不知道燈塔的事情,只是截獲了羅麻子的輜車才掉頭向西。羅麻子被戴禮庭一刺,登時泄了氣,一張臉紅得好似熟蝦。?;⒚恢鞫Y庭的底,摸摸后腦勺說:“那庭哥你的意思……”戴禮庭苦笑一下:“你們都急著送死,我好歹總是燕子博的長官,也不能不送你們一程??!”?;⒋笙玻骸拔揖椭劳ジ缒闶呛脻h?!贝鞫Y庭目光頓時鋒利了起來:“你以為我當真是為了自己的性命?”?;⒉桓叶嗾f,戴禮庭的意思他還真是不太明白。戴禮庭嘆了口氣:“做這狗屁不是的城守副尉,是擔了六個人的性命的。宗繼武、多洛溪沒能保住,總不能看你們白白送命。也不想想,這燕子博上還有誰知道仗是該怎么打的?”天空一亮,那是航燈點了起來,一團溫暖的光線從塔頂傾瀉出來。不多時,那航燈點得透了,金光就像閃電一樣耀眼,一直投射到霧靄重重的海面上去。博上燈 八戴禮庭說得不錯,打沒打過仗畢竟不同。蘭子詠是個秘術師,他心思細密,也能鼓舞起同僚的士氣讓他們滿腔激昂地來守塔,但怎么守,他也不曾想得明白。六個人,其中一個是受了傷的輜兵。從大猛咀到燕子博只有五六里路程,可是霧這樣濃,那些赤旅少說也要花一個多時辰才能趕回來。一個時辰用于跑路不算少,可要用手頭這點兵力布置燕子博的防御就實在是捉襟見肘。博上空空蕩蕩沒有什么遮掩,十來步寬的干溝橫在燕子博和南暮山的緩坡之間,橋上的吊索已經被燒斷了。多洛溪的機關其實是個大大的敗筆,吊橋支柱上拋下的兩個油罐里的豆油充其量只有一大碗,要不是正好砸在了大車上的鯨脂上面,頂多也就是帶起一溜火花——其實這油罐上的火石居然還能發動,在多洛溪本人只怕也覺得驚奇。點燃的鯨脂沒有能燒太久,這是意料中的。鯨脂是一大塊一大塊純白的油酪,點燈雖然明亮持久,但是本身并不容易燃燒。塔上的航燈那么亮,除了鯨脂還得靠??z攪出來的燈芯。大車給燒得殘缺不全,可是多數油桶都落入了溝里,吊橋本身不過是焦了一層,還結實得很?,F在這吊橋扯不起來,燕子博徹底無險可據。按照蘭子詠的意思,索性把這吊橋燒了,斷了赤旅的來路,這樣還可以多支撐一會兒。戴禮庭看了一陣子卻說:“等人到了再燒,還能多干掉幾個赤旅?!彼乃惚P打得細:若是一早燒了吊橋,赤旅見沒了通路,可以回頭去南暮山上砍了樹來搭橋。這道溝不是天塹,終究擋不住赤旅,能多拖他們一會兒也是好的。更重要的一點,城守們一時熱血沖上了頭,等看見了黑壓壓的赤旅還是要害怕?;鸸ト裟艿檬?,不在殺傷幾個敵軍,主要還是振奮士氣。以寡敵眾,這士氣一分不能泄了。戴禮庭從庫房里取了??麩粜境鰜碓跇蛎嫔蟻砘蒯斄藥讞l,又招呼城守們把鯨脂細細抹了一遍,還扔了不少浸了油的燈芯到溝里——大半車油桶都摔進了溝里,溝底滿是鯨脂。橋頭不遠,城守們用拆下來的門板搭了一道屏障,到時候就從那里發射火箭去燒橋面。說起來,那些赤旅當真是配備精良,三個死尸身上就剝下三柄角弓六壺羽箭來。蘭子詠看著戴禮庭在橋頭布置多洛溪留下的機關,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他那時為了鼓動士氣,極力強調多洛溪存了多少機關,其實心里清楚這些東西不僅殺傷力不足,更不知道有多少能用,真要靠這個阻卻赤旅,未免太托大了。戴禮庭像是知道他的心思,高高舉起一枚捕獸夾說:“這種東西當然擋不住赤旅,只要他們過來慢些,我們就有機會燒橋?!贝鞫Y庭的計劃十分冒險,如果發射火箭不及時,被那些赤旅沖入工事,也就沒有所謂防御了。捕獸夾被戴禮庭手中的樹枝撥動,當的一聲咬在一起,竹齒居然把那樹枝釘穿了。戴禮庭嘿嘿一笑,十分得意:“老多頭的手藝還真不錯?!狈烙闹匦亩挤旁诓┥线@條通路上。從營房上來的山路陡峭狹窄,快到博上還有一塊好大的黑石掩在轉角處,有那么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思。戴禮庭把?;⒑蜕橙f青兩個放在這邊,要他們前后多布置機關陷阱也就是了。霧這樣大,那些赤旅已經看見航燈聽見霧笛,匆匆趕回來該是沒有什么機會發現這條山路,放兩個人在這里只是防備萬一。反正黑石離博上已經很近,若是博上吃緊,叫他們回來也來得及。最難的活兒不是挖掘陷阱布置機關,而是回收弓弩的箭矢。羅麻子從那三名赤旅身上拔箭拔了一頭的汗。他被赤旅虐待得狠了,一邊拔一邊還對那些尸體又踢又打。踢打聲罵聲遠遠從塔邊傳來,聽得干活的城守們都是搖頭不已。一堆血淋淋的弩箭堆在地上,腥味撲鼻,谷生榮努力扭臉不去看,只管低頭挖掘。到了宗繼武這邊,羅麻子犯難了,他把地上的羽箭都拾了回來,卻沒法動手去拔宗繼武身上的箭矢?!安恢赖脫味嗑??!贝鞫Y庭說,兩支弩一下就能射空,回頭主要得靠這三張赤旅的角弓。手里的三壺箭都不滿,加上揀來的這些也不過七十多支,宗繼武身上的箭矢應該能派上用場。羅麻子苦著臉說:“赤旅的箭都是帶倒鉤的?!贝鞫Y庭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么,只是揮手示意羅麻子去辦。羅麻子眼淚汪汪地給宗繼武施了一個大禮,伸手去拔那箭。博上風大,開弓難有準頭,赤旅一定是幾輪齊射亂箭殺人。他們射箭的時候靠得這樣近,幾乎每一支擊中宗繼武的箭矢都穿透了他的身體。羅麻子把宗繼武放倒在地上,左掙右拖,好容易拔出一支箭來,上面還帶了不小的一塊肉。羅麻子舉著那箭,看了半晌,居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安话瘟瞬话瘟??!彼鸭鞫Y庭面前一扔,“要拔你自己拔?!贝鞫Y庭看著那箭,默然低頭,招呼蘭子詠把宗繼武的尸身一起抬到吊橋上去:“都燒了,免得被赤旅欺凌?!碧m子詠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那把三個赤旅也搬過來?”這次他沒有用“燮狗”的稱呼。戴禮庭幾乎是不為人察覺地點了點頭。打仗固然是殘酷的,然而把性命都搭上了,兵士的責任也就到此為止了吧?他和蘭子詠都沒有招呼別的弟兄幫手。沙萬青滿身大汗。他試圖掘斷黑石下面的山路,泥漿下面都是碎石,一鋤下去火星四濺,膀子都震得疼。若是平時要干那么多活兒,他已經罵了很久也歇了很久了??涩F在,他只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自己的鏟子可以揮舞得更快些。有那么一陣子,沙萬青也想:那聲“我留下”是不是說得沖動了些?但是他沒有答案。他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后悔,不過這點后悔還不足以使他重新審視自己作出的決定。沙萬青出身豪富,或者說,曾經出身豪富。人人都知道他嘴饞貪食,這可不是便宜的愛好。沙萬青跟著行商們走南闖北,多半還是為了品嘗各地的美食。要不是駛往北陸的商船被海盜劫去讓他家破了產,他可能還在繼續以往的幸福生活。那批貨是沙萬青他爹在幾個朋友的慫恿下傾盡家財辦的,出事以后那幾個朋友就都找不到了。蘭子詠說什么?宛州是個好地方?宛州是什么樣的地方沙萬青最清楚。這片土地只承認掌握財富的人,如果沒有了金色的光彩,那么整個世界都會變成灰敗的顏色。僅僅是一批貨,就讓沙萬青家破人亡,他對那些海盜或者商人們倒也沒有特別的恨意。宛州也好,東陸也罷,這世上惟一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自己不夠強,那就只有任人踐踏。像其他人一樣,沙萬青加入青石城守也是為了逃避,逃避那一屁股天天都在膨脹的債務。父債子還,這原是規矩,宛州的規矩明白清楚,這或許是蘭子詠說宛州好的理由:一切都在規矩之下,沒有人能任意改變或者剝奪什么。然而,在沙萬青看起來,宛州與戰火紛飛的東陸其他各地沒有不同,那規矩下面也是濃濃的血色。規矩是誰定的?這可是大問題。蘭子詠所看見的公平與繁榮下面,有著太多嘈雜的吶喊。之所以留下,沙萬青不是為著青石,更不是為著宛州。他僅僅是為了燕子博,還有幾里之外的大猛咀。只有在這樣偏遠貧瘠的地方,規矩才不再起作用。燕子博的這一年多時間,是沙萬青一輩子過得最輕松最愜意的日子。博上朝夕相處的弟兄,漁村里熱情好客的父老,這個苦哈哈的圈子里面,人和人是那么的近,即便是糾葛置氣,也是院里墻頭的毛病,甚至都過不了夜。戴禮庭說走的時候,沙萬青心里就是一片空白。留在這里是要死的,可是離開這里又能到哪里去?他渾渾噩噩地聽著蘭子詠和戴禮庭爭辯,卻在風中傳來的哭喊聲里幡然省悟: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在燕子博上。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什么地方其他什么人值得讓自己逗留生命中最后的時光?!案掖蜓嘧硬┲饕獾娜瞬乓ニ?!”他惡狠狠地說著,又刨下一鋤?!澳阏f什么?”?;⑦h遠問他,他把機關都布到了下面兩個轉角的地方。沙萬青這才發現自己喊出了聲,臉上一熱,岔開話題:“你跑那么遠做什么?那些個東西又沒啥用?!薄袄隙囝^的東西,有些還是有用的?!焙;⒉恢频財[弄著手中的鐵齒?!爱敗钡囊宦暪猪?,有什么東西拖著長長的尾音從坡底躥了上來。?;⒁汇叮骸笆裁礀|西?”沙萬青心頭一緊:“老多頭的東西,有些還是有用的?!边@聲音沙萬青以前聽過,是鳴鏑發出的,多洛溪在路邊設陷阱時還曾得意地給他演示過?,F在城守們都在博上,不用說,觸動了機關的肯定是從大猛咀折回的赤旅了。營房出來上博的路邊,設著多洛溪最為得意的一處機關。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在路邊插了塊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寫著“狗賊死于此路上”幾個字?!斑@可是好東西!要是有人從這里攻打,看見這牌子一定生氣。你們想,這打仗的事情要講吉兇,還沒動手就看見這樣晦氣的字眼,他們一定氣得要把這木牌一腳踢飛,然后呢,”多洛溪興奮地解釋說,“這木牌下面能彈出一包木刺來,把踢牌子的人扎個半死,更要緊的是這支鳴鏑,牌子一倒就自動觸發,守在博上的人一聽就知道這邊有人偷襲了?!彼麕缀跤行┑靡庋笱?。對于多洛溪這個理想的構思,城守們一如既往地嗤之以鼻。就算真有那么傻的敵人踢牌子,從燕子博邊上一探頭就能看見營房周圍的動靜,哪里需要鳴鏑示警。再說,從營房打過來的,哪里還叫偷襲?不過多洛溪還是很喜歡自己的這個主意,這木牌也是他不多的持續維護著的機關之一。那時候,誰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大霧天里機關真起了作用。準確地說,誰都沒有想過真會有人來攻打燕子博?!摆s緊回來!”沙萬青沖?;⑵疵惺?。山路才被他掘了小半人深,也顧不上那么許多了。赤旅來得比他們想像的快,果然是山地強兵。最要命的是,整個防御的重心都在博上那條溝,沒人想到仗會從這條山路上開始打。?;⑦B躥帶跳地往上跑。那機關意外地觸發讓赤旅們吃了一驚,立刻展開隊形。盡管他們壓低了聲音,那么多人的口令和喝罵隔著霧氣還是聽得清楚。?;⒅?,這樣近的距離,如果不是霧天,他已經被箭雨釘死在路上。躍過黑石,他才松了一口氣,伸手抓住靠在石頭上的長槍?!肮??”?;??!岸紲蕚浜昧??!鄙橙f青掂了掂手中的步軍弩,匣中的箭尖隱隱帶著血色。他的身邊還放著一張角弓和一壺羽箭。但這不夠,沒有來得及掘斷山路,轉折處一次可以過來兩名敵軍,如果?;⑹志屯炅?。他回首眺望,剛才的鳴鏑響亮,戴禮庭他們應該聽見了。博上燈 九戴禮庭覺得自己今天的判斷非常糟糕。他應該想到的,既然赤旅襲擊大猛咀發現了那里不是兵營,肯定會逼問燕子博的真實兵力和營房的位置。即使燈塔已經亮了起來,明擺著城守們已經到了博上,赤旅也會首先避免他們犯過的錯誤:不小心放過了對手。如果他是赤旅的指揮,也一定會以重兵清理營房然后循山路而上?,F在的問題是:山路上到底有多少赤旅,是不是還會有另外一支人馬同時攻擊吊橋?這頭一共只有他們四個人,而且其中三個都沒有怎么摸過兵器,派出任何一個都不能給?;?、沙萬青幫上多少忙,可要是自己離開,這三個人怎么對付如狼似虎的赤旅?他咬著牙在蘭子詠肩上用力一拍。既然這個魅是扶風營中的人,希望他的秘術能比展示的強那么一點點吧。蘭子詠的神色還算平靜,嘴唇卻也有些發白。大戰在即,他說了那么多,能做到多少卻是一點沒底。他手里托著步軍弩,弩背上貼了三張秘術的口訣,也不知道緊急的時候來不來得及念?!澳闳??!彼麑Υ鞫Y庭說,“這邊我會看好?!贝鞫Y庭點點頭,他不該信任蘭子詠的,但他實在沒有選擇?!耙欢ㄒ鸦瘘c著了?!彼麌诟懒_麻子。受了傷的羅麻子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點燃蘭子詠和谷生榮將要射出的火箭。羅麻子牙齒得得作響,想要承諾,卻說不出話來,這本該是谷生榮的樣子才對。戴禮庭再也看不下去,帶著一絲絕望撲向山路那邊。赤旅的推進速度非???。泥濘的山道對他們似乎不構成任何障礙,只是?;⒋掖以O置的飛石鐵齒一類的機關在兵士中間引發了幾聲慘叫——但也只是慘叫而已,他們并不稍做停留。從博上往下看,即使隔著那么厚的霧也能看見山道上擁擠的紅色人潮。這讓戴禮庭覺得踏實些——赤旅的主力放在了這邊,蘭子詠那邊的壓力就小得多。他奔下去的時候幾乎要為這個發現微笑。第一名赤旅沖過了黑石轉角。?;⒁恢钡戎@一刻,他猛然躍起,手里的長槍直刺出去。那赤旅是訓練有素的,沖過轉角的時候用皮盾護住了頭面。但他防住的是沙萬青和戴禮庭的羽箭,盾牌反而遮蔽了?;⑦@方向的視線。沒有聽見羽箭釘在皮盾上的鈍響,他多少有些放心,稍稍挪開了皮盾,余光里卻是一道黑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腰上就是一涼。?;⑦@一槍刺得太猛,赤旅的皮甲又只護胸腹不護腰背,噗的一聲,長槍就穿透那赤旅的腰際,正中第二名沖上來的赤旅的大腿,痛得他長聲慘呼。?;⒁粯寖蓚€,信心大增,上前一腳想把那赤旅從長槍上踹下來,不料刺得實在太深,一時居然拔不出槍來。正僵持間,第三名赤旅從后面跳出來,揮刀大呼。?;⒓钡脻M頭都是汗,兩眼一閉心里直想:這就死了么?嗖嗖兩聲銳響在耳邊響起,等?;⒃俦犻_眼睛,后兩名赤旅面門各中了一箭,這才想起后面還有兩個弟兄。這一下心中大喜,發力一推,長槍也不要了,三名赤旅都被他推下山去。戴禮庭看得心中一動,忙叫:“不要?!币呀浲砹?。?;⒒厣硪徊?,又是一支長槍,沖戴禮庭一晃。原來三支長槍都被他放在這里,道理也簡單,若是在博上空曠地方,長槍可敵不過弓箭,不如這里管用。戴禮庭倒不是心疼長槍,他想的是尸體在轉角處堆積起來,赤旅要上來就越發難了。給?;⒈葎澚撕脦紫?,?;⒉趴疵靼?。沙萬青方才掘山路雖然只掘得有小半人深,對赤旅來說已經是大大不便,看著前面的人被放倒了,后面卻還得忙著往上爬,一下子跟不上來。那坑到轉角只能容納三個人,赤旅便總是三個三個地往上沖。城守們如法炮制,一連放倒了九名赤旅,自己竟然連皮毛都沒傷到,只是?;⒗鄣谩昂暨辍敝贝?。赤旅連續吃了幾次虧,終于慢下攻勢。戴禮庭下到?;⑸磉?,把倒在山道上的尸體推到轉角上,居然又摘了一副弓箭和兩個皮盾下來。正要走回沙萬青身邊,忽然聽見腦后風響,慌忙往前倒下,就地打了個滾,手里的弓箭拉個半滿就要放,可是面前的赤旅咽喉上已經中了一箭,呆立欲倒。原來赤旅這次派上來兩個厲害角色,?;⒁粯尨坛鰶]有刺到,反而被一刀砍斷了槍桿。?;⒁彩呛酚轮?,握著那半截槍桿繼續前刺。第一名赤旅大步前跨,也不理會他,照著戴禮庭就砍,不料被沙萬青一箭穿喉,那柄刀離戴禮庭只有一掌的距離,終于還是沒有砍到。兩名赤旅都是好手,本來配合默契,只是這次后面那人要踩著尸體爬過來,腳下軟了一軟,刀還沒有揮起來就被?;⒌臄鄻尨┩噶吮郯?,叫都沒叫出一聲。?;斝匾荒_,又要把他踢下山去。那赤旅當真厲害,受了這樣重的傷,左手皮盾還是一揮,恰恰砸在?;⑿⊥壬?,痛得?;⒀蹨I鼻涕都噴了出來,抱著腿只是翻滾。戴禮庭半坐起身,“嗖”的一箭,也是穿喉而過。那赤旅一臉驚異,想必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死法。這次赤旅知道碰到了硬角色,道路又被堵得滿滿的,一時便不再攻上來。戴禮庭扶起?;?,見他腿上只是腫了一塊,登時松一口氣,叫他到蘭子詠那邊去。?;⒕褪遣灰溃骸拔疫@傷不妨礙刺槍,庭哥你在這里也未必比我干得漂亮?!贝鞫Y庭知道他說的不假,這樣狹窄的地形,中平槍原本難防,?;⒌牧α亢退俣榷急茸约簭娦?,也就不再勸他。戴禮庭也不回到沙萬青身邊,只是沖他招招手。兩個人對視一眼,互相都覺得有些吃驚,雖然一起生活這樣久,卻從不知道對方箭法這樣出色。沙萬青先說:“從小射鳥打兔子練出來的,還是好吃!”戴禮庭笑道:“虧得你好吃了?!苯又孟掳屯乱恢?,“你猜他們打算怎么辦?”赤旅吃了這樣大虧,又不知道博上虛實,也不知道在計劃什么。沙萬青正要搖頭說不知道,看著戴禮庭拋著手中的羽箭,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背上一時都是冷汗。赤旅中的普通兵士也多有配備弓箭的,看宗繼武的模樣就知道弓箭齊射是赤旅的戰法之一。赤旅倉促攻擊遇阻,人是翻不過這塊大黑石來的,但是羽箭可以。想明白這一層,沙萬青跳起來幾步就躥到下面,跟戴禮庭一樣緊貼著黑石站好,戴禮庭又塞過一塊皮盾來。?;⒄驹谧钋胺?,完全在黑石庇護之下。而戴禮庭和沙萬青若要射箭,就得微微離開黑石,半個身子都暴露在外面。沙萬青是用弩的,單手就能拿住,另一只手用皮盾擋住自己和戴禮庭的上方。皮盾舉了一會兒,就聽見下面一聲大喝,接著是嘈嘈切切的弓弦聲。赤旅們高高舉弓,把箭都射到天上去了,雖然準頭不佳,但落下來幾乎都是垂直的,力量頗大。也有三十多支羽箭插在了這邊的山路上。沙萬青倒吸一口冷氣,如果他還呆在原來的地方,這時候大概也被一箭穿頭了。還沒等沙萬青緩過神來,就聽見?;⒁宦暣蠛?,擲出長槍。再一看,轉角處紅影閃動,原來是一名赤旅趁著他們躲避箭雨的當口,從黑石那兒翻了過來。雖然?;C敏,及時出擊,但這赤旅看來也是軍中好手,他側身避過?;⒌拈L槍,反手朝?;S出一柄長劍。沙萬青一驚,想也不想,揮手用皮盾擋住?;?。只聽見“呲啦”一聲,長劍穿透皮盾,釘在了沙萬青的腰間。他只覺得肋骨一涼,下意識地扣動手指,嗖嗖搜嗖,七支弩箭都射在了赤旅的胸腹之間。?;⒙牭蒙砗蠊衣曧?,扭頭一看,原來是戴禮庭。就在沙萬青射殺赤旅的同時,戴禮庭也一箭穿透了另外一名沖上來的赤旅的胸膛。一輪短暫的攻擊后,大黑石后不再有赤旅冒出來。?;⒉唤麣g叫:“又打退一次?!贝鞫Y庭也是滿心喜悅,這次攻擊實在兇險得很,赤旅竟然把精銳士兵埋伏在箭雨下面,若是自己這邊反應稍慢,就被他們得手了。他用力一捶沙萬青的肩頭:“真是好樣的?!鄙橙f青再也支持不住,頹然坐倒。沙萬青的最后一個念頭是:這霧怎么還不散去?他忽然很想看看海邊的營房。這真是奇怪,他原以為自己死前應該最想念美食才對。他終究什么也沒能看見,眼前只有黑石旁堆積起來的尸體,然后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蘭子詠這一頭也不輕松。為了達成攻擊的突然性,赤旅的指揮官在吊橋這邊投入了佯攻的兵力。說是佯攻,二三十名士兵也足以把三名城守殺死十幾遍。問題是赤旅攻擊的時機并不好。除了上博的山路,要到營房就得遠遠繞個大圈子,那幾乎到了大猛咀的村口了。赤旅出大猛咀不遠就兵分兩路,大霧天也沒法聯絡。一路上坡,山上的這些赤旅走得慢,山路上發起攻擊的時候,他們才氣喘吁吁地沖到吊橋邊。如果早一刻發動,戴禮庭一定不敢離開。山道那頭的攻勢兇猛,只有?;?、沙萬青兩個未必能頂住,赤旅大概就能得手了??墒撬麄兤砹四敲匆稽c點,又碰上了這頭三個兵最緊張的時刻。頭一個發現橋頭上晃動著的黑影的是谷生榮。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模糊的腳步聲驚動,跳起來變了聲調大喊:“來了!來了!”手中的弓拉得滿滿的,箭頭到處亂晃。手持火石的羅麻子哪里還顧得上點火,只顧躲避箭頭。赤旅的反應很快,一被發現就不再遮掩,一群人發力朝橋上猛沖。橋不過短短幾十步,等羅麻子終于點燃谷生榮手中的火箭時,當頭的赤旅幾乎已經沖過了橋?!班睅茁曒p響,帶頭的赤旅忽然一跤摔倒。也不知道那赤旅是踩到了竹刺還是踏中了捕獸夾,總之受傷不輕,在地上翻來滾去地嘶吼,反而引發了更多的機關。橋面上抹過了鯨脂,本來滑溜,赤旅跑到橋上都有些踉踉蹌蹌,再被前面這樣擋了擋,突然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頓。蘭子詠知道事情不妙,沒等羅麻子點火,抱著步軍弩沖了出去,七箭齊發,又射倒了最前面的兩名赤旅。谷生榮的火箭也射了出來。他心中著急,發力極猛,那火箭篤的一聲釘在橋尾,一串藍色的火苗隨即跳動了起來。橋上的赤旅知道斷了退路,瘋狂地呼喊著往橋這邊沖。蘭子詠跑得慌張,貼在弩背上的紙條都飛了。其實這樣的情形下,又哪里來得及讀那咒文。他心中空空如也,幾乎是本能地拋下弩機雙手齊揮,一串吟唱跟著飄出。橋頭瞬間就騰起了一面火墻。蘭子詠放出來的不是尋常的火焰,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原來心思空明的時候能用出這樣威力的暉陽焰來。沖過了火墻的赤旅好像一支支火炬在跳著詭異的舞蹈。他們動作漸漸慢下來,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地上,而橋面上已經是一團明亮,那幾個沒能沖過來的赤旅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不時有著火的碎片落到溝里去,溝里的鯨脂也燒起來了,蘭子詠和谷生榮呆呆站在那里,聽不見身后羅麻子的呼喊?;鹧媸沁@樣明亮這樣美麗,連濃濃的白霧也被熱氣逐空,他們能清楚看見對面的赤旅同樣震驚地站在那里看火。一下子損失了八名兵士,剩下的赤旅卻連箭都忘了放。山路上的赤旅終于放棄了,狹隘的山道幾乎被尸體堵塞,大隊人馬根本沖不上來,而兩番箭雨似乎沒有能給防御者造成任何損傷。巨大的黑石屏蔽的不僅是赤旅攻擊的刀鋒,也是他們的視線和判斷。僵持了一陣子,開始有紅色的人影掉轉頭下山,看來赤旅還是要從博上強攻。這是一個真正的好消息,就算一路小跑上來,赤旅們也得花費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這點喘息的功夫,對城守們實在是太可貴了。?;⒙牭蒙砗蠊衣曧?,扭頭一看,原來是戴禮庭。就在沙萬青射殺赤旅的同時,戴禮庭也一箭穿透了另外一名沖上來的赤旅的胸膛。一輪短暫的攻擊后,大黑石后不再有赤旅冒出來。?;⒉唤麣g叫:“又打退一次?!贝鞫Y庭也是滿心喜悅,這次攻擊實在兇險得很,赤旅竟然把精銳士兵埋伏在箭雨下面,若是自己這邊反應稍慢,就被他們得手了。他用力一捶沙萬青的肩頭:“真是好樣的?!鄙橙f青再也支持不住,頹然坐倒。沙萬青的最后一個念頭是:這霧怎么還不散去?他忽然很想看看海邊的營房。這真是奇怪,他原以為自己死前應該最想念美食才對。他終究什么也沒能看見,眼前只有黑石旁堆積起來的尸體,然后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蘭子詠這一頭也不輕松。為了達成攻擊的突然性,赤旅的指揮官在吊橋這邊投入了佯攻的兵力。說是佯攻,二三十名士兵也足以把三名城守殺死十幾遍。問題是赤旅攻擊的時機并不好。除了上博的山路,要到營房就得遠遠繞個大圈子,那幾乎到了大猛咀的村口了。赤旅出大猛咀不遠就兵分兩路,大霧天也沒法聯絡。一路上坡,山上的這些赤旅走得慢,山路上發起攻擊的時候,他們才氣喘吁吁地沖到吊橋邊。如果早一刻發動,戴禮庭一定不敢離開。山道那頭的攻勢兇猛,只有?;?、沙萬青兩個未必能頂住,赤旅大概就能得手了??墒撬麄兤砹四敲匆稽c點,又碰上了這頭三個兵最緊張的時刻。頭一個發現橋頭上晃動著的黑影的是谷生榮。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模糊的腳步聲驚動,跳起來變了聲調大喊:“來了!來了!”手中的弓拉得滿滿的,箭頭到處亂晃。手持火石的羅麻子哪里還顧得上點火,只顧躲避箭頭。赤旅的反應很快,一被發現就不再遮掩,一群人發力朝橋上猛沖。橋不過短短幾十步,等羅麻子終于點燃谷生榮手中的火箭時,當頭的赤旅幾乎已經沖過了橋?!班睅茁曒p響,帶頭的赤旅忽然一跤摔倒。也不知道那赤旅是踩到了竹刺還是踏中了捕獸夾,總之受傷不輕,在地上翻來滾去地嘶吼,反而引發了更多的機關。橋面上抹過了鯨脂,本來滑溜,赤旅跑到橋上都有些踉踉蹌蹌,再被前面這樣擋了擋,突然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頓。蘭子詠知道事情不妙,沒等羅麻子點火,抱著步軍弩沖了出去,七箭齊發,又射倒了最前面的兩名赤旅。谷生榮的火箭也射了出來。他心中著急,發力極猛,那火箭篤的一聲釘在橋尾,一串藍色的火苗隨即跳動了起來。橋上的赤旅知道斷了退路,瘋狂地呼喊著往橋這邊沖。蘭子詠跑得慌張,貼在弩背上的紙條都飛了。其實這樣的情形下,又哪里來得及讀那咒文。他心中空空如也,幾乎是本能地拋下弩機雙手齊揮,一串吟唱跟著飄出。橋頭瞬間就騰起了一面火墻。蘭子詠放出來的不是尋常的火焰,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原來心思空明的時候能用出這樣威力的暉陽焰來。沖過了火墻的赤旅好像一支支火炬在跳著詭異的舞蹈。他們動作漸漸慢下來,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地上,而橋面上已經是一團明亮,那幾個沒能沖過來的赤旅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不時有著火的碎片落到溝里去,溝里的鯨脂也燒起來了,蘭子詠和谷生榮呆呆站在那里,聽不見身后羅麻子的呼喊?;鹧媸沁@樣明亮這樣美麗,連濃濃的白霧也被熱氣逐空,他們能清楚看見對面的赤旅同樣震驚地站在那里看火。一下子損失了八名兵士,剩下的赤旅卻連箭都忘了放。山路上的赤旅終于放棄了,狹隘的山道幾乎被尸體堵塞,大隊人馬根本沖不上來,而兩番箭雨似乎沒有能給防御者造成任何損傷。巨大的黑石屏蔽的不僅是赤旅攻擊的刀鋒,也是他們的視線和判斷。僵持了一陣子,開始有紅色的人影掉轉頭下山,看來赤旅還是要從博上強攻。這是一個真正的好消息,就算一路小跑上來,赤旅們也得花費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這點喘息的功夫,對城守們實在是太可貴了。?;⒙牭蒙砗蠊衣曧?,扭頭一看,原來是戴禮庭。就在沙萬青射殺赤旅的同時,戴禮庭也一箭穿透了另外一名沖上來的赤旅的胸膛。一輪短暫的攻擊后,大黑石后不再有赤旅冒出來。?;⒉唤麣g叫:“又打退一次?!贝鞫Y庭也是滿心喜悅,這次攻擊實在兇險得很,赤旅竟然把精銳士兵埋伏在箭雨下面,若是自己這邊反應稍慢,就被他們得手了。他用力一捶沙萬青的肩頭:“真是好樣的?!鄙橙f青再也支持不住,頹然坐倒。沙萬青的最后一個念頭是:這霧怎么還不散去?他忽然很想看看海邊的營房。這真是奇怪,他原以為自己死前應該最想念美食才對。他終究什么也沒能看見,眼前只有黑石旁堆積起來的尸體,然后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蘭子詠這一頭也不輕松。為了達成攻擊的突然性,赤旅的指揮官在吊橋這邊投入了佯攻的兵力。說是佯攻,二三十名士兵也足以把三名城守殺死十幾遍。問題是赤旅攻擊的時機并不好。除了上博的山路,要到營房就得遠遠繞個大圈子,那幾乎到了大猛咀的村口了。赤旅出大猛咀不遠就兵分兩路,大霧天也沒法聯絡。一路上坡,山上的這些赤旅走得慢,山路上發起攻擊的時候,他們才氣喘吁吁地沖到吊橋邊。如果早一刻發動,戴禮庭一定不敢離開。山道那頭的攻勢兇猛,只有?;?、沙萬青兩個未必能頂住,赤旅大概就能得手了??墒撬麄兤砹四敲匆稽c點,又碰上了這頭三個兵最緊張的時刻。頭一個發現橋頭上晃動著的黑影的是谷生榮。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模糊的腳步聲驚動,跳起來變了聲調大喊:“來了!來了!”手中的弓拉得滿滿的,箭頭到處亂晃。手持火石的羅麻子哪里還顧得上點火,只顧躲避箭頭。赤旅的反應很快,一被發現就不再遮掩,一群人發力朝橋上猛沖。橋不過短短幾十步,等羅麻子終于點燃谷生榮手中的火箭時,當頭的赤旅幾乎已經沖過了橋?!班睅茁曒p響,帶頭的赤旅忽然一跤摔倒。也不知道那赤旅是踩到了竹刺還是踏中了捕獸夾,總之受傷不輕,在地上翻來滾去地嘶吼,反而引發了更多的機關。橋面上抹過了鯨脂,本來滑溜,赤旅跑到橋上都有些踉踉蹌蹌,再被前面這樣擋了擋,突然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頓。蘭子詠知道事情不妙,沒等羅麻子點火,抱著步軍弩沖了出去,七箭齊發,又射倒了最前面的兩名赤旅。谷生榮的火箭也射了出來。他心中著急,發力極猛,那火箭篤的一聲釘在橋尾,一串藍色的火苗隨即跳動了起來。橋上的赤旅知道斷了退路,瘋狂地呼喊著往橋這邊沖。蘭子詠跑得慌張,貼在弩背上的紙條都飛了。其實這樣的情形下,又哪里來得及讀那咒文。他心中空空如也,幾乎是本能地拋下弩機雙手齊揮,一串吟唱跟著飄出。橋頭瞬間就騰起了一面火墻。蘭子詠放出來的不是尋常的火焰,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原來心思空明的時候能用出這樣威力的暉陽焰來。沖過了火墻的赤旅好像一支支火炬在跳著詭異的舞蹈。他們動作漸漸慢下來,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地上,而橋面上已經是一團明亮,那幾個沒能沖過來的赤旅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不時有著火的碎片落到溝里去,溝里的鯨脂也燒起來了,蘭子詠和谷生榮呆呆站在那里,聽不見身后羅麻子的呼喊?;鹧媸沁@樣明亮這樣美麗,連濃濃的白霧也被熱氣逐空,他們能清楚看見對面的赤旅同樣震驚地站在那里看火。一下子損失了八名兵士,剩下的赤旅卻連箭都忘了放。山路上的赤旅終于放棄了,狹隘的山道幾乎被尸體堵塞,大隊人馬根本沖不上來,而兩番箭雨似乎沒有能給防御者造成任何損傷。巨大的黑石屏蔽的不僅是赤旅攻擊的刀鋒,也是他們的視線和判斷。僵持了一陣子,開始有紅色的人影掉轉頭下山,看來赤旅還是要從博上強攻。這是一個真正的好消息,就算一路小跑上來,赤旅們也得花費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這點喘息的功夫,對城守們實在是太可貴了。戴禮庭回到橋頭的時候,整個燕子博都在發光,博首是燈塔的金光,尾部就是熾烈的白焰?!澳憧??!碧m子詠指著熊熊的火光說,“燕子博有多美!”他的眼睛里跳動著熊熊的火光。蘭子詠到燕子博那么久,戴禮庭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樣激動的神情。他知道,蘭子詠歡騰激動的不是壯觀的大火,而是這場堵住了赤旅的戰斗。毫無疑問,這三名城守付出了超出他們能力的努力,有理由為之自豪。戰爭也有富于感染力的一面,有時候廝殺本身會讓人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不過戴禮庭可沒有時間來慶祝這小小的勝利,正相反,他的心里直往下沉:火燒得這樣大,比預想的要猛得多,這樣下去溝里面的鯨脂撐不了多久。博上燈 十

                      楚二者的容貌,但天麟卻知道他們的來歷,這二者便是逐鹿之戰的首腦,黃帝與蚩尤。用劍的是黃帝,劍身金黃而圣氣環繞。用刀的是蚩尤,刀身烏黑而邪氣凜然,蘊含著世間至陰至邪之力,可滅神斬仙。至于二者的相貌,天麟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源自博父一族的記憶,永遠無法遺忘。留意著兩人的交戰情況,天麟表情復雜,不期然的想到了自己與五色神王,那情況不就與眼前很相似嗎?仔細查看,天麟發現蚩尤的實力相當可怕,手中的魔刀能開天辟地,烏黑亮麗的刀罡所到之處萬物毀滅,即便是擁有圣皇訣的黃帝也是連連閃讓。當然,黃帝也不簡單,他手中的金黃色神劍乃是軒轅神劍,擁有至圣之力,正好可以克制蚩尤的魔刀。加之圣皇訣至圣之極,乃王者之道,與蚩尤的魔皇訣相生相克,兩人你來我往,僵持不下。凝望中,天麟思緒飛揚,分析著黃帝與蚩尤的強弱,對比二者的優勢,盤算著交戰的結果。由于天麟一身法訣無數,能控制正邪之力,加上天象無常異常玄妙,他在分析的過程中不知不覺把自己融入了其中,利用自身真元的多重屬性特點,開始模擬雙方交戰的情況,使其印刻腦海。這是一個復雜的過程,兇險而奇妙。天麟在模擬的過程中,意識一會兒選擇黃帝,一會兒選擇蚩尤,完全被他們精妙的招式及強大的力量所吸引,暫時忘記了身外的一切。眨眼,雙方激戰數百招,天麟從中獲益非少,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每當天麟的意識投注在軒轅神劍上,天麟就能感覺到手中的殘情劍有微弱變化,這讓天麟很是興奮,覺得殘情劍與黃帝有很深關系,自己只要解開其中的謎底就能弄清楚一切。只是殘情劍與黃帝之間,到底有什么關聯,為何博父一族的記憶力沒有任何印象?想到這,天麟從沉思中醒來,移開目光環顧四周,見到了雙方的主要大將,包括蚩尤的風伯雨師、魍魎魑魅、山精鬼怪,黃帝的風后力牧、應龍女魃、天女等彼此交戰的情況。神魔之戰舉世震撼,除了規模宏大外,涉及的眾神群魔無一不是絕世強者,其慘烈的廝殺哀鴻遍野,曾在華夏歷史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章。這些,天麟都從博父一族的記憶中找到了答案,對于這一戰最終的結果也是清楚無比,可他卻找不到任何與殘情劍有關的信息,到底這是怎么回事呢?沉思中,天麟目光所及正好見到應龍女魃與敵人交戰,這兩位黃帝座下的大將,一個屬水一個屬火,彼此相克卻實力相當。展翅騰飛,應龍在天際翱翔,口中水柱如箭,逼得敵人東躲西藏。女魃身形高大,周身赤紅透亮,數不盡的火焰環繞其外,隨著她的移動在身后凝聚成一頭血色鳳凰,夾著焚毀世間萬物之力橫沖直撞,逼得蚩尤座下的雨師連連敗退,不住的怒叫??戳伺蓭籽?,天麟知道她是黃帝取勝的關鍵,可從博父一族的記憶中,天麟了解到女魃原本極美,可為何此時所見卻奇丑無比呢?摩耶留意著天麟的神情變化,問道:“在想什么?”天麟感觸道:“我在想,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好與壞該如何判定呢?”摩耶道:“成王敗寇,你忘了?”天麟搖頭道:“我沒忘,只是我覺得那或許并不公正。就像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一樣,博父一族乃戰神子民,他們卻協助蚩尤,難道說他們就是邪惡的?”摩耶嘆息道:“你明明知道答案,何苦放不下?”天麟道:“我只是迷茫,或許這樣的時代生存才最重要,正邪已是其次了?!蹦σ嵝训溃骸安灰嘞?,你時間不多了,還是抓緊一些吧?!碧祺氤烈鞯溃骸爸鹇怪畱鸪掷m時間極長,涉及整個天下,你讓我如何著手呢?”摩耶道:“既然殘情劍有所感應,那說明你已經接近目標,剩下具體時間,那就需要你好好動腦。眼下,我無法給你提供有用的信息,你不妨試一試魔鏡,看它能不能幫上一點忙?!碧祺肽壳笆譄o策,只好采納摩耶的意見,與魔鏡取得了聯系。屆時,魔鏡通過天麟的雙眼,攝取逐鹿之戰的詳細情況,結合博父一族的記憶,以及自身所掌握的知識,開始仔細推算。第一百七十九章雷澤修煉半晌,魔鏡給出了答案,殘情劍就是軒轅神劍,這讓天麟大感意外。摩耶獲悉了這一情況,沉吟道:“魔鏡的推斷不無道理,殘情劍既然與黃帝有關,那必然就是黃帝身邊可能接觸到的東西。目前,黃帝與蚩尤一戰,軒轅神劍是他唯一的兵器。這一戰黃帝最終取得了勝利,可軒轅神劍卻從此消失不見,去了哪呢?若然軒轅神劍就是殘情劍,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釋,只是軒轅神劍如何變成殘情劍,這一點就需要我們自己去解開?!碧祺氲溃骸叭粽媸沁@樣,我們就等于是回到了殘情劍詛咒發生之前。要想阻止一切,就得往后倒退一段時間,可具體多久,卻無法判斷?!蹦σ溃骸安└敢蛔逡恢眳f助蚩尤作戰,直到戰敗。你可以根據博父一族的記憶,大致推算這一戰所持續的時間。軒轅神劍應該是黃帝取得勝利之后才淡出人們的視線,那說明殘情劍的出現應該是黃帝統一天下之后那段時間,我們可先回到那個時間段,然后再設法尋找線索?!碧祺胂肓讼?,就博父一族的記憶分析,蚩尤戰敗之后博父一族就被迫離開,受到了長達數百年的追殺,對于之后的事情便逐漸陌生起來。如此,殘情劍的信息毫無印象,就連蚩尤一方具體落敗的時間也只是隱約知道一個大概??紤]了一下,天麟道:“我們有五次倒退時光的機會,我打算先回到十五年后看一看,估計應該相差不遠?!蹦σ溃骸皺C會不少,時間卻不多了,走吧?!碧祺胛⑽㈩h首,再一次把目光移到了黃帝與蚩尤身上,心中總覺得缺少了什么,可惜卻又說不出來。收回目光,天麟準備離開,這時候他無意抬頭,發現一道若隱若無的氣息就隱藏在云天之上,正密切注視著地面的交戰。有些意外,天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誰想竟然又發現了一道隱秘的氣息,正位于數十里外的高空上,密切注視著這邊的情況。見天麟遲遲不動,摩耶催促道:“時間不等人,快走啊?!碧祺肼勓泽@醒,低頭看了看交戰中的黃帝與蚩尤,心中閃過一絲疑慮,難道他們是假冒的?這樣的念頭讓天麟大感驚訝,連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為什么那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呢?這時候,摩耶的催促聲又一次傳來,天麟雖然感到有蹊蹺,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最終還是打消了好奇的念頭,催動時空穿梭儀,往后倒退了十五年時間。屆時,天麟出現在了一處山腹隧道之內,呼呼的風聲述說著此地有極多的岔道,四通八達。面對這種情況,天麟很是驚訝,這一次的倒退時光與之前的穿梭時光大相徑庭,到底是巧合,還是規律呢?思索著,天麟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帶著摩耶快速前進,利用風神訣探測四周的情況,不一會兒就飛出了山腹,眼前是一片遼闊的沼澤地帶。陰暗的天空下暴雨不斷,呼嘯的閃電此起彼伏毫不間斷,給人一種世界末日之感。置身這樣的空間,天麟頗感意外,自語道:“奇怪,怎么十五年后環境竟有了如此大的改變?”摩耶微瞇著雙眼,沉吟道:“只怕是我們走錯了地點,這里雷雨不斷,看樣子非短時間形成,似乎與環境有關?”天麟沉默不言,腦海中卻泛起了魔鏡給出了答案——雷澤。傳說,這是雷神居住的地方,常年雷鳴電閃永不間斷,乃世間雷電之力最為集中的地方。了解了這一情況,天麟突然欣喜起來,對摩耶道:“這是雷澤,很適合我修煉,你且給我一點時間?!蹦σ嵝训溃骸叭展怅幰讶ヒ话?,你自己把握時間?!碧祺氲溃骸拔颐靼?,我會盡可能抓緊時間?!闭Z畢,天麟留下摩耶,獨自一人飛入雷澤,徑直朝著閃電沖去。這一次,為了提升自己體內的雷電之力,天麟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施展出霹靂星辰訣,以自身為容器,吸納雷澤內萬千閃電之力。屆時,數不盡的閃電呼嘯而來,一分不差的擊中天麟的身體,使其周身電光環繞,看上去詭異而又威嚴。起初,天麟的身體還不住震顫,顯然那滋味并不好受。后來,隨著天麟吸納的雷電之力增多,抗衡雷擊的抵抗力也逐漸加強,身體很快平穩下來,懸浮在雷澤半空,源源不斷的吸納這里的雷電。這一幕持續了一段時間,隨后天麟的身體出現了異變,體內水火風雷之力逐漸融合,配以神蠶九變及天心神訣,推動著天麟的修為朝著更高的境界邁進。由于天麟體內的五大力量略有差異,風、火、雷三大力量已接近極限,水之力與不死之力還處于一個相對較弱的層次,五股力量在融合之時就不免出現偏差,形成了風火雷三力強盛,水之力與不死之力被其壓制。這樣一來,天麟的修為有所提升,但卻并不平衡。好在天麟體質特別,擁有多重屬性真元,雖然明知此時并非最佳融合階段,卻也不想錯失這樣的機會。如此,異變繼續,實力提升,天麟的身體因為內部力量的強弱而出現了明顯的變異,整個人顯得飄逸、火熱、激情,陰柔的性格有所減輕,神秘的笑容被陽光的笑臉所代替。轉眼,半個時辰過去。天麟身上霞光萬道,五光十色的絢麗光芒時刻轉變,給人一種神秘感。當天麟周身光芒強盛到極限,七彩的光華如云散開,一舉震碎了雷澤上空的陰云,致使暴雨驟減,閃電離散,不一會兒雷澤就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沼澤述說著曾經的變遷。強光一閃,天麟周身霞光盡散,露出了變異后的模樣,外貌依舊如此,氣質卻有了一些轉變。傲立半空,天麟笑容淺淡,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遠方,似乎在表達著某種情懷。第一百八十章尋緣之秘雷澤之行讓天麟發生了極大變化,體內的風、火、雷三股力量已轉化為三顆精純的元珠,隱藏在他的臟器之內。水之力與不死之力也有了很大提升,但卻無法與這三種力量相比,暫時還保持著原來的氣體流動狀態,儲存于體內經脈。一閃而至,摩耶偏頭打量著天麟,驚疑道:“你變了?!碧祺胩谷坏溃骸斑@都是雷澤的功勞,讓我修為有了很大提升,估計已突破金仙境界,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蹦σ溃骸按耸码m好,可你也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們還是快走吧?!碧祺氲灰恍?,神色安詳,周身微光一閃,下一刻就出現在一處海面上。摩耶見狀有些愕然,質疑道:“你怎么跑到海上來了?”天麟遲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隱約感應到某個方向,于是便順其自然,誰想卻來到了海上?!痹挭q在耳,天麟懷中光芒閃耀,一道白光飛出,在天麟身前演化成了一道身影,竟然是那尋緣。天麟一臉愕然,驚疑道:“你怎么想到現身了?”尋緣看著遼闊的海面,幽幽道:“尋緣尋緣,宿世之緣。穿梭時空,找尋根源?!碧祺氲溃骸笆裁匆馑?,你說清楚點?!睂ぞ壍溃骸拔以嬖V過你,我從隔世來,尋找來世緣?!碧祺氩簧趺靼?,疑惑道:“這又如何呢?”尋緣看著天麟,緩緩道:“我若告訴你,我便是玉心的前世,你可相信?”天麟聞言一震,脫口道:“此言當真?”尋緣低吟道:“魂魄若相依,宿命破殘情。我來找你,只為借助你之手,讓我與玉心魂魄合一,了結一場宿命?!碧祺胱穯柕溃骸盀楹稳绱?,到底當年發生了什么事,殘情劍的詛咒因何而來,我該如何破解?”尋緣道:“玉心的前世乃是第一個得到殘情劍之人,因其詛咒而魂魄分離,我成為了純魄之體,一直飄蕩在時空里,玉心的魂則轉世為人,歷時數千年降生為人,并與你相遇。為了找到玉心的魂,我穿梭時間追尋殘情劍的蹤跡,最終找到了你,結果你當真拔出了殘情劍,應證的這段緣分?!碧祺肼勓砸荒樋酀?,感觸道:“想不到我找來找去,你卻一直就在我身側。如今,我回到遠古時期,卻不知道殘情劍詛咒發生的具體時間,你能告訴我答案嗎?”尋緣看了一眼天麟,隨即移開目光,輕吟道:“這片海讓我熟悉,應該就是當年詛咒發生之地。至于具體時間,我可以大致斷定,就在前后一年之內,我能清楚的感應?!蹦σ溃骸扒昂笠荒昕砂〝蛋偃?,范圍雖然縮小,可天麟僅剩下一天半的時間,要想準確找出那一刻,只怕不太容易?!睂ぞ壍溃骸斑@一點我知道,我也有一個笨辦法,可供你們參考一下?!碧祺肼勓砸幌?,問道:“什么辦法?”尋緣道:“時空穿梭儀有兩種選擇方式,第一是固定時間段,需要一個確切的數據。第二是模糊時間段,由施法者自行控制?,F在,我們距離詛咒發生的準確時間很接近,我可以利用心靈感應,控制時空穿梭儀慢慢靠近。當然,這需要花費不少光陰,但卻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方式?!碧祺氲溃骸笆虏灰诉t,我們這就開始。待會由你控制時空穿梭儀,希望能回到詛咒發生的那一刻?!睂ぞ壍溃骸坝捎诓恢朗峭巴七M還是往后倒退,這一次的嘗試很可能會浪費兩次機會,你最好認真考慮?!碧祺氲溃骸凹幢憷速M了兩次機會,我們都還有機會。你不必太過在意?!睂ぞ夘h首道:“如此,我們這就開始?!碧祺肼勓跃裾駣^,立馬開啟時空穿梭儀,首先是往前推進時間,由尋緣負責控制。為了謹慎從事,尋緣盡可能的減慢了穿梭時空的速度,讓自己能更加準確的感應到詛咒發生的氣息。如此,光陰飛逝,信息交匯,尋緣竭盡全力,在穿梭的同時明顯感應到了曾經那股熟悉的氣息。然而說來氣人,尋緣經過分析比對,發現第一次往前推動時間乃錯誤選擇,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不得不停止穿梭,從頭開始。這一次,尋緣控制著時空穿梭儀往后倒退,昔年那熟悉的感覺越發強烈,慢慢朝著事發的那一刻靠近。不知過了多久,尋緣突然一震,那股感覺強烈到了極限,這讓她猛然停下,開啟了時空穿梭儀。光芒一閃,天麟、尋緣、摩耶出現在了夜幕下的海面上,四周一片安靜。天麟有些擔心,問道:“尋緣,你確定不會弄錯?”尋緣遲疑道:“應該就是這個時間,前后誤差不會超過一天?!蹦σ嵝训溃骸按丝桃咽且雇?,天麟只剩下一天時間,若然判斷錯誤,這一次的逆轉時空就等于是白費?!睂ぞ壙嘈Φ溃骸拔液螄L不知,可眼下我們唯有等待?!碧祺氲溃骸笆碌饺缃?,我們也用不著爭論,還是談一談關于殘情劍的故事。就天外洞天那位前輩所言,此劍之詛咒源于一對相愛卻不曾相見的男女。你既然是第一個得到此劍之人,那你可知道那對男女到底是誰?”尋緣搖頭道:“我不曾見到他們,但卻略有所知,能大概推算出他們的身份?!蹦σ闷娴溃骸笆钦l?”尋緣表情怪異,輕吟道:“就我猜測,應該是黃帝座下最得力的兩員大將應龍與女魃?!碧祺塍@呼道:“是他們?這怎么可能?!蹦σ灿X得不可思議,反駁道:“這兩位都是黃帝的愛將,怎么自相殘殺?”尋緣道:“軒轅神劍一共有兩道封印,第一道源于黃帝與天女,乃是真愛之封印,蘊含世間無上神力,乃愛之結晶。第二道封印是詛咒之印,充滿了無盡悔恨與怨氣,只為應龍與女魃那凄美的愛情?!碧祺氚櫭嫉溃骸叭粽媸侨绱?,我就必須在應龍殺死女魃,揮劍自盡的那一刻攔下應龍,才能化解這份詛咒?!钡谝话侔耸徽禄谥硪材σ畣柕溃骸澳銥楹尾辉趦扇私皇謺r出面攔截,那樣即可解除詛咒,又能成全一對相愛之人?!碧祺肼勓砸汇?,愕然道:“那豈不改變了歷史?”摩耶道:“反正你這次都要改變一些事情,何不好人做到底,成全他們?!碧祺脒t疑道:“應龍與女魃就好似太玄火龜與蛇神,他們力量相克,如何能在一起?”尋緣道:“力量與愛情若是無法并存,可由他們任選其一,那樣你就不用為難?!碧祺胂胂胍彩?,采納了尋緣的建議,決心幫一幫這對苦命的有情人。拿定了主意,天麟開始等,夜色下的海風送來陣陣涼意,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尋緣躲回天麟懷里,摩耶站在天麟肩上,殘情劍時不時發出輕聲的劍嘯,預示著一切即將來到。夜,寂靜陰森,倍顯凄涼,等待的滋味讓人心慌。當東方的天際天光破曉,最后的一天就此來到。晨光中,天麟遙望遠方,遼闊的海面上狂風呼嘯,陰云籠罩,一股不祥的感覺籠罩在天麟心上。突然,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一紅一青兩道身影,彼此你追我逐,正朝著天麟所在的方向靠近。覺察到這一情況,天麟立馬隱藏起來,以虛無之力為屏障,跳出了來人的視線。很快,兩道身影來到附近的海面上,露出了各自的容貌。只見那青光環繞的男子相貌英俊,背上一對青褐色的肉翅足有數丈大小,看上去漂亮極了。懸空而立,英俊男子神情冷傲,手握金黃色的長劍,散發出神圣氣息,給人一種來歷不凡的感覺。十丈之外,紅色的身影迎風咆哮,周身烈火翻飛,血紅的雙翼如燃燒的火焰,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安。烈火之內,周身火紅的女子體型魁梧,相貌丑惡,一雙紫紅色的眼睛仿佛惡魔一般,能攝魂奪魄。怒視著英俊男子,丑惡女子口發怒嘯,雙翼揮舞間烈火飛出,化為兩朵紅云,將敵人籠罩。冷然一笑,英俊男子雙翅揮舞彈射而起,避開了對方的一擊,雙手引汪洋之水展開反擊,試圖壓下丑惡女子的烈焰。嘶吼怪叫,丑惡女子面容猙獰,周身有著用之不盡的火焰,總是一分不差的擊退英俊男子的大水,保持著不敗的局面。虛空里,天麟注視著兩方的交戰,自語道:“這應龍倒是很帥,可女魃也太丑了一點?!蹦σ溃骸澳悴皇菑牟└敢蛔宓挠洃浿辛私獾?,女魃原本很美嗎。如今她變成這樣,想來也是有原因的?!睂ぞ壸詣蝇F身,接過話題道:“女魃變丑是因為應龍,那是愛的一種變現?!碧祺敫锌溃骸叭羧蝗绱?,這樣的愛讓人感傷。目前,看他們的情況,我似乎不適合插手,估計只能等待?!睂ぞ壍溃骸半S機應變,只要能阻止悲劇的發生就行了?!碧祺肼勓圆辉俣嘣?,專心留意雙方的交戰,對于應龍與女魃的實力感到相當驚訝。就天麟推斷,雙方實力相當,水火之力難分上下,輸贏無法預料。轉眼,兩個時辰過去了,應龍與女魃戰況激烈,消耗極大,畢竟水火之力正好相克,雙方的出招容不得一絲的虛假??纯刺焐?,摩耶道:“看樣子拖不了多久了,以他們旗鼓相當的實力,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就會出現力竭的現象?!碧祺敫锌溃骸跋M缒闼?,盡早結束這一戰,我可不喜歡這個洪荒年代,為了生存而拼命廝殺?!睂ぞ壍溃骸皶r移世易,很多事情都有一個過程,誰也避免不了?!碧祺胄πΣ⒉淮钤?,目光凝視著交戰的雙方,等待著最后一刻的來到。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應龍與女魃果如摩耶所預料,身上的水火之力已消耗殆盡,各自出現了一些變化。其中,女魃的變化讓人驚訝,她在耗盡烈火真力之后,身體開始縮小,原本丑陋的臉龐也逐漸轉變,最終竟然變成一個美麗的女子,眼中的紫紅色光芒完全隱去,烏黑亮麗的雙眸透出清澈的神光。妙目一轉,女魃看清楚了眼前的狀況,當她見到應龍那英俊的臉龐時,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叫,脫口道:“是你!”應龍有些莫不著頭腦,問道:“是我,怎么樣,你怕了?”女魃不說話,看著應龍手中的軒轅神劍,一時間陷入了迷茫。這時候,應龍趁機猛攻,劍氣沖霄,金黃色的劍芒縱橫交錯,編制成網,將女魃全身籠罩。危險來臨,女魃突然一笑,雙唇微微顫動,嘴角溢出一縷歌聲,仿佛利刃一般,瞬間刺入應龍的胸膛。那一刻,女魃放棄了抵抗,幽幽低吟道:“能夠死在你的手上,在我而言也是幸福的……”應龍臉色驚變,熟悉的歌聲讓他回到了以往,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時光。然而刺出的一劍力道極強,應龍在醒悟之時已無法收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軒轅神劍刺入女魃的心臟?!安?!為什么這樣……”瘋狂的嘶吼,扭曲的臉龐,錐心的痛楚,讓人神傷。當一切超乎想象,即便強如應龍,眼中也淚水流淌。必殺的一劍,悔恨的情傷。當應龍出手的一剎那,天麟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身體瞬間橫移數十丈,以殘情劍為武器,試圖接下來應龍這一招。只是讓天麟不曾想到的是,當殘情劍與軒轅神劍接觸到一塊時,他手中的殘情劍突然憑空消失,而應龍的一劍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朝著女魃的心臟刺去,速度之快讓人無法想象。遭遇這種情況,天麟驚駭極了,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多想,反手就是一掌,運用風神訣之力,試圖將女魃移開,以避免悲劇的出現。天麟的出手沒能讓女魃避開那一劍,但卻讓女魃避開了心臟要害。屆時,應龍瘋狂吼叫,根本沒有覺察到天麟的存在,一把抱住女魃的身體,口中發出凄厲的慘叫。第一百八十二章為愛舍棄悶哼一聲,女魃身體一顫,張口吐出一道鮮血,被應龍緊緊抱在懷中,受應龍身上水之力的影響,頓時雪上加霜。同一時刻,應龍也感應到了女魃身上的火之力,身體極為不適,但卻不肯松開她。這時候,天麟覺察到了兩人的狀況,沉聲喝道:“還不松手,你想她死在你手中嗎?”應龍聞言一震,這才意識到有別人存在,一邊松開女魃,一邊注視著天麟的情況。天麟揮手將女魃拉近身旁,右手貼在她的背上,為她輸入大量的玄火靈力,暫時穩住她的情況?!澳闶钦l?快放開她?!迸曋祺?,應龍警告道。天麟迎上了應龍兇狠的目光,淡然道:“不必追問我是誰,我只是問你一句話,她為你付出這么多,你打算如何報答她?”應龍遲疑了一下,目光移到女魃臉上,正好遇上她期待的目光,當即脫口道:“我自然會好好待她,用行動來補償?!碧祺氲溃骸八鹬ψ⒍o法共存,你如何能待她好?”應龍聞言身體一震,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女魃臉上泛起了苦笑,顯然這是兩人無法避免的難題,即便解開了誤會,也永遠避不開上蒼的懲罰。留意著兩人的神態,天麟適時開口道:“若是我能讓你們在一起,卻需要你們付出很大代價,你們可愿意嗎?”應龍將信將疑道:“你真有辦法?”天麟道:“你們不能在一起,主要是因為你們體內的水火之力。只要你們舍得放棄這種神力,你們就能在一起?!睉埖溃骸爸灰芘c她在一起,什么事情我都愿意?!碧祺肼勓砸恍?,低頭看著女魃,問道:“你呢?”女魃道:“我也愿意,就怕好夢一場?!碧祺氲溃骸拔铱梢匀∽吣銈凅w內的水火之力,讓你們在一起,條件是那把軒轅神劍,應龍你可答應?”應龍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我說過,只要能與她在一起,什么時候我都愿意?!碧祺氚抵兴闪丝跉?,右手運起玄火之力,強行吸走了女魃體內的烈火之源,然后輸入一股陰柔之力,以彌補女魃先天真元之耗損。這樣一來,女魃實力大減,從此失去控制烈火的能力,成為了一個普通人。完成了這一切,天麟又以相似的手法取走了應龍體內的水之力,還以陽和之氣,補充應龍先天真元之缺失。屆時,應龍滿懷感激,把軒轅神劍交給天麟,將女魃擁入了懷里??粗鄲鄣膬扇?,天麟不由得響起了玉心,提醒道:“離開原來的環境,你們可以活得更加幸福美滿?!睉埖溃骸爸x謝你?!迸煽粗祺?,問道:“你為什么要幫助我們?”天麟看了看手中的軒轅神劍,回答道:“因為愛讓我們相遇?!闭Z畢,天麟一閃而逝,不想透露太多的事情。女魃一臉不解,應龍則不甚在意,柔聲道:“走吧,我們的愛這才開始?!迸尚π?,很是美麗,默默靠在應龍懷中,跟著他飄然遠去。適時,天麟悄然現身,目送兩人離去,眼神中泛起了一絲笑意。隨后,天麟彈射而起,周身光華匯聚,時空穿梭儀再次啟動,帶著滿心的喜悅返回屬于他的天地。這一次,天麟的時空之旅短暫了一些,可收獲卻是超乎想象,不得獲得了風雷之力,還從應龍身上取得了軒轅神劍,化解了殘情劍的詛咒,彌補了心靈中那份深深的遺憾與自責。從此,天麟不再怨恨天地,感情的圓滿讓他的心靈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少了一份冷漠,多了一份熱情,以往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將再次回到人們的視線里……日光下,柔柔的山風輕撫著樹枝,發出微妙的聲音。九虛尊主懸空而立,隱藏著周身氣息,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山洞的動靜。天麟、新月、紫寒三人進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到底他們在里面做什么呢?思索中,九虛尊主突然心神一震,一股不祥的感覺讓他瞬間驚醒?;厣?,九虛尊主看著眼前之人,心中又驚又怒,質問道:“海夢瑤,你什么時候來的?”淡雅一笑,海夢瑤半真半假的道:“剛來一會兒,不必驚訝?!本盘撟鹬骱叩溃骸澳闳绾沃牢以谶@?”海夢瑤笑問道:“你覺得那還重要嗎?”九虛尊主碰了釘子心情很不爽,冷冷道:“你是專程為我而來?”海夢瑤道:“你不也專程為我師弟而來?”九虛尊主喝道:“夠了,有話直說吧,我們之間用不著拐彎抹角?!焙衄幒敛簧鷼?,淡然道:“你來只為殺我師弟,我來自然是想消滅你。我們之間原本沒有太多的仇恨,可惜你卻被仇恨蒙蔽的眼睛。若是你能放棄那段過去,不為難天麟,你九虛一脈又豈會落得如此下場?”九虛尊主哼道:“數千年的仇恨,我豈能不報?”海夢瑤道:“誠然你當年被師傅的先祖囚禁在虛無幻壁之內,受了一些委屈??赡菢幼鲆彩菫榱巳碎g和平,是師傅在二十年前打破禁忌,讓你恢復了自由之身,你應該心懷感激,而不是心懷仇恨?!本盘撟鹬髋溃骸昂f,當年要是沒有逆天子,我一樣能夠封印異界的大門,打退異界的使者?!焙衄庂|問道:“是嗎?那你可知異界的統治者是何來歷?”九虛尊主聞言一愣,不屑道:“那有什么關系?!焙衄幷溃骸爸褐税賾鸢賱?,你連所面對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又何來的自信?”第一百八十三章九虛尊主九虛尊主喝道:“夠了,你也不見得知道異界之主是誰,沒資格在此大呼小叫?!焙衄幍坏溃骸耙郧拔掖_實不知道,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所謂異界指的便是五色天域,那五色神王就是統治者。關于他的身份我也從天麟口中獲悉,他就是蚩尤的傳人,傳承了蚩尤的魔皇訣。當年,妖皇裂天乃天之子,原本注定他將與五色神王一戰,霸皇訣對戰魔皇訣,彼此輸贏難定。后來逆天子改變了命運,由我師父替代了妖皇裂天出戰地陰天煞,化解了這場危機。若然是你,你有把握戰勝蚩尤的魔皇訣,打退地陰天煞的融合體?”九虛尊主哼道:“未曾試過,你怎知我打不過蚩尤的魔皇訣?”海夢瑤笑道:“不必自抬身價,你雖然有著凌空境界中后期的修為,可你修煉的虛無法訣擅于防守而不利于攻擊,對付修為比你弱的人自然不成問題,可遇上蚩尤魔刀的傳人,你根本就奈何不得?!本盘撟鹬餍纳褚徽?,海夢瑤能一口道出自己目前的準確實力,這讓他驚駭無比。作為當世強者,九虛尊主一向自負無比,就算九幽冥王也不曾放在眼里,只為他有那個實力??扇缃?,海夢瑤一言道破自己的底細,這讓他頓感不妙,潛意識里產生了一股負面情緒。怒視著海夢瑤,九虛尊主冷冷道:“你既然看透了我的虛實,何不拿出手段斬

                      遠處猶豫不決的兕皇,怒吼一聲道:“兕皇,你在猶豫什么,難不成你也想背叛于我!”“不不!”兕皇想到相柳驚人的實力,下定了決定,大吼一聲,頂著巨角,攻向了慌亂閃避的開明獸王?!伴_明獸王,你不要管我,你快走,他們奈何不了我!我不能連累你!”看到為了救自己變得傷痕累累的開明獸王,五爪心中十分感動,大吼一聲道?!安恍?,我不能丟下你不管!”開明獸王異常堅定的說道?!昂?!你們一個都別想離開!”兕皇冷哼一聲,兩只前蹄猛地虛空一踏,頭頂的黑角發出了一道璀璨的黑光,一道吞吐這黑角的光影飛了出去,攻向了抱著五爪的開明獸王?!斑尺尺?!”開明獸王猝不及防,被兕皇的絕技擊傷,身上頓時出現了數百個巨洞,一道道鮮血流了出來?!班?!”面對著相柳和兕皇瘋狂攻擊,開明獸王燃燒了獸丹,身體不斷地變大,再次變成了九頭開明,張開九張大嘴,進行著反擊。雖然開明獸王燃燒了獸丹,增強了實力,但相柳實力太強,又有兕皇在一旁協助,慢慢的,開明獸王再次陷入到危急中?!拔遄?,對不起,我可能救不了你了!”感覺到體內的妖神力急速的流失,開明獸王有些虛弱的傳音道?!伴_明獸王謝謝你,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如果我們這次大難不死,我一定會報答你!”五爪感激的傳音道?!澳闵砩狭魈手遄﹂_明獸的血液,就是我的孩子,我救你不是為了你報答!我是不想讓我的孩子死在眼前!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們逃不出去了!”開明獸王唏噓的傳音道。就在開明獸王和五爪陷入到絕望中時,一股強大的震動聲在海底裂痕入口傳出,龍神傲絕、景風、煉雪無痕、金翅大鵬等人的身影出現在了海底裂痕的入口處?!拔遄?,不要怕,我們來了!”金翅大鵬尖叫一聲道,一道金光閃過,幫開明獸王擋下了兕皇的攻擊,救下了開明獸王?!跋嗔?,你讓我們找的好苦!上次我們沒有分出勝負,今天我們就好好比試一下!”龍神傲絕冰冷的說道?!坝蛑?,我們怎么辦!”看到龍神傲絕等人竟然這么快追到這里,兕皇有些慌亂起來,向相柳詢問主意?!皻?!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才有一線生機!”相柳心中恨死了龍神傲絕,但為了活命,相柳知道只有硬拼一途了?!稗Z!”相柳一張大嘴,又一座上品真靈器等級的高山從天而降,砸向了龍神傲絕等人,想要阻攔住龍神傲絕等人,為自己逃出生天,創造機會。但龍神傲絕為了擊敗相柳,曾經親自返回龍域,把龍族鎮族之寶龍珠取走,面對相柳吐出的上品真靈器等級的高手,龍神傲絕吸收了龍珠的力量,一拳把相柳吐出的上品真靈器等級的高山轟成了碎片??吹烬埳癜两^和相柳已經動手,景風、煉雪無痕等人相繼動手,一時間海底裂痕中靈光閃動,整個海底裂痕因為眾人釋放的力量太強,不斷地擴大?!稗Z轟轟!”雖然龍神傲絕吸收了龍珠的力量,不斷增幅實力,可以一拳震碎上品真靈器高山,但面對數不盡砸來的高手,龍神傲絕也感到了一陣頭疼。相柳吐出的上品真靈器等級的高山乃是走獸一族鎮族之寶萬體珠所化,可以幻化萬千高山,而且相柳在吸收了萬體珠的力量后,自身的攻擊也在增加?!跋嗔?,如果你不是野心太強,以你的實力,智謀一定可以使走獸一族發展長大!”和相柳激戰數次,龍神傲絕也不得不佩服起相柳的實力?!鞍两^,都到了這番田地,我沒有回頭的可能了!”相柳冷笑一聲,控制一座座巨型高山猛砸龍神傲絕道。而景風吸收了五源珠的力量,增幅到天級神王境界,手持降龍木,和當初追殺過自己的陸吾大戰了起來。雖然陸吾的實力明顯高過景風,但在狹窄的山谷中,又有這么多高手在一起激戰,景風的速度優勢體現了出來。景風利用速度,頻頻偷襲陸吾,使得陸吾身上的傷痕不斷增多,但面對景風的速度,陸吾又有些無可奈何,只能搶先攻擊。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推進,受到其他高手攻擊余威的沖擊,陸吾體內的傷勢不斷加劇,氣息也混亂了起來?!芭椤钡囊宦?,煉雪無痕寄出的鎮天塔被兕皇擋道了一邊,而鎮天塔被擋飛的方向,正好就是陸吾的位置。陸吾曾經見過鎮天塔的威力,看到鎮天塔飛來,心中一驚,就像閃避,但這是,景風抓住了時機,和降龍木合一,使出了五色圣火斬。一根熊熊燃燒著五色圣火的小樹直飛向了閃避的陸吾,當陸吾發現時,降龍木已經飛到了身前?!稗Z!”五色圣火斬振幅了二十倍力量,狠狠地插進了陸吾的胸口,陸吾哀叫一聲,整個身體碎裂了。但陸吾畢竟是三級玄級極圣獸,雖然肉體碎了,但陸吾的妖嬰卻在一瞬間逃了出來?!跋胩訂??”景風冷笑一聲,迸發了腦中的靈魂之力,強行施展三重域,把陸吾逃跑的妖嬰困在了里面,控制強大的壓力,把陸吾的妖嬰壓碎了。陸吾身死、相柳手下也都所剩無幾,看眼如今的局面,相柳心中嘆息一聲,對兕皇傳音,招出數千座高山,攔住龍神傲絕、煉雪無痕等人,和兕皇瘋狂的逃出了海底裂痕?!安灰屗麄兣芰?!”看到相柳和兕皇再次逃跑,龍神傲絕使出全力,震碎了一座座高山,緊追而去。就在龍神傲絕等人追出去時,又有數千座高山壓了下來,把龍神傲絕。煉雪無痕等人全部砸到了海底裂痕中!等龍神傲絕等人破開數千座高山時,相柳和兕皇早就不見了蹤影,而龍王傲飛在得知五爪已經找到時,帶領龍族高手趕了過來。因為龍王傲絕帶領龍族大軍離開,相柳和兕皇在瘋狂逃跑了數日后,來到了無寂之海邊緣,使用大神通,強行破開了無寂之海的禁制,離開了讓他們絕望又悔恨、不甘的妖域。第568章重整妖域當龍神傲絕、景風等人追到無寂之海邊緣時,發現相柳、兕皇早已破開無寂之海禁制逃跑,不見蹤影了。沒有捉到相柳,龍神傲絕感到了一陣惋惜,好在五爪平安獲救,妖罰盤也沒有落入相柳之手,這算是不幸中之萬幸。飛獸一族大殿內。開明獸王氣息微弱的坐在飛獸一族大殿,而正在飛獸一族后殿療傷的鯤鵬、羽皇也被請了出來,只是曾經威震妖域的三大高手,輝煌已經不見,臉上掛滿了落寞和黯然。不過在得知開明獸王弄得如今的地步乃是為救五爪所致,龍神傲絕、景風等人十分感動,龍神傲絕再找來金翅大鵬、景風等人商議后,決定讓開明獸王接管走獸一族,成為走獸一族新任域主。但體內妖嬰、獸丹萎靡的開明獸王聽到龍神傲絕的決定后,開明獸王以自己實力不足以帶領走獸一族為由,堅決搖頭反對。而一旁的五爪看到開明獸王黯然的表情,心中十分難受,下定決心一定要恢復開明獸王、鯤鵬、羽皇的傷勢。走獸一族域主之位開明獸王不接,龍神傲絕也感到了一絲無奈,不過龍神傲絕還是很同情如今的開明獸王,沒有再逼迫開明獸王,繼續宣布自己的提議。當龍神傲絕宣布要讓五爪成為妖域三大族的獸皇時,整個大殿發出了一聲震驚之音,飛獸一族以及龍族不少高手想不通龍神傲絕為什么會讓五爪成為妖域掌控著——妖皇?!按蠹异o一靜!你們聽我說!”龍神傲絕坐在大殿之上,散發出強大的龍威,鎮住眾人,威嚴的說道。聽到龍神傲絕發話,大殿之內瞬間靜了下來,眾人靜靜地傾聽龍神傲絕心中想法?!按蠹乙部吹搅?,如今妖域混亂不堪,波及到了整個妖域,至少有三分之一妖域高手命喪與這場戰爭中,這難道是我們想要看到的嗎?為了妖域今后更好的發展,為了妖域的穩定,選定一個統領三族的域主刻不容緩!而五爪可以煉化我妖域圣器妖罰盤,就是上天選定拯救我妖域于水火的妖皇!如果你們誰還有異議,盡管提出來!”龍神傲絕威嚴的說道。龍神傲絕話音一落,大殿之上再次陷入到了寂靜之中,每個人都在心中不斷思考龍神傲絕剛剛所說的話。雖然龍神傲絕剛剛所說的話十分在理,但妖域自從混沌獸王消失后,幾十億年在沒有一位妖皇出現,如果讓五爪成為妖皇,很多人一時接受不了。飛獸一族長老電眼金鷹突然起身說道:“龍神,請原諒我的魯莽,但我是心中藏不住事的人,所以我有一事想要提出,請龍神原諒!”“金鷹王,你盡管說!”龍神傲絕不在意道?!褒埳?,在座的各位除了煉雪無痕前輩、景風他們,那個資歷不必五爪高,而且為了以后妖域穩定,一定要選一個讓三族全部信服,可以威懾三族之人,我們不應該因為妖罰盤認五爪為主,就讓五爪成為妖皇,如果五爪沒有讓妖域三族信服,日后難免會造成麻煩,你總不想看到妖皇不斷屠戮反抗之人吧!”電眼金鷹說出了自己的計劃道?!斑@!那你有什么好的提議!”龍神傲絕想了想電眼金鷹的話也覺得有理,看了電眼金鷹一眼,詢問道?!叭绻遄梢园仰H鵬域主、羽皇、開明獸王全部治愈,我想飛獸一族和走獸一族一定會信服五爪,再加上龍神你的龍族協助,我想妖域才可真正穩定!”電眼金鷹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敖瘊椡?,你的提議是不錯,但你別忘了,燃燒妖嬰獸丹就算是生之極元都很難治愈,五爪哪有這么大能耐!”龍神傲絕搖了搖頭道?!褒埳?,只有這樣才能讓三族信服!而且成為妖皇,就要有他遠超我們的一面,那樣我們才會心甘情愿輔佐他!”電眼金鷹說道?!昂昧?,你們都不要爭了!開明獸王、鯤鵬域主、羽皇的傷我一定會治愈,如果我治愈不了他們三人的傷,我自愿交出妖罰盤!”五爪知道景風十分看重妖域的力量,為了幫景風,五爪決定奪下妖皇之位。而且五爪也有信心治愈開明獸王、鯤鵬、羽皇,因為當初五爪在煉化妖罰盤時,混沌獸王曾經告知過五爪,妖罰盤不但有罰妖的力量,還有孕妖的力量,只要妖罰盤和生之極元靈心融合,就可治愈開明獸王三人萎靡的妖嬰獸丹?!拔遄?,這可是你說的!”電眼金鷹看到信心滿滿的五爪,心中不由得期待起來,點頭說道?!安诲e!我一定可以治愈開明獸王、鯤鵬域主、羽皇的傷勢,你們就等著吧!”五爪信心十足的說道?!拔遄?,你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治愈開明獸王、鯤鵬域主、羽皇的傷勢?”看到五爪信心十足的表情,龍神傲絕不解的問道?!霸谖覠捇P盤時,我得知妖罰盤不但有罰妖的力量,還有孕妖的力量!只是孕妖的力量需要妖罰盤和生之極的靈心融合,只要妖罰盤和生之極靈心融合,妖罰盤就會完整,到那時,我就可以使用妖罰盤治愈開明獸王、鯤鵬域主、羽皇的傷勢了!”五爪解釋道?!叭缃竦难P盤還不是最完整的形態?”龍神傲絕等人全部動容道?!安诲e!”五爪點了點大頭道?!澳茄P盤和生之極靈心融合會不會突破最后界限!”龍神傲絕震驚的說道?!斑@個一試就知道了!大爺爺、諸位,我準備即日去一趟生之極,讓生之極靈心和妖罰盤融合,你們就在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五爪站起身說道?!安豢晌遄?,如今還不到生之極開啟的時間,如果你現在進入到生之極中十分危險,再說我們也不急于一時,你還是等生之極開啟之后再去吧!”想到如今充滿死極氣的生之極,龍神傲絕害怕五爪有危險,阻止道?!褒埳?,你放心,我和七色、蜂鳥陪五爪去一趟未開啟的生之極!有我們保護,五爪不會有事的!”一直沒有說話的景風突然開口道?!熬帮L,你們沒去過生之極,不知道未開啟的生之極兇險!未開啟的生之極,里面充滿了死極氣,一旦被死極氣困住,很難脫身!很快就會被死極氣抽干全身靈氣而死!”龍神傲絕解釋道?!褒埳?,不瞞你說,我們曾經在神之界未開啟前進入過生之極!”景風把自己第一次進到生之極的事簡略的說了出來?!霸瓉硎悄銈?!”當初龍神傲絕閉關,并不知道有人可以在神之界未開啟前進入到生之極,但龍王傲飛、開明獸王、鯤鵬、羽皇都在生之極一開啟時進入到生之極,也感應到當初景風控制虛獨境逃跑,如今聽到景風所說,龍神傲飛才知道原來當初搶先進到生之極之人竟然是景風等人?!岸耶敃r在充滿死極氣的生之極中,七色和極蜂鳥都吸收了大量的死極氣,如今他們體內孕育了不少死極氣,我想區區死極氣難不住我們!”景風十分平靜的說道?!澳呛?。既然你們有這等奇緣,我也就不阻攔你們了!不過你們一定要小心,我們在飛獸皇城等你們的好消息!”龍神傲絕聽完景風所述,放下心來道?!按鬆敔?,你就放心吧,我們走了!”五爪站起身來說道。說完,五爪、景風、混沌神獸、極蜂鳥四人離開了飛獸皇城,乘坐金舟,向生之極方向飛去。而在五爪、景風離去不久,龍神傲絕對整個妖域進行了一次大的整頓,被龍族和飛獸一族擒住的走獸一族和無寂之海大軍全部被龍神傲絕放了回去,當初背叛龍族的紫鱗水龍在發下血誓后,龍神傲絕網開一面,放紫鱗水龍回到無寂之海,繼續由紫鱗水龍領導無寂之海大軍。此時,死里逃生的紫鱗水龍才真正信服起龍族,為妖域以后的發展,貢獻了不小的力量。而走獸一族經此一役,實力強大的走獸全部身死,只剩下重傷的開明獸王,龍神傲絕命令幾名龍族高手帶領走獸一族返回走獸皇城,等待命令。處理完走獸一族和無寂之海大軍,龍神傲絕等人送了一口氣,來到了大殿之上,等待五爪平安歸來。龍神傲絕知道,只要五爪能醫治好開明獸王、鯤鵬和羽皇,一定可以讓妖域信服,到時候妖域三族同意,妖域就會空前強大起來。不過想到逃走的相柳和兕皇,龍神傲絕心中又有些不安起來。第569章三拳妖域三大族交接的生之極。由于妖域大亂,這里已經沒有妖域三族高手把守,景風四人很輕松的穿過密林,進入到了生之極入口處?!拔遄?,七色、蜂鳥,雖然我們上次平安進入到充滿死極氣的生之極,但這次一定要小心,而且我們也不知道當初那個白色光球是不是生之極中心!”由于混沌神獸和極蜂鳥想要在死極氣中修煉,而五爪想要證明自己,所以混沌神獸、極蜂鳥、五爪執意不進入到虛獨境中,景風只能穿上逆天烈焰甲,提醒向眾人道?!昂鸷?!景風,你就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我一定要證明給他們看,我是最強的!”五爪大吼一聲,充滿自信的說道?!昂?!我們進去吧!”景風點了點頭道?!稗Z!”五爪身上升起一道金光,一拳轟向了生之極入口禁制,生之極入口禁制好似碎玻璃一樣,應聲破碎?!昂鸷?!我們走!”五爪大吼一聲,搶先進入到充滿死極氣的生之極內。一進入到生之極,生之極內的死極氣蜂擁的席卷而來,景風立即感覺到了壓力的存在,但在傳承真靈器逆天烈焰甲發出的紅光保護下,蜂擁席卷而來的死極氣并不能奈何景風,景風不斷振幅速度,跟在了五爪三人身后。此時景風成了壓力最大的人,因為死極氣對混沌神獸和極蜂鳥根本不起作用,大量的死極氣被混沌神獸和極蜂鳥所吸收,增強著自身的力量而五爪有妖罰盤發出的神光保護,死極氣也奈何不了五爪,這讓景風不住的搖頭。不過飛行了一個多時辰,逆天烈焰甲發出的紅光被死極氣吞噬了大半,紅光越來越微弱,隱約有破裂的跡象。就在這時,景風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心意一動,祭出了一直在七色魄中沉睡的木魂。景風手持木魂,在木魂中渡入大量的無沌之力,激發了和木魂融合的噬魂石,一股強大的吸力在木魂中傳出,瘋狂的吸收著在四面八方涌來的死極氣。有了木魂的吞噬,景風感覺到壓力驟降,恢復了一下消耗的無沌之力,繼續跟著極蜂鳥、混沌神獸、五爪向生之極中心飛去。一天過后,景風四人穿過濃密的死極氣,來到了生之極內,幻谷位置。不過木魂、混沌神獸和極蜂鳥經過吞噬死極氣,自身的力量增強了不少,尤其是木魂,景風隱隱感覺到木魂的力量更強了?!爸魅?,我和蜂鳥想在生之極內吞噬死極氣修煉,就不隨你們進入到生之極中心了!”混沌神獸突然叫住景風道?!昂?!你們好好在這里修煉,等五爪的妖罰盤和生之極靈心融合,我們再叫你!”景風點了點頭道?!皩α似呱?,看好木魂,我把木魂也留下!讓木魂也在死極氣中修煉!”景風把木魂交給混沌神獸道?!昂?!”混沌神獸點了點頭,拿著木魂再次進入到了濃濃的死極氣中、而景風和五爪化作兩道靈光,進入到了幻谷中。由于景風的靈魂之力已經達到玄級神王頂峰實力,再加上景風惡念以除,曾經在幻谷中修煉,幻谷的異象傷害不到景風。而五爪經過煉雪無痕幻殿的修煉,心志也今非昔比,被迷惑了一個多時辰后,漸漸清醒過來,和景風小心翼翼的向生之極中心飛去。飛行了一個多時辰,景風和五爪飛出了幻谷,不過經過如此短暫的幻谷煉心,五爪二級玄級極圣獸的靈魂境界竟然突破了,達到了三級玄級極圣獸,這讓五爪興奮了一陣?!拔遄?,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前方就是我們上次救你的地方,生之極的中心!但我想妖罰盤和生之極融合并不容易,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景風隱約感覺到妖罰盤和生之極靈心需要靠五爪自己,提醒道?!熬帮L,你就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五爪點了點頭,自信滿滿的說道?!昂?!我們走!”景風看到五爪自信的表情,放下心來,和五爪并肩飛向了生之極中心所在。一進入到生之極中心,圓形白球所在,五爪體內的妖罰盤立即興奮起來,白色圓球感覺到妖罰盤的氣息,在光球中出現了一個黑洞,一股強大的吸力,把五爪吸到了圓形光球中!五爪進入到圓形光球的一瞬間,圓形光球又愈合了!“五爪加油!”看到五爪被圓形光球吸收到里面,景風沒有盲目的破壞圓形光球,默默坐在圓形光球外,等待五爪出關。此時進入到圓形光球中心的五爪并沒有一絲慌張,祭出了劇烈波動的妖罰盤,環視了一周自己所在的地方?!斑@又是什么空間?”五爪環視了一周,看到自己所在的空間足有百里范圍,而且這里充滿了生命氣息。五爪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向空間內走去,走著走著,五爪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顆充滿極強生命氣息的圓珠,而生之極元正一點點在圓珠中鉆出?!办`心!那可應該就是靈心!”五爪沒有想到如此輕松就找到了靈心,心中一喜,連忙上前,想要控制妖罰盤和靈心融合?!靶∽?,站??!”一個威猛的大漢出現在靈心前面,大聲呵斥住五爪,讓五爪站住?!澳闶钦l?”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大漢,五爪眉頭一皺,警惕的問道。因為五爪從大漢身上散發的氣息感覺到,大漢實力很強,至少比自己強很多?!拔沂庆`心守護者!如果你想得到靈心,就要接受我的考驗!只要你能活著接受完我的考驗,這靈心就是你的了!不過你要是死了,也怨不得我!還有,你也有一絲選擇的機會,你可以選擇離開!”靈心守護大漢威嚴的說道?!霸跊]有得到靈心前,我是不會離開的!我接受你的考驗,不知你的考驗是什么?”五爪豪氣的說道?!拔业目佳泻芎唵?!三拳!只要你能挺過我三拳攻擊!你就算過關,這顆靈心就是你的了!”守護大漢晃了晃大拳頭道?!澳呛?,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五爪對自己的防御還是充滿自信,深吸了一口氣道?!袄讌栵L行,不拖泥帶水,不錯不錯!小子,我有些喜歡你了!”守護大漢點了點頭道?!皬U話少說,趕快開始吧!我還要融合靈心救人!”五爪催促道?!靶∽?,你小心了!”聽到五爪的催促,大漢并不生氣,露出難得的笑意,凌空一拳,一道白光在大漢手中發出,重重的轟到了五爪的身上?!班?!”的一聲,五爪身穿的傳承真靈器戰衣以及身上金色龍鱗沒有起一絲防御作用,白光透過五爪雙重防御,轟到了五爪身上,把五爪轟飛了出去,一股鮮血在五爪口中噴出?!斑@怎么可能!”五爪捂著受傷的胸口,一臉震驚的說道?!靶∽?,我的攻擊可以穿透任何防御!你自信的防御在我面前根本就是形同虛設!好了,你趕快站起來吧!接受我八成力量一拳!”守護大漢感覺到五爪在自己五成力量一拳下受傷并不是很重,催促道?!澳銇戆?!”五爪把嘴里涌出的鮮血狠狠吐到地上,深吸一口氣道?!靶∽?,注意了!”守護大漢大喝一聲,再次轟出一道白光,只是這道白光明顯比第一次粗?!稗Z!”的一聲,五爪感覺自己全身的經脈,骨骼都在守護大漢這一拳下碎裂了,一股股鮮血奪口而出,五爪身上的衣服都被噴出的鮮血染紅了?!拔也荒茌?!我要挺??!我是最強的!”神情有些模糊的五爪在口中喃喃自語道,為自己鼓足力量?!靶∽?,你就這點本事嗎?如果你就這點本事,那就等著受死吧!”守護大漢感覺到五爪義務反抗能力,搖了搖頭,準備給我致死一擊。但五爪聽到守護大漢的嘲諷,突然清醒過來,五爪金龍和開明獸的潛質全部爆發出來,一股王者之氣環繞在五爪身體左右?!安诲e!你竟然還有反抗之力!這樣最好,讓你見識一下我十層力量一拳吧!”守護大漢贊賞的點了點頭,一拳轟出,整個空間因為守護大漢這一拳發出的白光碎裂了?!昂?!”五爪大吼一聲,把體內的力量全部匯集到自己的右拳中,一道強大的金光迸發了出去,和守護大漢轟出的白光撞到了一起?!班?!”五爪被兩股強大的力量震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失去了知覺,而守護大漢十層力量的一拳也在五爪爆發潛能一擊下抵消一半力量。沒有了金光阻隔,白光五層力量勢如破竹般射向了昏迷,沒有一絲反抗能力,眼看昏死的五爪,就要命喪守護大漢第三拳下?!拔?!”感覺到五爪的危機,妖罰盤突然鉆出五爪體內,出現在五爪身前,發出一道神光,攔住了守護大漢發出的白光,救下了五爪?!翱磥硌P盤已經完全認你為主了!希望妖域在你的帶領下,可以重現我當年的輝煌!妖域就交給你了!”守護大漢欣慰的自語道。這名守護大漢不是別人,就是當年混沌獸王戰斗形態的魂魄。當年混沌獸王為了挑選一名心志堅毅之人,再把自己戰斗形態魂魄留在了白色圓球空間中!“去救他吧!他現在是你的主人了!”混沌獸王一招手,控制生之極元靈心飛到了昏死的五爪身前,發出一道生命之光,開始醫治昏死過去的五爪。而混沌獸王魂魄使命已經完成,欣慰的松了一口氣,消失在了白色光球空間內。第570章圣靈器妖罰盤時間一分一秒流過,五爪在生之極靈心的治愈下,體內受損的經脈、妖嬰、獸丹全部愈合,五爪自身的實力也在突飛猛進,隱隱達到了二級玄級極圣獸頂峰實力。漸漸的,五爪在昏迷中醒來?!昂簟蔽遄μ稍诘厣仙钗艘豢跉?,緩緩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喃喃自語道:“我沒有死!看來我過關了!對了,那個大漢呢?”想到實力通天的大漢,五爪猛地在地上躍起,環視了一周,都沒有看到那名守護靈心大漢的影子。不過在五爪尋找混沌獸王魂魄時,五爪看到自己頭頂漂浮的生之極靈心,心中一動,驚喜的自語道:“靈心,竟然是靈心,難道我已經過關,這靈心是我的了!”想到這里,五爪一把就把散發著強大生命之氣的生之極靈心拿到在手上。感覺到掌中靈心傳出的陣陣生命氣息,以及靈心蘊含的強大力量,五爪心中一陣激動,心意把妖罰盤招了出來,準備讓靈心和妖罰盤融合。此時生之極內?;煦缟瘾F和極蜂鳥無比郁悶的看著瘋狂吞噬死極氣的木魂,由于木魂吞噬力太強,整個生之極通道內的死極氣大部分被木魂所吞噬,再加上木魂吞噬原因,死極氣波動的力量,使得極蜂鳥和混沌神獸吸收煉化起來十分困難。但混沌神獸和極蜂鳥知道木魂重要性,不敢離木魂太遠,只能無奈的在木魂吞噬死極氣影響不是很大的地方,和木魂搶食起死極氣。讓妖域妖獸恐怖的死極氣竟然被混沌神獸三人搶食,這如果讓妖域王者知道,一定會大跌眼鏡。而景風坐在白色圓球外,默默地吸收不是滲透出的生命氣息修煉,自身的實力也突飛猛進,隱隱達到有突破地級神王的跡象,而且景風所領悟的三大法則有機的結合在一起,景風進入到了一個虛如飄渺的修煉狀態中。白色光球內!五爪把靈心滴血認主,然后控制靈心和妖罰盤飛到了空中,釋放出體內金光以及丹火,包裹住妖罰盤和靈心,控制妖罰盤和靈心慢慢融合。由于妖罰盤和靈心都有混沌獸王留下的氣息,所以融合起來,并非很難,這讓五爪大大降低了壓力,一臉期待的等待妖罰盤和靈心融合成功。隨著時間一點點流失,靈心漸漸鑲嵌在妖罰盤的中心,和妖罰盤融合在一起,而妖罰盤的力量也隨著靈心的融合,不斷增強,一股強大的生命氣息和強大的破壞力量充斥在妖罰盤中,整個白色光球空間劇烈的波動起來。而作為妖罰盤主人的五爪清晰地感覺到妖罰盤內出現了一個好似域的空間,只是妖罰盤和靈心還未完全融合,五爪這種感覺有些模糊?!拔?!”又過了五年,鑲嵌在妖罰盤中心的靈心突然釋放出一股濃濃的生命氣息,妖罰盤頓時映出了五色神光,整個白色光球內霞光四溢,十分漂亮。此時正在忘我修煉的景風突然感覺到生命氣息濃厚起來,而且這股濃厚的生命氣息竟然有金木水火土五屬性氣息,瘋狂的吸收起來,吸收了大量的五屬性生命氣息后,景風體內出現的一絲絲五色木靈氣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顆顆五色木靈,景風瞬間提升到了無沌圓滿期境界,達到了天級神王實力?!拔医K于突破了!終于修煉到無沌圓滿期了!”達到無沌圓滿期,景風在修煉中醒來,興奮地喃喃自語道。不過有得必有失,景風雖然突破了地級神王境界,達到了天級神王,但景風剛剛頓悟,完善三重域的感覺卻消失了,不過景風并不沮喪,因為景風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會完善三重域?!耙膊恢牢遄κ裁磿r候能出關,得沒得到靈心,使妖罰盤和生之極靈心融合了嗎?”景風看了一眼白光色光,自語道。就在景風話音剛落,生之極中心的天空出現了一朵朵五色劫云,一股強大的壓力透過五色劫云,散發了出來?!笆テ髦?,難道妖罰盤達到圣靈器等級了!”景風驚喜的自語道。白色光球內的五爪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當妖罰盤和靈心完全融合后,竟然脫離了他的控制,飛到了空中,發出微微顫抖的聲音,期待著什么?!把P盤回來!”五爪心意控制妖罰盤,讓要把妖罰盤收回來。但這時,整個白色光球內出現了一股巨大的壓力,白色光球內的五色霞光紛紛飛出了白色光球,消失不見?!斑@是怎么了,這股巨大的壓力哪里來的!”以五爪二級玄級極圣獸頂峰的實力,面對白色光球透出的壓力,都感到了一絲心顫。遠在飛獸皇城,但一直派眼前注意生之極動向的龍神傲絕在聽到探子用傳訊珠傳音,說生之極內傳出了一股強大的氣息后,暗自為五爪、景風等人擔憂起來,紛紛趕往了生之極?!稗Z!”一聲震天動地的聲響在五色劫云中傳出,一股強大的五色神雷化作一條五色狂龍,鉆出五色劫云,破開白色光球,劈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妖罰盤上。感覺到妖

                      如此,方夢茹滿懷仇恨的一掌頓時落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個駭人的大坑。而不遠處,嘯天見到這一幕,身體頓時消失不見,施展出空間跳躍之術,在一個交錯的時空中卻追尋那逃走的張帆。趙玉清來到方夢茹身旁,輕聲道:“師妹,這樣的結果也并不出乎意料,你莫要太過在意了?!狈綁羧惆没诘溃骸皫熜帜闫粗軅胖圃斐鰜淼臋C會,可惜我卻沒能殺得了?!壁w玉清安慰道:“不要難過,說實話此人相當的可怕,他的修為至少已經到達了玄真境界(修真十五界的第十二界)的初期,比師妹你也只是略遜一點點?!狈綁羧懵勓陨园?,目光移到趙玉清手中,詢問道:“師兄怎不滅了他的元神?”趙玉清淡然道:“此人修為不凡,且一身法訣正而不邪,留下他還有用處?!狈綁羧阋苫蟮溃骸昂斡??”趙玉清笑道:“把他的意識消除,剩余苦練而來的修為對壓制善慈體內的那股邪煞之氣很有幫助?!狈綁羧泱@訝道:“如此一來,善慈豈不是修為暴漲?”趙玉清點頭道:“修為確實會激增,不過最終的結果,那就要看他自己把握了?!狈綁羧愠聊艘幌?,正準備說話之間,兩人身邊突然銀光一閃,嘯天便回來了??粗荒樖涞膰[天,方夢茹問道:“怎么樣?”嘯天苦笑道:“那家伙很鬼,雖然受傷極重,但卻心計不少,與我周旋了半天,被他逃了。以后再遇上此人,務必要一擊將其消滅,不然真的很難收拾他?!壁w玉清淡然道:“世上的事,十之八九不如人意,我們還是先回去?!憋h然而起,趙玉清舉止淡定,帶著方夢茹與嘯天朝騰龍谷而去。遼闊的冰原一片雪白,然后有一個地方卻很特別,那里立著一朵紅云,一直閃爍著奇異光芒。站在冰山之上,白頭天翁、藍發銀尊、雪隱狂刀三人遠遠的凝望著紅云五彩蘭,各自表情奇異,多少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味道。半晌,白頭天翁道:“這一次騰龍谷似乎受損嚴重,這對我們而言頗為有利?!毖╇[狂刀沒好氣的道:“你不癢不痛當然無事,我與銀尊可是傷得不輕?!卑最^天翁道:“我只是針對目前的形勢而言,并無其他意思。再說了,我那門下白發仙童還不是一樣完蛋了,你認為我就一點都不在意嗎?那可是我當年一手創立的,如今就沒了?!彼{發銀尊喝道:“夠了,不要吵。我們目前應該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就我估計,蛇魔快出來了,到時候我們若沒有做出一點成績,恐怕也不好交代?!卑最^天翁問道:“銀尊有什么想法?”此話一出,雪隱狂刀頓時噤聲,眼神留著藍發銀尊的神態。第八十九章 初見善慈微微皺眉,藍發銀尊道:“這兩天先養好傷,待過兩日我們換種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騰龍谷發動不定時的偷襲。到時候棘手的人物我們就放棄,先把容易收拾的人物收拾掉,以打亂敵人的陣腳?!卑最^天翁想了想,贊同道:“這個方法值得一試?!毖╇[狂刀急切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先找個地方療傷,兩天后我們這里相見?!彼{發銀尊微微點頭,待雪隱狂刀離去后,他也一閃離開了。白頭天翁沒有動,他靜靜的站在原處,目光凝視著遠處的紅云五彩蘭,臉上神色古怪。突然,白頭天翁橫移三丈,回身看著后方,眼神驚訝的道:“是你!”無聲而來,能讓白頭天翁感到驚訝,這人除了蛇神外,還會有誰呢?看著紅云五彩蘭,蛇神淡然道:“你心里還在猶豫,說明你還不曾完全屈服,想找機會反擊?!卑最^天翁臉色難看,岔開話題道:“你來這里,不會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吧?”蛇神神情奇異的道:“有何不可呢?”白頭天翁沉默不言,似乎不想多談自己。蛇神收回目光,看了白頭天翁一眼